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更在青山外 第一卷 上————阿弥野

“瞧你这德性，装模作样。你不找回海伦，到时半夜哭得稀里哗啦的，别说我们没关心你。”路虎啐道。

“谁哭得稀里哗啦的，走走走，男人老狗的做什么长舌妇。”陈昊笑骂着，率先出了门。

“喂，等一下，还有事要告诉你们。”宋飞扬想起什么赶紧把四人叫住。

四人又倒退着走回办公室齐声问：“还有什么事，头儿？”

“明天你们四个一起去面试。”

“做什么？”

“升高级督察啊，这一次只不过就是走走形式，高级督察的警服都已经给你们做好了。一哥已经答应了，只升职，不撤组。”

“真的？”四个眼前一亮笑道。

“千真万确。”

“头儿，那你呢？你不用升警司吗？如果你还是总督察，我们几个升高级督察了，官大一级可是压不死我们的哟。”姬曌笑道。

宋飞扬笑了笑：“明天我会跟你们一块去。”

四人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办公室。

“姬曌，如果我们四个都是高级督察了，那以后在局里都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吧？”陈昊颇有些兴奋地说。

“陈昊，你不是升过一次高级督察吗？怎么还这么兴奋？”路虎笑道。

“哎，和你们一起升，感觉不一样吗。”

姬曌一下子将双手分别搭在路虎和陈昊的肩膀上说：“咱们现在就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去档案科怎么样？”

“好啊，好啊。”陈昊连连点头，顺口问司空贤：“神贤，你来不来做螃蟹啊？”

司空贤轻轻一笑：“我不做螃蟹，我是专为螃蟹开路的虾兵。”

三人一笑，不再理司空贤，手搭着肩，昂首挺胸地走在过道上。司空贤走到他们前面，为他们开路，把过道上局里的同事都挥手拦开一边。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姒博打电话叫姬曌去他的办公室。

“总警司，有何吩咐？”姬曌坐在椅子上笑问。

“你认为江平南的话可信吗？”

姬曌笑道：“这你应该问陈昊啊，他那么了解江平南。”

“我告诉你，姬曌，从明天开始，陈昊将会是内政部重点监察的对象，如果他再犯一次错，就请他自动离职，本来这一次升职面试也会将他排除在外，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你们三个包括宋飞扬都不会去面试。”

“其实我们倒是不在乎升不升职的。”

“你懂什么？如果你们不能升职，东区警署其他的同事就更没有机会升职。上面的长官只要问一句既然东区最好的重案组成员都没能升职，其他的人凭什么能升职啊？只要这一句话就能把我们东区的升迁名额全部否决掉，我们没有了名额，其他警区的警察就会有更多的升职机会，这样一来，我们东区警署就会变成八大警区中高级警员最少的警区了。而且也会成为士气最低落的警区，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整个警察部队有一个特科重案组就可以了，所以——”

“所以明天的面试一定要去对不对？”

“不但要去，而且要全部过关。”

“这你就放心好了。”姬曌拍着胸口笑道。

姒博瞪着姬曌看了好一会，才缓和了一下神情道：“江平南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查，就算余廷轩真的不是黑龙会的幕后黑手，这个黑龙会也一定要铲除掉。所以你们尽快把余廷轩的资料整理好报过来。”

“整理好报过来什么意思？又没有破案，这些资料难道不是给我们破案用的吗？”

“这个案子不用你们破，黑龙会的案子最早是西区重案组做的，李总警司又是我的老上级，现在一哥的意思只是要我们尽最大努力协助他们。”

“其实你想要这个案子的是吧？”姬曌笑道。

“黑龙会的案子我们可以不管，但是余廷轩意图杀人的案子我们可以管。”姒博看了姬曌一眼淡淡道。

“然后通过余廷轩的案子顺其自然的把黑龙会的案子接过来，又不得罪李总警司对不对？”

姒博笑了笑，指着姬曌说：“我可告诉你，你得罪其他任何警区的总警司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得罪李心爱总警司。”

“哎哟，你放心好了，这事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何况是那么高级别的女人。”

“你知道就好。”姒博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递给姬曌：“明天面试的时候带着吧。”

姬曌一笑接过。

第19章

当姬曌，陈昊，路虎，司空贤面试结束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姬曌，陈昊，路虎，司空贤都接到了一个电话。

“恭喜你升高级督察了，晚上我会在休斯餐厅为你庆功，你会来的对吧？现在？”这是余廷焯打给姬曌的电话，沉稳的声音听不出喜乐悲哀。

姬曌笑了笑本能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会来的，我还在想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我们好歹也曾经是朋友，原来你是要为我庆功。”

陈昊的电话一如既往是女朋友打来的，只是其他三人不知道到底是陈昊的那个女朋友。

路虎，却只是接着电话然后不停的嗯嗯啊啊的，然后就挂了电话，但是跑得最快的却是他。姬曌看着路虎跑步的样子，总是觉得他好像是向着幸福跑去的样子。

司空贤接的电话是李诚打来的，要给他庆贺呢。

四人各奔一方，姬曌在上车的时候还接到一个电话，那是姒博打来的，但是，姬曌拔出了电池，没有接这个电话。

姬曌去的地方是余家的别墅，余廷焯回来接收家产，首先接收的就是这间别墅。他们生活的这个城市地少人多，纵然多么富贵的人，能有一个几千尺的房子已经很了不起，若再有个上万尺的别墅就更不得了了。而余家的别墅不但有上万尺，花园也有几千尺，最重要的是在三层楼的楼顶，建有一个直升飞机的平台。

