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因缘——千朵桃花一树生

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  录入:12-07

他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结果,心里便想,倘若再不做打算,只怕谭渊的心迟早落在他人那里。
他心意已定,竟然寻了个空,先把那玉孩儿了结了。
那玉孩儿本是一只白狐,化做了人形真是沈鱼落雁,花容月貌,不怪潭渊被她迷住。
那玉孩儿被陈惟春擒住之后,还以为他贪图她美色,还苦苦哀求,只说什么都肯,哪里想到陈惟春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一心一意要至她于死地。
她是至死都不曾明白陈惟春究竟和她有了身么仇。
他做事原本就狠绝,先是逼出了那玉孩儿的内丹,然后以狐火把玉孩儿的神魂俱毁,防她去告状,还把那玉孩儿的毛皮也剥了下来,拿去了人世间的市集上去卖了,他心思也缜密,整件事情只做得滴水不漏,杀了玉孩儿之后,又仔细的化做了玉孩儿的模样,只说要去两湖那边探望姐妹,然后就装做了出了远门的样子,把人送上了路,却也不管那玉孩儿还回不回得来。那山里狐狸原本就多,玉孩儿生得美,性子又娇纵,别的狐狸都巴不得她去得远远的,别再回来,哪里会想到这其中的蹊跷。

谭渊去寻过那玉孩儿几次,每一次都是败兴而归,他眼界原本也高,没了玉孩儿,这山里其它的妖怪,便没几个看得上了,到了后来,大约也没了新鲜,也懒得再去寻别人,最后仍旧和陈惟春在一处。
他心中暗喜,想着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于是便心安了不少,只想着就这样与谭渊厮守一生。

他和谭渊做得多了,也不再如初时那般生涩,只觉得这是人间最快活不过的事,只是谭渊的性子偏偏又是那样,做的时候总是发起了狠来,也不知道顾惜他,只把他弄得死去活来的,他又偏偏不肯开口求饶,只要看谭渊情动快活的样子,一场欢爱下来,他虽然也不是不快活,只是半条命都要没了,长此以往,他的精神也有些不如以前了,整个人都懒懒的,也不愿出洞,只是一味的窝在那里,把修炼的事也搁下不管了。

有一日他的一个旧友趁谭渊不在,亲身前来探他,说,‘我听姐妹们说你回来了洞云山,只想着来看看你,怎么就成了这样。'
那赤狐也有个名字,叫玉娇娥,你说她怎么叫了这么一个名字?她也是野狐一只,生下来没什么法力,被爹娘丢在那坟地里,险些就要没命,却被一只野鬼救了,在坟地里打了洞,做了窝,熬到退掉了毛皮,化出人身的地步,也是极不容易的。那野鬼原本就是个孩童,识字也不多,只随自己欢喜高兴,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也没姓氏。
也为了这个缘故,陈惟春觉得她也可怜,待她和别人又有些不同。

如今这玉娇娥巴巴的问了起来,他也不好说是因为欢好之事太过,就含混的带过了。
那玉娇娥也是个聪明的,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又见他这般光景,只道是他被那谭渊淘空了身子,就问陈惟春,说,‘你这是得手了么?'
他面上一红,就被那女妖怪笑话了,说,‘怎么人是回来了,面皮却越发的薄了。'
他一恼,就说,‘你还不走,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那女妖怪就说,‘好好好,我这就走。只是临走之前,听做妹妹的奉劝一句,他修天狐道,迟早是要升天的,你是求百年好合呢,还是求永生永世?趁早打算了罢。'
那玉娇娥的这一番话正好说到了他的痛处,把他暗中的心思都勾动了起来。平日里他是不敢想,如今被那玉娇娥说得清楚明白,不由得他不想了。

只是真想了起来,却把他愁住了。倘若要他也修道,那不过是采补一路,只是如今他既然和谭渊在了一处,就再也不想出去和别人做这事了。
倘若他不修道,那么谭渊飞升那日,便是他们两个天人永诀的日子了。

3 (4)

