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攻办 上——妖桃

几乎是颤抖的拿着这一季度的销售报表，看到这可怕的销量，只觉头痛欲裂。

打开电脑，想做一个PPT企划书。

可是他呆坐在电脑前面，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玩了一小时的摆扑克牌。

此时手机响起，一看又是他老爸打过来的。

“爸……”

“阿凯，晚上的酒会千万不要忘记了。”

“我说过了，根本就不想去嘛。”他那有心情啊。

“这个酒会很重要，是我们耀华集团和地景产业合作举办的，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你一定要去。而且会有很多名门淑媛到场，你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吴云凯叫道：“爸，我有女朋友了——”

但回应他的，只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这种上流社会的酒会，参加的都是社会名流。

象他这种一个分公司的狗屁不是的总经理，谁会看在眼里。

既然有社会名媛淑女，那么罗氏家族的未婚子弟恐怕都会到场罢。

他讨厌他们，他们也讨厌他。

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衣香鬓影，竟夸风流。

门口一路排着各种型号的名车，如果不是七位数以上的，都不好意思停在那里。

参加这样场面宏大雍容华丽的酒会，吴云凯几乎要提前回家，仔细琢磨打扮自己。

在酒店入口流金的装饰物处，他看到自己隐约的倒映。

衣冠楚楚，包裹在一切的虚假当中。

这张消瘦疲倦的面容，试图想要带着真诚的微笑，很遗憾，失败了。

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他就瘦了将近二十斤。

前几天才买的西装，今天穿起来，似乎又有点不合身了。

在酒会上，他果然看到很多大人物。

政府要员、社会名流，耀华集团高层几乎全部到场，其他有些生面孔，恐怕是地景产业的人物了。

人人三五成群的聊天，可是谁都时时刻刻注意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猜测这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可以礼遇的程度。

吴云凯完全没有交际的意思，也不想认识什么大人物。

他跟几个面熟的与自己地位极为类似的董事子弟正在闲聊。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他的目光顺势望过去。

只见全场的焦点正集中在款步进入大厅来人身上。

高挑俊美，无懈可击的装扮，优雅而华贵，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震慑全场。

“看，是罗珏。”

“那个私生子啊……”声音是满满的忌妒。

“嘘，小声一点，人家现在可不同了，以后他要捏死你，就象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吴云凯抿紧了下唇，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到环绕摆设的各种自助极品海鲜和各色点心上。

突然旁边的某公子拉拉他的衣袖，凑近低声说道：“云凯，听说你跟他同一公司，他是你的下属。这人好相处么？他将来会是咱们华耀集团的董事长，说不定还可能是集团的总裁！哇，你就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马屁多拍拍，以后说不定也能进到董事会！到时候我们都得靠你罩着！”

吴云凯听的目瞪口呆，拿着叉子的手指骨发白。

嘴里嚼着嫩牛肉，面孔几乎是扭曲的。

听啊，听啊，竟然要他去拍罗珏的马屁？

就象人事部的王经理一样的无耻？

这帮人知不知道罗珏的绰号叫什么？罗鬼面啊！

这人阴暗的内心以及冰冷的面孔就象地狱来的恶鬼一样。

这里，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吴云凯将盘子搁到服务生手里，转身正欲往外走。

“阿凯，过来过来……”

转头，只见父亲正朝他招手。

吴云凯没有反抗，有些麻木的朝父亲走去。

脸上还自然而然的带着虚假的笑容。

“这位是地景产业的严总裁，这是犬子吴云凯，现在任集团旗下利华公司总经理一职。日后与贵集团有合作的机会还要严总裁多多关照。”吴董事拉着吴云凯朝一个中年男子介绍，显得不亢不卑。

“严总裁，还请多多关照。”吴云凯立刻微微低头说道。

“真是虎父无犬子，青年才俊呀！”严总裁拍拍吴云凯的肩膀，然后和吴董事继续客套寒喧。

吴云凯知道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继而含笑走开。

转到柱后，双肩一垮，松了一口气之余，正想朝外走。

突然他整个人象是被雷击中一般，怔立当场。

刚刚聊天的同伴，看见他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上来拉他：“云凯，你怎么了？看美女看傻了？”

吴云凯低着头，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满心的苦涩。

“哇，你脸色好苍白？是不是人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uncle？”

吴云凯想要扯出一个笑颜，但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不用……我、我没事。”

“到那边坐坐再说，给他拿杯温水。”

