“当然是孝敬大哥您了,给大哥您花那是小弟们的福份。”擦擦沾满脸的泥土,土匪头子依旧不停的拍着马屁,只想快点把这瘟神拍走。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易静纤重新上车如其所愿的带着他的招摇马车和洗劫来的钱财步出了土匪的视线。
“今天不是打劫天,大家回去好好养伤,我们过几天再来吧!”揉着自己满身的创伤,土匪头子哀怨的解散队伍感叹着自己入行以来头一次吃的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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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山道后因为意外的收入而情绪稍微好转的易静纤主仆终于踏入了沧州城境内,一路上那样华丽的马车如想象中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仍旧维持着郊游似的速度,福伯驾着车一路兜兜转转在街角巷尾转了好几个圈,直转的易静纤快要以为他们迷路之时终于在一家破旧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摇了摇自己被转的有点发晕的脑袋,易静纤看着眼前的大门,惊讶的颤着手拉过福伯,“这就是天下首富金玉钱庄老板陶醉的府邸?”
“咳咳,”松开老爷因激动而用力过度的双手,福伯再一次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里。”揉揉被掐的有点发疼的脖子,福伯感叹到,唉……也难怪老爷会那么震惊了,想当初他头一次来踩点的时候也是被吓的一天忘了吃饭。天下首富呀!竟然住在这种比穷书生好不到哪去的落魄宅院内,害他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调查资料,还以为自己的情报网随便拿来交差抵罪的。
回过神的易静纤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好吧!如此看来这陶醉若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雅商就是嗜钱如命的铁公鸡一只。迅速在心里给门内的未知客打了个初步印象后,易静纤恢复他玉面良相的冷静气韵,抬手刚想敲门,门却瞬间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桶的洗菜水淋了易静纤满头满脸,眼明手快的福伯早已闪到旁边躲过了这从天而降的菜水洗礼。
察觉自己闯了祸的主人条件反射就想关上大门,却被易静纤卡进来的手脚阻挡了自己的潜逃行为。
“这位兄台,不负责任就想溜可不是一个良民该有的行为。”此时的易静纤头上挂着发黄的老菜叶,早已不复玉面美名气黑了一张芙蓉脸,抓着对方衣襟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着森森白。
依旧努力想着关上门就没事的肇事者头也不抬的回到,“我没钱,我不会赔你衣服!”
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气跑后,易静纤不费力的拎起对方的衣领踏入了荒凉的院落。福伯也手脚麻利的牵着马车卡过窄小的木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就顺理成章的进了陶醉的家门吗?
其实真正进入后的厅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败,该有的家具也都有,只是略微的显得老旧古朴,没有大户人家的繁杂装饰。起码该有的干净让易静纤小小舒了口气,认识他的人皆知他有轻微洁癖症,不够华丽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忍受所处的地方肮脏凌乱。
挑了把椅子将手下仍在挣扎的人放下,易静纤大大方方的坐上厅堂的主位等着来人给他一个交代。
“你这个混……”刚想开口骂人的肇事者抬头看到易静纤出尘的容貌便如他那一大票的拥护者一样瞬间忘了自己的初衷露出了痴呆的表情,真是仙女下凡了……
“看够了没?你叫什么名字?”早已习惯旁人注目礼的易静纤趁机也看清了朝自己泼水的无礼者。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太过娇小的身躯,细长的眼眸在眼尾处明显的上挑,圆润的鼻子,小巧的嘴唇,标准的娃娃脸,和他自己那张脸一样极易拿来骗人。
还没完全回过神的小人儿乖乖的开口吐出了两个字:“陶醉……”
“你就是陶醉?”没想到金玉钱庄的老板竟是这等的少年模样,易静纤感到有趣的挑了挑眉,“现在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听到赔偿二字终于从美色中回复正常的陶醉立马开口表明立场,“我很穷,我没钱,”喊完又看看座上美人盈盈的笑容,陶醉清晰的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脏咚咚咚的越跳越快,“不……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件衣服让你替换……”
“只有一件衣服?”充分体验到陶醉的抠门小气后易静纤妥善的利用着自己的美貌,势必要迷的他七荤八素割地赔款,“这样吧,我看你家也满大的,我付你点房租,你把你隔壁的房间给我住如何?”
