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木蝉——larvazhen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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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时街道上就已经有三三两两做生意的人，他们大多是乘著夜幕还未离去就出
家门，从不远处的各个村落赶到这个县城来做小买卖的。随著东方一抹红晕渐渐升起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也开始贯串整个街市。
一个街角的不起眼处蹲坐著一对父子，他们卖的是父亲亲自从山上砍下的柴火。年纪
尚小的儿子则捧著破旧的小布球在一旁玩闹。
“爹！！待会回家後可以买糖葫芦给我和姐姐嘛？？”
中年男子略显老态的笑著摇头，两手使劲的相互搓了搓。
“如果今天柴卖的好爹就给你们买，否则回去你娘可要生气的。木蝉乖，到一边玩去
……”
小木蝉望著父亲背影心里有些难受，真希望自己可以快些长大来替这个家分担一些。
就连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都可以和爹爹一起上山砍柴。而且等自己有能力来帮家的时
候後娘也不会老因为自己而把气撒在爹的身上。
过了许久，柴火才卖出了两捆。木蝉却已经没有玩的兴致，他的双眼一直在观望街对
过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商贩。那些一串串鲜红的颜色紧紧吸引著他，连脚步也禁不住
慢慢向那里移去。
“！──”
街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锣声，一支骄队向这边走来。街上的人们都知道这是万老爷家
的骄子，纷纷向路的两旁散去。
小木蝉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路中间，骄子的队伍因此也被迫停了下来。
“哪家的野小子听到锣声还不散去！！”
万家的家丁上来一把把小木蝉拽到一旁，才八岁的小孩哪来什麽脚力。被这一拽狠狠
的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破球也不知滚落何处。
木蝉吓的不敢出声，被爹爹从地上抱起来时也是浑身颤抖著。像是他的魂魄被勾走了
一般，双眼木木的看著前方……
吵闹声过後暗红色的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著青衣十六七岁的偏偏少年，
虽未成年但他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气魄让一旁的人都为之惊叹。俊朗的眉宇间更有
著与众不同的成熟。他弯腰捡起了那个滚落的破球，稍稍端详了片刻便走到父子俩的
面前，把球抵到了小木蝉的面前。
“吓到你了嘛！！”
“哪里，哪里！！万公子您太客气了，都是我这娃儿不听话。”爹都不知道该怎麽说
话，如果得罪了万家可是要到大霉的。
“谢谢。”
木蝉从万公子的手里接过那个破球，这才像是突然缓过神来露出甜甜的笑容，透过破
球一个碧绿发光的东西晃进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块上好的玉佩，上面雕琢了一个“郡
”字。目不识丁的木蝉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字的形状。
万公子淡淡一笑，然後又让下人打赏了父子俩一点受惊吓的赔礼，便又重新坐进了骄
子。望著渐渐远去的骄队，乡人们都说木蝉父子俩运气好。
那天回家路上木蝉如愿拿到了自己向往已久的糖葫芦，只是此时他小小的脑袋中有了
更深刻的惦记和憧憬，身著青衣的万公子像一副美丽的画卷在心里展开著。
然而木蝉这个心存美好惦记的童年在十四岁这年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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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阴郁的天气让这个本就不怎麽热闹的小村庄笼罩了一层说不出的晦意。木蝉正帮
著姐姐喂圈养的鸡鹅，本应和父亲一起上山砍柴种地的他因为身体虚弱只能干些女孩
家干的小活，即使是这样的活也会让他偶尔染上风寒病上好几天，因此後娘的脸上总
是挂著冷霜，说出的话更是处处刁难他。
“爹～～～”
姐姐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吓落了木蝉手中的食盆，父亲浑身是血的被人抬进了家门。後
娘更是哭天喊地的坐在地上，木蝉透过里屋栅栏门看见父亲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觉得
心如刀绞。想要立刻奔跑过去，可步伐就是怎麽也走不动！那个人真的是爹爹嘛，为
什麽一向待自己和蔼可亲的爹现在却变得如此难以辨认，斑斑血迹把爹的容貌变的如
此可怖～
“木蝉你还愣著干吗！！还不过来看你爹……”
纵使後娘大声的尖叫，木蝉还是无法回复正常。望著人群中爹旋举在半空中的手突然
坠下，木蝉哭著跪了下来。
爹因为上山失足跌落就这样结束了艰苦而辛劳的一生，从此柳家便失去了一个能养家
糊口的壮丁。唯一的男人木蝉却又自幼多病，村里的人无不为他们的苦命摇头。
“光长了一副俊秀的面容又有何用！！家里又没钱供他念书，身子还这麽弱什麽活都
干不了。难道让我们娘俩养他一辈子不成！！”
