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救醒了风语,风弄云开口:“你们都不知那个人是谁么?”
风言仔细想了一下,小心的开口:“我们不知,不过似乎是月少爷认识的人。”
“何以见得?”风弄云皱起眉头。
“那人闯进来时,看见月少爷的样子后,好像很生气,气得要将我们碎尸万段一样。嘴里还说着什么‘你们居然敢将他弄成这样?’然后一掌就把我打的昏过去了。”风言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不错,就是这样,然后他就抱起了月少爷,我想拦住他,却被他单手治住,差点被他掐死。这时候月少爷醒了过来,对那个人说‘别这样,不关他们的事’。那个人就一把将我摔倒墙上,我也昏过去了。”风语说完,也是一脸懊恼,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风弄云此刻,心乱如麻,从这样的线索里,根本就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带走了陆霁雨。都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胡乱猜疑,误会了月,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待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他让自己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一脸的心痛与悔恨,让风弄云看来可怜而无助。
不忍看主子这样难过,风言说道:“主子不用担心,既然那个人看见月少爷被……被弄成那个样子时那么生气,应该是个很心疼月少爷的人,绝对不会伤害到他的,等月少爷养好了身子,一定会回到主子身边的。”
风弄云充满痛苦地苦笑起来,被他那样无礼而狠心地对待后,月还会心甘情愿的回到自己身边么?他不敢奢望。
可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回他的至爱,让他有机会来道歉,来补偿,来求得他的原谅。
没有和齐府告辞,风弄云带着重伤的风言、风语静静的离开。
第十九章 天涯海角卿何在
在茫茫人海中,浩浩天地间,风弄云倾尽全力地寻找着无月,可是他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丝踪迹,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会在哪里。
看着风弄云如石像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地盯视前方,风言担心得快要疯了,主子已经这样不动不说话整整三天了,任谁怎样劝,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风言,他是真的出现过对不对?”沉默了三天的风弄云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像被利器划过一样沙哑。“他真实地来到我的面前,曾对我笑,曾和我品酒谈心,曾 在我的怀中亲吻我,曾经和我在床上翻云覆雨,曾经亲口告诉我他爱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不是?可为什么他就这样消失了,无论我怎样找都找不到他,就好像世 上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风言看着风弄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不是看错了,主子,在哭?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他天神一般的主子流下泪来?
“或许,他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像他那样的美丽,又怎么可能是人间有的容颜?他不要我了,所以回到天上去了么?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他了?”风弄云继续喃喃自语。
“主子!你不要想不开。月少爷一定还在。我们只是还没有找到他而已。”风言听到风弄云提到死时,差点让心从嘴里跳出来,再这样下去,主子可能真的会死。
“你别担心,我不会寻死的,如果我死了,也一定上不了天,我一定会下地府,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那样我就离他更远了,所以我不要死。”风弄云的声音中是满满的悲伤与无奈,还带着无法遏制的悔恨。
风语在这时,走了进来,看着风弄云一脸欲言又止,反复思量,还是走上前去,用谨慎的语气说:“主子,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给你的。”
风弄云没有看他,现在除了陆霁雨,再没有什么事能在他心上了,无所谓得道:“你们看吧,有事你们作主就好。”
风语犹豫了一下,拆开了信,却在看见信上的字后,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后又惊喜地叫了起来:“主子,是月少爷的信。”
风弄云一时好像没有弄懂风语的话是什么意思,僵硬地转了一下头,随后激动、狂喜的情绪点亮了他黯淡已久的瞳眸。颤抖地接过那封信,擦去模糊他双目的泪水,八个俊秀飘逸的字落入眼中
“多情湖畔盼君来月”
是无月的笔迹没错,这样飘逸的字体,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写的出。
虽然只有八个字,却比千言万语更激荡风弄云的心,他的月还肯再见他,他在多情湖畔等着自己是么?想到这恨不得肋生双翼,立时就飞到多情湖去。风弄云站起身,却因为整整三日没有动过,而全身僵硬地摔倒在地。
“主子!”风言、风语一左一右扶起了风弄云。
“备马,我要立刻去多情湖。”虽然连站立都难办到,风弄云仍是要立刻就赶去见陆霁雨。
“主子,你现在的身子没法赶路,休息两天再去。”风言担心风弄云的身体根本就撑不到去见陆霁雨。
“风言,你以为,我还有等的胆量么?”风弄云的话让风言无法回答。
没有更多的话,风言、风语替风弄云揉捏着双腿、手臂、后背以帮他恢复知觉,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风弄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等到确定自己可以活动自如,就飞身掠出了房门。不多会,和着一道白影奔驰而出,那是风弄云骑着小白去寻找陆霁雨的身影。
一路上,风弄云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如果不是怕身体支撑不下去,他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想省来赶路。也多亏着小白是天马神驹,脚程奇快,耐力也好,若换了别的马,让风弄云这样赶法,只怕早累得口吐白沫了。
连着赶了二十三天的路,风弄云终于到了多情湖,沿着多情湖边,风弄云细细找寻,从芸芸众生中找寻着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忽然觉得有人拉他的衣角,风弄云低下头,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正抬头看着他,清脆的童音响起:“你是风弄云么?”
