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绝对不是他杀的!」
「有什么话,还是让季清衣跟我们回去再说吧!」高警员面无表情地拿出冷冰冰的手
铐。
季阳夏失控般的大叫起来:「你们不能带走他!」
季清衣忽然将手放在他肩上,平静的眼似乎在制止他;季阳夏呆了一下。
下一秒,手铐铐上季清衣纤长的手腕,被警察带走了。
「清衣!」季阳夏想要追出去,下午受的伤却传来一阵令人麻痹的疼痛,他双脚一软
,在门外跌倒了。
季清衣被带走之后,沉荟致与季阳夏在沙发上坐着,她拿出一些药在他身上肿起的大
片瘀青上轻轻揉着;尽管季阳夏极力忍耐,还是痛到冷汗直流。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告诉我?」她口气里有着明显的古怪,「你竟然伤成这样子……
而且根本没去医院检查,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
「这只是小事,现在清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沈荟致真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发生这种事?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说过不是他!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季阳夏立即变得激动起来,只要遇上季清
衣的事,他就变得判若两人。
「可是刚才……那个警察说……」
季阳夏打断母亲的话:「一定是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当时那个人根本没有胸口的致
命伤,静也看到了,她可以作证……对了!我现在要去找她。」
「你等一下。」沉荟致拦住他,「现在这么晚了,你还受了伤……」
季阳夏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妈,清衣现在出事了,为什么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我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去救他!」
「阳夏……」沉荟致看着激动的儿子,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难道儿子对清衣……「
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她本能的拦在门口阻挡他。
就在这里,接到电话的季宏启也气急败坏地赶来了,趁着沉荟致打开门的时候,季阳
夏立即闪身跑出去。
「阳夏!」沉荟致看着他的背影,绝望地大叫。
外面正在下雨,季阳夏不停的奔跑,小巷里只听得到他微弱的喘息,大雨不停打在他
身上,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不好的预感将他的心占满。
当他跑到胡家的时候,外面的大门没上锁,他直接闯了进去,站在院子里大喊:「静
……胡瑜静!你在吗?」
然而却无人响应。他只得继续往里直走;不知为什么连大门都没有锁。
季阳夏想也没想的就跑进屋子里找,屋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糟糕,家徒四壁的
房子里一览无遗,根本没有人。
为什么会这样?他觉得无力。
难道胡瑜静是在医院里?她奶奶当时也晕倒了,可是她们在哪家医院?他该上哪里找
?
突然间,一个可怕想法闪进了季阳夏的脑海里,胡瑜静那倔强冰冷的表情浮现在眼前
──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然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当时的胡父根本没有反抗能力,那把刀又扔在地上……如果她杀了她父亲逃走了,那
么清衣该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季宏启看到孩子不顾一切地跑出去,转过身来质问沉荟致。
「我什么都不知道……」沉荟致两眼含泪,手足无措。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对我说什么都不知道!」季宏启急躁地来回走着,「从
一开始我就反对你们收养那孩子,我早就明白他是个祸根!现在好了,我们季家的长
子扯上命案,这种丑闻简直丢光了我的脸!」
「对不起。」除了道歉,沉荟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季宏启看她哭得两眼通红,本来还想再发的怒火又强自压了下去。
「你赶去换衣服跟我去警局,那孩子现在还没成年,事情也不至于么难办,必须尽快
将他保释出来,如果让那些记者知道了就麻烦了!」
直到第二天清早季清衣被保释出来时,大家才稍微暗自松了口气。
当他跟着高警员身后走出来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有清秀的脸上显显透露
出疲惫。
一走出警局大厅的大门,季宏启伸手就给季清衣一个耳光,季清衣的脸上顿时出现五
条红痕。
「爷爷,你怎么这样?」季阳夏扶着季清衣,为他抱不平。
「你最好保佑那个失踪的女孩子能被抓回来!」季宏启不为所动,仍然瞪着季清衣,
「不要老是让我丢脸!」
季阳夏看了看季宏启,将季清衣扶入车内,用力地关上车门。
「在那种地方待了那么久,你一定很累吧……」季阳夏看着季清衣脸上的红痕,难过
地咬了咬唇,「都怪我才会变成这样。」
