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耸耸肩,叼起烟,抽了几口后手夹香烟,摆出个酷酷的姿势,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就是喜欢找点刺激的事情做,你肯带我入行最好,谈不成,就算我来南方度假好了。」
「你就不怕我是骗子?」周全别转头,避开飘到他脸上的烟雾,肺部还是吸进了一些,他咳嗽起来。
谢恩掐了香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网友,怕什么啊!再说我也看过你的BLOG,感觉你这人吧,真的挺重感情的,不像个骗子。嘻嘻,还有呐,骗子哪会特地过来送钱给我啊?」
是的。我不是骗子,只是个傻子而已。周全觉得自己简直跟个紧张过头的呆瓜一样,竟然被这个小他七、八岁的少年耍得团团转,可又无从发泄怒气,谁让他作贼心虚。
更何况面对那张与黎静海神似的脸,周全片刻也难以忍受,只想逃避。
他猛地站起身:「我要走了。」
「别生气,大哥。」谢恩也觉察到周全语气不善,忙拉住周全笑道:「来了,好歹吃点东西再走。」
「不用。」周全想挣脱少年的手,可少年反而加重了手劲,硬把周全拖进厨房。
大理石料理台上,摆着四、五碟熟食卤菜,还有一瓶红酒,一个水果蛋糕。
周全愣在那里。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大哥,你就陪我一起过生日吧。」谢恩边说边将酒菜蛋糕搬到客厅的茶几上,又拿开瓶器旋开了红酒木塞,斟满两杯红酒。
「这个啤酒牛肉听说是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我来酒店第一天就尝过了,还不错。」
周全看着茶几上的菜肴酒水蛋糕,两眼突然开始发酸。
这情景,跟三月三十一日晚何等相似。为什么至今,黎静海的阴影仍不肯放过他?
「来。」谢恩把一杯红酒送到周全手里,招呼他坐下。看到周全动也不动,谢恩调侃他:「大哥,你烟酒不沾,真是新好男人,哈哈。」
「我真的有急事。」周全把酒杯往茶几重重一放,去开房门,扭了几下门把手,居然打不开。
「嗨,我刚才就把门死锁了,得用房卡才能打开。」
谢恩用小指头勾着房卡钥匙转圈,得意地笑。见周全回过头,少年却又即刻把钥匙塞进裤袋,换上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求道:「就陪我过生日吧。年年生日,我都是一个人过,无聊死了。老妈在国外只知道赚钱,也不管我。」
平时,周全或许会对少年报以同情,但现在,少年在周全眼里,已经是个小痞子。
装腔作势,鬼话连篇……再加上那张欺骗性十足的漂亮面孔……周全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看样子,少年是不肯放他离开了。周全自认如果要硬抢钥匙,自己未必是少年的对手。
「好,那我陪你。」他坐回沙发,对眼露惊喜的少年道:「我酒精过敏,只能喝水。」
谢恩扬唇一笑:「早说吶大哥,我给你倒茶去。」
周全目送少年走进厨房,他迅速从风衣内袋里拿出几粒小小的白色药丸,丢进少年那杯红酒里。
那是安眠药。
周全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坏蛋,可作为成年人,社会上各种险恶伎俩多少有所耳闻。答应赴约之后,他也想过万一少年存心敲诈他,约了帮手对付他,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处境将非常危险。
于是,除了那一万块钱,他还带上了安眠药,以备危急时用来拖延时间脱身用。
谢恩在厨房用酒店赠送的茶包沏了杯绿茶,端给周全。
他一点也没觉察到自己那杯红酒已经被周全做过手脚,挨着周全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边喝着红酒,边转自己喜欢的频道,最后锁定个娱乐选秀节日,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还不忘招呼周全吃东西。
