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要什么,清浅买来送与公子便是。”清浅说道。
詹言煜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心中有了主意,道:“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是。不过,清浅没有多少钱,希望小公子不要为难。”
詹言煜上前,勾起他的下颚,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清浅到时候可不要食言。”
清浅微愣,随即承应下来。
见他答应,詹言煜笑了,道:“好。咱们出去吧。”
跟在詹言煜身后,清浅直视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因何高兴。
出了房门,正巧遇到一早赶来的祝贺郑凛霍以远。
郑凛瞧了瞧詹言煜身后的清浅,仍是一身素色的衣衫,穿了十几年了也不嫌烦。再回来看看詹言煜的表情,这些年的朋友也不是白做的,自是明白他的无奈。
郑凛道:“清浅,今天是言煜的生辰,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回头,我去衣布行拿两件新的换上。”
清浅听了,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衣衫,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便回道:“清浅是下人,那穿得了那些好衣裳。劳郑小公子费心了。”
郑凛听着有些不顺耳,道:“只是些衣裳,还分谁穿得了穿不了么?”
清浅道:“那是自然。像郑小公子穿了自是翩翩风雅,清浅穿了,那就是玩笑了。”
郑凛一听,不由得生气了。这些年还真是白白疼他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把自己与他们划分的清清楚楚。也为詹言煜忧心,这清浅哪天才能开窍?
郑凛不免讥讽道:“怪道詹老爷喜爱清浅,都听听他这伶牙俐齿的。不知詹小公子是如何培养清浅,我家那个笨随从就说不出这样顺心的话来。”
清浅皱眉。今儿个都是怎么了,怎么小公子奇怪,郑家的小公子也阴阳怪气的。
郑凛看看清浅,又看看詹言煜,道:“在下祝詹小公子心想事成。”
詹言煜听的出他话中话,不禁苦笑,道:“谢谢。”
看詹言煜和清浅走在前,霍以远拉住郑凛,说道:“你刚刚怎么回事?清浅又没有得罪你,那么刻薄做什么?”
郑凛瞪了他一眼,道:“怎么,霍小公子心疼?”说着便拂袖而去。
霍以远被他一说,不禁纳闷儿,这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这一天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到底是大家族,外城的商人也有来往。都知道詹家三位公子,詹老爷最疼爱的便是小公子,此时自要打理好个中关系。浅城的于刺史也来拜访,詹老爷不敢怠慢,留了下来用晚宴。
而到了晚宴时,席家人才出现。
詹家大公子打理各方来客,詹家二公子处理后堂事物,纵观之下,也就他詹言煜闲着无事。有他大哥二哥,也用不着他操心。
坐在宴席上,詹言煜一直要拉着清浅坐在他身旁,椅子也搬了过来。清浅环顾周围人,哪有一个是他这身份的,再说少爷平时再宠他,这个时候也不能没了礼数。
清浅暗暗拨开他的手,说道:“郑小公子,您是小公子的朋友,理当坐在这里。小的有事,去去就来。”
郑凛心中暗道:“这个清浅,推得倒干净。”
无奈之下,郑凛坐到了詹言煜身旁。
詹言煜起身追着清浅去了。清浅知道他在身后,便往后院无人之处走去。
詹言煜上前拉住他,道:“你怎么回事,要你坐就坐,把郑凛推过来干什么?”
“小公子,人后你想怎样清浅都无话可说,可是刚刚那么多客人面前,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清浅说道。
詹言煜奇怪,道:“什么事?我也只不过要你坐在我身边而已。”
“小公子,我一个下人怎能与主人同坐?这不教人笑话詹家没规矩么?”
“谁敢笑话?再说,我可从未将你看做下人!”詹言煜生气道。
清浅道:“人们都不会当着你的面儿说!行了,你快些回去吧。今天你是正主,跟着我跑出来算个什么意思。”
詹言煜见他有些不耐烦,也不敢再胡搅蛮缠选下去,问道:“那你去哪里?”
见詹言煜委屈的表情,清浅失笑,道:“我去……茅房!”
詹言煜尴尬,道:“那你快些回来。”
詹言煜回到大堂,狠狠的瞪了郑凛一眼。郑凛苦笑,他这是招谁惹谁了?难不成是清浅记着早上的仇,这会儿是伺机报复?
清浅再回来,便老实的站在詹言煜身后。有时有人会上前来敬酒,而且都很识趣的连同清浅一起。
清浅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面对讨好他的人又不能失礼,只得堆起脸上的笑应承着。
坐在大堂一角的席淮之从进到詹府便注意到清浅,看那些人对他客气有礼,不禁觉得奇怪。看他的样子不过是一位下人而已,那些人怎么会讨好他?
“那边站在詹小公子身旁,穿素白衣衫的人是谁?”席淮之问随从道。
“那是清浅,是詹小公子的书童。”
“书童?为何那些人会讨好他?”