又一次乖乖的点头后陶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开始死命的摇头,住下来?那怎么行,家里的秘密不就全曝光了?正在陶醉努力思考着推却之词时,外面的院门被大力的踹了开来。
“二哥,我今天真倒霉,碰到只大肥羊却是披着羊皮的狼,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家当全抢光了啦”一路冲进来倒了杯茶给自己润喉的陶然接着吼道“你不知道那个死娘娘腔……”
“哐嘡!”终于看到堂上冲自己阴沉笑着的易静纤,陶然手中的杯子一下掉在了地上,“妈呀!”被吓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的陶然最终还是躲到了自己身材娇小的二哥身后。
“原来抢劫在下的就是掌柜的小弟啊,真是,怎么不早说呢,都怪在下出手太重,没伤着吧。”作势走向两兄弟的易静纤友善的伸出一双青葱玉手,可惜这样的嫩豆腐在陶然眼里无异于白骨精的催命爪子。
使劲的一缩再缩,伤口仍在犯疼的陶然此刻只想保命哪还顾得上什么骨气。看到小弟这样的反应,大致也猜到是什么状况的陶醉适时的抬手化去了易静纤的魔爪,拉着陶然坐下打算尽最大程度争取起码的利益。偏不巧搅局的人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睡到日正当空才起身的陶家大小姐陶冶徐徐迈着莲步踏入自家大厅,优雅的打了个哈欠,一双妖媚的双眼便看到自家正襟危坐的两个小弟和厅中笑赝如花的绝色男人。
要问陶冶为何能一眼认出眼前之人是个男子,就要说到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和危机感,毕竟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是像陶冶这种美艳的女人都不能忍受身边有个比她更美的人来抢风头。
仪态万千的挨上站在陶醉面前的易静纤,陶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该死的!比老娘的还要白滑细嫩。想不到自己会有朝一日败在一个男人手上的陶冶被易静纤有技巧的隔开了身子安坐在陶醉右边。
看到眼前仿佛两个女子调情一样的怪异画面,陶醉的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先是小弟拦路抢劫,再是自己泼了对方一身的脏水,最后是自家嫁不出去当米虫的老姐当众调戏,真不知道这次要赔多少钱才能消灾解难。
“我不用你赔钱。”看出陶醉心中的挣扎,易静纤抓紧时机的放下鱼饵。
“不用赔钱?”乍听之下兴奋的睁大眼睛的陶醉又立马回复了冷静,哼!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要住在这里,本来还想给点房租,不过如今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仍白着脸的陶然,陶醉立马明白了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口说无凭,你没有证据。”
不在意的笑笑,“别人或许没用,可是只要我一句话你弟弟可就要在牢里吃上一辈子的免费牢饭了。”
发现自己可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陶醉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笑得惑人的易静纤,“你究竟是谁?”
“当朝宰相,易,静,纤!”大方的宣布答案,不意外的看到陶家三个人如丧考妣的表情。呵呵……纵使陶醉身为全国首富控制着大半的经济命脉,不过官高一级压死人,深刻懂得运用手中权势的易静纤向来不会客气。有捷径又何必绕远路。
“宰相大人来访究竟所谓何事?”不愧为金玉钱庄掌柜的陶醉率先提出了事情的关键,既然争取不到利益,起码也要将损失减到最低。
被陶醉充分挑起兴致的易静纤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来对付你们的,相反,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有损失?”
“没有,事成之后你甚至可以拿到丰厚的回报,不过,稍微要冒点险。”感受到陶醉明显的动摇,易静纤决计不准他再退缩,“不过我可以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毕竟我们身后有着最大的靠山。”
知道陶醉完全听进去了的易静纤也不再多言,俗话说无奸不商,能将钱庄经营到这种地步的必不是不懂局势之人,所有的条件对陶醉都相当有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胸有成竹的易静纤静静的享受着眼前猎物的细小挣扎,然后任命的跳入他所设好的陷阱。
陶醉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挣扎的痛苦,一旁是可怜兮兮求着自己不要吃牢饭的小弟,另一旁是被美色所迷一心想要讨教养颜秘诀的无良大姐,自己这边则是抵不住的大把的金钱诱惑。点下头,最终玉面狐狸和铁公鸡的第一次交战陶醉一面倒的输了个九成九。
剩下的零点一成是陶醉作为户主仅有的主场优势,要住我家是吗?好啊!我看你能住到什么时候去。微眯起的双眼里一条一条的整人毒计开始酝酿谋划,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3章
如愿入住陶家的易静纤现在正皱着眉头站在“他的”房间门口,诚如之前看到的厅堂一样,陶家内室的住房确实比外观好看耐用多了,特别是陶家三姐弟的房间。(事实上也只有那三个间可以住人)
大姐陶冶因为超级自恋和爱美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让陶醉摸钱修理出了一个小院落,外观简单但内部决不比千金小姐的闺房寒酸。小弟陶然的房间倒是和寻常百姓没多大区别,不过据说房间内有个地道专门通到他当土匪的山窝窝里。
至于陶醉自己,房间的布置更偏向于书生气点,非常朴素但很雅致,房间内还有道小门是他家书房的唯一出入口,由此可见陶醉不仅是个爱财的铁公鸡,还是个要命的工作狂。
以上情报由福伯专项收集,附带陶家布局图纸一份;被访问者为陶冶和陶然,提供资料者,陶冶。
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的易静纤一边听着福伯的最新报道,一边拨弄着房间粱柱上的蜘蛛网,扶正塌了半边咯吱咯吱作响的窗户,最后呆立于用两个板凳和一张门板组成的床面前。
这个陶醉的反击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看来这次的“微服私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身为有史以来最美貌最聪明的宰相,又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输给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正式接下挑战书的易静纤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就笔直的朝着陶醉的房间走去。
“陶陶,你确定那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住房吗?”长脚一跨,如谪仙一般飘飘然到来的易静纤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才叫人住的地方嘛。
“你进来干吗?!”正好要更衣睡觉的陶醉衣服脱到一半连忙又拉回来系好,“不是你自己要住我隔壁吗?没错啊,那就是我隔壁的房间。”
稍稍有点惋惜自己刚刚错过的春色,易静纤伸出食指摇了摇,“陶陶,我们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你要记住,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肮脏。”
“不要叫我陶陶!”意识到易静纤过分亲昵的称呼,陶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气愤的吼道,“嫌脏自己打扫去!”
