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骂不要脸是第一次,被人强行往门外推也是第一次,魏珉脸气得红红的,明知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却一句有用的话也辩解不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古话,似乎在这个时刻得到了深刻的验证。
他紧紧抓着门,不管对方如何推搡也不松手。
正在这时,内里忽然热闹起来,急促的乐声拉长了颤音,引得欢呼尖叫持续不断。
正在“请”魏珉出去的男人也微微回过脸,看向不远处的大厅。
正如想象的一般,除去两个男人此时所在的狭窄甬道,内里的大厅以及舞池吧台全部充斥着暧昧的粉红色,粉红色的墙壁,粉红色的沙发,粉红色的服务生……什么?粉红色的服务生?魏珉定睛细看,来往的服务生全是清一色的男人,但是却穿着粉红色丝质衬衣,戴着毛茸茸的发带,一个纤瘦男子离得稍微近些,魏珉才看清,那不是发带,而是兔耳朵。
天哪!小路不会也是这副打扮吧?魏珉脑中立刻闪现出小路作这身打扮的模样,呃……别说,还挺合适的。
“现在……让我们欢迎小鹿Bambi……!!”DJ磁性的声音打破魏老师脑中的粉红色畅想,随着逐渐拔高的口哨声尖叫声,一个人迅速跳上舞池正中的圆台。
来自顶部和四周的射灯忽然集中到这里,明亮的金色光线将粉红色的舞台映照出异常华丽奢靡的感觉,整个场子的人都成了陪衬,音乐变换着节奏搓出奇怪尖锐的调子,台上的人随意向身后打了个手势,随即有四名伴舞也跳上台来。
先跳上来的人却不动,伴舞先热身似的舞动着,而台下人却发出阵阵嘘声,高声叫着 “Bambi宝贝儿来一个~”
直到被叫做Bambi的舞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开始随音乐晃动时,起哄的声音才稍稍止歇。
清秀男人一直注视着那边,目光随着台上舞动的身影流转,一时忘了手头的“工作”。
而魏珉在听到DJ说“小鹿”时就警觉起来,但后面的“Bambi”又令他糊涂,舞台很绚烂,但也离他很远,他盯着舞台上那个黑色的身影,一时不能确定此小路是否就是彼小鹿,但当那个人侧身快速扭动腰胯时,他确定了。
“他,他就是我的学生,我就是来找他的!”
男人狠狠白了他一眼:“来找他的人多了去了,最烦的就是你这样的,看见漂亮男孩就挪不动步……对了,你怎么还没走?”
魏珉已经不想和这个人说什么了,反正也被对方认定成“不要脸的衣冠禽兽”了,反正已经确定小路就在这“上班”,既然是跳舞,也应该跳不了太久,他只要呆在门外等着就行了。
他恋恋不舍的又看了舞台一样,才迈出163的大门。
门却从外面推开了。
“咦?你怎么在这??”一个年轻的声音惊讶的叫道。
魏珉捂着差点被撞倒的鼻子,看向来者,闷闷的问:“你才不该在这吧??”
“嘿嘿……我是来透透气的。”男孩抓抓头发,然后又紧张的说:“你可不要告诉唐赐啊!”
魏珉并不知道他和小路离开警局后发生的状况,“唐赐?”下一秒紧张起来:“你又犯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我先在住在他那,但是太闷了,来这玩玩而已。”男孩警觉的盯着魏珉的动作,生怕他下一秒掏出手机打小报告。
“玩玩?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还未成年吧?不行,我得给唐赐打电话……”咕哝着,魏珉开始掏手机。
“别别!”男孩耍赖似的抓住魏珉的胳膊,又向黑制服男人吼道:“小马哥你倒是帮我一下啊!”
“你们认识?”
真是人不可貌相,面目清秀的男人竟然有这么拉风的名字,魏珉拿出为人师者的尊严,重新挺直了脊梁,戳戳男孩的鼻头:“不行,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男孩眼珠一转,忽然问道:“那老师你来干什么?”
小马哥已经看得呆掉,这个人,竟敢戳小辉的鼻子?!小辉竟不生气?!这个男孩的火爆脾气他可是见识过的,打架不用刀的主儿啊!
“等等,你真是老师啊?你是小辉的老师?”小马哥问。
“靠!小辉也是你叫的?叫我大名!”
“哈哈是!伊辉……”
“他不是我的老师,但是……是管我的那人的老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魏珉还没说话,小马哥已经替他答了,“他来找人的……”
“哦……”伊辉了然的点点头,意有所指的看向舞台正中的人,“你来找他啊……”
魏珉还是不说话,凉凉的盯着小马哥,小马哥脸都红了,低低嘟囔:“谁知道这么巧,真的是老师和学生……”
“怎么了?”伊辉看看这两人,明白了:“是不是他不让你进啊?没事,有我呢!”