“公子离开浅城时间长,又是才回来,自然不知道。那清浅不是一般的书童,他的父亲是詹家账房的,母亲是詹大夫人陪嫁而来的侍女,而詹老爷几乎拿清浅当自己的半个儿子。加之,詹小公子的宠爱,他的地位自是与其他下人不同。”
席淮之冷睨清浅,看他对人虚与委蛇的笑容,有些厌恶。不喜欢便不喜欢,拿出那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做什么。詹家人竟然还对他宠爱有加,瞎了眼了么?
“宠爱?有多宠爱?”席淮之问道。
随从想了想,道:“忘了是哪一年。清浅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堵住好打了一番,其实熟悉清浅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个爱惹事的人,所以被人打了也不出声。后来清浅身上的伤被詹小公子发现了,逼着他说出是谁做的。清浅却什么都没说。詹小公子与郑家霍家的两位小公子便天天在暗中守着,后来把那三个打清浅的人送到了刺史府,关了一年。詹老爷为这事还亲自去了刺史府呢。”
哼,还真是好笑,詹家的人竟然将这么个虚伪的人视作宝贝。他还真是好奇,这样一个装模作样的人会有什么好?
清浅直觉有人在看他。凭着感觉寻望去,竟是个从未见过的英挺的男子。像詹家大公子长的好看,温文尔雅,可这个男子明明有着双柔美的眼睛,却英气逼人。
清浅轻碰詹言煜,问道:“那里的男子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詹言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说道:“他便是席家的大公子,席淮之。据说,他是昨天才回来的。”
清浅一听,便遥对着席淮之笑了一下,以示礼貌。可席淮之嘲弄似的轻笑却让清浅摸不着头脑。
那晚,詹言煜喝的多了,谁来劝酒都喝,詹大公子怕他喝醉了胡乱说话,让清浅盯着。清浅劝他别喝,郑凛却对詹言煜说道;“一醉解千愁,我郑凛陪你喝!”
詹言煜推开清浅,说道:“小凛说的极对,来,咱们喝!”说着,和郑凛勾着肩大口灌了起来。
大堂里的客人走了不少,留下的都是平日里来往密切的,否则詹言煜和郑凛这个样子还不丢死人了。
霍以远见两人喝的太多了,说道:“清浅啊,这两人喝的太多了。再说这天儿也不早了,你带着言煜回房吧,我把小凛送回家。今天就散了吧。”
詹二公子道:“那我叫几个下人送你们吧。”
霍以远揽过醉瘫软的郑凛,本想答应,却见郑凛红扑扑一张脸朝自己笑咪咪的,道:“谢过二公子,但是不必麻烦了。我们也带了随从,人手够用。”
霍以远架着郑凛回去。
这边,清浅一人扶着仍大喊着要喝酒的詹言煜回房。喝醉了的詹言煜还算老实,清浅将他放到床上,为他脱衣,洗漱,盖好被后便要离开。本来老实躺着的詹言煜忽然拽住清浅,用力一拉,将清浅带入怀中,翻身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不由分说的吻上清浅的唇。
清浅如遭雷击,呆愣的任由詹言煜轻薄。
詹言煜啃噬着清浅的唇,火热的舌急不可耐的撬开了他的齿,长驱直入。一双手也不肯闲着,几乎是撕开了清浅的衣衫,在光裸的胸前一阵乱摸,然后找到了两个突起,揉捏着。
清浅感觉身体燥热,在詹言煜霸道的吻下,在他的抚摸下愈来愈不对劲。清浅心惊,一把推开他,幸好詹言煜喝醉了,浑身没有力气。清浅起身要离开,詹言煜却又将他揽入怀中,喃喃道:“清浅,清浅,清浅……清浅,我爱你,我爱你……别离开我……清浅……”
清浅不可置信的盯着詹言煜。
第二天,詹言煜醒来,感觉脑袋要裂开了。呻吟的扶着头,道:“有水么?”
“公子。”萦回端茶递到詹言煜眼前。萦回是詹言煜的贴身丫头,负责詹言煜的起居。可是詹言煜平时与清浅走的近,清浅也顺便照顾了他的起居生活,萦回也乐得轻松。
詹言煜喝了一口,道:“昨晚是你送我回房的?”
“回公子,是清浅。”
詹言煜一惊,手中的茶水差点洒了出来。他……他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詹言煜在房间内提心吊胆,走立不安。想着等会儿清浅来了该怎么办。以前有一次喝酒,他就喝醉了,第二天起来看见郑凛一脸阴笑,说道:“我说詹小公子,你喝醉了以后是不是什么事都敢往外说?”
詹言煜疑惑,道:“怎么了?”
郑凛摇头,道:“啧啧啧,幸亏昨晚我留个心眼儿没把你交给清浅和霍以远,亲自来照料你,否则,事情可就大了。”
詹言煜的心‘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道:“我昨夜说了什么?”
郑凛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你平时不敢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包括——”
见郑凛卖关子,詹言煜又急又气,道:“想说什么便赶紧说!难不成还等着我求你?”
