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赵良的龌龊心思还不多,只有那么一点点点点而已。所以常去男人该去的地方,其实后来的几年,他早被许清辉折腾地没时间没力气瞎跑了。
如今那个名字却被许清辉提起来,而且好像还记得挺熟的样子……
不过赵良的运道看来是真的不好,正当他要脱口而出一句「我其实……」
窗口突然传来很大的声响,「砰啪」窗户都快被弄坏了,淹没了赵良的声音。
「许清辉许清辉!我今天可找到一坛子好酒了,绝对好酒,用它来抵那四坛我家的酒,可否?」刘弦充满朝气的声音响彻房间。
刘弦望了望室内,还朝赵良挥挥手,完全没发现,他这回来的又不是时候。只是这次许清辉没太大火气,赵良却想把刘弦就这么丢出去……
「好啊。」对着刘弦,许清辉转换成了个平常的笑容,「我正有些怀念酒的滋味。」
然后两个轻功卓越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赵良面前。
赵良张着嘴巴呆在原地,愣是没反应快点,叫住许清辉。怎么说,刘弦在场,让赵良喊一声「我其实也喜欢你」是不可能的。
许清辉走后的一段时间里,赵良心情很好,几乎就要跑去拜菩萨。可是时间渐渐流去,赵良开始不安了。
捞下那句明着看暗着看都是表白的话,许清辉走得倒是轻松。莫不是认为他赵良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亦或者现在许清辉与刘弦喝着喝着酒,便……
赵良揉了揉额角,原先那些烦恼的事一下子全散了,他却还是没的轻松,碰上许清辉的事,总是不能洒脱。
一旁的鹦鹉,还起哄地叫着,「一辈子一辈子……」
赵良躺在这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睁着眼睛,睁了一会儿,一阵困意袭上,他自言自语道,「睡一会再说吧……」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等赵良醒过来的时候,刚才点的蜡烛已经息了,床上仍是他一个人。他起身重新翻找着蜡烛,心想,许清辉今晚也许不会来了吧。
就这时候,门被打开,吹进一阵风。赵良也没顾上找蜡烛,条件反射地转身朝门口看去。
这人不是许清辉,但是赵良认识。
那个男人也是许家的旁系,知晓很多江湖事,在辈分上算许清辉的叔叔。
男人看了赵良一眼,「哼,许清辉不在这?」
赵良没有回答什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你这人到底是谁呢?明明是姓赵,却跟着许清辉那小子一同过来。」男人自顾自说着,「江湖上似乎也没什么姓赵的帮派。」
「虽然今日找不到许清辉下手,但是我也不能留你。」说着,男人突然向赵良袭来。
赵良吓了一跳,看样子,这个人是要取自己性命。但是赵良并不会武功,只能向后退去。
男人离赵良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因为有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旁。
「叔叔,你来侄儿房间是要做什么?」说话的人是许清辉。
另一旁跳出了刘弦,拿着一捆绳索,把这个男人给绑了起来,嘴巴里还唠叨着,「本来是要去喝好酒的,没想到半路看到你这个混蛋,这酒本就是我偷来的,要是反被别人偷去了,绝对要你好看!」
许清辉看了赵良一眼,呼了口气,「我就说过,你才真的是会惹麻烦的主。」
刘弦带走了被绑得牢牢的男人,顺带说明了情况。
前两天的时候刘弦就发现这个男人有古怪,今天下午便是带许清辉去调查这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就行动了,第一个攻击对象还就是许清辉。
幸好他们前往喝酒地点的途中,遇到了他,便尾随他转了个大圈子,回到了许府。
本来,许清辉回来了,赵良应该把自己想说的事情,一箩筐全都倒出来。只是经过刚才的事,气氛有些个尴尬。
反倒是许清辉先开了口,「赵良,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赵良觉得他还真窝囊,果然不会武功就是弱上一截。
许清辉挺细心地走到赵良身边,赵良正坐在床上,许清辉便坐在他一旁。
「让我看看。」许清辉不止看着,还摸了几摸。
赵良觉得有股热气往脸上冒,唐突地开口,「许……」只是这话又被打断了。
「赵良。」许清辉喊起这名字来,总让赵良觉得特别好听,如今还有双目光灼灼的眼睛盯着他,「我本想着让你自己考虑清楚。」
赵良觉得左胸口快破个窟窿了,被那猛烈跳动的心脏顶破的。他等着许清辉下一句话。
「不过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划算。」许清辉皱了皱眉,「怎么说,你当年也说过了‘跟我一辈子’,那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得跟着。」
听了这话,赵良觉得凉快了一点?
「所以你也没权利说‘不’。」许清辉说着,把赵良压到了床上。
「许清辉,你等一下,你这是要……!」赵良听着许清辉的话,看着许清辉的动作,额头上有些冒汗。
照这样式,许清辉是要强上?