吴云凯坐在角落的超长大沙发上，拿着温水的手不住的颤抖。

耳边充斥着客人们文雅的交谈声，可听在他耳里，象放大了一百倍的，‘嗡嗡嗡’的吵杂不堪。

他双手捂着耳边，觉得四下人们都在议论他、嘲笑他。

嘲笑他这个倒霉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自己平静了许多。

缓缓把紧捂着耳朵的双手放下。

只听得附近有人低声惊喜道：“自新，鱼子酱……还有龙虾肉，哇，等一下，你再给我拿点。”

“嗯……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鱼子酱了，这次来对了。”敦厚的男中音温柔的说道。

这声音，这名字……吴云凯猛然转头，意外发现罗自新和一个陌生男子正肩并肩神态亲密的和他正坐在同一沙发上。

“罗自新？”他已经惊疑的脱口而出。

罗自新和陌生男子同时回头看他。

“是你？”

吴云凯不禁失笑。

这真是冤家路窄，不是么。

只听那陌生男子用他听得到声音低声问罗自新，这人是谁啊？

而罗自新也用他听得到的声音回答陌生男子：那个吴云凯……

只见陌生男子的眼神立时变得凌利。

从头到脚的打量他，那神情似乎在说：这人何德何能取代罗自新总经理的位置啊？！

被别人打量的同时，吴云凯也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罗自新。

心下觉得难以致信。

一个人沦落至此，怎么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酒会。

罗自新不怕被人发现，当成稀奇动物指指点点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头顶一个声音响起，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吴云凯猛抬头，只觉一道星芒璀璨闪过。

他下意识的微眯起眼，待仔细再看，却发现是西装袖口上的钻石扭扣，在灯光的照应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视线一路上移，嘴张也微张着，当看到来人的面孔时，情神一窒。

俊美到惊心动魄的五官依旧似笑非笑，手上金色的香槟似乎因为主人的走动尚且在水晶高脚杯中微微荡漾。

突然觉得胸口疼痛，吴云凯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在凛住呼吸的。

第 4 章

来人微微的躬身，语调带着无比的恶意。

不过这次的目标并非是吴云凯，而是他身边的罗自新和那陌生男子。

“大哥，别来无恙啊……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我还以为在这种场合，再也见不到你了。”

罗自新芜尔一笑，继而站起身。

跟随罗自新而来的陌生男子同样站起身来，神情紧张。

一下子形成对峙的场面。

原本罗珏就是全场的焦点，他的一举一动都牢牢的牵动每个人的心。

此时，这附近的客人无不在窃窃私语，暗中猜测。

有人早已认也罗自新的身份，更是兴奋莫名。

“小弟，我身为罗氏家族的一份子，你见到我自然不必奇怪……听说你也到利华公司工作了，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么？”

“我现在是公司的生产部经理。”

罗自新点点头。

“如果你从基层做起，可能会更好。利华公司是我亲手推动上市，其中有我的股份，小弟多费心了。”

“这位是？”

“他是夏捷，这位是我弟弟罗珏。”罗自新伸手将身旁的男子环肩一揽，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罗珏瞄见两人手指上戴着情侣对戒，不禁哑然失笑。

一个貌不出众、毫无眼界的乡下男子？！

再看看同父异母的大哥，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的上位者。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是如此的不搭。

“听说大哥自己办公司了啊？真是不简单，不过现在经济依旧低迷，我很担心，也许明天就听到大哥公司倒闭的消息，毕竟现在的小公司生存不易啊！”

罗自新与自己的情人对视一眼，说道：“是啊，商海沉浮，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有一天，我自己创办的公司有机会和耀华一起合作，也不一定啊。”

罗珏不禁失笑，正待离开，突然朝旁边瞥了一眼，却又驻了足。

“这不是……吴总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难道新旧两位总经理是在交流一下经验？”

吴云凯刚刚一直低头无语，闻言缓缓抬起头。

表情一片淡漠。

若是在平时，面对罗珏，他一定会带着冰冷的面具，深深的警惕着，佯装自己的从容不迫。

而今夜，就在这灯火辉煌之处，他的心他的最后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

因为一个女人的无情，将他心底原本就脆弱的城墙随手推倒。

一片轰然声中，他毫无防备。

就算罗珏再怎么伤害他，就算现在他失去一切。

也根本不算什么。

这些他日日夜夜战战兢兢紧拽着的东西，根本非他本意。

无所谓了……

他只是用哀伤的眼神与罗珏眼底的嘲弄相对视。

没有一句言语，四下的纷扰变得迷离而遥远。

默默的，罗珏紧抿着嘴，转身离开了。

……

这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吴云凯自嘲的笑笑，正待起身要走。

“吴云凯，你害怕了么？”不远处的罗自新，突然开口。

转头看着罗自新，心底有着深深的厌烦。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去。

“面对这么强劲的对手，你害怕了么？”

