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龙玄武一下子转不过来了。
“你要找龚邪,我可以提供服务,但不可能是无常的。”
田博文好心地解释,同时在计算器上按着。
“咨询费七百;人工服务费三百元每小时,暂时按五小时计,多退少补;通信费预算三百七十八元四角;另外还有交通、餐饮、保险等各项费用,合计三千四百五十二元七角,我再给你个八折优惠,你可以先付一半作为定金。”
“先付一半……”
龙玄武感觉自己背后开始冒冷汗了。
“没错,也就是一千三百八十一元。我建议你使用现金,这样可以节省一笔手续费,而且最方便,当然,如果你想使用支票或者信用卡也没问题。顺便说一声,我说的‘元’是指美元。”
田博文补充道。
“……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再见!”
龙玄武落荒而逃,因此没有看到田博文在他背后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第三局:龙玄武VS田博文,田博文胜。
顶着一脸的伤痕淤青,头发完全没有形状了,衣服被揉得好像腌菜一样,还布着好几个脚印,衣领处被扯破了,以如此落魄的形象跪坐在清雅的茶室中,显得有些不搭调。
“龚邪在哪儿?”
耳边是慢吞吞的丝竹之乐,面前是正冒泡的开水,对面是身穿和服一本正经的日本娃娃,这样的环境让龙玄武觉得很不自在。
橘樱泽不紧不慢地舀起炉子上锅里的沸水,轻轻倒入已经放好了绿茶粉的茶碗中,拿起竹刷子开始搅拌。
“龚邪在哪儿?”
龙玄武又提高了一点声音,立刻引来坐在旁边的漂亮男孩儿的一阵“嘘”声。日本娃娃抬起脸甜甜一笑:
“玄武君请耐心一点,茶道有助于修身养性,对身心的修养很有帮助,茶道讲究的是……”
龙玄武满心的不耐烦,却又不敢造次。他很清楚,无论对面这个笑眯眯的娃娃脸阴阳师,还是坐在侧面那个一脸牲畜无害的漂亮花精,危险性都一点不比学生会中的其他任何成员低,只得耐心地等着,看着橘樱泽摆弄面前的碗。
好不容易等橘樱泽唠叨完了,也弄好了三碗茶,将茶碗推到各人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龙玄武立刻拿起面前的碗,打算来个速战速决。
“啊,玄武君,茶不是那样喝的,应该先……”
橘樱泽立刻制止,耐心地开始讲解茶道的礼仪,旁边玫儿热心地做着演示。
“然后再……”
龙玄武只觉得欲哭无泪。
“最后我们……”
强撑着没有睡着,好不容易听橘樱泽讲完,龙玄武恨不得立刻离开了。
“啊,对了,玄武君,你之前好像问过我什么问题,是什么来着?”
橘樱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龙玄武。
“嗯……嗯……没什么,我告辞了,再见!”
手忙脚乱地爬出和室,龙玄武连鞋都顾不得穿好,就落荒而逃了。和室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橘樱泽和玫儿同时伸出手做出V的手势。
第五局:龙玄武VS橘樱泽、玫儿,橘樱泽、玫儿胜利!
顶着一脸的伤痕淤青,头发完全没有形状了,衣服被揉得好像腌菜一样,还布着好几个脚印,衣领处被扯破了,拖着一双鞋,形象及其悲壮。
“龚邪在哪儿?”
龙玄武经过一天的折磨,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
“来,快坐下。”
奕尘温柔地将龙玄武按在椅子上坐下,掏出随身的工具开始给龙玄武检查。
瞳孔、舌苔、嗓子、关节……
全折腾一遍,天已经黑了,奕尘在最后一块伤口上擦好药,然后叮嘱龙玄武短期内注意伤口,多休息,尽量不要碰水……
“求求你,告诉我龚邪在哪儿吧……”
龙玄武带着哭腔不怎么抱希望地说道。
“龚邪啊,他说快考试了,最近不上课的时候都在图书馆里温习啊。嗯,看时间,他差不多也该出来了,晚上他在我家吃饭,你要找他,就跟我一起去我家吧。”
奕尘很痛快地说。
就这样?
就这样!
龙玄武真的想哭了。这一天吃了这么多苦都没找到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知道行踪了,这简直……
悲愤地冲出医务室的门,抛下身后奕尘的声音:
“慢点儿!小心又受伤!龚邪明天没课,一天都在图书馆,你也可以去找他!”
“哎哟!”
心情不好,龙玄武跑的时候就没怎么注意,结果一下子撞到了人,两人都摔倒了,龙玄武还压在了对方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龚邪!”
刚想从地上爬起来,龙玄武发现,原来被自己压到的居然就是自己寻寻觅觅的龚邪!一激动,也忘了起来了。
“谁?啊。龙玄武啊?”
