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三、四卷(穿越)——司圣语

作者:司圣语  录入:12-04


第三卷

第一章命案

江陵城里,一匹快马疾驰而入,一直到了府衙门口,马背上的人急匆匆地跳下,向着里面飞奔而去。

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话题都只有一个,与此刻燕南漓收到的消息相差无几,短短本个月以来,全程就有十余名少女被劫杀。她们或是省亲路上、或是外出访友,哪知突然之间就凭空不见了,隔个三五日才被发现陈尸别处,任凭出动多少人,访遍现场方圆数十里,都毫无线索可循,真是叫负责此案的众多捕快一齐伤透了脑筋。

“唉,你们说说,真是邪门。要说江陵城附近就这么大,什么地方我没去过?可就是查不到那贼窝,气死人了。”

黎岳首先在嚷嚷,一副大嗓门,丝毫也不避讳。他在外面简直就快跑断了腿,目击者也找到好几个,但一问及人是怎么丢的,却一个个全都说不知道,几天下来禁不住把他给气坏了。

最先是一个秀才,科举不中便带了娘子返乡,半途路经江陵。只不过转了身去买个馒头,再回头来就发现自己的娘子走失了。一开始黎岳还在暗道,这小子读书读傻成这样,也难怪看不住老婆。可后来众多案子里,连眼睁睁盯着劫案发生的路边小贩也一脸惊愕却一问三不知,事情就显得格外不寻常了。

“大人,我那天亲眼看见王家迎亲的队伍从我摊前不远处经过,可是一阵风刮过来,我眼睛里吹进了沙子去,也就低头揉了下,再看过去人都全都被杀了。我真的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啊。”

“是啊,那天我女儿,也明明就拉着我的手。我不过是给她选了个荷包,不小心掉了一两银子,等再捡起来,她就已经不见了。”

“还有我家表妹,一直在跟我说话。我一开始嫌她烦,还不搭理,哪知道……”

“大人,求你替我们做主啊,我们两老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未许过亲事。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可怎么活啊。”

一干报案者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燕南漓。燕南漓心有不忍,安抚了他们几句便命人送他回去。转过头来再面对黎岳和叶曦生,面上便是一副沉思之色。

“黎捕头,依你看,这凶徒究竟是何来路?”

黎岳想了下,然后才回答道:“大人,我瞧着这贼人,应该不止一个。而且下手极快,连掳人都能来无影去无踪,必定是擅长轻功的高手。不过,我近日追查,却并未发现有这么一伙人。要是殷少侠在这里就好了,他见多识广,又有门路,或许能从其他地方查出这些歹徒的真面目。”

话一出口,就见燕南漓变了脸色,同时叶曦生也咳了一声,暗中偷偷踹了他一脚。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殷风澈”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府里的禁忌。不仅大人对这个人只字不提,从此府衙里,也再不见了此人的踪影。

只不过,自己入府那么久,早已养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所以他尴尬地挠挠头,紧接着又赔着笑脸挤出一句解释。

“呃,对不起啊,大人。我……我顺口而已。”

燕南漓淡淡地弯起唇,并不加以责备,其实莫说黎岳,就连自己,不也是习惯了遇事先询问那个人吗?

甚至就连语气,也一样毫无改变,不管自己怎样控制。

半响叹了口气,便向其他人挥挥手。“算了,大家连日辛苦,都回去休息吧。”

“是,大人。”

叶曦生应了声,紧接着疑惑地询问。自家大人自从身体好转之后,已经半个月都泡在书房里了。每天除了吃饭,就连小寐片刻,也从不回房间去。总是看着他批阅公文,操劳政务,比以前还要辛苦,却又无人分担,自己心里便觉得难受得很,每每忍不住想要劝他几句。

但是现在的燕南漓,是根本不听劝的。总是口口声声知道知道,下一刻却还是照样我行我素。叶曦生知晓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来麻痹自己,忘掉以前,可是身体是自己的,不好好保重,万一再累倒,那怎么行。

所以还是上前一步,“大人,你还是回去睡会儿吧。这些公务每天都有,也不急在一时。”

“就是,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交给别人不就好了嘛。”

黎岳也早就看不过眼很久了,他一个人什么都揽了去,反而大家都闲的要死,这算什么事?

以前那几任知府,哪个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到处吃喝享乐?那时候自己没少气愤过,可是现在换了一个能干又勤劳的顶头上司,却突然间发现,自己也很不适应了。

叶曦生自然也有同感,于是不由分说地凑到桌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公文直接搬走。

“好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大人快回去吧。”

“不行,城东的村子依旧缺水少粮,必须尽快处理。”

“我去,我亲自派人送去。”黎岳一拍胸脯。

“那,盂兰节快到了,到时全城的祭祀和灯会,府衙也要早做准备。”

“这个,就交给属下好了。”

“还有今年的乡试跟会试……”

“自然由柳夫子负责。”

