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来的时候——Horse

商银走过去，浓密的胡子让人看不出表情，“醇花的花粉。”

南宫炆宇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等待他的答案。

商银打开罐子，溢出很淡的味道，“这花粉不是苗疆的，产自大理。虽说醇花只有这两个地方有，但是日照，水气，温度不同，还是有差别的。”

大理？！他在大理！南宫炆宇露出消失不见得浅笑。“师父想要什么？”商银的习惯从来都是一事换一事，从不改变，无论对谁。

“他，”商银再次瞟了维纶，“伺候蜜儿半月。”

“什么！！！”维纶大叫。

“好。”南宫炆宇再次行礼，离开，去找莫绎，大理。

看到面前的院子，并无十分惹眼，心情激动非常，推门而入，并无士卒的阻拦，想必已经在暗处通报了吧。

果然，醉行枫走出来，带着不解和愤恨。

看到醉行枫，南宫炆宇笑的灿烂，终于找到了！“族主，别来无恙。”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醉行枫拧眉，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怎么可能？

“莫绎呢？”平和的声音拼命掩饰这颤抖的心，竟然已是半年后了。

“当初是南宫将军抛弃莫绎，自行离去。”

“莫绎呢？”

“自己丢弃的，以为还能找得回来么？”

“莫绎呢？”

“他已不属于你！”

南宫炆宇拔剑，对着醉行枫刺了过去。

醉行枫小心应对，他不会输给他的！

灼灼剑影，恍惚了日光，威逼了两人。武功，剑术，两人都经高人调教过，自是不凡，不知不觉竟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两人额头均有汗渍。

醉行枫不知为何慌神，一招之中，慢了，完了，他心里暗讨。连忙把剑刺过去。

南宫炆宇突然剑锋转开，生生的挨了一剑，刺在肩头，颓然倒地，血花漾开————

“你！”醉行枫惊异。

“早就答应了莫绎，不伤你。”他浅笑，他为寻莫绎而来。

“炆宇，”莫绎自后院中跑出，速度不快，可却摔倒。再也站不起，只有爬向他。

南宫炆宇见到了久违的爱人，笑着，撑起身子，奔向他。

触到他的手，触到他的颊，触到他的唇，冰凉，温热，真的是他，不再是梦幻。眼中再次蒙上厚厚的黑雾。

莫绎吃惊望着他，却见到数十米的血路。

醉行枫似乎震撼在刚才的一幕，他望见了莫绎担忧的眼神，慢了一步，以为丧命，可却把南宫炆宇刺伤了。

第三十一章 回程

等到南宫炆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睁开沉重的眼睛，模糊地影像慢慢清晰，莫绎，及醉行枫。原来那一切不是梦。右肩的痛楚传来，告诉他这个事实。

“你们聊。”醉行枫走出，带着认命的眼神。为了保密，他背井离乡，来到大理，从来不让莫绎出院，为了保密，他弃了族主的地位，做一个平常人，终于，没能逃过与莫绎的别离。他应该认命了。

“来了。”莫绎蹲下身，趴在榻边。

南宫炆宇没有说话，费力伸出手，摸着他的颊，他的唇，他的眼，他的眉……许久，许久，不顾肩上有血渗出，“……真的。”

莫绎看着他，拉过他的手，印上自己的唇。

他笑了。

“醇花。”

“那是我唯一的希望，竟让你发现了。”

“没了武功？”他了然，知道为何莫绎迟迟不归。

“是。”换来了他永不放弃的爱恋。

南宫炆宇吻上了他的唇，竟发现彼此都有些颤抖，想念太久，将他抱起，放置榻上，全然不顾自己右肩的伤。

莫绎亦忘情回应，不自觉攀上自己的手臂。

吃痛叫了一声，伤口原来的渗血，变成了小小的血流。“你想谋杀亲夫？”他并不介意，笑得灿烂。

莫绎拿出药，慢慢敷上，血终于止了。“杀了也好，便不用挂念。”

“要死一起死。”他依然笑着。

莫绎望着他，眸中的色彩有深情变的痛楚，由痛楚变得失望，由失望变得委屈，最后竟掉了泪。

“从未见你哭过，在心疼我么？”

“替自己委屈，”莫绎小声嗫嚅，“我不知自己在何处，只是希望你能来救我，给维纶写信，小心弄上花粉，怕行枫发现。你却迟迟不来，以为你忘了我。”

“要是能忘，就好了。”能忘，他就不必受着心碎之苦。

“一天一天的盼着，你却没有来。”莫绎哭的愈加伤心，有些泪如泉涌。惹得他从手指帮着拭泪，改为衣袖。

“在找你。”

“于是……我……跟了行枫。”

南宫炆宇的动作顿在半空，歪着头，目光空洞，“什么？”