为了不引起少年怀疑,周全尽量放松自己,慢慢啜着绿茶,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少年还要多少时间会睡着。
安眠药是他之前买来帮助自己在半夜胃疼时入睡的,药效快且持久,而且周全刚才放了自己平时服用双倍的分量。
「想什么呢,大哥?」谢恩的声音倏地响起,就贴着周全的耳朵,呼出的气十分热,还夹着酒味,把心不在焉的周全吓一跳,杯里的绿茶也晃出几滴。
他本能地后缩,谢恩却跟着倾前,出其不意摘掉了周全的墨镜。
「哦喔!」少年竟吹了声口哨:「大哥你很帅么!我还以为你是网络青蛙一只,怕见光死才把脸捂得像个木乃伊。」
被看到了!周全惊出一身冷汗,僵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于紧张,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到了。谢恩浅栗色的眼珠一转,喝光了杯里残存的红酒,凑近周全笑嘻嘻地道:「大哥,你在害怕?怕我吃了你啊?」
「你醉了。」周全不认为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是在「调戏」他,推开谢恩。
他这一推并没刚多大力气,少年却不由自主地倒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甩着脑袋嘀咕:「奇怪,这酒怎么这么厉害,头好晕。」
安眠药开始起作用了……周全盯着少年逐渐变得恍惚的眼神,想起的,竟是大一学期结束后的那次同学聚会。
那天晚上,他们一帮旧同学在酒吧包厢里尽情吵闹,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黎静海也醉了,搂住他不停地笑,还借着酒疯把他压倒在角落里的地板上。
来自同性身上的阳刚青春气息令周全心跳加快,胸口深处甚至某个重要部位都开始蠢蠢欲动。他害怕这种感觉,想唤醒黎静海,却听到黎静海喷着酒香在他耳畔轻声呢喃:「周全,你喜欢我么?周全……」
黎静海眼里也宛如盛满了醉人的酒水般,迷离恍惚,让同样醉晕晕的周全感觉身边一切旋转飘荡起来。
随后落下的吻,把周全带上了梦幻天堂,也是通往堕落地狱的禁忌之路……
回忆,就似把布满尖刺的钢锯,在周全心头来回地拉。
他直直注视沙发里挣扎着坐起身的少年,被酒精染红的肤色,那眉、那眼……
手,在周全自己也没留意间已经伸了出去,抚上谢恩的面颊。
「大、大哥?」谢恩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努力睁大眼睛,看清周全异样的目光,少年惊愕地吸了口凉气:「你不会,不会是同性恋吧?」
同性恋在如今校园内,早已不算什么新鲜名词,谢恩就读的贵族学校里就有几对,甚至还有男生追求过他,谢恩也出于年轻人的好奇,与对方交往过几天。
在一个KISS后,他很肯定自己还是喜欢胸脯丰满声音甜美的女孩子,潇洒地跟那个不幸被他当做试验品的男生说拜拜。
他根本没想过,在BLOG里为失去初恋女友痛苦万分的「伤心剪刀」会是个同性恋。
情况不妙啊!
视线模糊之际,谢恩看到周全的脸越来越放大,直觉自己这么反常地犯困多半也是周全在捣鬼。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红酒瓶向周全脑袋砸去,手臂伸到半途就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茶几上那个精美的生日蛋糕被酒瓶砸得一场胡涂。酒水流过桌面洒到地毯上,形成几处暗红如血的污迹。
「嗯……」少年使劲咬着嘴唇,竭力不想让自己被睡意俘虏,然而药效已发作,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眼皮再也招架不住睡意侵袭,慢慢耷拉下来,把周全的面目挡在视线外……
随着谢恩整个人倒向沙发靠背,乌黑细碎的刘海斜向一侧,露出少年漂亮的额头。
少年就仰躺着,以一副毫不设防的姿态,在周全面前进入了梦乡。贴着胸口的白T恤随呼吸韵律,一起一伏。