只是真想了起来,却把他愁住了。倘若要他也修道,那不过是采补一路,只是如今他既然和谭渊在了一处,就再也不想出去和别人做这事了。
倘若他不修道,那么谭渊飞升那日,便是他们两个天人永诀的日子了。
他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发苦,就算他真的肯去修炼,哪里及得上谭渊的修为,他和谭渊终究还是差得太多。倘若谭渊名登天府,身列仙阶,只怕连正眼都不会再看他。
他闭上了眼,心里针扎一般的痛。
他不由得心想着,倘若谭渊的修为没有这么深便好了......他心念于此,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了,却不敢再多想了。心里只骂自己狠毒了,依谭渊的性子,倘若修为被毁,只怕不知道会做出身么事来。
他摇了摇头,就把这念头仍旧压在了心底去,不再多想。
只是他却不是个容易死心的,那玉娇娥的一番话教他思来想去,竟然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那一次他夺了玉孩儿的内丹,却并不曾多想,如今他想到从今以后,就想着要计较得长久些,便又心生一计,想出了个法子来。
这玉孩儿和他一样,也修的是媚狐道,他便把那颗内丹吞了下去,运动了丹田,要把那内丹化为他用,这原本不是他的内丹,又含着一股怨气,哪里是那么容易化成的,只亏了他有谭渊那一口气护体,竟然强逼着把那玉孩儿的内丹融进了他自己的内丹之中,只是逼迫太过,害得他吐了口鲜血出来,把衣衫都染红了。那时谭渊刚从潭里洗了身回来,见他这样,便皱起了眉,他心中暗道不好,只说要被看出破绽了。
不料想那谭渊却只说,‘不是入了魔道罢,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谭渊不曾疑心过他,就说,‘不过是一口气不顺,如今好了。'
谭渊就有些奇怪,但也不再多说,只是静了一会儿,却又想起来一件事,便看住了他,问说,‘你既然修媚狐道,怎么不见你出去?整天都在山上,难道睡觉就能成仙么?'
他心里说,我要真是日日出去采补,只怕你早就把我赶出了洞,哪里还会留我在此?再说了,古来今往,只怕修了媚狐道还能成仙的,实在没有几个罢。
他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口中却又是另外一番说辞,只说,‘我如今这样,只须拜月即可,余下时间,自己修炼便好。'
那谭渊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也露出了有些相信的意思。他便心中又悲又喜,喜的是,自己在这人心里只怕还是有些分量的,倘若换了别人,只怕谭渊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么一问的。悲的却是,谭渊对他,和他对谭渊,竟然是这样的不同。倘若要他去见谭渊和别人做那事,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可谭渊却这样的不在意,丝毫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

那潭渊习性也简单的很,白日里也不过是吃果喝水,养神罢了,夜里就对着月亮吸吐,养他的狐珠,吸那月亮的精华。
后来被陈惟春勾上手,也知晓了那事的滋味,不过是与陈惟春纠缠而已,初时和那玉孩儿一起,也只是贪图新鲜罢了。其它的事却是一概不管的。
不然陈惟春这话也不能这样容易的就把潭渊骗了过去。
但饶是这样,潭渊也知道这修了媚狐道的狐狸,是要取人元气,补足修行,以修大道,如今见陈惟春这样,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肯细细追究。潭渊把那陈惟春从坟地拣了回来,就知道那孩子最是听他的话,自然不会骗他,所以也不疑有它。
再说这陈惟春的修行又与他无关,谭渊自然也不再多问了。
※※※※※※※※※※
那一夜谭渊倒是没有来惹他,他却熬不住,自己去缠着谭渊。谭渊也被他勾得动了情,但却有些迟疑,就问他说,‘你再吐血怎么办?'
他心里微微一喜,想着谭渊这是在担心了他。
他就说,‘不碍事,那不过是毒血,吐了反而才好。'
谭渊就轻轻一笑,看得他心里一颤。他年幼在这洞里时,几乎不曾见那谭渊笑过几次,如今回来,偶尔却能瞧见谭渊这样微微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总教他心动不已。
他哪里还忍耐的住,便搂住了谭渊,只要与其欢好。
就算到了如今,他还是有那个奢念,想着要是把谭渊压在了他的身下,看谭渊呻吟不已的模样,只是这念头却不敢说。
那一夜谭渊倒有些不似平常,竟然有了些温柔的意思,只把他弄得神魂颠倒,恨不能与谭渊化做了一处,永世都不再分离。

