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木原音濑

作者:木原音濑  录入:11-20

怕。秘密共有了,两个人就成为了共犯,这样一来……
圭太又一次低下了头,然后抬起脸来。
“如果我做了什么坏事,你还能说喜欢我吗?”
自觉到是在引诱他一起陷进来,可是已经无法去想这有多么狡猾了。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会喜欢我?”
虽然露出迷惑的表情,但男人“喜欢”的回答没有一丝迷惑。
从搬家公司借来了近距离搬迁用的小型货车。
圭太和杉浦都没有驾驶证,借车是需要驾照的,因此是西村去借。虽然
没有驾照,但杉浦会开车,过去他曾向西村借车来开过。
西村对没有驾照的杉浦开车很不放心,但杉浦还是说着“没问题的”半
强迫地把车借来了。如果要等会开车的西村休假的话,搬家就不得了推迟了,
也许自己的确是利用了杉浦希望自己早一刻也好地搬进家里的心情。
现在仍清楚地记得说要搬进来一起住时杉浦的表情。惊叹得眼和嘴都张
得大大的之后,杉浦满面笑容地抱紧了圭太。无言地摇晃着,然后在耳边说
“谢谢你”,这从心底发出的感谢直刺进自己的胸口。
搬家顺利地进行看,始终心情很好的杉浦一趟又一趟地运着并不太多的
行李。从圭太的公寓到杉浦的公寓有四十分左右的车程,男人的驾驶很熟练,
一点看不出是无照驾驶,开车时也决不会开太快或不用心,是如他的性格一
样的安全驾驶。
杉浦也有冰箱和微波炉,圭太的就让给了大学的朋友。从早晨开始搬家,
到黄昏时就基本搬完了。过了下午六点,两人又回到杉浦的屋子里。
晚餐是杉浦做的冷面。吃过饭之后,自己的东西堆得连落脚的地方也没
有,就躺倒在床上,杉浦缠上来,和他接了吻,以后却拒绝了,说自己很累。
男人也就不再强求。
午夜十一点,圭太把抱着自己睡得正香的男人摇醒。
“跟我一起来。”
把睡眼惺忪的杉浦带到外面,从搬家公司借来的卡车就停在公寓前面狭
窄的空地上。
“开车。”
“现在就去还车啊?”
杉浦歪着头,卡车预定借两天的,西村问“一天不就行了?”是自己坚
持说:“借两天。”
“去海边。”
在路灯下,杉浦惺忪的眼睛眨着。
“要去兜风?”
点了点头。白天在两个公寓间往返了那么多趟,一定已经很累了,但杉
浦却微笑着说“好啊”。
“圭太想去我们就去。”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预想中的反应,自己的要求杉浦一定不会拒绝的。
“在去海边之前去我的公寓一趟好不好?”
为什么?他问,回答他“没什么”,就没有追问。
即使在夜路上,杉浦也是安全驾驶,道上车很少,三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圭太的公寓。
下了车,走上台阶,没有让他一起来,他却跟在后面像影子一样。
“这个,一起运走。”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台冰柜孤零零地剩在那里。白天杉浦问“这个
不用运走吗?”的时候,自己说“不用了”。
“怎么运?”
“……用车载。”
用绳子捆住冰柜,为了不让门打开,牢牢地绑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才切
断了电源,风扇停住了,柳泽开始溶化,现在不快点不行,圭太想抬起冰柜
运走时,杉浦急忙来帮忙。
过了夜里十二点,冰柜横倒在卡车的车斗里,用绳子固定好,坐到车座
上。
“去海边吧。”
与急切的圭太正相反的,杉浦“嗯……”了一声,很犹豫的样子。
“后面的东西要怎么办?”
无视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
“能把车一直开到堤防上的地方最好……比如港口之类的。”
“哪里的港口都好吗?”
“安静一点的地方。”
杉浦考虑了一会儿后说“户?港吗……”接着发动了车子的引擎,最初
还很顺利,途中开上小道的时候杉浦的表情变得很为难,在同一个地方转了
好几个圈子。问他“你不认识路吗?”他不断重复着“应该是这么走的。”
不快点柳泽就会化掉的,圭太越来越焦躁起来。
“既然你不认识路,就再上大路看看。”
口气严厉地说,杉浦就按命令上了大路,正看到“户?港6KM”的告示
牌,按指示开下去。总算到了目的港时已经过了午夜两点。
深夜中的码头没有一辆其他的车,只有几只船停泊着,也没有半点照明。
圭太在码头边上停下车,在杉浦的帮助下把冰柜从车上搬下来。
“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扔掉。”
“扔在哪儿?”