“娘……您别说的那麽大声！！”
姐姐木芳一边作著绣活一边劝娘，不小心把针扎进了手里。
“闺女，娘以後就指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若木蝉也是女儿身，凭他这容貌要活还不容
易！！唉……都是一样的贱命！！”
门後的木蝉对这样的说辞早已经麻木，自从爹不在後也只有姐姐待自己好。他也知道
自己是这个家里的累赘，能活到如今也算是菩萨的恩赐。姐姐现已是该出嫁的年纪，
往後的日子自己更是无依无靠。还不如就此了结余生算了……也不用在拖累後娘和他
人……
木蝉选待一天有著美丽阳光的好日子，早早便从家里出来沿著山上的小道走了许久，
因为自己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完整的大多打了补丁，只好借来姐姐的衣服当然不忍心弄
破。来到山间小溪旁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住了，然而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不忍心
继续停留。望著溪水中的自己，不想女装也是如此动人。木蝉在溪水旁待了好一会，
心想一定是投错了胎，这样碧玉清纯却是男儿身。一定是上天在捉弄他！！
待到实在走不动时才选定一棵够高的大树旁歇息，静坐的木蝉默默在心底许愿。愿菩
萨保佑他来世可投胎做个女儿家，即使再探上这样的体弱多病的身体但或许可以找到
个好夫家。
长长的白布从袖囊中取出，木蝉抬头看向那棵树的树杈，盘算著距离是否刚好。又想
要搬动一旁的石头只好先把白布披於肩上，然後再吃力的拖动一旁的石头。
然而这幕早已经被一旁树丛中的万郡函看见，他本想打猎累了牵马找一处地方歇息。
树丛外一白衣女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素雅的白衣和披在肩头的白布看似就像神女一
般。他不由的看出了神，惊叹在这不毛之地居然也有这样气质脱俗的人儿。只是对方
略显病态的苍白让万郡函倍感心痛，不知她是谁家的女儿，看年龄约莫也只有十四五
岁左右。
木蝉听见了一旁树丛里传来的响声，不由吓的往後退了一步，也无心再去搬弄那石头
。
“谁在那里～～”他的声音无力而低弱，若不是万郡函全神贯注於他的身上，则肯定
听不见那细小的声音。
万郡函不得不走了出来，他牵著马从树丛间走来，突然一阵风过来把地上的枯叶纷纷
吹起，他抬手去遮挡扑面而来的尘土。木蝉望著这画面久久的出了神，在记忆深处泛
起一个小小的涟漪。
风忽悠而过後他已经走到了木蝉的面前～
“姑娘，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遇到什麽难事了吗？”
“我……”木蝉无言以对，只是低头不语。被旁人看见自己这身打扮真是难堪，虽没
被识破但自己的安排却不能继续了。
“若不方便就不用回答。”万郡函把马栓在了一旁的树杈上，打算把这姑娘的家世打
听出来。“你是那家的姑娘？”
“我……我是山下落石村柳家的……姑娘！”
“那，你的名字呢？可否告诉在下。”万郡函更是逼近了一步，他甚不知木蝉的与众
不同是在与他的性别。只是此刻他早被他美貌所吸引那还会在意到其他的。
“柳木蝉～”由於紧张木蝉的白布滑落到了地上，慌忙蹲下身去拾手却不经意的与他
的手重叠在了一起。
“你的手好凉……”万郡函自识是万家的二公子，对於礼仪廉耻当然是自恃甚高。然
而当他接触到木蝉的一刹那，眼中却只有对方的柔弱。
“公子请放手……”
木蝉用力挣脱重心立刻想後倒去，万郡函见状又揽腰去扶。就在木蝉倒在他臂挽的那
一刻，内心的某块地方被触动了，他想要娶她！！
“请放开我～”木蝉退到了大树旁，贴著树干急促的喘著气。万郡函腰间晃动的一块
晶莹剔透的玉佩吸引著他。正面雕刻著一个“万”字，莫非他就是自己小时候遇到的
那个万公子。
“万公子……”
“你认识我？！”万郡函这才发觉木蝉正直直观望著自己腰间的这块玉佩。“不错，
我就是县上万家的二公子万郡函！”
木蝉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在危难时刻待自己如同平常人般温柔的万公子。
苍白的脸上立刻又回复了些许笑容。
“这山间不安全，不如由我送姑娘回家如何？”万郡函这时心意已决，待回家後就命
家人前来提亲。
“不不！不用。不劳烦公子了……”木蝉转身就欲离开，却被万郡函挡住了去路。手
中被塞进了刚才自己所见的那块玉佩。
“这就当是我送你的定情物，改日我定来迎娶你过门，木蝉！！”
“公子……可……”
还不待木蝉辩解什麽，万郡函已经匆匆骑马离去。木蝉为能再见到他而高兴，却又为
接下来的事伤心。若万公子知道自己是男儿身，就不会再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
命运似乎太捉弄人了！！这美好的邂逅却犹如恶梦的开始
2
一直到黄昏时分木蝉才偷偷的赶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瞧见姐姐站在那里等自己。
“木蝉你这是到哪去了？？怎麽穿著我的衣服……”木芳看见袖口露出的长布不禁吸
了一口凉气。“木蝉你没做傻事吧！！”
“姐……我没事。”
晚上木蝉独自在小屋的一角喝著菜粥，白天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间不断重演。这晚他又
梦见了万公子，他骑著马带著轿队来迎亲了。只是他的身前围绕著浓雾让人看不清楚
他的面容，四周更是有无数双手在拉扯自己……
“木蝉！木蝉！！”
梦还未醒木蝉就被姐姐的唤声叫醒，起身来到前屋只见家里的木桌上摆放著许多用红
纸包裹的礼品。
“木蝉，这到底怎麽回事？？昨日你一天不见怎麽今天万家二公子就来提亲了！！”
後娘气急败坏的大叫著。“你是个男人，怎麽会去勾引人家万公子！！还是有什麽误
会没解开?”