“……”

“聪明才智、行事手段、背景靠山、甚至是运气……没有一样能盖得过旁人，你是不是害怕了？”

吴云凯长叹道：“连你也输给他，被他夺走一切，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你神经绷的太紧，现在就算有人拿针刺你，恐怕也没有太大反应。你知道，什么叫生即必死，死即必生么？”

吴云凯按住太阳穴，只觉头痛。

“如果你为了保住自己总经理的位置而拼命的努力，那么你必定要失去这个位置……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吴云凯心中一动，此时才正视着罗自新。

这人明明跟他极不对盘，为什么会出言提点自己？

“那我该怎么做？”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的伸出求助之手。

“不要忘记了你的责任。为了整个公司的利益而拼命努力的人，是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

吴云凯双眼一亮。

他被父亲权谋手段引导着，早已走上了歪路。

原来，他一直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才会这样的担心紧张骇怕。

原来如此。

“那我听说，整个公司上市都是你一手操办，可是到最后，你还是保不住，这又是为什么？”

“你喜欢男人么？”

“啊？！”

罗自新与情人重新坐下，两人喃喃私语，一起吃着美食，不再理会吴云凯。

吴云凯站了一会儿，才迟疑的朝外走去。

罗珏站在父亲身边，不停的被介绍给那些大人物。

甚至有专门的记者为此拍照提问，但绝口没有提尖锐的问题，仿佛都是预先安排好的。

这场酒会几乎是变相的介绍会。

等他终于脱身出来时，又不停的有人介绍女子给他认识。

装模作样或者搔首弄姿，令他极为不耐。

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阴沉。

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犹其在看到包括罗威在内的那几个堂弟，正一脸惊喜的往一个方向而去。

罗珏清楚的知道，那个位置正坐着罗自新和他的情人。

明明他现在几乎等于拥有了一切，可是为何这些人依旧视他为无物？

难道身为私生子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么？

他站在餐桌的一角，再次为自己倒了杯香槟。

只听得对面几个年轻男子正说得兴味盎然。

“那个美女是吴云凯的女朋友，你们知不知道？”

“可是……”

“很明显，那家伙又被人甩了。”

“难怪刚刚脸色这么差，这么早就离场了……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有诅咒啊？以前是罗自新，现在是吴云凯——”

“罗自新那确实叫一个倒霉，但吴云凯似乎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差啊。”

罗珏的视线转到右侧。

那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卷着一头大波浪，从头到脚的名牌，正挽着某位公子的手，巧笑倩兮状。

他不由的嗤笑。

他一点也不怀疑吴云凯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只是很惊奇，吴云凯会为了这种类似于玩乐性质的交往而感到伤心难过。

如果吴云凯那么容易动真感情，可见是多么的愚蠢了。

从来，只有失败的男人才会被女人抛弃。

吴云凯注定是个失败者……

纵然如此，他也不会手软，大概二三个月后，他就已经在生产经理这个位置上做满半年了，到时吴云凯就给他滚出利华公司罢！

*********************************************************************

吴云凯并没有回家，而是朝公司的方向驱车而去。

不管怎样，罗自新的话犹如当头棒喝。

是，他确实不如别人有本事，但他可以比别人努力一百倍一千倍。

真想不到罗自新心胸会这样宽广，若换成自己，看到昔日的敌人倒大霉，肯定要幸灾乐祸。

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度罢，这一点他就输了。

“你喜欢男人么？”果然正如外界传闻的一样，罗自新的失势是因为同性恋的关系，而根本不是所谓的非法交易。

恍惚间，他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也和男子有过暖昧的关系。

只不过，那纯粹是精神上柏拉图式的恋爱而已。

从市区到郊区整整开了二个小时，才到达公司。

来到主办公楼当中，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办公室灯光还亮着。

现在将近十一点钟了，是谁，在他的办公室做什么？

猛然推开厚重的经理室的大门。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巨大的声响显得异常的刺耳。

当吴云凯看到助理江隽正在电脑前忙碌时，怔愕了半晌，脸上才微现着尴尬。

他咳嗽一声，正色道：“江隽，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隽只是抬头朝吴云凯看了一眼，“今天你不是说让我准备一份营销企划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