“那个,抱歉啊……”小马哥摸摸鼻子,识趣的让开。
魏珉被伊辉拉着来到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在后者贼笑的目光里,只能默默把手机关上。
小孩跳舞实在太勾人了,魏珉看了一会就面红心跳,胡乱用喝饮料的动作掩饰尴尬。
伊辉看了看他便站起身来:“我去那边玩一会,老师你慢慢欣赏!”
“你,你别乱来啊。”魏珉低声说道。
“我知道,不会的~”伊辉拍拍屁股走了。
魏珉从没见过一个男孩子能像小路似的这么妖娆,动作神态竟比身边伴舞的四个女孩还妩媚,却不是女性化的性 感,事实上,为了营造与这里截然相反的视觉效果,小路穿着一身黑衣,经典工字型紧身背心将背部线条衬托得更加硬朗,而只有舞动起来才能看见,紧致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而舒展、抖动,白皙的背脊覆着金粉,随着汗水上下流动着,闪耀出润泽的光,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长裤,紧得好像第二层皮肤,随着抬腿,跳跃的动作,让人担心它会不会裂开,却又忍不住去想象之内皮肤的光滑紧致……魏珉想起那个夜晚,两人赤 裸相拥的场景,那种温暖的触感。
舞蹈还没完,魏珉先一步离开大厅。
走到大门口时,小马哥惊讶的看着他:“这就要走吗?不是还没结束吗?”他看了看台上的舞者。
“呃,我不是来看他跳舞的,我在外面等他。”
“这样啊,那你去后门吧,他们等下散场从那出来。”
魏珉按照小马哥的指点找到后门,捡了块干净的台阶坐下来。
等待中他已忘记了来时的初衷,脑子里闪过的只有小路的样貌,各种各样的小路,调皮的小路,委屈的小路,扒着水龙头喝“热水”的小路,胃疼却不愿浪费水可怜巴巴蹲在那的小路,喘息着低低呻 吟快速晃动腰部的小路,以及眼前挥之不去的,令人惊艳的小路。
后门吱的一声打开,几个年轻人蹦蹦跳跳的出来,看到魏珉也只咦了一声便没有理会,可能是习惯了常有人在此等人吧,魏珉抱着膝盖看他们走远,又等了一会,刚才伴舞的几个小姑娘也嘻嘻哈哈的出来,但是仍然没有小路。
第 20 章
魏珉的屁股都坐麻了,站起来又靠墙站着,站累了再坐一会,可是都快1点了,还是没有等到小路。
难道他还在里面跳舞?可是伴舞的都走了啊。
“呼……你在这啊,害我好找!”伊辉从后面拍拍他的肩。
“我在等小路。”
男孩惊讶的睁大眼:“他们不是早散场了吗?!”
“可,可我没看见小路出来啊。”
“你没看见一个骑红色摩托车,带红色头盔的人?”
“呃?”这么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看到魏珉这不知所措的样子,伊辉了然了:“你没认出他,那他……也没理你?”
魏珉怔怔的点点头。
伊辉又问:“你们……吵架了?”
魏珉犹豫了,他们吵架了吗?好像没有啊,但是……想到那天的事,再想到小路只旷他一个人的课的事,再再想到刚才,小路带着头盔,自己认不出他,但他应该能看到自己啊,可他却没打招呼,径自走了……小孩在生他的气?
“看来是了。”伊辉叹口气,魏珉微皱眉头苦苦思索的样子真是太招人欺负了。
那个叫小路的咋看上一个这么笨的呢……不过笨点才好拐带嘛,不像自己的那个,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他拍拍魏老师的肩:“哎,要不要知道小路现在在哪啊?”
魏珉得到一线希望,睁大眼睛,满脸写的都是:我要我要我要!
小辉看看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下一家店打工了,喏,这是地址!”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
魏珉连声道谢,捏着小纸条往小巷外跑,完全没有去想,为什么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伊辉会这么清楚小路的动向。
伊辉望向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真是个老实头……弯定了你!嘎哈哈……”
“谁是老实头?”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伊辉的笑声嘎然而止,他慢慢转过身,不敢看面前的男人:“唐Sir你怎么来了……”
男人哼笑一声,“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乱叫,什么唐Sir!?还有,你怎么在这?!恩?!”
“我……出来逛逛,遛弯。”
“遛弯?”唐赐斜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致:“溜到风化一条街来,真有你的啊。”
“走顺了就……”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现在还在搜集证据,谁让你出来乱逛了?!还来这种是非地,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吧?!啊?!” 男人一边说一边挥起拳头。“我错了错了……”伊辉抬起胳膊挡架,但是拳头并没有砸上来,而是强势的按住他的肩往外一扯:“上警车!”