“我……”
木蝉望著这满桌的礼品心更沈重了起来，而那些不知情的村人都以为木芳就要出嫁了
，纷纷前来道喜！！
木芳把木蝉拉进後屋把事情的原委给问了出来，事已至此接下来该如何打算呢！！
“姐，这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把事情说清楚。”
“若他们把你告到官府去怎麽办，你这身子怎麽经的起折腾！！”
两人都无言以对的望著对方，这天木蝉都在深深的自责中度过。而明天很快就要到了
，如今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芳儿明天你就代木蝉嫁到万家去。”
“娘，这……万一他们知道要退婚怎麽办！！”
“等熄灯洞房了他万家再怎麽也不会退婚的，难不成真的让木蝉去吗。你去大不了到
时说是嫁错女儿，他去那更不是……唉……”
“可是……”
“不用可是了，能嫁到万家也是你的福气啊。後半生有的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
木芳还想说些什麽，却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熄灯等明日再看变化了。
一早，村人都围到了柳家。孩子们更是嬉闹的在院子里到处奔走，木蝉在一旁看著姐
姐化妆，那红色的嫁衣是如此的美丽，盖头上还绣著鸳鸯戏水。木蝉轻轻用手抚摸著
如丝般的布料，心中有著说不出的滋味。
“木蝉，等下我上骄子後你就从後门出去。包袱娘都替准备好了，你先去後山的土地
庙住几天。等一切都定下来了再回来，可好？”
木蝉点点头，若姐姐真能就此幸福那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了。
迎亲的队伍来了，木蝉看著姐姐披上了盖头被人领出了家门。人们也一轰而上的迎了
出去，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万郡函。心魄又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转身拿上包袱就匆匆走出了後门，木蝉没有直奔後山而是远远尾随在迎亲队的後面。
他默默看著万公子的背影离自己渐渐远去，心忽然控制不住的痛起来。这下自己生活
中再也不会出现什麽重要的人了，也许那日遇到他就是为了给姐姐牵线。如今自己的
任务完成，或许还是早早走上黄泉路好重新投胎做人。
“木蝉！！你还愣在这里干吗！！”
後娘从人群里出来呵斥著木蝉，见木蝉仍旧停留在原地便上来推他。
“你还留在这里若被万公子看见岂不是要坏事，你就那麽不想让你姐姐幸福吗？”
“不是的，後娘！！我马上走……”
木蝉浑身的力气都随著迎亲的队伍一起消失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上了村後的小山坡
。至少在这里还可以看见让他牵挂的人，队伍就在自己脚下的不远处经过。木蝉无奈
的转身离去……
“木蝉！！”
是万郡函的声音，木蝉没有想到他会看见自己。那叫声确是从小山坡下传来的，木蝉
急急的想要逃离这里，他不能毁了姐姐的幸福。脚下不留神便摔到在地，令人昏厥的
痛楚让他说不出话来。
“木蝉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木蝉赶紧用手遮脸向一旁躲去，万郡函已经爬到了山坡上，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前。木
蝉仅存的幻想希望万郡函没有认出他，可以继续回去当他的新郎倌。
“你为什麽带著包袱，还穿著男装？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有什麽难处告诉我啊！！
”
木蝉抬头艰难的看著万郡函，他知道现在唯有把真相说出来了。这时木芳也赶了上来
！！
“我是木蝉的姐姐，因为木蝉她体弱多病。我娘才想让她扮男装避开，再把我嫁进万
家，请你不要怪罪於木蝉。”木芳把坐在地上的木蝉扶了起来，轻轻的把他身上的土
给拍干净。
“原来是这样，只要木蝉再回到骄子上去。我不会怪罪於任何人的……”
“那让我和……妹妹再说上几句话，我就把这身衣服给她换上。请公子到骄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