季清衣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握着季阳夏的手,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安心地
闭上眼睛。
「让我睡一下。」
季阳夏的泪水几乎在同时夺眶而出,他从来法有看过季清衣露出这么疲惫的表情,「
睡吧,睡多久都没关系……」
看着车子被司机开走,季宏启叹了口气。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让贺家出面比较好。」
沉荟致犹豫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在这个时候让清衣回贺家?可你不是说过随他自己
的意思吗?」
「你要知道这是一椿命案!既然贺家那边想要回那孩子的意愿很强烈,我们也犯不着
为了这种事跟他们杠上。」季宏启径自做下决定,「这两天我就联络贺家来接人,你
最好先告诉他。」
回想起季阳夏总是为了季清衣而愤怒失控的样子,沉荟致心里百感交集,终究没有说
出一句反对的话来。
连日来沉荟致一直说不出口,直到季宏启说时间已经定好了,第二天贺家就要来接人
时,她才慌张不已的告诉季清衣。
胡建全的案子最后被贺家与季家透过关系压了下来,为众多的陈年悬案再添了一笔。
听到季清衣要走,季阳夏顿时面如死灰,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失控地大喊大叫,而是失
神的看着沉荟致。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不起。」她低着头。
季清衣的表情比季阳夏还要平静,至于他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明天早上?为什么那么急?」季阳夏觉得时间太赶,「爷爷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就
那么迫不及待吗?」
「阳夏,这……都是为了清衣好啊!」沉荟致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季清衣这时忽然站了起来,「我去收拾东西。」
他向四周看了最后一眼,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就算闭上眼睛他也能分辨出每
一处的位置。
桌上总是有一些紫色的小花,餐桌旁边就是玻璃窗,晚饭的时候他们会闲话家常……
够了,已经够了。
季阳夏木然地看着季清衣在屋内收拾东西,痛恨自己终究没能把他留下来。
「你会回来吧。」他看着季清衣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季清衣点头,轻轻拨开季阳夏额前的浏海,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自然地接吻。
季阳夏用尽力气紧紧地抱着他,他的唇有些冰凉,而他的气息让季阳夏觉得晕眩。
熟悉的栀子花香气,永远都忘不了。
他在季清衣的怀里哽咽着,身子不住地颤抖。
季清衣不断地加深这个吻,慢慢变换着角度。
季阳夏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季清衣,仿佛连他的灵魂也可以抚摸得到,他轻
轻咬了季清衣的舌头一下,然后交缠得更紧了;他贪婪地向季清衣索求,停不下来。
当季清衣终于松开他的唇时,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
「答应我,不要来送行!」季清衣深深地看着他,语气坚决。
「我知道,我会当作你根本就没走。」季阳夏抱紧他。
「还有……等我。」
「我一定会,我发誓。」季阳夏闭上眼睛,用力的点头。
第二天季阳夏醒来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慌张下床,听到楼下有一些细微的说话声,他想下去,却忍了下来,只是打开了窗
帘;外面的风扑到脸上,令他觉得寒冷。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季清衣就站在车子旁边,几个穿著西装的男人正在帮他搬
东西。
季清衣在这个时候忽然抬头,看向季阳夏。
当季阳夏的眼睛与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对上时,心里陡然悲伤无比,种种情绪一瞬间全
部涌上心头。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良久。
直到一个男人撑着雨伞来挡在季清衣身边,他才低下头坐进车内。
看着车子慢慢开动,季阳夏紧紧抓住窗帘,手指剧烈地颤抖,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慢
慢消失在雨幕里。
就算没有季清衣在,沉荟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很早起为儿子准备早餐,时间到了季阳
夏就去上学;一个人走在河边铺着碎石的小路,下课的时候一个人认真写笔记,回家
后在晚饭时听沉荟致说话。
「季清衣」三个字忽然之间成为他身边所有人的禁忌,没有一个人再提起过;而季清
衣在走了之后音讯全无。
季阳夏再度提到季清衣的名字已经是在一年后。
他跟何轩上了同一所大学,玩乐的时间比高中时还更多。
何轩仍然追求着成熟女人,在学业的压力消失后更是如鱼得水,自在快活。
有一次在KTV,两个人都喝得有些醉了,季阳夏从来不喝酒的,可那天喝了之后觉
得心情意外的轻松,然后就听何轩谈起自己的初恋情人,季阳夏默默地听着,直到最
后何轩也劝他干脆交个女朋友,他却断然拒绝。
「我有过初吻,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季阳夏忽然说道。
