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吗？——烨之翼

还没等叶蔚说完，我甩开他的手，瞪著他说：“你还是不信我？好！我许思远就是一他妈的贱货，你滚！”原本以为结局不会这样，至少他会信我，可恰恰相反，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

看他还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我径自走进了卧室，反锁上门。靠在门上眼睛酸涩得不行，眨了几下硬是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心里骂道：什麽他妈的混蛋爱情，根本就是骗小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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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开门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当我看见满桌子的菜，还有坐在饭桌边的叶蔚时，那种冲动又来了，我冲上去，对著叶蔚的肩膀一口咬下去，就算听见叶蔚嘴里“嘶嘶”的痛气声，我也没松口。直到那种冲动渐渐趋於平静我才放开了眼前的人。

可叶蔚却反手抱住了我，说：“你以後打我、咬我都成，别再一声不响离开我了。”叶蔚说的多委屈似的，哪里知道我心里也没好过到哪儿去。

“那你以後也不能不相信我。”

“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嘛，电话也不接、家也不回，我还以为你让人给绑了呢。”谁说不是呢，只不过这次的绑匪对我好了点。

“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还不是找了你那小表弟，靠，和你一倔脾气，硬是不说你在哪儿，我说我上你们家把你们的事儿给捅出来，你猜他怎麽说？他竟然说：‘捅了好，捅了还省得我解释了。’他妈的，什麽人呢这是。”看叶蔚这一脸的怒气，我不禁笑出了声来。“笑什麽？我这麽做还不是为了你这妖精？”

“妖精？你说谁呢你？”活这麽大了，还头一次有人用这词儿形容我。

“你啊，都勾了我的魂了，不是妖精是什麽？”

“靠，肉麻。”第一次见叶蔚说这种话，听著心里还真别扭。“那你後来怎麽找到我的？”

“死缠烂打呗，天天去你小表弟那儿截他。”

“还真不像是你做的。”

“还不都为了你。来，肚子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叶蔚挟了块糖醋鱼放到我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心里头还真是乐开了花。“笑什麽笑，吃完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叶蔚虽然这麽说，脸上却泛著淡淡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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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小靖在这儿陪他两星期的，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吧。”刚吃完饭听我这麽一说，叶蔚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我和小靖真没什麽，我发誓。”

“我知道。”憋了半天，叶蔚才冒出这麽句话来。“那你怎麽补偿我？”

“补偿？要不回去後的两星期都听你的。”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赖账。”

“谁赖了？到时候听你的还不成？好了，你先回吧。时候也不早了。”推搡著把叶蔚推出门，谁料他一转身把我压在墙上吻了起来。等叶蔚吻完走人，我这才发现原来在楼梯的转角处赫然站著个人。那人见叶蔚走了，才从阴暗中走了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夥子，走到成靖家的隔壁开门进去。关门时看了我一眼，没什麽表情，只是让我觉得：这人真怪。

34

叶蔚来的那晚成靖没有回来，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带来了个坏消息：我和叶蔚的事情让我爸妈知道了。听成靖说因为这几天叶蔚老上公司截他，他也没多理他，昨天叶蔚急了说是要上他家把我和成靖的事给捅出来，成靖不相信他那话就随口回了句，想不到叶蔚就真跟他回了家。在楼下的时候叶蔚把话和成靖说开了，成靖当时跟我说：“看他对你那一往情深的样子，我就想，要不让他来看看你，所以当时就把地址和钥匙给他了。谁知道等叶蔚一走我一转身就发现我妈站在楼道里，当时我就懵了，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全让她听见了。”成靖这麽说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昨天那个隔壁的小夥子。

“後来我妈把她听到的那点事儿都跟姨妈姨夫说了。听完後，姨夫气得说是一定要找你回来说说清楚。小远，你怎麽办啊？”看著小靖，我无奈地笑笑，其实我也想知道该怎麽办。多年来假想的事情终究是来到了，而且还是在缺少准备的情况下。“要不你跟姨夫说根本就没这事儿，反正他们也是听我妈说的，毕竟不是亲眼看见的，你不承认他们也没什麽证据啊。”

“那以後呢？还不是得逼著我结婚。要说我那麽多年来从来没交过女朋友这件事，他们肯定多多少少也怀疑过，再加上这次的事情，他们百分之八十是认定这件事是真的了。”我都觉得头痛了，过去只是应付老妈逼婚的事情已经让我有的受了，这次再加上个同性恋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我是否能过得了这一关。

“可姨夫他……你回去这麽说一定会被姨夫打死的。”听小靖这麽一说我还真不禁苦笑，父亲是怎麽样一个人我还不了解吗？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他小时候可没少打我，这次的事情只要放在台面上来讲，免不了是一顿暴打，想想我背後都惊出一身冷汗。

“算了，好歹我也是他儿子，打就打了吧，就是打死了也是把骨肉还给他们。”