4 (1)


转天却正好是谭渊要去后山采药的日子,谭渊也不要他跟着,独自就走了。
他是知道谭渊的脾气,既然不要他跟着,那他非要跟了去,反而会惹怒了谭渊。

他一个人在洞里呆着也嫌无趣,就仍旧取了新鲜的花叶回来,谭渊虽然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不过他却总想着要谭渊这洞里好看些,也尽心的布置着,可惜谭渊却好像身么也没瞧见似的,不免叫他有些怅然若失。
哪里知道他回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玉娇娥。那女怪见他出来时怀里捧着些花叶,便吃吃的暗笑,却也不明说,只同他讲道,‘哎呀,惟春,如今有了件笑话,我来说与你听。昨儿个你们这洞云山下来了一僧一道,那两个人先是着人送了一道牒文来,只说这洞云山里不修正道,媚惑人间,叫咱们亲身前去拜见他们。咱们只不理睬他,后来那一僧一道竟然就来了,说要剿平这洞云山。'
他皱了一下眉,只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
那玉娇娥就撇了撇嘴,只说,‘你以为我怎么会来这里?我在这里原本有个结拜的姐姐,她如今身上不好了,我来探她,所以又多住几日,怎么?这洞云山还是你家的不成?'
他冷笑了一声,只说,‘结拜的姐妹?我说你也傻了,只怕她是做下了身么好事,怕人前来寻仇,特特的要你前来相助罢?'
那玉娇娥叹了口气,也不辩解,只说,‘终究是姐妹一场,我不来助她,哪个又来助她呢?大家都是一样的。'最后那句话,说得低低的,有些哀怨。
他心里很不以为然,只觉得那玉娇娥实在太蠢了些,只是嘴上却不再多说了。
那女怪又说,‘如今姐妹们正聚在一处,只等那两个不识抬举的一上山来,便要他们好看,你来么?'
他一听这话,不管来者是谁,寻的都是他们这样妖怪的不是,自然是不碍谭渊半点事了,他就说,‘难得你还想着我,只是今日不能了。我如今有事要忙,你们自己找找乐子罢。'
那女妖怪听他说出了这样一番无甚情意的话来,便细细的打量了他两眼,才又低声笑着说道,‘那只狐狸冷冰冰的,简直是那寒潭里出来的妖怪一样,哪里象我们?他有什么好,你非要贴了上去?'
说完就掩面吃吃的笑着走开了。
他哼了一声,心想,我就是爱他那样,怎样。
又想着这几日恩爱深重,不由得脸上微微的红了一层。

不料想隔日那女怪却又来寻他,那时谭渊才刚出去不久,他见那玉娇娥进来,吃了一惊,脸上就显出了不快的神色来。
那玉娇娥却丝毫都不在意的,进来之后张口就说,‘唉呀,原来他们要捉的却是你。'
他听了这话,却愣住了,便抬起头来看那女怪。
那女怪拿来了一张画儿,怎么看都是他的脸,他的形容,这倒出乎了他的意料。只是他拿了过来细细的看时,怎么看都觉得那张画儿里的一笔一划,都是出自了方瑛的手笔,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想着,方瑛,你够狠,你做得出。
他哪里想到会出这样事,心里一阵儿烦闷,只觉得那方瑛实在是不识趣。
他和方瑛一处的时候,没有一日不回去那里的,虽然有时在别处和人成了事,最后却仍旧还是会回那里。
大约那方瑛见他几日不归,恼恨了起来,竟然请了法师来捉他真身。
他想着这事真是败兴得很,那方瑛也未免太小气了些,居然着人寻到了这里来,好好的,就要坏了这样一片清静的地方。

