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那人身边,安静得像只在午睡的小猫。"
尽管那颗樟子松替我们挡下了大部分的雨水,但我依然被淋得全身湿透,水滴顺着发际流入衣服,紧紧贴着身体
慢慢下滑,那触觉像是一条条在游动的蛇,引得我不由发出阵阵怪笑:"你说得带我离开就是指这个?"指着碑上
的名子颤抖地问。
"别害怕,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们的。"邱索轩的眼神坚定不带丝毫的动摇:"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解脱。"
"不对,不是这样的,放开我。"打开他突然抓过来的手我脚下一滑坐倒在地上,看着他渐渐接近的身影我不停的
向后退着,慌乱地爬起身向坡下跑去,却因为雨水湿滑在地上打个几个趔趄。就在此时,感觉到腿部一阵巨痛,
才看到邱索轩已经将一把匕首深深插入我的小腿,惊恐中我忘记了叫喊,看着他拨出匕首后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
出,血液混着雨水拧成淡红色的液体淌过绿色的草坪。
依旧阴暗的天空像一首忧郁的诗,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忧伤充满了晦涩的气味,如同这个陵园,死亡的气息始终笼
罩在四周,只是它乐园般的外表欺骗了人们的眼睛。拖着受伤的腿我继续向前爬,身后的邱索轩如魔鬼般笑得狰
狞,雷光下匕首的寒光映着他涣散的眼神,跌跌撞撞向我走来。仓皇中我顺势滚下山坡,本以为这样可能逃得远
一些,却被一块墓碑挡住,身体重重的一震,几乎把我摔昏。
揪起上衣邱索轩把我拽回到华正冰的墓前,用刀尖抵在我的脖子上:"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吃力的喘着气,我盯着他手中的刀慢慢平息了急切的呼吸:"好吧,我不逃了,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小冰害怕寂寞,他一个人在天上会很孤单的。"
我苦笑:"就因为这个理由吗?那我死得也太冤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为什么不下去陪他。"
"他恨我,一定不希望看到我。"邱索轩将刀插在地上坐在我身后的树干上:"因为是我害死了他的父母。"他的双
手浮夸的举张,双目怪异的圆睁着:"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故意接近我,故意让我爱上他,再故意让
自己染上病,故意传染给我,故意在我面前和别的男人做爱让我嫉妒,最后不仅死在我面前,还把你委托给我,
让我像爱他一样爱你。"
"那个时候我刚刚接手了父亲的公司,他父亲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想趁我没什么经验的时候联合其它几个股东
逼我退出。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得逞,所以用了一些手段,那几个人的下场都是一样,连他们的孩子我也没
有放过。我到现在也没有后悔,因为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受到这种遭遇的人就是自己。"
我毫不留情的冷嘲:"可是你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仇人的儿子,而且还陷得那么深。"
邱索轩抱住头:"确实没有料到,当我知道他是那人的儿子后已经离不开他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接受,但
我知道他恨我,只是在报复我。如果说他爱过谁的话,也许就是你,因为从你们分手后他一直记挂着你,我从来
没有看过他这么担心过一个人,甚至为了你去接近你的父母,把你救出来,帮你报仇,他唯一默许可以结束他生
命的人就是你,你说你应该不应该去陪他?"
听到这儿我突然哈哈大笑,以至于笑出了眼泪,伴着阳光突然明媚起来的傍晚,在这宛如幽灵的座座白色坟茔四
周,沙哑的笑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笑够了吗?"邱索轩拿起尖刀副向我的喉咙:"我已经实现了诺言帮你,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机会,既然已经没了
选择,不如就在这里结束一切吧。"
"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吗?"我突然问他。
"你说什么?"
"你认为你这么做华正冰就会原谅你吗?"我继续问。
"他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他会原谅我。"
"那你在奢望什么?"
"解脱,已经太累了,父母与白坤之间的恩怨,我与华正冰之间的恩怨,如今该结束的都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放
手了。"
"可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该受到惩罚的人还活着,凭什么让我去给你们陪葬?"