「我这是要干啥你会不知道?」许清辉眯着眼,舔了舔嘴唇,「你对原来说过的话反悔也没关系,你还在犹豫也没关系。若是你已经想开了,就等着我回来,那是最好。」
「反正过了今日以后,我许清辉有的是办法让你赵良目不斜视。」
二十一
大清早上,艳阳微露,花草清香。
石院里头,两个人还在熟睡。石院外头却是已经忙开了,某个很忙的人正不识时务地朝石院走来。
「许公子、公子你们醒了吗?」许容端着张笑脸敲着门。
还好他许容教养好,知道要敲门……
赵良睡地正迷糊,可他还是在听到人声的时候稍微清醒了点。
揉揉眼,更清醒了一点,清醒到足够回忆昨天晚上发上了什么事,而现在是什么状况。赵良「腾」地一下坐起来,连着床板都剧烈震动。
「哎呦……」整个人腰酸背痛的,还这么撞了下床……
赵良压低着声音,生怕被门外的许容听见。许清辉看着瘦胳膊瘦腿,没想到那么……
一旁的许清辉本来睡地正舒坦,突然床一阵起伏,他也清醒了些。只是把赵良又压了下来道,「做什么呢,继续睡。」
两条裸胳膊就这么压在前胸上,赵良一股子热血又向脸上爬去。
「该死!」赵良暗暗骂着自己,不就是许清辉的两条胳膊嘛!昨天晚上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全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不也全摸了吗……
「许公子、赵公子!」许容在外面还叫得挺欢……
赵良打了个机灵,忍着酸痛忙忙穿着衣服,「许清辉,你快醒醒!」
许清辉明显还不想醒,皱了皱眉,又一拐子把赵良给按回床上,用手压着。许清辉坐起身,被子滑下来,一半身体露在外头。
赵良看着,又不能控制地愣住了,也没想着再爬起来。
「许大哥什么事?」虽然房间里头的许清辉是皱着眉,一脸恨不得杀人的样子,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很和气。
赵良想着,还真好听。
「刚才许老爷叫我来找你们,让你们等下去下他房间。」许容顿了顿,「许老爷说是,有要事。」
许容特别强调了「要事」两个字,本来不甚在意的许清辉也多了丝认真的神情。
「好,我们马上去。」许清辉答着。
许容在门外露出个温和的笑,「许公子、赵公子,我这还有些点心,要我开门送进去吗?」
「不用了!」
这话是赵良说的。
许容走后,许清辉好笑地看着「边喊难受,边挣扎着穿衣服」的赵良。
「我来帮你吧。」向来只有别人服饰他的许清辉拿起一件外衣,给赵良套上,小心仔细地系着带子。
他系带子的时候,觉得赵良直盯着自己。他心情很好地抬头对着赵良的眼睛问,「怎么看得那么入神?」
赵良结巴地答,「与其……先帮我……穿衣,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吧!」
许清辉这才低头看,的确他现在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点子,许清辉邪邪一笑,「赵良。」
赵良觉得他真的很没用,为什么对许清辉含有恶意的笑都没抵抗力。他端着张疑惑的脸看着许清辉。
「你看我都帮你穿了衣服了,你是不是也该帮我穿上?」说完,许清辉大大方方地伸展开胳膊。
满头热汗的赵良想,他原先的日子过的挺轻松,他的苦日子也许从今天才开始……
这一次去许无涯的房间,并没有人带路,饶上了些时间。
到了许无涯的房间,许清辉和赵良发现了一个变化——许老太的画不见了。但是关于这事,他们也不能唐突地去问,只等着许无涯先说明叫他们来的原因。
许容照例站在许无涯的床旁,他扶许无涯坐了起来,道,「老爷,小心。」
「没事。」许无涯的声音依然如洪钟。「你们那边坐吧。」
许清辉与赵良。
「清辉,我也不多啰嗦了,今天叫你过来,我是想让你接管许家,顺带照顾我那无用的孙儿。」许无涯说的十分直接,另在场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许容虽说有些惊讶,但是马上便露出笑意,附和道,「我也觉得清辉人品武功都很出众,正是最佳人选。」
「阿爷莫要开玩笑了。」许清辉认真地道,「阿爷也知道我,管理一个许家并不是我所能干的事。」
「这个没问题。」许无涯道,「我病的这些年,都由许容打理,他会帮你的。我之所以选你,只是因为我信得过你,不像昨日你抓来我这的那个人!」
许无涯表情有些凝重,「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事不能拖了,免得再多生事端,害了人。」
许清辉皱皱眉,「即便阿爷想要快点确定继承人,也不能如此草率。」
「我并不草率。」许无涯误会的许清辉的意思,他看向赵良,「今日叫赵公子一同过来,便是让你来当见证人。现在就办了这事。」
赵良瞧着许无涯认真的表情,额上冒了点冷汗。他不是什么公子,只是个小奴才,当什么见证人……
许清辉则大笑道,「阿爷这次还真真的草率了!」他指了指赵良,「他是我的人。」
如同被榔头砸了下脑袋,赵良觉得头有些沉重。许清辉这句话不就把他们两的关系讲了个清楚明白?