“我堂堂一个宰相怎么能做这种粗活!”仿佛受不了陶醉如此的无知,易静纤一脸同情的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眼前气红脸的陶醉,嗯,看来以后各大书院的课程要增加一门生活常识学。
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的陶醉立马用起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舌反唇相讥,“对啊,你不是万能的宰相嘛,那请你自己去找婢女小厮来伺候你吧,恕我不奉陪了。”
“宰相又不是神,怎么能说变就变”打太极一般将迎面而来的攻击一一化解的易静纤一步一步缓缓的逼近隐隐开始不安的陶醉,“陶陶,看你是自家人,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差人帮我把房间布置的和这里一样,要么……就贡献出你自己……”
此时早已被易静纤逼到了床边,退无可退的向后压弯了腰以避免和易某人来个亲密接触的陶醉,听到易静纤最后说出口的话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倒在了床上,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好笑的看着身下陶醉的可爱反应,易静纤轻启红唇徐徐的吐出了最后两个字,“……的床!”
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巨大落差中反应过来,陶醉茫然的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易静纤抱着他唯一一条蚕丝被躺到了他的床上。
这,这个混蛋!最恨人家碰他被子的陶醉抡起拳头就想打向眼前笑得无比开怀的易静纤,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住了手。该死的!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吗!
一眼就看穿了陶醉那点小心思的易静纤笑得更是惑人,“怎么?舍不得打了吗?”
“谁,谁说舍不得了!”作势又抬了抬手的陶醉始终还是输在了自己贪恋美色不听话的心上。
“现在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去帮你找人装修房间。”泻了气的陶醉忍不住白了床上的人一眼。
“那就是说,陶陶你选择第二种喽?”又一次尝到胜利滋味的易静纤不介意再陪小东西玩会。
深刻体认到眼前耍泼皮的无赖不会离开自己的床榻后,陶醉只能垂头丧气的拿着衣物去和陶然挤一个晚上。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信易静纤每次都能占上风的陶醉入睡以前紧紧的握了握拳头表明意志,可是一个翻身,瞬间又缩成了一团,唔!小弟的床好硬……
至此,大家突然发现有个人不见了!“呵呵,老爷,您今晚就好好的睡在陶公子的房间吧,不用挂念老奴了。”舒舒服服泡完澡的福伯,在看到房间的一刹那就偷溜出来在镇上的白云客栈叫了间天字第一号的上房,此刻窝在丝绸被子里诚挚的向主子祷告完后,福伯笑眯眯的闭上了眼睛,睡觉喽!
第二日,待易静纤起床时,福伯早已偷偷溜回来随侍在旁了。梳洗完毕后前往厅堂,易静纤略微讶异的看着陶醉忙碌的将早点摆上桌。长久以来每天的上朝早就让易静纤习惯了早起,却不曾想到陶醉会起的比他更早还在准备早点?
知道易静纤已起身的陶醉头也不抬的招呼到,“起来了?准备吃早点了。”
总觉得陶醉的态度含了点阴谋味道的易静纤凑上前一看,白粥,咸菜加萝卜干。
“早上就吃这些?”出生到现在从来没吃过这等庶民食物的易静纤挣扎着要不要让福伯去镇上的茶馆弄点点心回来。
“爱吃不吃随便你,这可是我自己腌制了半年的收藏品,不吃拉倒。”拿起一碗白粥,陶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虽说从见面开始就斗到现在,不过易静纤的心里仍是不免留下了陶醉的影子。看着陶醉吃的津津有味的面容,易静纤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捧起了桌上剩下的最后一碗白粥。
夹了点所谓陶醉亲手腌制的咸菜入口,咸咸的味道里透着一丝清甜,比预想中好的多的口感让易静纤放下心痛快的吃了起来,萝卜干也不错,爽脆可口。
一顿下来,结果盘里的菜多数进了易静纤的口。没想到宰相大人会喜欢这乡野小菜的陶醉,看着易静纤满足的吃相不禁也笑了开来。
可这难得的平静气氛维持不到三秒钟就被急急冲进来的陶然大嗓门的嚷嚷了个无影无踪,“二哥!知府,知府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