电视屏幕上,参赛选手还在卖力地又唱又跳。周全拿起电视遥硿器把音量开到很大,足够掩盖掉室内其它声响。即使在堪称噪音的歌舞声里,谢恩依旧没醒。
周全本应该拿了钥匙立刻走人的,可他却像着魔似的,继续凝视少年。
谢恩整张脸,都因为酒精的作用呈现出薄薄的粉红色,那是种诱人犯罪的光泽。
真的和黎静海很神似……周全双手撑着沙发扶手,上半身前倾,出神地盯视陷在沙发里的少年,浑然没察觉自己距离少年如此之近。
想到黎静海的名字时,心脏深处仿佛被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无法宣泄的钝痛又清晰地开始膨胀。
如果周全这时候朝镜子望上一眼,绝对会被自己脸上的恐怖表情吓到,然而现在周全眼中,只有谢恩的存在。
少年的脸,逐渐与周全记亿里又爱又恨的那张面孔重叠。少念的呼吸带着酒香,熏人欲醉。
周全闭上眼睛,深深嗅着周围空气里让人心脏发痒发痛的味道,突然间像疯了一样,跪坐在沙发上,捧起谢恩的脸,含住少年的嘴唇用力吮吸。
他的动作半点也谈不上温柔,相反很粗暴。谢恩的嘴唇很快红肿。
青春的气味真实无比。
周全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后一次与黎静海接吻是什么时候。
工作之后,他们各有各的事业,不再像大学时代那样,随时把亲热放在第一位。尤其是分手前的那几个月,黎静海经常早出晚归,两人间的交流往往仅止于一个简单拥抱。
尽管如此,周全也很满足于那种平淡却温馨的情感。直到分手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其实已是恋情破裂的前兆。
他恨自己太迟钝,更恨黎静海的好演技,明明已经变了心.竟还可以装出一副深情模样,若无其事地在他枕边安然入睡。
演艺娱乐圈里,没一个是好东西!被强迫压抑多时的恨意终于破茧而出。周全压着谢恩,发狠地咬噬少年已经红肿的嘴唇,仍不解气,又把舌头探入谢恩嘴里翻搅。
淡淡辛辣的烟味,混着酒气,还有少年的青涩,无一不在刺激蛊惑周全的感官和身体。呼吸就在不知不觉间逐渐粗重,原先掠夺式的热吻却缓和下来,舔着少年尖尖的下颌慢慢往下移……
他渴望进一步的触摸。
周全的手掌如被恶魔引导着,滑进少年T恤,沿谢恩的腰线缓慢抚摸,攀上了胸口。两粒小巧的存在,很快在周全手指揉捏下立起。
男人禁欲多日的欲望,也诚实地耸立起来,被西裤束缚得生疼,叫嚣着渴求释放。
周全残存的那丝理智告诉他,该清醒停手了,否则后果就不是他所能承担的。可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却在诱惑他:「对付这种爱慕虚荣的小无赖,没什么好内疚的。塞上一万元,就当花钱找了个MB。」
邪恶和冲动,最终占了上风。
周全半坐起身,把谢恩的七分裤连同里面的内裤一起扒下。于是少年肌理光滑的两条长腿便暴露在周全的视线里,那个男性要害被细密的体毛遮掩,很安静地蛰伏着。
周全已欲火焚身。甚至顾不上脱掉衣服,仅仅拉开西裤拉链,半褪下裤子。让坚挺胀痛的性器得以解放。
他抬高少年一条腿架上肩头,扶着自己,就往少年隐秘的凹陷间发起撞击。
干涩的入口顽强地拒绝男人侵入。周全试了几次,只把自己弄得很痛,依然进不去。他焦躁地巡视着四周,看到茶几上那烂泥般的蛋糕时,眼睛一亮。
白色的鲜奶油被手指送进谢恩体内,旋转,扩张。感觉到手指已能自由进出,周全用力将自己挤入少年最脆弱紧致的地方。
「唔……」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谢恩,整个身体大大地弹动了一下,虽然仍没醒,少年漂亮的面孔还是无意识地扭曲了。
周全完全能体会谢恩身受的痛苦,因为他在少年火热的体内,也遭遇到近乎窒息的强烈压迫戚,驱使着周全更想深入贯穿少年。
把自己微微退出一点,然后,更大力地冲刺……
沙发被顶得前后晃动,少年却被周全牢牢地钉在沙发里,像个大型充气娃娃,被男人肆意玩弄。
身体起初是紧涩的,随着周全不断抽送开拓,融化了的鲜奶油带着淡红血丝被拖出,弄脏了沙发,也润滑了周全,令周全在罪恶感中越发地兴奋。少年喉咙间溢山的几声细碎呻吟则将周全的欲念推向顶峰。
「呵呃……嗯……」酸软麻痹的感觉电流似的顺着脊椎往后脑直窜,周全知道自己就要射了。他疯狂地箍紧谢恩腰骨,张嘴咬住少年脖子,下身猛烈摇动。