“我和行枫在一起。”他听到了自己心痛的声音。

南宫炆宇双目无神的盯着他，眼光似乎没有聚焦，意识到他话的意思，巨大的悲痛袭来，比以往更痛，他以为他从此不会再痛了。一挥手，莫绎的身子已被甩出门外——

南宫炆宇费力起身，踉跄了一下，托着自己流血的手臂，艰难的离开房间，策马，奔腾，这下好了，真的不痛了……心像被掏空了般，他是个无心的人了，呵呵，不会再痛了，太好了……

莫绎擦掉唇角的血，费力站起，望着他的背影，竟有了笑容。

第三十二章 甘心情愿 1

“让他伤心，”醉行枫看着莫绎，“这又何必？”

“再过一年的命，那时离开，不更伤心吗？”莫绎无奈的笑，当日他吞下药丸，失去功力，亦会比常人寿命短很多。

“你就这么爱他，让我看着你死，却让他忘却你？”

醉行枫仰天长笑，竟笑出了泪。

“我输得彻底。”他抛出了后面的话，“莫绎，经过这五年，经过这半年，你一点心思都没有放在我身上！”

莫绎不解看他。

“我如此爱你，怎么舍得让你服毒？你的功力和药丸没有关系，是常日间饮得软骨茶，聪慧如你，竟没有发现。你把所有的心思都在思念南宫炆宇。”

莫绎哑然。

“去找他吧。”醉行枫再次落泪，拿出解药，失落的走出。

莫绎看着手中的解药，软骨茶？竟然是软骨茶？那么他……肯定伤透了心！赶忙吞了药，奔了出去，炆宇！

莫绎回到了将军府，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只是没有南宫炆宇。

来到别院，碧湖依然泛着清透的光，可他的眼神没有落在此处，没有，还是没有！他以为他会留在别院等自己，哪怕只是为了羞辱也好，可是没有。

“黑术……”莫绎看到南宫炆宇的贴身侍卫，“炆宇在……哪？”提及他的名字，哽咽，艰难问出。

黑影落了下来，“不知。”

莫绎似乎猜到了他的回答，自己在府中寻找，将军府本来不大，所有的角落，都没有他。他……去哪了？

看到维纶失魂落魄的走入，他怀抱一线希望的询问，“你……炆宇……”提及他的名字，他竟问不出整句话。

“莫绎，”维纶有些惊异，“你回来了。”

莫绎点头，等着他的回答。

“炆宇没有同你一起？”维纶有些纳闷。

心中陡然失落，他，到底在哪？！

毫无目的的漫步游走，仿佛是个魂魄，轻盈，孤绝……

已经回来五天了，莫绎找了皇宫，找了军营，几乎翻遍了他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却没有，没有！

本身软骨茶的药力已然从体内清除，可不眠不休的奔波，让本来就瘦弱的他更加单薄，一阵心悸，停下脚步，捂住胸口，他抬头，有些绝望的望向远方，毫无目的。他知晓自己伤他很重，可是却不知晓连个疗伤的机会都找不到，无论他承认与否，炆宇，已从他的命中消失了。

心悸转为心痛，让莫绎不得不等下脚步，慢慢走。他一直在思索着南宫炆宇可能的去处，可是也一样明白，如此睿智的他，可以的躲避，是寻不到的。

他不要他了吗？

他能从那微细的花粉中找出端倪，找到自己。因为伤他的话，他就不要他了吗？

如若真的不要，何必大费周章寻他呢？

从苗疆到大理，他能想象他费了多少心思在寻他，他能体会他的心，可是他现在去了哪里？

炆宇！你到底在哪？！

与他的诀别，是因为他怕自己的寿命不到一年，怕他到时会伤心欲绝，怕他会随自己而去。本不抱希望被找到，可他还是找到自己了。他惊喜，他心伤，如此爱恋自己的他，此时却寻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 甘心情愿 2

莫绎漫无目的的走，却不得不停下来，心痛异常，他的额竟渗出了汗。慢慢坐下来，看到远方有人影走向自己。炆宇？得到这个意识，他的心痛加剧，加上身体虚弱，竟晕厥过去，恍惚中被人抱起，就再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看见维纶正盯着自己。

“终于醒了。”维纶笑眯眯的看他，“好久没睡了吧？现在是不是好些了？”

“炆宇呢？”那个影子明明是他！

“不知道，”维纶摇头，“看你晕在街上，我就抱你回来了，当时你和炆宇在一起么？你找到他了？”

莫绎仔细回忆着那一幕，继而头痛。皱眉。

“别想了，”维纶劝解，“好好休息一下。”关上门，走出去。

不是他吗？是他！

莫绎休息了半天，又出去寻他，却也无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吃很少的食物，说很少的话，他生存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寻他。

半月之后，南宫炆宇回到了将军府。

莫绎差不多是奔到他面前的，如鲠在喉，他想唤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

“炆宇，”维纶责怪看他，“你去了哪里？”