“你说什麽呢？好端端的人就这麽给说没了……”

“别说我了，你的事没给阿姨听见吧？”

“没，我妈就听见叶蔚说的那一大通爱情宣言了，其他的事她是有怀疑过，不过都让我糊弄过去了。就是叶蔚和你的事，我怎麽说她都不信，还硬是告诉了姨夫姨妈。”

“你没事就好，都快结婚了，要是这时候出乱子也不好和许蕙交代。”想想我是不是应该今天回去收拾了这个烂摊子，还是先通知叶蔚这件事呢。

“现在想来都怪那个叶蔚，要不是他追著我说这一大通话，我老妈也不会听见了。”

“照这样说，要不是你把我弄这儿来，他也不会找你啊。”

“到这时候你还帮著他……”小靖不满地看著我，就像小时候我跟他说我不能陪他玩的时候那种不满的眼神一样。

“这时候讲这些也没什麽意义了，我想我还是先回叶蔚那儿吧。”我拿了件外套，就准备走。

“要不……我送送你吧。”原以为成靖会不让我走，想不到他却连阻止都没有阻止。

“好吧。”

出了门，经过隔壁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个小夥子，我问成靖知不知道隔壁住的是什麽人。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隔壁住的两个是外地来的，其中一个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你认识隔壁的人？”成靖问我。

“没，就是看到过，有些好奇。”还记得少年看自己的那一眼，没有表情的脸，可却觉得无比的沧桑，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会有些什麽坎坷的经历呢？

35

那天回了叶蔚那儿，他一见我就说：“那小子肯让你回来了。”接著转进了浴室，过了两秒又转了出来，说：“他要是敢再堵你两天，我也上他那儿住著去。”其实叶蔚这话也就是事後说说，要成靖真让我住他那儿，叶蔚最多也就唠叨两句。

“唔，有点事儿，他让我先回来了。”想想家里那事儿，还真有点头痛欲裂的感觉。我进屋拿了衣服想去洗澡，可叶蔚那兽类跟我进了屋就把我压在衣橱上动起手来。“放手，我今天没那心情。”由於是背後的姿势，我的手让叶蔚给压著了，动弹不得。

也许是我语气重了点，叶蔚还真是放开了我。他贴著我的耳朵问：“出什麽事儿了？”

说真的，家里的事我真没打算和他说，我和叶蔚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既没有结婚也没有什麽正式的承诺，所以在我看来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很可能还是会分开，既然这样，家里的事还是别牵扯他了。所以我就糊弄了他两句：“就家里那点破事儿呗，你知道的。”

“看你这脸色灰的，这次是不是挺严重的？”

“没什麽，就是上次见那姑娘愣说是看上我了，我妈让我答应人家。”现在这麽说说，总觉得这些事烦是烦，可总比被老爸老妈掀了老底的好。

“靠，也不看看你是谁的人。思远，要不我们上你家跟伯父伯母坦白得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儿。”

叶蔚一说完就被我否决了，“不行，我爸妈受不了这刺激。”

“我也就这麽一说，谁让你那麽受欢迎的，不看紧点儿怎麽行？”叶蔚从後面靠在我肩上说道。

“我知道，我会回去和她说清楚的。”也许是见我没什麽精神，叶蔚把衣橱里我的换洗衣服拿给我说：“好了，快去洗吧，洗干净了出来伺候我。”我笑他没个正经，他倒是乐得一耸肩，大有“你能拿我怎麽著”的意味。

不过到了晚上，叶蔚却一反往常的霸道，只是抱著我睡了一晚，知道我怕热，他还特地把空调温度给调低了。

第二天，叶蔚上班，我则回了家。回家前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很镇定，感觉不到丝毫怒气，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没底。

回到家里，父母都在，对於我承认“我是同性恋”这件事，父亲很是恼火，说是让我改了这毛病，立刻就找个女朋友。而母亲也只是在一旁哭。我说我没法改了，要不你们不要我这个儿子算了。这句话一说，父亲就气得一巴掌上来，打得我半边脸都麻了，可我还说：“爸、妈，儿子不孝，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父亲大吼：“好好好！没你这个儿子，我今天……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著就抡起一棍子朝我这里打过来。

第一下特别痛，以後的也就没什麽感觉了，心里想：这次是真见著什麽叫往死里打了，後来的我也只听得见母亲的哭声，一直到我没了知觉。昏死过去的那一瞬心里想著：要是让叶蔚来了，还不知得急成什麽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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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叶蔚坐在一边冷著张脸，见我醒了也不和我说话。

脑子疼得厉害，怕是老爸最後那一下用力过猛了，伤得有点重。想起床，刚动了那麽一下硬是让叶蔚给止住了：“还要命不要了？别动！”