郑凛巧笑,道:“呵呵,包括你心里最惦念的那个人。”郑凛递了个眼神给他,“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詹言煜傻了。
郑凛见他的傻像,道:“放心吧,兄弟我不会乱说话的。即便是以远我也不会说的。”
詹言煜感激的看着他。
而郑凛神情一变,道:“哎,本公子自打出生以来可从没伺候过人,昨夜……”
瞧着郑凛那副看似很幸苦的揉着肩,可那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着自己的那副样子,詹言煜突然很想揍他一拳。
“行了,我知道了。日后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你就尽管吩咐吧。”
郑凛‘唰’打开扇子,摇啊摇,满脸的奸笑,道:“哎呀,詹小公子说的哪里的话。不过,既然詹小公子有如此诚意,那本公子也只好记下了。”
詹言煜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那次,郑凛警告过自己,不要喝太多酒,小心‘祸从口出’。
詹言煜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郑凛商量一下。早饭也不吃,头疼也忘了,詹言煜火速的跑去郑府。
第二回(2)
郑凛瘫在床上,头疼的厉害,这边还要忍受着詹言煜的滔滔之言。
郑凛揉着额头,忍着性子,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昨夜喝的多了。”
“然后?”
“是清浅扶我回房的。”
“再来?”
“我怕我怕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最后?”
“怎么办?”
……杀人的念头在郑凛的脑中一闪而过。
“这么说来,你根本还什么都不清楚,便跑到我这里来了?”
詹言煜点头。
郑凛叹气,难道一个人动了情,竟会连着头脑都作废了么?
“听我的,你现在回去吧。依着清浅的性子,若是昨晚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清浅以后是绝不会再理你的,若是他见了你,说明昨晚你什么也没有说。”
詹言煜拧着眉,仍是担心。郑凛的话偏又说出了他的忧心。他倾心清浅,这是早晚都要说出来的,到时清浅却不再见他,那他……
“小公子,清浅求见。”
小丫鬟清甜的嗓音吓的詹言煜一个激灵。
詹言煜看向郑凛,心里不免有些害怕。郑凛看他那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他詹言煜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下人。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郑凛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清浅进房时,看见詹言煜坐在郑凛的床沿。詹言煜是怕,若不是郑凛坐在身旁,他现在就想要翻窗逃跑。
“小公子,今天夫子要来教课的,这会儿老爷正生气呢,赶紧回去吧。”
詹言煜没有说话,看着郑凛。郑凛见他抓着丝被的手,骨节已经泛白。郑凛叹气,道:“安心的回去吧。没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府。詹言煜走在前,看不见清浅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觉浑身不舒服,斟酌再三,回过身,犹豫的问道:“清浅。”
清浅抬头,奇怪的看着他:“小公子有什么事?”
清浅的眼睛与他的名字一样,清澈浅淡。看上那双眼睛,詹言煜有些窘迫,道:“那个,昨夜我喝的醉了,没有说些疯话吧?”
“昨夜小公子倒在床上便睡着了,什么都没有说。”清浅道。
詹言煜听清浅这般说,又想起郑凛的话来,思及也觉着有几分道理。瞧着样子他是真的什么都没说了。
詹言煜放下心来,随即放松了下来,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见到詹言煜的笑,清浅也随着浅笑。昨晚乍听他的心意,清浅是整晚无眠,坐在窗前,心烦意乱。清浅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的。可若他与小公子在一起,这样平静的日子会去而不返。
瞧着窗外正好的夜色便出门随意的走了走。夜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花香,烦躁的心被抚平。接着月光,清浅一路走到城门,又折返回来。被清冷的风吹醒了头脑,清浅想出对策来。他本有婚约在身,不如先与疏英成了亲,日后小公子就是想要提及也无从下口,现在他就权当没有听到过小公子的话。
一早,清浅梳洗完毕前往詹府,却得知詹言煜不见了。萦回说,小公子前一会儿还在,等她拿了衣裳回来就不见了。
清浅直觉他是不敢见自己。
总管跑来说老爷正生气,清浅也不敢耽误,平素詹言煜也只跟郑小公子和霍小公子走的近。先就跑去郑府。
见到詹言煜看见自己如临大敌样子,心下不免觉得忧心,昨夜他不是酒后失言了。再看看郑凛的样子,多半他早就知晓了。
回过神来,眼前是詹言煜的笑脸,毫无芥蒂,爽朗的笑。清浅一直很喜欢詹言煜的笑,会连带着让他的心情开朗起来。不知道詹言煜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清浅却是很讨厌的,他懂事早,心思沉,对着什么样的人摆什么样的脸色,因为嫌麻烦,哪怕是自己再喜欢的他也不会要。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或者他天生如此。
而小公子竟然会喜欢这样阴沉虚伪的他。怪哉。
想了一会儿,听到詹言煜问道:“爹,是不是很生气?”
清浅揶揄道:“小公子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