南宫炆宇没有看莫绎，只是对着维纶笑笑，“皇上派我去蒙古做和解使臣。”

“莫绎，回来了。”维纶好心提醒。

“参见四皇子。”他行礼。

他愣在原处，心落在地上，听到碎裂的声音。

夜间，莫绎跑到南宫炆宇的房间，轻叩。

“进。”

他走进，看到他正坐在桌旁看书。

“……伤，”莫绎开口，费了好大的气力，声音依然很小，“……好了么？”

“谢四皇子关心，”唇边挂着儒雅的笑容，“无碍了。”

“我……”他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四皇子，还有事？”依然笑着，眼神中不带有任何情感，悲伤或者愤恨，什么都没有，好似他们并未有过任何交集。

莫绎咬着唇，挣扎半天，终于开不了口。

“四皇子，如果无事，请回去歇息。”

莫绎望着他，眸中全是伤痛。

“黑术，送四皇子回别院歇息。”

“是。”黑影落下。

莫绎艰难的退出去，每一步都踩在心上。他的拒绝，好凄凉。

接下来的日子，莫绎一直寻找机会向南宫炆宇解释，可他始终不看自己一眼，很多时候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维纶有时回到将军府，与莫绎下棋，聊天，却也好像怀了心事。

也许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吧？

南宫炆宇会提出让莫绎回皇宫。

伤心之余，他依然住在别院，好似厚着脸面，让他觉得好尴尬。

他，再没有踏入别院半步。

莫绎望着月色出神，明明有误会在，可他却不能解释，看到南宫炆宇，知道解释也没有用，他已经忘记这份感情了吧？还是伤他太深，再也不愿触及与他的情感？无奈勾起笑意，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只要看看他就好。

虽然现在处境很尴尬，他仍然硬着头皮挨着这日子。脸薄如他，何时也变得厚颜无耻了？唇边漾起苦涩。

这日，莫绎见到南宫炆宇和维纶一起回来，一个喜气洋洋，一个愁眉苦脸。

见到南宫炆宇喜悦的神色，莫绎竟不自觉绽开笑容。

“怎么了？”他问维纶。

“莫绎，”维纶张了张口，“我……说不出。”

莫绎纳闷。

维纶有些同情的望着莫绎，让他觉察了事情的蹊跷。

“宫中有事？”聪慧如他，“关于炆宇？”

“唉，”维纶叹气，“皇上把莫珊指婚给炆宇。”

莫绎突然觉得脑子里巨响，震得他双耳生疼，踉跄一步，望着南宫炆宇的背影，想起他方才的笑容，心，裂开来。一时之间，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要成亲了？和莫珊？

莫绎跌跌撞撞的回到别院，瘫坐在地上，望着碧湖，往事一幕幕摆在眼前，曾经炙热的爱恋，就……这样结束了？

头脑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趴在地上呆了多久，夜间冷风吹起，把莫绎冻醒了。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起身，看着碧湖的睡荷，这么久，连睡荷都已经睡去了，自己竟是无眠。

蜻蜓点水，取下一颗莲子。他不曾向他讨要过什么，他亦不曾给过，除了这碧湖。望着手中的莲子，竟有些通透的，握于掌心，冰冰凉凉。权当是纪念吧。

推门进入房间，竟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除了里面的爱意和留恋，他想给的，他却不要了。结束吧，也只能结束了。

第三十四章 情至深处

轻轻关上房门，不露一点声响，既然决定，就安静的离开。

望着碧湖，记起第一次来到这里，什么都让他生厌，却独爱这碧湖，竟移不开目光，从不曾想，自己能对一样事物如此痴迷，更不曾想，竟会爱恋一个男子，根深蒂固。

该离开了，他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他？！刚刚从碧湖移开的目光定在眼前的人身上，他！

“想去哪？”冷漠的声音。

莫绎笑笑，“不知道。”如实回答，没去处也要离开的。

“想去哪？”声音依然冷漠。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听到他的话，南宫炆宇咬牙，啪————一掌挥过去！

莫绎的身体移了出去，跌倒地上，唇角溢出血。

他疯了吗？没有用内力接了自己发怒时的一掌？！南宫炆宇心情更加恶劣，走过去，蹲下身，发现他的手腕处竟也出了血，透着白衣渗出，皱眉，抱起他，进屋，放置榻上，慢慢包扎伤口。他，终于狠不下心。

莫绎接受他的动作，没有说话，咬着唇，唇角血流的更多。

“别再咬唇！”他命令，声音终于有了情绪。

莫绎听话的放开唇，咽部一热，吐出了血。

取出药丸给他塞进嘴里，看着他咽下，眉舒展了些。

“你要娶莫珊。”委屈的陈述听到的事实。

“是又怎样？”他挑眉，“你不要我，还不许别人要我？”声音尽是苦涩。

“你明知道不是！你看了行枫给你的信，可还是不理我！”莫绎喊，他早就知晓一切，却狠心不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