我苦笑：“可我口渴。”叶蔚听了也说什麽，倒了杯水就往我嘴里灌，灌猛了还呛得我直咳嗽，也不见叶蔚上来帮个忙，暗地里看他一眼，心里嘀咕：不是就这样散了吧？要是这样那还来这儿干吗？想著想著，这心里也麻了，还是睡觉吧，闭了眼，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

就这样，睡了醒、醒了睡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天後，成靖来了医院，一见我的样子就红了眼眶，我看了连忙说：“怎麽？不会是我的样子吓著你了吧？干脆明天让医生给我拆了得了。”

“别……只是见你这样，我心里难受。”成靖说著赶忙用手揉了揉眼，坐了下来。

“……我爸、我妈……他们还好吧？”这两天也没见他们来，看来是真不认我这儿子了。一想到这儿，我还真觉得心口闷得慌。

“怎麽可能好，你这样他们都急疯了。那天我上你们家，一开门就见你倒在血泊里，那麽大一滩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後来是姨夫叫的车子送你来的医院。”说著说著，这成靖眼眶又红了。

“好了，这不没事儿了吗？担心什麽呢！”虽说这几天我都不被允许下床，一切事情都在床上解决，可照医生的话来说：“恢复得还是不错的。”

“姨夫姨妈可急了，连著好几天都没合眼，在床边守著你，这不，姨妈的胃病又犯了，姨夫正陪著呢。”

“我妈犯病了？要紧吗？”我妈的胃病很长时间没犯了，这次犯不知道严不严重。

“打了点滴已经没事儿了，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姨妈这麽担心著你，这病还是好不了的。”我点点头，其实我何尝不想现在就好起来呢。

“叶蔚那儿，是你通知的吧？”

“嗯，还不是你又闹了失踪，他这回是直接堵我家来了。听说你受伤住了院，他差点没气疯了。对了，你没和他说你和家里坦白的事儿啊？”

“没。”

“你们不都在一起了吗，这种事儿你都不告诉他？要我说你说了这事儿，让他陪著你回家，事情也不至於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就叶蔚那脾气，我觉得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既然知道要分开了，家里的事还是别让他掺和了。”

“你就这麽看待我们俩的关系？”叶蔚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进病房来了，只是他那张拉得老长的脸说明我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你出去一下行吗？”後一句是叶蔚对成靖说的，成靖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也就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思远，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误会了？”

“没有。我就是这麽想的。爱情说什麽都只是现在时的东西，过了这段时间也就没什麽效了，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厌了对方了。”

“借口！这只是你不敢承认爱我的借口！口口声声说什麽不说爱的恋人，其实只是你怕承认爱我再次受到伤害的借口罢了。”

“对！我就是不敢承认，叶蔚，你还是找别人吧。我这人心理有障碍。”

“我知道，不过我从来没觉得这对我们来说会是什麽障碍。”

“是！它对我来说就是障碍。行了，叶蔚，放弃我吧。”

“我怎麽会放弃你？我怎麽可能放弃你？”叶蔚握著我的手说，“我说过的，我会让你不再害怕爱的，和我一起吧，不要再把我拒之千里之外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我转头看著窗外，阳光亮得刺眼，闭上眼睛，也许吧，也许会成功吧，赌上这最後一把，我用力点了下头……

尾声

成靖的婚礼在两个星期後如期举行了，由於我伤势没有完全好，叶蔚硬是让我坐著轮椅来参加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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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看见阿姨，和她说话时总觉得有些怪。成靖说是她思想一下子还转不过这个弯来，所以态度难免有些不一样。

期间，老爸和老妈找我和叶蔚谈了话，老爸的态度总有些冷淡，倒是叶蔚一口一个“爸、妈”叫得顺口极了，老妈看来也挺喜欢叶蔚，算是默认了我和叶蔚的关系，临走的时候让叶蔚好好照顾我，叶蔚倒也不脸红，拍著胸脯说：“放心吧，我会一辈子都照顾好思远的。”

其实，我也纳闷“一辈子，靠谱儿吗？”。也许是叶蔚看出了我的想法，咬著我的嘴说：“你这辈子已经是我的了，如果你敢找其他人，我他妈的全给废了！”当然，我还是怀疑著那“一辈子”的话，只不过，既然赌了这一把，那就别想那麽多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只要现在还是爱，那就先这样过吧。

後面的日子挺平静的，只是在床上的时候，叶蔚老问我爱不爱他。靠，哪个大老爷们嘴上总挂著这个字的？所以我总不理他。大多时候他也就这样算了，不过逼急了，他也会吼上那麽一两句：“不就个爱字嘛，你怎麽就说不出口了？”接著他会背对著我躺下来，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他真生气，还想著怎麽跟他道歉呢，想不到睡到半夜他就缠了上来，嘴里还咕哝著：“妈的，老子认了。不管你说不说，老子我这辈子都认了。”所以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跟他说过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