闭上嘴不就好了,罗罗嗦嗦的让人讨厌。圭太吐出“海里”这个字后,
一个人去拖冰柜,可见太重了搬不起来。
“别看着,过来帮忙!”
杉浦被吼了一声还是不过来,没有办法,圭太只好一个人拖着冰柜向前,
冰柜和水泥地磨蹭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只拖了几寸手肘和手指就累得快麻痹
了,但要扔掉它也只能趁现在。
不意间冰柜不动了,纹丝不动。圭太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
杉浦拖住了冰柜。
“你干什么,快放手!”
“不、不要了的东西就丢进海里的话,大家会生气的!”
圭太怒吼着:“你给我让开!”
“我会把它扔到垃圾场去的,所以不要扔在这里。”
“别碍事!”
但杉浦不放手,只差一点了,就只差一点……愤怒的圭太抓住杉浦的衣
领:“我说过别碍我的事了!”
抓住他的双手被反握住,力量大得挣也挣不开,体力差别太明显了。
“我来丢就是,所以,哪……”
只好像哄孩子一样的哄他。
“不能普通地丢。”
“为什么?”
一时无语。
“为什么……”
圭太的话说不下去,那双视线直直地盯着自己想也不想就转开眼。
“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吗?”
背肌痉挛起来,明知道杉浦不可能知情的,仍想着他为什么会知道而激
烈地动摇着。退后了一步,双膝一软,当场坐倒,握住他双手的手指自然也
放开了。
“圭太?”
连指尖都瑟瑟地颤抖着,俯下脸去,颤抖的手按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
那水泥灰暗的颜色。
“什么……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有呢。”
声音低得就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打开看看可以吗?”
“不,不行!”
圭太拖住杉浦的双腿。
“不,不可以看里面,绝对不可以。”
杉浦歪过头。
“既然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不能看?”
没法回答他,说不出像样的谎话,也不敢和他那询问似的视线相对,不
敢抬起头来,要怎么混过去……怎么办……
“不要对我撒谎。”
杉浦的口气是从未听过的强烈。
“……我没撒谎。”
相反的自己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最初是圭太说里面什么也没有的,你没说过吗?”
“那是……”
“既然没有就让我看,没有对我撒谎的……证明。”
一旦开始,杉浦就很顽固,直到自己可以接受之前绝不放弃,如果是在
床上也许还可以用积极的吻和爱抚蒙混过去,但在这里不行,在无意义的争
执之间,尸体正在不断融化腐烂。
圭太无视男人走近冰柜,去搬动它,被从背后一把抱住,一点点把他拖
开。
“放开我,笨蛋!”
挣扎着,但背后抱得更紧,两手伸出去试图靠近冰柜,却无法动弹。
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听自己说话?只要放开手就好,如果这样拖到早上就
再也无法挽回了,愤怒的感情越发猛烈。
“……你想看吗……”
听不清那自言自语般的声音,杉浦回了一声。
“嗯?”
“我问你是不是那么想看里面。”
“因为圭太撒谎,而且不可以把东西扔进海里……”
圭太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想看就看吧,可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扔了它。”
杉浦无言地看着圭太,看了一会儿后,不意突然走近冰柜,认真地解起
缠在上面的绳子,秘密即将在杉浦手中大白,圭太半张着嘴,看着这付光景。
是自己说可以看里面的,可是真的不希望他打开。
绳子都解开了,杉浦马上就要看到柳泽腐烂的样子。光是想像柜门打开
的瞬间就觉得恐怖,圭太跑到卡车的后面,闭上眼睛,塞住耳朵。
大概过了五分钟,有人拍自己的肩,抬起头来,杉浦就在眼前弯下身来,
男人的表情是如此认真,那双像悲伤又像同情的、充满慈悲的眼睛俯视着自
己。
圭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冰柜,把解开的绳子再次绑好,确认门绝
不会再打开了,继续拖着它向前走。不想再看到了,这个东西,一秒也不想
再看到。
途中冰柜忽然变轻了,杉浦在对面帮忙,冰柜终于被拖到码头,圭太用
浑身的力量将它推进海里。
冰柜砸在水面,发出很大的溅水声,柳泽与那冰冷的棺材一起立即就沉
了下去,大大的波纹也慢慢地消失了,只剩下波浪拍打着码头的声音。
圭太转过身来,跳上卡车的助手席,锁上左右的车门,在副驾驶席上抱
着膝盖团成一团,杉浦在外面拍着车门。
“圭太,圭太!”