何轩楞了一下,「是那个叫作胡瑜静的女孩子吧?」
「不是。」季阳夏摇头,「是清衣。」
何轩一种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怪异目光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大笑。
「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会当真的。」
季阳夏的语气极为认真,「是真的,就是在清衣走之前的那个晚上。」
何轩顿时被他吓醒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觉得很奇怪是吧?」
何轩忽然推开他,然后用惊恐的声音说道:「你果然喜欢他,是不是?」
「不是!」季阳夏看着他大声地否认,眼泪滚落下来,他一字一字的说:「你错了,
我不只是喜欢他而已!」
「那又怎么样?他的继父家里那么有钱,他说不定不会回来了!」何轩故意说重话,
想劝他打退堂鼓。
季阳夏果然被他的话给震慑住。
何履见了忍不住继续说:「你还不明白吗?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季阳夏坚决地否认。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何轩逼问他。
「我相信他。」季阳夏咬着嘴唇。
何轩瞪了他许久,最后只得长叹一声,没辙的放弃。
从季阳夏的神情里他看到了结局,心里微微疼痛,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够改变季阳夏了
。
大学毕业后,季阳夏为一家出叛社画插画,以此谋生,他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开始画画
的,刚开始时很多人都觉得他画的图画过于简单,还被取笑太过幼稚;看久了才慢慢
看出一些味道来。
他也不并清楚自己到底画得好不好,可这终归是他的工作。
让他意外的是,当他说自己不愿意继承家业的时候,竟没有遭受到反对,沈荟致自然
没有意见,但向来固执己见的爷爷也让他自己决定。
季阳夏随手拿起一张图稿,纯白的纸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道身影,那是一个拥有
浅褐色头发的人,脸是模糊的,只看得到嘴角有一抹微笑。
那是在他心里,永远也愈合不了的浅褐色伤口。
把画稿放下,他不由得轻轻苦笑。
大概是天气不好的关系,季阳夏的心情也非常的不稳定。从十七岁那年开始,他变得
非常讨厌下雨。每年到了雨季的时候他就整天待在家里,连上课也请假,一直等到雨
季结束为止。
这时,沉荟致轻轻敲门进房,手里拿着已经烫好的衣服。
「爷爷说今天要见个面,等一下会请司机来接我们。」
「好的。」季阳夏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我先去洗澡。」
「工作应该忙完了吧。」她关心地问:「前几天老是熬夜,现在该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今天谈过出版画册的事,可能还会忙上一阵子吧。」他淡淡地回答。
尽管当时季清衣走的时候他对母亲和爷爷的作法不满,但他一直忍耐着,没有吵也没
有闹,可是这些年来他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渐渐疏远,再也找不回从前亲密和谐,谁
都进入不了他的内心世界。
装饰豪华的餐厅内光线柔和,连音乐也让人感觉很平静,偶尔有衣着整齐的侍者走过
。
季阳夏平时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可能也永远不会喜欢这种地方。
季宏启问了他一些关于工作的事,他都一一回答。
有原候季阳夏真是不明白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记得,因为每次他都问一些几乎
相同的问题。
「胃病好些了吗?」
「还好……有吃药,最近也很少复发。」季阳夏轻轻调整着呼吸,手抵在胃部。
大概在三、四年前,他忽然患上严重的胃病,只要是一紧张,胃就会猛烈地抽痛起来
。每次发作时都痛苦不已,普通的药物根本无法控制。沉荟致带他去检查了很多次,
据说是因为精神上的问题,并不在胃的本身,也就是说──无药可治。
沉荟致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得一脸紧张,于是在季宏启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轻声地问
:「怎么样?你是不是又开始胃痛了?」
「我没事。」季阳夏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杯子喝水。他刚才是有些紧张,所以胃部有
些不适,不过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要勉强,你有带药吗?」她还是不放心。
季阳夏仍是摇头,态度很坚持,「我真的没事。」
他忽然站了起来,沉荟致不解地望着他。「你要去哪里?」
「我要先回去了,帮我向爷爷道歉。」季阳夏向母亲笑了笑,然后拿起自己的西装外
套,走了出去。
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想他一定会窒息的。
电梯门上的数字不断下降,半弧形的玻璃墙隔绝了与外面的空气,电梯内只有季阳夏
一个人。
忽然,当季阳夏向旁边交错而过的电梯看过去时,身子立即僵住,映入在他眼帘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