龚邪眯起眼睛很费力的辨认了半天才认出压在自己身上胖头肿脸(被打的),顶着一脸五颜六色(奕尘上的药)的家伙是谁。
“你怎么这个德行了?该不是食物中毒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
被龚邪一问,龙玄武悲从中来,怒火中烧,一把揪住龚邪的衣领,自己跨坐在龚邪腰上,就要开骂,完全没注意两人此刻的姿势多么暧昧。
忽然,龙玄武猛然感觉一股杀气从旁边传过来,打了一个冷战,扭头一看,他哥哥龙玄烨正脸色铁青地瞪着他。
“哥,那个……我、他……不是……”
龙玄武一下子发现了自己和龚邪姿势的暧昧,慌忙松手,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解释。
“龚邪,你没事吧?这家伙发疯一样地找了你一天了!”
洛敬笙抱着咪咪从一边冒了出来。
“哎呀,我说他怎么这么锲而不舍地要找到龚邪呢。”
天已经黑了,时磊揽着韩子凌施施然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田博文领着玫儿也跟着点头。
“呵呵,龚邪的魅力果然不小,居然一下子就扑上去了。”
杨昊和橘樱泽也晃了出来添油加醋。
龙玄烨的理性完全被醋酸侵蚀了,龙玄武吓得连忙逃命。
“哥,你听我解释啊!!!!!”
“玄烨,他身上有伤,要注意力道!”
奕尘马后炮似的对着两人的背影喊了两声,耸耸肩,朝其他人说:
“走吧,回去吃火锅。”
番外之 郊游记1
京城城西南郊三十里处,有一个村落,名字叫“桧木村”。村子不远处有一座山岭,名叫桧木岭,山上郁郁葱葱,一片原始自然的风光,每天伴着朝云晚霞,可见群鸟出林归林,偶尔还有一两只机灵的小猴、小松鼠、小兔子什么的,从树丛草窠里弹出头来,用纯然无畏的眼神打量着山路上往来的行人。
晚霞漫天,一个手拿折扇一手背在身后的书生站在山顶的凉亭里,一边享受着晚风的清凉,一边欣赏着天边的火烧云,惬意非常。
“今日有幸览此美景,他日金榜题名,定要再来一次,给这亭子题个字才好。叫什么呢?不如就叫才子亭好了。哈哈……”
书生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品味着美好地憧憬,直到天边最后一缕艳红退去,天色昏暗下来,才意犹未尽地转身准备下山。
多好的地方,偏偏送他来的那个马车夫还跟他说一定要小心,说这地方不干净。荒谬!
刚走到半山腰,天就已经黑了,先前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见了,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的书生此刻也顾不得风雅,加快脚步朝山下跑去。
“呜,呜,呜……”
忽然,随着夜风送来一阵细细的哭声,天空也好像应景儿似的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书生好奇地寻声找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草窠里跪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那窈窕的曲线已经让人心猿意马,一身水红色的外衫,底下是月白的襦裙,虽然下摆已经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污泥,但精致的做功一眼就看得出来,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襦裙下摆露出一只小巧的金莲,显得狼狈又可怜,偏偏又透着诱惑。
书生惯弄风花雪月的脑子瞬间联想到无数浪漫桥段,折扇一甩,躬身上前。
“敢问姑娘,天色已晚,为何在此独自啼哭?”
那女子身子轻轻一颤,仿佛受到了惊吓,战战兢兢地扭回头,一对儿衣袖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一对儿小鹿般含羞带怯的杏眼,尚泛着点点水光。
“姑娘莫怕,小生不是坏人,乃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今日上山踏青,贪恋山色错过了下山的时辰,这才巧遇姑娘,并无冒犯之意。”
书生摇头晃脑地做了个揖,努力摆出温文尔雅地和善笑容。
“姑娘可是扭伤脚了?如不嫌弃,就让小生护送姑娘下山可好?”
看这样子想必是哪家的小姐出来游山玩水却不小心迷了路、崴了脚,正好给了他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弄不好就能谱出一段佳话。书生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脸上却是一派道貌岸然。那小姐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终于伸出了细嫩的小手,轻轻搭在书生恭候多时的手掌上。
扶着一个扭伤了脚的千金小姐自然走不快,书生耐心地和小姐在夜幕和细雨中一点一点朝山下蹭,不就,天就完全黑下去了。
入夜后的桧木岭一改白天的鸟语花香,成了一片让人窒息的死静,只有偶尔从路边的草丛树林里传来诡异的“哗啦”声,偶尔还有猫头鹰阴森森的咕噜声,令人毛骨悚然。书生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吞吞口水,一边略带神经质地打量着四周,一边颤着声音向身旁的小姐建议:
“姑娘,我看咱们这么走也不是办法,不如我背你吧。”
等了一会儿,旁边的女子却没有回答,于是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姑娘,在下并非有意轻薄,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姑娘见谅。姑娘?”