爆发的那刻,周全把全部重量压在少年身上,颤栗不已。
从所未有的满足。
他和黎静海同居时,两人真正做爱的次数其实寥寥可数。一来工作烦心,一来,两人都不太肯做下方,每每温存到紧要关头就打住。
至于直接在对方的体内释放,就更不用提了。黎静海伯脏,更怕爱滋,坚持做爱必用保险套。周全虽然为黎静海这种不信任的态度有点受伤,也只能配合。
慢慢地从晕眩快感中恢复过来,周全撑着双臂抽身而退,提上了裤子。
电视里的选秀节日已经结束,正在播放围棋教程,十分安静。沙发上一片狼藉,谢恩面色灰白。下身和脖子上,都留着罪证,还在缓慢渗血。
周全突然慌张后怕起来。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刚才下手竟然会那么疯,愣了一阵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纸巾盒里扯过纸巾,为谢恩擦拭伤口。
几乎用完了整盒纸巾,才把血止住。
那一万元钞票包在塑胶袋里,还好没有被之前翻倒的红酒弄湿。周全擦干净塑胶袋,将钱放到谢恩身边。从谢恩的裤袋里掏出钥匙后,替少年穿回了衣服。
「还有什么要收拾?」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想着要不要把自己摸过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擦上一遍抹去指纹,但那有什么用呢?他的脸早就被少年看到了。少年一旦报案,他肯定难逃法网。
怎么办?怎么办?!
周全狂躁地抓乱了头发,望着沙发上毫无动静的少年,猛地,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杀了谢恩!
只要能让少年开不了口,再过几天,他就能安全飞赴海外了,警方未必能追查到他。
许多凶杀案不都是追查到最后不了了之?
恶念一成形,便无止境地放大。周全此刻如同被邪魔附体,颤抖着伸出双手,扼住了谢恩的脖子,慢慢收紧……
一串响亮欢快的音乐声忽然毫无预兆地奏响,周全吓白了脸,手都软了,人却也从癫狂中清醒过来,盯住谢恩脖颈问的瘀青指印直喘粗气。摸一摸谢恩鼻端,还好,还有气。
他差点就成了杀人凶手。
乐曲仍在清脆地响着,是谢恩的手机。萤幕上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周全瞪住手机,根本不敢按断来电,更不敢接,然而来电始终不停,他终于忍受不住声音的折磨。把手机整个浸进自己没喝的那杯红酒里。
手机屏亮了两下,彻底暗灭。
周全吐出一大口气,才发觉自己后背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他匆忙戴起墨镜口罩,拿钥匙开了房门,刚跨出一只脚又缩回来,按下墙边「请勿打扰」的指示灯后才出门,用力关上房门。
过道上没有人,周全却不敢去搭乘电梯,怕在电梯里遇到人,改而从安全通道走楼梯。他用比任何时候都快的步速走完十二层楼梯,穿过大厅,逃难般离开了假日酒店。
哗哗……莲蓬头冲下的热水,浇遍周全。水温调到很烫.周全依旧觉得手脚冰冷。
他仰头,任凭热水灌进他眼耳口鼻,大口大口地喘息。
回到公寓后,他就一头冲进了淋浴间,可无论他怎么大力刷洗,身上那股罪恶的味道始终挥之不去。
他是个杀人未遂的强奸犯。想到自己先前所作所为,周全一颗心就不停地往黑暗深处坠落。
谢恩被他弄得那么惨,醒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完蛋了。
周全紧紧捏住拳头,万分想痛揍自己一顿,但即便打死自己,也挽回不了什么。
他就等着警察上门来逮捕他,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吧。
周全一拳头狠狠砸上浴室壁砖,绝望地闭上双眼。
这天夜里,周全彻夜未眠,站在阳台上对着楼下一片漆黑发呆。直到翌日天色发亮,太阳光慢慢照到他脸上,他才躲进屋内,把所有窗帘都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