邱索轩没有回答,只是把我的手按在刀上:"这里只有一个坟墓,躺在这里的不是你就是我,但我希望你明白,
无论谁倒下,都一定要把对方安葬好。"
"你准备好了吗?"他的手慢慢从刀上移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恍惚间,我看到无数的树叶和花瓣被吹起,在
风中飘散着,像是我们最初对这个世界一切美好的憧憬,被狂风吹起,托到半空中,又直直摔下去,碎成千万块
。
黑暗的卧室里没有开灯,两个身影重叠在红木色的床上,久久没有分开。
"天友,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那年你才五岁,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无意跑到进冷藏室,你还不小心从里面把大
门关上,结果我们俩个人抱在一起坚持了一个小时后才被人发现。冷藏室里好冷,不一会儿我们就连喊救命的声
音都发不出来,那个时候要不是我抱着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父亲为此罚你三天不许吃饭,还打了你的母亲,
从那儿之后你就变了,处处和我做对,甚至还想取走我继承权。可惜啊,自始至终你也只是父亲的私生子,有什
么资格和我争。"轻轻解开怀中人已经被汗水粘湿的衣服,时天宿怜惜的抚摩着已经被药物折磨昏迷过去的时天
友:"那时的你多听话,只能躲在我身后求我保护你,求我救你的母亲,求我不要抛弃你。"
昏迷中的时天友支唔了几声,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微微眨眨眼后又沉沉睡去,眉头紧锁,在时天宿怀中缩成一
团。
"对,就是这样,谁也不能让你有安全感,除了我。"深情的吻上时天友的额头,时天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第二部 三十三 重要
(更新时间:2007-3-16 0:39:00 本章字数:3437)
邱索轩的左手并没有握住刀,只是停在空中,反而是我将刀子插入他的胸膛。眼神惊讶的定格在他脸上满足的表
情,时间带着讽刺,缓缓从头顶流过,我咬住牙关,至少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微笑,身体向前倾斜,左手抚去我头上的树叶,拽住我俩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血,为什么总有那么炙热的温度
,那么鲜亮的颜色,我坐在地上感觉身体一片躁热,双手颤抖:"起来,你给我起来。"用手拍着他的脸,顺着残
留的雨滴规律的向下滑动,一次,二次,三次,抱着全部的希望,却又一次次破灭在现实中。
这难道就是他所说得最后选择,可我没有选择,没有选择,一切都只是被迫照着他们规定好的路线前进。这样的
生活已经让我厌恶,不如真如邱索轩所说,让死亡来解决一切。
回头看看这个安静的地方,确实是一个适合长眠的场所,夜幕下苍穹中的点点繁星与夜雪般银白色的皎洁悬月照
过邱索轩的身体,我突然记起与他的约定,机械的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用手中的刀开始挖掘。被雨水浸泡过的泥土
格外松弛,没多久就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拖着腿上的伤我把邱索轩拽进去后再一点点把土盖到他身上。
树木里猫头鹰的啼叫声突然在耳畔响起,它们绿幽幽的眼睛像簇簇鬼火突明突暗,我看着坡下的坟墓心里一阵悸
然,仿佛我打扰了里面安息的死者,他们会随时站起身走向我将并我拉入他们的世界。
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我坐靠在树下陷入冥想,也许会和这个现世一样,充满了邪恶与暴力的因子,不然为
什么还要分天堂与地狱,天使与恶魔。再回想这几年来我经历的风风雨雨,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追求的最
终目的究竟有没有意义,而曾经被抛弃的一切,是否又真的一文不值。
手中的尖刀已经没了刃度,我失神的把它抛在地上站起身,四周一片黑沉沉,经过华正冰墓前突然眼眶湿润,单
手撑住额头,我痴痴望着前方闪过的一整片翡翠红在泪水中模糊成残缺的点。
寂静的山岭传来机械发动的轰鸣与人们嘈杂的脚步声,我看见一群人潮水般涌来并将我包围在其中。陌生的面孔
,冷酷的眼神,乌金的枪口,瞬间我似乎看到死神呲着白牙在向我招手,隐藏在背后的镰刀却不小心露出了丝线
寒光。
生存的意义究竟为什么,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不同的说法,曾经以为我的意义是报仇,但越到最后,却使自己身
上的负债越多,究竟我报复的是一个人还是所有的人,没有答案的时候,我告诉自己顺其自然。活着的人还要继
续活着,死了的人要去其它地方补偿自己的罪过,就算在天堂在地狱,曾经做过的事情永远不会被抹灭,只是换
了一种方式变相的让你偿还,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逃。
只是,在向这个世界说再见之前,我真的很想再见见齐林,见见父母,甚至见见小小,告诉她,照顾好我的家人
,我的朋友。
"雷楠,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只要和你在一起。"齐林向我微笑。
"希望你幸福!"父母温和地摸着我的头。
"我觉得离开这个地方不见得是件坏事,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也许会改变我们的命运。"华正冰向我伸手。
"你准备好了吗?"邱索轩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我们结婚时会寄张喜贴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参加?"小小疯狂的笑声。
"顺便帮你买了一份,也没问你喜不喜欢吃。"时天友温柔的话语。
他们的话像部记录片一一回放在脑海,人生很短暂,短暂到只能在有限的胶片中挑选几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画
面记录下来,我能记住的,可以想起的,就只有这些爱过,恨过,有着不能放弃关系却又无法交集的人,相互伤
害着,想靠近时害怕失去,却又不想放手,得到后却又厌倦,渴望新鲜。
用三年前同样冰冷的语调,齐喧把一把透明的白伞递到我面前:"虽然有点晚了,但还是希望你收下,谁知道在
下面会不会下雨呢?"不惊讶也不害怕,我轻轻说了声谢谢,眼光期待的扫过他与身后的人,最终还是失落的垂
下眼眸。
"他不会来的。"齐暄冷冷地说:"小小怀孕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家里照顾行动不便的妻子。"
我茫然的点头,也许是并没有露出他希望看到的表情,齐暄走近我接着说:"为什么不害怕,不生气,不向我求
饶,你不是很怕死吗,不是为了活着什么事都能做吗?"他清脆的打了我一个耳光:"跪下求我,否则现在就杀了
你。"
"随你。"我轻蔑的看着他:"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要动手就快痛快点。"
齐暄笑得很猖狂:"不怕死是吗?那好,看见这些人了吧?如果让他们挨个儿上了你之后再把齐林叫来,让他看
看你被人十几个人干过的样子,这样会不会很有趣?"
