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狂凝慢慢地靠近他,直到两人的鼻子几乎贴到了一起。
“鬼……鬼呀……”原本盛气凌人的杨楚凡在看到狂凝忽然变成了血红色的瞳孔时忽然大叫著丢下身後的一群家丁,没命地跑到了漆黑的大街上。
“少爷……少爷……”眼看少爷像个无头苍蝇似地在街上乱撞,家丁们立时乱了阵脚地追了上去。
不费吹灰之力地摆平了这些低等的凡人後,狂凝面无表情地抱起神志有些模糊的皇甫孤弘:“想不到没有武功的你竟然笨到不懂得反抗!”
“我不是不懂得反抗……”他虚弱地张开眼睛。
“我以为你晕了。”狂凝边说边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
“我很想。”那些散布在全身的伤痕甚至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哪里痛?”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狂凝的手里多了一瓶红花油。
“哪里痛?!”他呵呵苦笑:“我全身都好痛!”
“脱衣服。”
“什麽?”他疑惑地望著面不改色的狂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麽毛病。
“我说让你脱衣服!”狂凝没辙地坐在床畔。
“你要干嘛?”他拢紧身上的衣服,满脸戒备地盯著坐在床畔的狂凝。
“拜托!”狂凝投降似地高举双手:“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什麽啊?”他晃晃手里的红花油,神色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想帮你把淤血散开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他吐口气,放松了身体的戒备。
“要不然……”狂凝眼角带笑地戏谑他:“你以为是哪样?”
“我?!”他心虚地避开狂凝似笑非笑的目光:“我什麽都没以为!”
“既然没有,就快把衣服脱了吧!”
“拜托!”他忽然学著狂凝的调调说道:“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自己脱衣服吗?”
“那你又不早说!”
“我……”他无语地盯著狂凝老半天,最後没辙地大吼:“那我还得跟你说对不起啦?”
“那倒不用。”狂凝无所谓地耸耸肩,弯下身解开他的衣扣。
当黑色的衣衫从他裹满绷带却依旧渗著鲜血的躯体上除下的时候,狂凝不禁沈声问他:“你是不是缺乏痛感神经?”
“不是。”他摇头。
“那你是不是对疼痛不太敏感?”
“不太敏感?”他皱起眉头淡淡问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想说……你被人殴打的时候难道都不觉得疼吗?”
“废话!”他一瞪眼睛缓缓骂道:“傻子才不觉得疼呢!”
“哦──”狂凝挑眉:“原来你是个傻子。”
“谁说我是傻子?你傻了我都不会傻!”
“是吗?我可不会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任人把我打成大熊猫!肉包子!”狂凝边说边用沾满了红花油的手掌用力揉搓著他胸前青紫色的伤痕。
“你──”他气愤难平地用力瞪向奚落他的狂凝。
“好了好了,再瞪眼睛就掉下来了。”狂凝使坏地按按他胸口青紫色的伤痕。
“好痛──”他大叫。
“你被人打的时候我怎麽不见你喊痛?”眼带嘲讽地奚落他之後,狂凝忽然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看著他:“以後千万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那些不值钱的杯盘了知道吗?”
比起那些精致的杯盘,他其实更心疼躺在床上之人的这一身大大小小的可恶伤痕!
“我不想给你惹麻烦……”他酸楚地笑笑,涩涩说道:“因为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
“说什麽你欠我?”狂凝忍不住眼眶发酸地轻轻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哪有哥哥不疼弟弟的?”虽然他是没有心也不懂情的魔鬼,可是血浓於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哥哥?弟弟?”皇甫孤弘蹙眉问他:“你到底在说什麽呀?”
“我是说……我是说……”他左思右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地自圆其说道:“怎麽?难道我没资格当你这个大将军的干哥哥?”
“干哥哥?”
“是啊,干哥哥的意思就相当於你们常说的结拜兄弟!”
“哦……”皇甫孤弘了然地点点头,旋即问道:“可你凭什麽断定我的年纪一定比你小?”
“废话,你当然比我小!”自己可是个活了上亿年的魔鬼呢,而他才只不过活了几十年!
“再过两个月我就三十二岁了。你呢?”