燕南漓每说一件,叶曦生和黎岳便抢着包揽下、最终,当最后一份公文也被抢走,燕南漓楞了下,随即黯然地垂下眼。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不一定是需要自己的。可是自己无事可做时,心里却又是多么寂寞惶恐。

他明白下属对自己的关心,也能够体会到他们的善意,只是并非自己不想领情,而是一旦松懈下来,回到本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里,他的眼前,就总会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

那里处处存留着殷风澈的气息,昔日两人身沐清风,月下长谈;对方拉着自己的手,一起经历重重艰难,辛苦奔波;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通常几天几夜不睡、熬得双目通红;还有那人紧紧抱着自己,在耳边深情款款又满是隐忍痛苦地说着“南漓,我喜欢你”,他便忍不住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什么也不愿听、不愿看、不愿想,可偏偏事与愿违,那影像、那声音就是一遍遍地不断在脑中回放,纠结难受得仿佛都快要炸开了。

殷风澈,求求你,不要再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我们只做对普通的朋友,那该有多好?!

想起对方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帮助,以及他们之间长久相处的和睦跟默契,燕南漓置身两人以往同住的地方,便总是禁不住痛惜地缅怀着。他承认自己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殷风澈,可越是如此,心里面对对方的怨意就越深,反而更加不肯原谅这个人。

最终,他不知不觉走回了自己的住处,坐在床上,抚着自己的羽被,紧紧握着手里的“炽熵”。此物乃殷风澈所赠,早在当日他就应该丢还给对方,只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意外地留了下来始终套在拇指上。如今看到那红色的光芒缓缓地一转一转,仿佛也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悲伤需要抚慰而泛着一股淡淡的温暖,他便心头一热,怜惜地轻轻抚摸着它。

炽熵,如今我的身边,也只有你了。

窗外屋顶上,黑鹰双眼圆睁,注视许久,片刻突然掠起飞走,向着枫霞山的方向远远飞去。

第二章验尸

深夜,府衙后巷,叶曦生拉开后门,见四下无人,于是走了出去。没多久,他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在最尽头处,早有一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殷公子?”

他低低唤了一声,对方回过头来,正是许久不见的殷风澈。而对方见到他似乎也甚为欣慰,便急忙走上前。

“叶师爷。”

“你跟我来。”

耳听更鼓声越来越近,殷风澈吃了一惊,扯起他钻进了旁边的一扇门。里面是一件废弃的旧屋,他将叶曦生拉了进来,掩上了门,然后才问道。

“南漓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唉,还是老样子,你走了之后,并无多大起色。”

叶曦生叹了口气,话说得还算较为委婉,如今的府衙里,谁不知道大人的脾气已经越来越固执。一开始只是不眠不休,多多少少还算听人劝;可是自从那天发现了他们几个一直隐瞒的秘密,对方便将他们也当成了同党,再也不肯信任他们了。

“叶师爷,如今百姓安心劳作,一切已步上正轨,那不知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还有江陵城赋税迟迟征收不齐,那些奸商都以张仲马首是瞻,这又该如何是好?”

那日燕南漓突然询问,将叶曦生弄了个措手不及。事实上这些一向都是自家大人跟殷风澈在谋划,他区区一个大夫,虽兼做了师爷,但又哪里敢胡乱出馊主意。所以他略一沉思,无言以对,便干脆谦和地直言不讳。随后就见燕南漓沉着脸将几份公文全都扔了下来,然后又失望又了然地说道:“果然,这当真还是出自他的手。”

“叶师爷,你好大的胆子!明知道殷风澈已非府衙中人,竟还敢让他随意批阅公文?!”

“大人息怒,属下知错了。”

叶曦生吃了一惊,暗道不好,赶忙认罪,心里一个劲儿地懊悔自己真是疏忽。他自认自己不是出谋划策的料,而燕南漓又需要静养,便默许了殷风澈越俎代庖、替大人分忧。以为反正殷风澈暗藏府衙,平时也无事可做,如此一来既不耽误政务,又能让他们冷静一段时间,何乐而不为。

但是他还是疏忽了,就算伪装成自己的笔迹,可以大人与殷风澈一直以来的默契,又怎会看不出主意是何人所想。所以对方有此一问,而自己事先虽也看过公文与批示,但对进一步的决策与应变却是茫然不知,因此这一问,便立刻全都漏了底。

燕南漓得知真相,倒也并未责备,只是命人重又取过半月来的所有文书,一份份地重新翻看,处理。如此一来,反倒比责骂都更让叶曦生难受,眼见着桌上那积压如山的厚厚的一摞,又不知得让他忙到什么时候,于是便着急地凑上前劝道:“大人,已经批过就算了,你何必……”

“住口!叶师爷,身在其位却将一切都推给别人便是疏于职守,我可以体谅你的心思,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不必再说了。”

“可是,大人……”

“出去!”