"你..."他的声音平稳而得意,我的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颤抖,死亡并不让人感到极致的痛苦,但从身心被侮辱
被践踏才会真正让人发疯,任何曾经骄傲或辉煌的人都一样。当你认为的自尊被人无情践踏在脚下,当你无力阻
止别人对你的侮辱,当你发现你连求死也不能洗清自己的罪恶之时,你的世界就会崩溃,再也无法支撑住着自己
的那份自尊,你会失去一切的信心、斗志、执着与尊严。
"跪还是不跪,还是说让我来帮你下决心。"他突然转到我身后,揪住我的头发粗暴的往后拽,这时我不得不仰起
头来,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摸上乳头。
"那天方糜干你的时候我和齐林都在场,当时齐林看得眼睛都红了,但还不是乖乖地动也不敢动。我特别喜欢看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像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委屈,却又不敢哭。"齐喧边说边顺着我的身体向下摸,笑起
来像只狡猾的狐狸。
用力挣扎了几下见他不肯停手我干脆用力一拳挥向他的面门,他向后退抓住我头发的手没有松开,我被拽得头皮
发麻,只好顺着他的步伐一起向后退。
齐喧顺势扭住我的胳膊弯在身后:"你就他最心爱的玩具,无论被谁抢了,无论怎么蹂躏,你居然还能完好无损
,不仅让他也让我很好奇,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你,你的父母还是齐林的爱?"
"和你没有关系。"他的力气很大,一直在向下压我,试图让我跪下,关节几乎脱臼,我却依然不肯屈服。
"原来如此,玩具要这样才会好玩儿,难怪他们个个都你这么有兴趣。"齐喧抓住头发的手松开,开始在我身上慢
慢摸索,我闭上眼屏住呼吸,尽量不去感觉,全身却在颤抖,并是因为他的抚摩,而是害怕,害怕他那张酷似齐
林的脸。
齐喧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继续行动,我不禁睁开眼睛,看到他正在拨打着手机:"是我,别生
气嘛,这么晚找你当然有急事。唉呀,你还是那么急噪,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千万别挂,否则就再也听不到心爱
人的声音了。"
他把电话举到我面前:"雷楠,是你吗?"齐林焦急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我耳畔也传到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齐林...."
"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来救你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等我,等我。"
"齐林....算了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在说些什么,不是说好要一起生活的吗,我没有放弃你,只是当时我没有力量保护你,你还在怪我是吗?"
我无力的摇着头,痛苦的抽泣着,齐喧把手机拿开,向手下人挥了挥手,那些人立刻把我围在中间,开始向我抻
出魔爪。
"啊...."我痛苦的狂叫着,拼命挣扎,不顾他们如何的摔打与攻击,我总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是不想让他们
碰到我的身体。但是终究人单力薄,四肢被他们牢牢压制住,眼睛也被蒙上,身体不断被抬高,被揉搓,被刺激
。这样也好,我安慰着自己,至少看不到他们和自己丑陋的样子。
"你听,齐林,你最心爱的人正在我被手下享用,他叫得好开心啊,你现在什么感觉,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是什
么感觉,你告诉我?"就算不能看不能说,至少听觉还存在,我听到齐喧在向手机那端的齐林吼叫示威,什么感
觉,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是愤怒,是自责,是羞愧,是痛苦,如同现在的自己,被夺走的是尊严与自我。
远处传来的是什么声音,身上的人似乎全都停止了动作,枪声,惨叫声,皮肤上还有热呼呼的液体,我使劲吸了
一口气,闻到的是血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希望可以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结束我的生命,却感到冰凉的身体被盖
上一件温暖的外衣,接着被一个人抱在怀中,轻轻吻着我受伤的嘴角温柔的说:"雷楠,我来晚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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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撒个花,第二部终于结束~感觉虐得太多了,要不下面来个甜的,因为小楠楠后面还有更痛苦的经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