他想着这事既然因他而起,那他自然是不能再做推托了,便随着那玉娇娥去了第七洞里,那些妖怪都聚在一处,只说这事,见他亲身过来,便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把那法师引来了这里,原本就是他的错,他就把这事情的本末都说了出来,只略过了那方瑛与谭渊面容有几分相似这话不提。
有一个妖怪就问说,‘他是被你弄得半死了么?恨成这样?竟然请了人来捉你?'
他心想,倘若真要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教那法师来捉我便是。
他就说,‘我走的时候,他好好的,哪里有身么事。'
那玉娇娥就偷笑,又说,‘原来这人倒是痴情,见你不去,他就巴巴的着人来寻你。'
他心中暗想,那方瑛的性子有多烈,只怕是觉得他说也不说一声就走开,没了面子罢了,哪里是什么痴情。
有人又说了,‘这必然是你那方公子由爱生恨,要捉了你回去。'
他嘿然一笑,只说,‘姐妹们也不必多说了,只我一个下山去便可。我与那方瑛说得清楚明白,万一还有什么牵扯,决不会拖累了你们大家。'
众妖怪就笑了,说,这洞云山也不能被人小觑了不是么?倘若你在别处也就算了,如今他巴巴的来了我们这里寻人。你和他也是两厢情愿的,你也没要了他的性命,他也不是不快活,何必如此眼红,非要追到这里来,寻我们的不是?
他一听,觉得这话也十分的在理。只是他却实在不想把这事闹到尽人皆知,倘若被谭渊听说了,只怕又嫌他麻烦,再把他赶了出去,那他的一番苦心岂不是都付诸流水了?
他只说,‘如今也算是我对他不住。毕竟相处一场,也算有些情分在,走时也不和他说一声,的确是说不过去。'
众妖怪七嘴八舌,有的说是该回去陪个不是,有的也说如今都请了法师来捉人,何苦又要回去自投罗网,听得他是满心的厌烦,最后还是被他拿了那牒文,趁那洞里纷乱一片,竟然悄悄的径自走开了。
4 (2)

只是他心底虽然拿定了主意,却仍有一丝犹豫。
他走之前先回去了谭渊洞里,等了许久,却仍旧不见谭渊回来,他心里便有些发急了起来,不知道究竟又出了什么状况。便定了定心,想着先把方瑛这事摆布停当了再说。不然,倘若真要他等了谭渊回来,只怕也说不出口这是要去做什么了。
谭渊是何等的修为,横竖总不能出了这洞云山去,想来也不至于真的出了什么事,寻常时候那谭渊也爱在山里行走,有时候就入了夜才回来,害他苦等,也不怕他忧心。
他又想着那方瑛大约只是一时气不过,等他回去见了那方瑛,两个人好好的说说清楚便该完了事,如此想来,左右也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便定了定神,驾起了云来,仍旧去了那方瑛那里。
只是他这一路上心里却仍旧想着谭渊,想着那人只怕又是入了夜才回来洞里罢,这样一想,心里难免牵挂不已。

他去方瑛那里,倒是熟门熟路,来得太多了,闭着眼都出不了错儿的,可他却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只是一路入了那门来,倒不见有丝毫的古怪,便也笑自己太多心了,仍旧按照旧时的走法朝书房那里走了,在门前停住了脚时,只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和以往没身么两样,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倒还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只站在了窗棂之外,点破了窗户纸,望里一瞧,原来那房里果然是有人在的,只是背对着门,静静的坐在灯下。
那侧影他是再熟不过的了,不是方瑛,还能是哪个?

他倒记得那时他要走,那方瑛是如何说话的,只说要把这房里布上符,要他再也进不来。
他便站在窗前笑了起来,说,‘怎么?如今我是该进呢还是不该进?'
那方瑛便起了身离了座,拉开了门,青着脸问他说,‘你还记得我是谁么?还记得来这里的路怎么走么?'
他便笑,说,‘这不是回来了么,只看你如今还要不要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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