“三十五。”他顺口胡诌。
时间在两人的闲聊中一点一点地过去,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一声声低沈的呻吟竟从皇甫孤弘原本紧闭的口中缓缓溢出。
“喂,你怎麽了?”狂凝狐疑地望著在自己面前轻吟的皇甫孤弘:“为什麽你的身体竟然这麽烫?你是不是著凉了?”他边说边边靠近皇甫孤弘面带潮红的脸颊,可本以为他是因为发烧才会脸红的想法,却在闻到他血液里的异香时忽然有了新的认识。
他被下药了!
“该死!”狂凝低咒一声,迅速抱起他来到屏风後的澡桶前。
“喂,喂!你振作点,你振作点呀!”望著摆在面前的大澡桶,狂凝不禁泄气地轻叹出声。
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他堂堂一个魔鬼竟然甩不开这个此刻犹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缠住他的人类男子!
“这是什麽药啊?竟然这麽厉害!”他自言自语地咕哝著,却不得不认命地抱紧怀里火烫的身体,任由这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家夥放肆地在他身上摩擦出一朵朵象征著情欲的火花。
“喂……”拉开皇甫孤弘吻上他颈部的热唇,狂凝郑重地警告他:“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们两个是绝对不可以……”
“好热……好热啊……”皇甫孤弘用力地挣脱狂凝扯住他头发的大手,再次迷乱地吻住了他。
“喂──你振作一点好不好?”为了避开皇甫孤弘的索吻,狂凝不得不将头转向一旁。
老天!
眼前这个紧紧缠住他、抱著他又啃又咬的热情家夥,真的是平日里既冷酷又沈默的皇甫孤弘吗?
狂凝惊讶地望著双眼早已失去焦距的皇甫孤弘,心里却暗暗盘算著,到底是该运用魔力将已经溶入他血液中的药物逼出来,还是在这种紧要又旖旎的关头去皇宫里找来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笨天使’前来一解他的燃眉之急……
“你如果不快点下决定的话,他很可能会死在你的犹豫中!”静谧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也渐渐现身在他的视线里。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你出现在我面前。”天使的不请自来让狂凝原本漾满怜惜的双瞳瞬间转变成无情的冷漠。
“我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天使淡淡地申明自己的来意。
“你的意思是他又徘徊在生死边缘了?”害怕皇甫孤弘等下狂性大发的时候咬断了舌头,狂凝只好运用魔力让他暂时进入昏睡的状态。
“没错,如果你跟我都袖手旁观的话,他一定活不过今夜的午时。”天使严肃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话。
“开玩笑!有我在此,他怎麽可能会死?!”天使慎重的表情却换来狂凝放肆的笑声。
“你有没有想过,在他体内作怪的东西也许不是春药?”
“不是春药?”狂凝一愣,随後不在乎地笑道:“不管他吃下去的是什麽,我都可以让他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那可未必!”若羽淡淡地开口:“你听过西域的蛊毒吗?”
“没听过。”他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吃下去的根本不是什麽所谓的春药,而是一种淫意非常之强的蛊虫!”
“蛊虫?”狂凝疑惑地蹙紧眉头:“那是什麽东西?”
“一种经过西域的蛊毒师精心炼制而成的虫子。它可以寄生在人类的血液中,并且会以非常惊人的速度繁殖。而他繁殖的後果就是……”说到这里,若羽不禁看了看搂住狂凝不放的皇甫孤弘。
“就是什麽?”
“就是……那些虫子会迅速地攀附在他的血管上,并且支配他跌入无止尽的欲望之中。如果你以为用魔力就可以将它们逼出来的话,那你就错了。虽然你的确可以将它们导出他的体内,可是作为报复,它们也会在离开他体内的那一瞬间,彻底地吸光他身体里的所有血液。”
“你骗我!”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诡异的虫子。
“你该知道天使生来便不被赋予说谎话的权利。”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痛苦下去?”得知天使并没有说谎,於是他第一次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
“什麽办法?”
“跟他上床。”
“什麽?”狂凝一脸惊吓地望著若羽:“你……你是说……让我跟他上床?”
“没错。”若羽点头。
“这不可能!”狂凝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什麽?你不是喜欢他,爱他吗?”
“那……那我也不能跟他上床!”
别说他们两个绝对不可以上床,就算是可以,他也敢说如果他在这家夥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占有了他、或是被他所占有,那这家夥醒来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出於羞愧或出於愤怒而杀了他灭口!