有一点错愕,风弄云还是点了点头。见他点头,那孩童高兴地拉着他就走。风弄云不知所以,拉住那个小孩道:“小弟弟,等一等,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男孩眨眨灵动的大眼睛,反问道:“你不是来找那个像神仙一样的大哥哥的么?”
“像神仙一样的大哥哥”是指月么,一定是他,当然是他。“你要带我去找他?”风弄云稳住激动的心神问道。
“嗯。”小孩笑着点点头,拉起风弄云又走。
被那个小孩带到了多情湖边一个小小的木屋前,小孩指指门对风弄云道:“进去。”
风弄云怀着满心的激动与不安,推开了门,本以为一定是陆霁雨在里面,哪知道,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只大大的木桶,桶里盛满了热水,桶边还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衫。疑惑地看向带他来此的孩子,出声询问“他在哪儿?”
小男孩笑着指了指木桶道:“先沐浴,再见他。”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小木屋。
风弄云看了看自己,不由苦笑起来,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不适合去见月,多日来的奔波,让他一身风尘,满脸的胡茬和倦意让他现在看来糟糕极了,哪里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风弄云。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迈步走进木桶,风弄云开始清洗自己。
一番梳洗之后,风弄云换上旁边的崭新衣衫,又剃掉了多日不曾管过的胡茬,风弄云这才恢复往日的八成风姿,只是脸上的疲倦与急切不安让他看来仍有些憔悴。
等到风弄云走出那个小木屋,夜色已然降临,半边明月挂在天上,静静窥视着人间。而那个小小孩童却不见了踪影,连天马小白也失去了踪迹。一阵心慌猛地升起,这下,他要到哪里去见月?
忽然,风弄云看见湖心飘着一艘白色的大船,船上挂着几盏不甚明亮的灯笼,让整个船身拢上了一层神秘。一抹白影从舱中探出身来,站立在船头的甲板之上,与 他默然相对。虽然看不清面貌,可风弄云却在看见那抹白影的一瞬间,就确定了那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人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风弄云冲天而起,飞身登 上了那条白船。
第二十章 再见君颜缘已尽
风弄云飞身掠上那艘白色的大船,果然看见陆霁雨白衣胜雪,翩然地站在他的面前。想确定眼前的人儿不是幻影,风弄云上前一步,想要碰触那美的看来不甚真实的身体。可陆霁雨却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很小很小地退了一步,却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万丈鸿沟,风弄云僵在原地,手臂还定格在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上,两人就这样默然对望着,久久,谁也不语。
风弄云眼中透漏出的是无助,早已想好的千千万万句道歉赔罪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痛苦与悔恨的泪水,含在眼中,风弄云不敢让泪水落下。在被他深深伤害的宝贝面前,他没有哭泣的资格。
时间流逝,就在风弄云几乎绝望地垂下伸出的手臂时,陆霁雨踏前一步,握住了风弄云的手。
风弄云不敢相信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再抬起头,看到的是陆霁雨脸上淡淡的笑意。那真的是笑意,虽然极淡,可确确实实是笑。但不知为什么,风弄云在那抹笑意背后,看见的是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直到陆霁雨拉着他坐下,风弄云才发现甲板上放着一桌酒菜,不是什么丰盛珍馐,却也很是精致。
“月,对……”刚想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就被陆霁雨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唇。
陆霁雨笑了笑:“不必急着道歉,你若有心,这三个字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他仍然是那样美丽优雅、风华绝代,浅浅一笑便可癫倒众生,风弄云痴了一般看着陆霁雨的笑容,可是为什么在他的笑容里找不到一点温柔?
“你肯原谅我么?”风弄云伤感地苦笑着望进陆霁雨的眼里。
陆霁雨斟满一杯酒,递到风弄云面前,淡淡道:“喝了这杯酒,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只当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风弄云诧异地看着陆霁雨,没有惩罚、没有责备,甚至连“对不起”三字都没有让他说出,只要喝下这杯酒,他的宝贝就肯原谅他。他的月永远都是那样善良啊,可这样的善良宽容却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不敢迟疑,风弄云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紧张地看向陆霁雨。
陆霁雨又一次笑了出来,带点无奈,带点怜悯地看向风弄云:“弄云,其实你不必觉得自责,毕竟是我骗了你,你才会误会的。若非我故意隐瞒,什么事都不会发 生。而且,虽然我对齐逐星无意,另一件事,我确实对不起你。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今后无论什么事都不再瞒你,都告诉你,你说好不好?”