塞着耳朵,装做什么也听不见,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圭太畏畏缩缩地抬
起头,看到杉浦趴在窗玻璃上向里看着,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圭太终于
开了锁。
杉浦跳进车里,紧紧地抱住圭太,圭太也拼命地抱住那强壮而温暖的手
臂。
“求……求求你……求求你。”
眼泪滚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讨厌我,你轻蔑我也好,可是,不要讨厌我……”
两人拥抱着,圭太勃起了,就像巴甫洛夫的实验犬一特,因为闻到了杉
浦的味道就有了反应,这种时候还会勃起的自己直是可悲。
杉浦发现了圭太下半身的变化,用手来安慰他。圭太发出了“插进来”
的恳求,明知这是不谨慎与非常识的,但头脑中灼热的种种感情却刺激得人
无法自制。
熟悉的形状、热度与大小进入了体内,在这个手脚无法活动的狭窄空间
里两人沉溺在性爱中。尸体沉进海里去了,恋人已经知道杀人的事实,即使
如此,身体仍然有感觉,甚至比平时感觉更强烈,不由摇动起腰来。“不配
做人”这句话浮在脑海中,然后又消失了。射精的那一刹那,想着的是自已
有多么卑贱。
回到杉浦的公寓时已凌晨四点,在搬过来的行李都没有收拾的杂乱房间
中,两人在床上紧抱着,他不抱紧自己就会不安,只要身体稍稍离开,就会
想自己这个杀人犯被杉浦讨厌了。
“他叫柳泽利久。”
将手指叠在交抱在腹部的手上,痴痴地望着渐亮的窗外,圭太说。
“冰柜里那具尸体的名字……做演员的男人,交往了一年左右,但处得
一点也不好,就杀了他。”
重叠的双手紧紧相握。
“……杀了他,藏在冰柜里。”
身体颤抖着。
“我……我做了傻事,无论怎么恨他,也不该杀掉他的。”
如果没有杀了他,一定会很快把他忘掉,因为一时的感情做了那种事,
才为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苦恼。抱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紧,让人感到高兴。
“好可怜。”
他在耳边说,自己真的很不幸。
“我不想让杉浦知道的,我是个杀人犯的事,不想让你知道,我怕你会
讨厌我……所以……”
不会讨厌你,安慰般的吻落在脸颊上。
“我不想为了那种人进监狱,我不想变成罪犯。”
语气加强了。
“绝对不要。”
“已经做了的事也没有办法……”
圭太亲着那发出所希望的语言的嘴唇。
“如果我见了那个叫柳泽的男人,一定也会杀了他的,知道他是让圭太
那么痛苦的男人,我也会做相同的事。”
杉浦用力地揉着圭太的头发。
“既然会想杀了他,我和圭太就是一样的了。”
确信不会再有事了,这个男人不讨厌自己,一定不会讨厌自己,因为自
己告白了杀人的事他还这样说。无法抵抗那覆在身上的身体,吻是如此甜美,
手指是如此温暖。他知道了那个冰柜里藏着尸体,还是帮自己把它扔进了海
里,温柔的,温柔的,共犯。
绝对无法对他人说起的阴暗的罪行成为两人的秘密,不会泄露的秘密,
永远的秘密。
“对不起……”
圭太把脸埋入那宽广的胸怀里叹息着,杉浦问“为什么?”圭太却没有
回答,杉浦本来只是个单纯善良的男人,只因为爱上了自己才会卷进这件事。
“对不起……”又重复了一次,下颚被抬了起来,想要的嘴唇,想要的
舒适安稳感。在紧张感已经消失的如今,圭太迅速地沉入了无梦的深眠中。
杉浦上班迟到了,离开公寓的时间就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但他一点也不
着急,亲吻了圭太三次之后才出了门。
杉浦出门之后,圭太团在床上又睡着了,到了黄昏才醒过来。肚子饿了,
就去附近的超市,只买了饭团做为简单的晚饭。
运了冰柜的卡车已经不在公寓的空地上了,虽然迟到,他仍在上班前还
掉了吗。
躺在房间里等杉浦回来,不想看电视,不想看书,也完全不想收拾杂乱
的屋子,因为知道将来还有很多时间去做。全裸地躺在床上自慰,嗅到手上
那腥涩的味道就想快些与杉浦做爱,脑海里连连叫着想做,想做像个色情狂
一样。
十点半,到了平时杉浦回家的时候,盼着他哪怕早一分回来也好,等得
难以忍受,到了十一点,很想问为什么比平时晚了。十二点,为什么还不回
来呢,头脑混饨着,在屋里像狗似的团团乱转。
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晚归过。难道工作这么忙吗?还是回家的时候出了事
故,想回也无法回来?想像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呼喊着自己名字的杉浦的
样子,胸口仿佛要裂开一样。
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得不晚些回来,至少应该打个电话来,他知道自已在
房间里的,不会真的是无法联络的状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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