还好许容与许无涯都比较单纯。
「原来赵兄是清辉的手下!」许容道,「难怪有日晚上,我看到你们在练功!」
「原来赵公子是清辉的手下……那么真要改个见证人了。」许无涯严肃地说。
许清辉在一旁捂着脸,似乎在防止自己笑得脸抽筋。
赵良则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笑了一会,许清辉端正了表情,「不过不管如何,我都觉得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可是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吧!」许无涯叹口气道,他也清楚许清辉这个性,让他整日坐在书房管理事务,实在是苦了他。
「有。」许清辉直视着许无涯,「我有一个推荐的人选。」
「谁?」
许清辉转过头,看着站在床旁的那个人道,「就是许容。」
二十二
「我?」许容呆呆地指着自己问。
「正是。」许清辉答,「既然阿爷都说了,这些年都是许容管的,何不继续让他管下去?」
许无涯听后,似乎有些无话可说,愣了愣道,「让我考虑考虑。」
赵良与许清辉回到石院。
看到了床,赵良一阵睡意涌上便又躺了上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
睁开了眼,他看到的是许清辉拿着个小碗喂着鹦鹉的画面。
许清辉用蛮低的声音说,「赵小良啊赵小良,你可要好好长,以后多学几句人话。」
「赵小良」……
基本上除了那个鹦鹉大家都知道,这个名字的出处。
赵良轻手轻脚地坐起来,看着许清辉的背影,其实他还真不明白前两日的状况,感觉做了个梦,如今还在梦中。
他是想不明白,许清辉怎么突然冒出话来,说喜欢自己的。只是如今这状态,他甚是觉得满足。
许清辉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知道赵良已经醒了,他一边喂着鹦鹉一边开口,「刚才有人送晚饭过来,我看你还睡着便没叫你起来,快些吃,再等会就彻底凉了。」
赵良转过头去看向圆桌,的确放着些菜,冒着些热烟。他从早上起也没吃过什么东西,肚子诚实地「咕咕」叫了两声。
走到桌边坐下后,许清辉也踱了过来,坐在了赵良身旁,「要不要我也喂你吃?」
赵良刚一筷子青菜夹到嘴旁,一听这话,手抖了抖,菜叶儿落下来两片。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便好。」赵良发觉,许清辉如今的兴趣成了戏弄他。
赵良转开话题问,「你觉得许老爷最终会让谁来管这个家?」
「只要不是我便成,我管你一个赵良就够了。」许清辉笑道。「不过我总觉得我的推荐没错,许容是最合适的人选,阿爷也是个明智的人。」
「不过许容说到底,并不算是许家的人……」赵良说的时候有些个犹豫。
「阿爷该不会计较这种事情。」许清辉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会,「大不了还有个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
「让许容成为那小孩的干爹不就成了?」
那小孩说的自然是许无涯的孙子,而许清辉说这话时的口气还带着丝玩笑的口气。谁知道以后还真就这么安排了呢……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许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来的人是个家丁,「许老太和老爷打了起来!」
许清辉一听,急急冲出门去。家丁与赵良武功不济,落在后头。
等他们两到了许无涯房间门口,里面正传来这样的对话。
「这些年你武功倒是有了长进啊……」这话是许无涯说的,声音有些虚弱,显然受了伤。
「哼,倒是你退步了。」许老太说这话口气有些狠,似乎许无涯和她有不共戴天的仇似的。
赵良四处看着,许清辉却不见了踪影。
家丁看着那看似已经平静,但是不知何时会再次冒火的场面,偷偷拉着赵良朝门口躲去,想看看情况。
「门口的两个人不用躲了。」许老太动都没动,就发现了他们。
家丁和赵良两人冷汗涔涔。
「进来吧。」许无涯开口道,家丁听了,便与赵良步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床旁站着许容,但是依然看不到许清辉在哪。
「哼。」许老太斜眼看了那两个人,「即便来了旁人,今天我两的帐也是要算一算的。」
「我和你……」许无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帐可算?」
「我本也以为我们两这辈子不会再见了的,可谁知道你会对孟家下手!」许老太说地很激动,「你倒是说说看,去年的三月你在哪儿!」
许无涯听了许老太的话很吃惊,镇定了一下道,「我在京城,那时候我身体还不错,大概还能记得。」
「你说我要对孟家下手,我有什么理由?」
「理由倒是很多。」许老太道,「就比如孟家原来的盐的生意,都转到了许家旗下。就比如我儿子死在京城,死的时候就是去年三月。」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赵良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是,「这也太巧了吧。」
「我不会这么做,你是知道的……」许无涯的话似乎有些更深的意思。
「不会?」许老太蔑视地笑笑,「当年你就差点杀了孟中生!」
这孟中生便是许老太的丈夫,这事刘弦曾提过。
「我便是怎么说,你都不会信我吧……」许无涯无奈地抬起手,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