左等右等,旁边的人就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始终不开口,终于不耐烦的书生略带怒气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
“伪君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龌龊……”
“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惊起一群林鸟,扑啦啦地飞起来,闹腾了一会儿后终于又静了下去……
山下的马车上,赶车的车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叹口气,摇摇头,扬鞭赶着马车离开了等候的地方:
“我就说别去,他偏偏不听,这个时候了还没下山,凶多吉少哦!”
***
夜风轻轻吹拂,秋蝉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桧木岭的夜晚一如既往地沉寂。
“嗯哼哼哼……嗯嗯……呃……”
一阵荒腔走板外加打嗝的哼唱破坏了山岭中的宁静,引得树上还没入睡的小松鼠探出头来寻声观望。
只见小路的尽头,一个醉汉拎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地朝山上走去,一边跌跌撞撞地走,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间或朝嘴里倒一口酒。
“嗯哼哼……唉嗨唉……呃……”
醉汉摇摆着身体,好几次由于摆动地幅度太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转圈。终于,他走到一棵树边,靠着树喘息起来。
“哼!不就是在这儿过一夜吗?呃!”
他打个酒嗝,又喝一口酒,红通通的酒糟鼻子在月光下也闪闪发亮。
“老子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怕过谁!女鬼……”
嘟嘟囔囔地说着,又往嘴里倒酒,却发现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空了。他将酒瓶高高举到张开的嘴上方,用力倾倒了几下,确定再没有可能倒出一滴酒后,哼一声,抬手将瓶子远远地抛出去,传来“呯”地一声响。听到响声后,醉汉满意地笑了一声,伸手朝腰间摸去。
“嗯?”
摸了半天,却只摸到纠缠的腰带和衣服下面松松的赘肉。醉汉努力睁开醉眼朝腰间看了一遍:
“没了?这么快就都喝光了?哼!没事,等明儿一早我回去赢了赌局,就有一年的酒可以喝了,呵呵呵……”
带着醉意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醉汉靠着树,眯着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后开怀畅饮,而与自己打赌的吝啬店小二在一旁一脸心疼地饮恨模样,畅快不已。
忽然,醉汉象一只发现猎物的猎犬一般跳了起来,同时鼻子用力在空气中嗅着:
“好香啊!陈年的女儿红呢!这味道,起码是二十年的……”
醉汉一边用力地嗅着,一边朝一个方向摸索过去。
夜黑风高,月儿都躲了起来,醉汉磕磕绊绊地寻着酒香朝前摸索,越来越清晰的香味让他完全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一心一意地找着。
“哈哈!原来在这儿呢!”
醉汉两眼放光地盯着眼前草丛里散发着阵阵香气的酒坛子,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一个饿虎扑食地飞身上去抱住了坛子。
正要兴冲冲地揭开坛口蒙着的油纸,就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女人?”
很不高兴自己开怀畅饮的时候有人打扰,即使是女人。醉汉慢吞吞地抬起头来,打算给对方好看。
视线缓缓上抬,绣鞋上面是一条月白的襦裙,再往上一点则是水红色的衣摆上用银线绣出团团牡丹,继续往上,水红色外衫包裹着窈窕的身段。
“咕噜。”
醉汉咽了一口口水,酒是他的最爱,女人,是仅次于最爱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持了一会儿,醉汉眼前是如花的美色,鼻端充斥着美酒的香醇,终于,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喂,这酒是你的吗?”
对面的女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好像雕像一般。
长得挺漂亮的,可惜看来是个疯子。
醉汉在心里嘀咕着,手忍不住开始拉扯酒坛的封条。
“既然不是你的,那我……”
“你想要?”
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醉汉的动作。
“你想要那坛酒?”
“嗯?”
醉汉有些莫名其妙地舔了舔不知为何开始干涩的嘴唇,发觉自己居然有些紧张。女人的声音尖锐起来:
“为了酒你什么都可以放弃!为了喝酒你连亲生女儿都能卖掉!”
醉汉想要申辩,他才没有女儿可卖!实际上,他那整天跟他吵架不让他喝酒的婆娘五年前就病死了,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而他也没有能力再娶一个。
“我没……”
可惜他没来得及说完,声音就好像被掐断了一样……
第二天,桧木镇的酒馆里,老板站在柜台里劈哩啪啦地拨着算盘,一脸精明的跑堂小二儿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掌柜的,西头吴家的老酒鬼到这时候都还没来。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了那儿啊?”
掌柜的随手就赏了他一个爆栗。
“你还好意思说!最好他没事,否则……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喝醉了,还挑唆着他打那样的赌。你也不想想,那地方能随便去吗?”
小二儿挨了骂,缩缩脖子吐吐舌头,赶忙跑开,接下来的忙碌让所有人暂时忘记了,原本早就应该出现的酒鬼,再也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