燕南漓还是第一次板起脸来火,也不知气的究竟是谁。叶曦生心里一慌,怕他又气坏身子,也不敢再造次,片刻只好无奈地转身就走。

而从那以后,大人更是将书房当成了卧房,每夜挑灯批阅,累了便起来洗把脸。同时还颁下了命令,府衙之中,再不许殷风澈暗中驻留。到处都加强了戒备,一旦发现了此人的踪影,便当刺客论处。

只不过,殷风澈后来早已返回枫霞山,对此一概不知罢了。

“难怪,我这次回来,便看到那么多人都在针对我。”

殷风澈黯然地垂下眼,心里压抑不已。打从自己一偷偷进门,就立刻注意到原本布在府衙四周的天兵天将图不见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闯进里面去,却看到房间里人去屋空,而一队队的侍卫走来走去,巡逻得异常严密。

所以他才暗中留书给叶曦生,找对方出来询问究竟是何原因。

叶曦生叹息着摇摇头,虽然一开始也震惊于殷风澈的“恶行”,但是他确实对燕南漓情深意重,倒也不忍再苛责什么了。这人世间真情可贵,怪只怪老天弄人,竟让他们俩同为男子。此时见他们为情所苦,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受尽折磨,又岂能不帮忙排解,助他们早日走出斟境。

于是便拍了拍对方的肩。

“殷公子,你也无需难过,大人虽看似绝情,但凡事你所赠之物,他还是有命我好好收着、绝不许损毁。所以依我看,大人只是在气头上,再加上最近事忙、诸多烦心而已。等时间一长,气也消了,再出去散散心,他多半还是会记得你的好,会想要打听消息,找你回来的。”

“是吗。”

殷风澈淡淡地弯起唇,可不敢凡事都想得太乐观。就算南漓心性心软,但他实在太清楚这一次对其而言究竟是个怎样的打击。更何况,当日自己不在时雷邡煜大闹府衙,说得那么过分难听。想必南漓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丘之貉,故而才会做出颁下种种的命令来。

可是不管如何,自己还是想要为对方做点事。想到这里便一改颓废,展露笑容问向叶曦生。

“对了,你说南漓最近事忙烦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哦,是这样,近半个月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儿人,专门劫杀妙龄女子。黎捕头追查了这么久,到处找遍了也仍然毫无收获,受害者的亲人由催着府衙尽快揪出凶徒为死者讨回公道;而张仲那些人却分明袖手旁观,等着看好戏。你也知道大人身子弱,无法亲力亲为,因此这心里面难免焦急担忧,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

“那怎么行,他这不是在糟蹋自己?师爷,你带我去看看尸体,或许能发现什么。”

“好,我们马上去义庄。”

殷风澈肯帮忙,叶曦生可是求之不得。两人事不宜迟,便随即赶了去。由于燕南漓向来有暂不下葬、以便查案的习惯,所以除非尸体即将腐烂,否则全都停放在义庄处,等待仵作随时检验。

他们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潜了进去。拉开覆盖的白布,一具具仔细查看。没过多久,殷风澈便直起身子,在他的手上,惯用的银针与尸体之间拉出一道透明的细丝,不仔细瞧的话,还真的不易察觉。

“这是……”

叶曦生看呆了,讶异地望着殷风澈。自己与仵作来过无数次,却从没有发现过这东西。

殷风澈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是妖毒,这些人,是被妖怪咬死的。”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妖怪。并不毁坏人的身体,而是直接吸食脑髓与生魂。

这让他大为不安。

“这几日,师兄也命我追查一个妖道,同样神出鬼没,以杀人修炼为生。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不过叶师爷,再我查清两者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哎呀,糟了,黎岳已经以夏祯为饵,布了天罗地网,意图诱捕凶手呢。”

叶曦生一拍大腿,忧虑得团团转。那老家伙自恃武功高强,女儿又主动请缨,已经背着燕南漓暗中行动去了。

“我,我这就回去,叫他取消计划,谨慎行事。”

“嗯。还有,劳烦你费心看着南漓,我怕他……”

“放心,这我知道。”

以大人如今的性子,很可能也会意气用事,不顾一切吧。所以叶曦生急忙辞别了殷风澈,返回府衙,而后者则继续转回头来,注视着身旁的尸体。

这几个人,都是天生灵气丰沛、异于常人。如今竟招惹了妖怪前来,只怕今后的江陵城,还要多灾多难了。

第三章诱饵

叶曦生回到府衙,一进大厅就愣住了。

大家全都围在面前不远处,一个个表情激愤、红着双眼,站在正中的则是黎岳和冬秀,也是泪流满面哭得不成了样子。

地上,尸体被白单覆盖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了一双鞋子。他一看就明白了,愕然地走了进来,望着黎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人,请允许民女为姐姐报仇,一定要抓到那伙贼人为止!”

黎冬秀泣不成声,她本性温柔内向,凡事不喜欢出头露面,但姐妹俩自小情深,如今目睹姐姐惨死,心里便痛苦愤恨,遂激起了压抑不住的怒火。黎岳身为父亲,自然早已决定于贼人不死不休,因此一见女儿有此心意,便也再度请命,誓要为长女复仇不可。

推书 20234-12-04 :遗族 来自过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