“不是吧……我还什么都没做啊……警察也不能乱抓人啊……”伊辉哭哭啼啼的叫道。
唐赐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少来这套!回家!”
“哦……”
……
伊辉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弄到小路的联系地址的,自从上次在警局见识过小路的手段以后,他就下定决心要拜师学习。
可是身边这个男人……难度实在太大了。
伊辉小心打量着唐赐,握住方向盘的手臂坚实修长,手指毫不纤细,指节很粗,是常年训练的结果,他可最清楚那双手的力度,多少次都是这样一双手轻而易举的薅住他的脖领子,几乎把他整个人提起来教训,又是多少次,也是这样的手,在表格上填写他的案底备注,自从暂时住到一起后,他才发现男人还有细致的一面,也是这样的手,在他面前示范各种家电的使用方法,打开客房衣柜的门,帮他把那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展平,挂进去。
伊辉觉得如果自己不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
但长期的警察和“惯犯”关系令他在男人面前像见了大猫的老鼠,一点也鼓不起勇气,就像现在,偷着出来“拜师”被男人发现之后毫不留情的拎进车里,他连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而且,他明明是想坐后排的,但是被塞进副驾驶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
这样的关系,要他再去诱惑或者挑 逗,怎么可能!!
“在家觉得闷?”突然,男人开口了。
“啊,哦……”伊辉慌乱的答。
“不是给你买游戏机了吗?小孩都爱玩那个。”男人毫不在意的打着方向盘。
伊辉气恼的嘀咕:“谁是小孩啊。”
“你啊,哈哈。”一会,又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伊辉被看得脸上发热,只听男人戏谑口气说:“原来不是小孩了啊……早上又偷着洗内裤了吧?”
“什,什么啊!讨厌!”
男孩气得咬紧嘴唇的样子令唐赐心中一软,捏了捏他的脸,“不错,脾气好多了,这要原来,肯定跟我吼上了。”
伊辉把脸甩开,被捏的地方却慢慢红了。
“行啦,我都明白!正常,正常,哈哈!”驶上宽路,男人踩下油门,猛然的提速令伊辉心里一震,同时嘴里嘀咕着,你明白个屁!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洗完澡,唐赐看到坐在沙发上发愣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时间,小孩早该去睡觉了!
伊辉缓缓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卧室,像下定决心一般,慢慢走进去。
唐赐看着卧室门缓缓合上,很不理解,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在长身体,不正是最需要睡眠的时候吗?想他当年,可是一天睡十个小时都嫌不够。
算了算了,唐赐抓抓脑袋开了瓶啤酒在沙发上坐下来,边翻看杂志边等头发干。
他怎么能理解同性恋的苦恼?
他怎么能理解一个暗恋直人的同性恋的苦恼?
他怎么能理解一个刚遭受过暴力惊吓的暗恋直人的同性恋的苦恼?
伊辉关上卧室的门,烦躁的坐在床上。
目光缓缓扫过房内,一些奇怪的小东西吸引了他大部分视线,时下年轻人爱看的杂志,造型古怪的小摆设,一支陌生全新的防水款手表……不过才住了一个星期,这个房间已经被这些别致的小玩意装点得一点也看不出是常年无人使用的客房模样,也就是这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东西,一点一点填满了伊辉的心。
第一次是一本杂志,唐赐说是从局子里顺手拿的,后来伊辉发现新出现的拖鞋尺码也太合适了,再后来他发现一打带着标签的新袜子……他抱着袜子对唐赐说谢谢,后者有点不自在的转过脸去。
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
可是,以后洗完澡能不能不要随便裸着上身乱逛啊!他知不知道这样对一个遭受过暴力惊吓的暗恋直人的同性恋是多大的刺激啊!
可是像他这样故意不睡觉而专门等着看人家洗完澡后半 裸样子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伊辉趴在床上,一手攥着被罩,一手泄愤似的在枕头上捶打,唐赐坚实的胸膛以及水滴滑过的美景依然在面前乱晃。
他也不知道这种绮念是从何时开始的,原来见到他只是觉得烦,觉得怕,是天生对警务工作者的畏惧,可是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再见他就多了一点羞赧,想起那天自己被搭救时的样子,就脸红心跳个不行。
刚开始他做恶梦,梦里淫 猥的男人对他上下其手,情节就像那天一样,他害怕,他哭喊,但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直到一声断喝传来,身穿黑色警服的唐赐像天神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得救了,但是又陷进了新的桎梏。
梦里的场景没有变,只是覆在他身上的男人变成了唐赐。
他温顺的躺在男人环抱里,两人拥抱,接吻,赤 裸身体紧紧挨着摩擦,之后的情景变得模糊,可能因为没有实际经验,迤梦也只进行到爱抚阶段就模模糊糊起来,但是醒来后内裤里却真真实实的湿了一大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