“既然你不肯跟他上床,那麽如今能救他的人恐怕就只剩下雪翼一个人了。”
“你……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在床上纠缠一辈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雪翼受得了,这个躺在他怀里昏迷不醒的家夥也受不了啊!
“你想哪去了?”天使淡淡地瞪他一眼:“那种虫子会随著他的体液而排出的。”
“那我们怎麽能够知道它什麽时候会出来,出来以後又会不会有残留?”
“这种虫子吃进去的时候是绿色,排出来的时候却是红色。只要他的体液从红色变回了原本的乳白色,那就说明他已经没事了。”
“真……真像你说的那麽诡异吗?”若羽的话他竟觉得头皮有些隐隐发麻。
“你跟我本身不就是一个极端诡异的存在吗?”若羽轻笑。
“可是……你为什麽会知道的这麽详细?”狂凝疑心又起地盯著他。
“因为他的第一次转世就投生在西域。”
“既然你说的跟真的一样,那我们还等什麽,快去把雪翼找来呀!”狂凝说走就走地拉起他的手腕。
“等等,等等!”若羽吃力地挣脱他的大手,面露为难地说道:“可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我们要怎样才能让他的体液绝对不接触到雪翼的身体呢?”
“不接触到雪翼的身体?”那是什麽意思?
“是啊,如果让他的体液接触到雪翼的身体,那麽雪翼的下场就会变得跟他现在的情况一样。到那时,我们要救的可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啊──”狂凝恍然大悟地笑道:“这有什麽难的,在二十一世纪有一种叫做‘保险套’的东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你现在的烦恼!”
“保险套?”若羽纳闷地蹙眉。在天界与人间穿梭了这麽久,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凡间竟然还有一种如此神奇的东西!
“对啦对啦,就是‘保险套’!”狂凝既好笑又不耐地挥手:“现在我负责去找皇宫里雪翼,而你就负责去二十一世纪买‘保险套’!”
“什麽?我去买?”若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大声抗议:“为什麽不是我去找雪翼,你去买‘保险套’?
“因为……因为我救过你,而你目前的身份还是我的奴隶!”
“你──”
“别你呀我的了。”他打趣:“再磨蹭一会儿,我怀疑那些虫子就要顺著他的鼻子冒出来了!”
“这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狂凝有些迷糊地望著他。
“那些虫子是绝对不会从他的鼻子里冒出来的!”
“拜托!”狂凝古怪地看他一眼:“我只是在比喻,只是在比喻!”
好不容易支走了单蠢的天使後,狂凝动作轻柔的将一直睡在他怀里的皇甫孤弘转移至温暖的床铺间,随後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第47章
当上官皓玉在狂凝的指引下终於见到了他日思夜想弘儿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跌入了漫无止境的心痛之中。
“弘儿──”他泪如雨下地扑倒在床边,抚著皇甫孤弘清瘦的面颊一遍遍地重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喂──”站在一旁的狂凝忽然冷冷地问他:“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杀他?”
“什麽?”上官皓玉泪眼朦胧地望著他。
“你再哭就把他淹死了!”
“那……那我该怎麽做?”
“怎麽做?”狂凝拼命地忍住想要冲上前掐死他的冲动,沈声吼道:“我管你站著还是躺著、又或者你喜欢跪著,总之你只要快点跟他做,他就不会死了!”话落,他随手丢了一包东西在床上,然後冷冰冰向上官皓玉恐吓道:“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一定要给他戴套子,不然在他之後上你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我!”
“狂凝!”见他要走,情急之下上官皓玉想也不想地脱口问道:“你要去哪?”
“去哪?”狂凝几近抓狂地低吼:“难道你想让我留下来观看你们既火热又精彩的现场表演?”
“不是,不是!”上官皓玉慌忙摆手:“我看他伤得这麽严重,万一他要是有什麽意外的话我该去哪里找你?”
“那点皮外伤除了会让他感觉很痛以外,还不至於要了他的命。”说话间他淡淡地瞥了眼坐在床边的上官皓玉,随後面无表情地边走边道:“若他真有什麽危险的话,我立刻就能感觉到。”
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他抬手在空气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於是一直处於昏睡状态的皇甫孤弘便在这一刻缓缓醒来。
“热……好热……”令人烦躁的迷茫中,皇甫孤弘努力地张开双眼,可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片无边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