风弄云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觉得腹中升起一阵寒气,然后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跌坐在地上。一时惊讶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霁雨却蹲下身来,仍旧带着满脸的笑意道:“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在给你喝的酒里下了毒。怎样?动不了的感觉如何?”
风弄云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了然:“月,这是给我的惩罚么?其实你不必如此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愿意喝下任何毒药,无论你要怎样罚我,只要你可以消气,我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听了他的话,陆霁雨笑得扑倒在甲板上,他笑得那样放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弄云,你对我还真是痴情的很啊。只可惜,只可惜啊,你甚至到现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
风弄云不解地接口:“我怎会不知,你是我的月啊。”
陆霁雨止住笑声,很认真地对着风弄云道:“傻瓜,那不过是一个假的名字罢了,亏你还天天叫得那样深情,你最好记住,我的真名叫做陆霁雨。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
风弄云的神情开始变化“神医,陆霁雨?”
陆霁雨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就是我。”
“不可能的,连蒙汗药都可以让你中招,你怎么可能是神医陆霁雨?”风弄云不愿相信他的话。
“你还不明白么?我跟本就是有意那么做的。你在我身后跟了三天三夜,也不愿现身,我只好使点手段让你出手啊。”陆霁雨平静地诉说着。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出手救你,你就不怕自己遭遇不测么?你不会这样拿自己开玩笑的,你说的不是真的。不要骗我。”风弄云痛苦地反驳着,他不要相信。
“那样几个小小的强盗也能伤到我么?”陆霁雨把手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拂过,一张梨木方桌立时化为碎片“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那时为什么要有意地接近我?”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风弄云仍然希望陆霁雨对他怀有的是真正的爱恋。
“天下人谁不知道我陆霁雨是齐灭日的情人,这么简单的答案,你真的想不到么?”让人绝望的无情话语还是从那美丽的唇间吐出“接近你,是为了帮日毁了你。”
心在一刹那仿佛碎成了粉末,可若真是没了心,又怎会还这样痛彻骨髓?“我不信,你说过你爱我的,你忘了自己是怎样在床上和我欢好缠绵的么?你忘了和我一 次次达到顶峰的快乐么?那样的反应怎么可能是假的?就算你一开始是为了齐灭日接近我,你后来也是爱上我了的,是不是?”
“你还真是不肯死心,你仔细想想,从第一次开始,哪一次不是你强行占有我?至于我的反应,也不怕告诉你,每次我都不得不偷偷服下春药,才能勉强回应你。”不肯给他一点希望,陆霁雨残忍的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企望。
风弄云突然笑了,笑得这样冷戾,心已经痛到麻木,剩下的就只有恨了“为了齐灭日,你还真是肯牺牲啊,居然愿意像个娼妓一样,在我身下呻吟求饶,只是不知 你为他这样牺牲,他肯不肯还向以前一样爱你这个淫荡下贱的男人。”不再怀有希冀,因恨意而起的伤人话语轻易地脱口而出。
陆霁雨闭上了双眼,强忍住心中的悲哀与伤痛,表面上却还要装出无所谓的笑容道:“为了我爱的人,性命我也可以不要,不论为他作出怎样的牺牲,我都无怨无悔,即使他因此而恨我也无所谓。”
终于还是让弄云恨自己了,做到这种程度应该够了吧,让他恨自己,比让他爱自己却不得不失去自己,要来的好吧?这不就是今天做这场戏的目的么?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应该高兴啊,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风弄云听着陆霁雨的话,心头在滴血,为了他心爱的人怎样的牺牲都无所谓么?如果霁雨爱的是他该有多好?他不要他牺牲,只要他肯爱他,他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不论自己怎样付出,他都不会放在眼里吧,因为他爱的只有齐灭日而已。既然不能爱他,那么就恨他吧!
陆霁雨用最美丽的笑容面对着风弄云,悄悄打开了怀里的小瓶子。
风弄云看着陆霁雨的笑容,痛恨自己的软弱,已经被他这样地伤害玩弄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为他笑容中所隐藏的悲伤而心疼呢?该感到悲哀的是他吧。
放下爱,留下的只能是恨!
风弄云没有留意到空气中飘过的淡淡香气,只是发现自己的力气又一点点地恢复了起来,他能动了。
陆霁雨假装不知风弄云已经能动的事实,拔出随身的匕首,淡然地道:“弄云,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为了灭日,委屈你了。”挥动匕首刺向风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