现在，余廷焯就在平台上等着姬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英国剑桥大学旁的休斯餐厅。跨海越国，只为了一顿晚餐。

是不是很浪漫？但是余廷焯的表情告诉姬曌，这是一场并不浪漫的晚餐，或许，是讨债来了？

直升飞机是余廷焯亲自开的，姬曌也暗自赞叹水平很高。

“什么时候考的机师牌？”姬曌轻问，虽然他并不奢望余廷焯会回答。从见面的那一刻起，余廷焯其实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是余廷焯还是说了，只不过说的是这句：“不想掉到太平洋里，就闭嘴。”

姬曌向外一看，原来他们真的已经在太平洋的上空了，浩瀚的海洋现在就在眼前，还真是一望无际。

姬曌忽然笑起来，因为他想起了姒博，在他的记忆里，高中三年同窗，姒博的家富可敌国，可是好像也没有余廷焯这么大方。余家到底是赚的黑心钱，随便浪费了也不心痛。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奢侈？”余廷焯突然说话了。

姬曌笑了笑：“怎么会呢？你们家这么多钱，Y就应该多花一点，也为我们国家的CPI做点贡献。再说你是为我花钱，我更加不会说你奢侈了。”

“你坐在我的飞机上，不会被你们内政部说你贪污吗？”

“我有个富可敌国的前男友，内政部有什么好眼红的。”

忽然之间，直升飞机就左右激晃起来。

姬曌叫道：“把稳了，真想把我摔到太平洋里啊？”

余廷焯没再理他，只是原本就脸色苍白的脸现在更白了。

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达了英国伦敦，姬曌已经神情萎靡，憔悴不堪，反而余廷焯倒精神抖擞起来，越近伦敦面色居然越见红润，在机场停下飞机，马上就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开了过来把二人接走了。

汽车将二人送到一一座五星级酒店停下，余廷焯定了二间豪华客房，一人一间，姬曌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直奔上床睡觉去了。

等到睁开眼睛一看，伦敦已经进入夜晚。

余廷焯过来敲姬曌的门，姬曌把门打开。

“走吧，我们去休斯餐厅。”余廷焯说完转身就走。

休斯餐厅位于剑桥镇上，是一家与剑桥大学同一年成立的古老西餐厅，里面卖的是正宗英国传统西餐。

今天休斯餐厅里没有其他的客人，原来余廷焯今夜把餐厅包下来了，就如同当年姬曌来到伦敦把休斯餐厅包下来一样。

那一次姬曌用的是向姒博借的钱，当然在后来余廷轩的案子破了以后，姬曌还是想办法把这笔钱算成了公差，钱自然也还给姒博了。

休斯餐厅是余廷焯最爱来的地方，从进入剑桥学习开始，他就很喜欢这家安静，有古老韵味的餐厅。

也是在这里，余廷焯逼着自己喜欢上了西餐。

但是那一天晚上，姬曌请休斯的厨师做的是中餐，是余廷焯最喜欢吃的中餐。而余廷焯最爱吃的中餐，就是大哥余廷轩为他做的清炒菜心，铁板猪什和一碗扬州炒饭。

余廷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正宗中餐了，更加没有再吃过大哥为他做的中餐。

那天余廷焯不但吃到了清炒菜心，铁板猪什，扬州炒饭，还得到了更多。

姬曌在整座休斯餐厅里放满了牡丹花，只有中国才有的，盛放的，富贵的牡丹。也是余廷焯最爱的花，每年冬天，大哥都会亲自到洛阳去挑选一盆最好的牡丹花送给余廷焯。

除了花，余廷焯还得到了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东西：姬曌在餐厅里吻了他，真正的法国湿吻。

那顿晚饭，那些花，那个吻，让余廷焯迷失了，沉溺了。

而姬曌在他耳边说的话，让他彻底的放弃了自己的一切自尊，一切禁忌。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在康河边上看到你，就觉得好爱好爱你，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每天晚上我都梦到你，梦到和你做爱，梦到你进入我的身体，梦到你的爱液像那粘浓的，甜蜜的朱古力一样浸染了我的全身。啊，天啊，我真的想死你了。如果我今天不能见到你，我觉得我会死去的。爱我吧，爱我好吗？让我和你在一起，让我们的身体在这一夜交融在一起。”

那一夜，姬曌是那么盛情的邀约着余廷焯。

那一夜，姬曌是那么妖娆的邀约着余廷焯。

爱我吧，嗯，爱我吧，进入我的身体，让我和你交融在一起。来吧，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请你，也爱我吧。

那一夜，在休斯餐厅，在那张最古老的餐台上，姬曌上演了一出迷离淫艳的诱惑戏码，而余廷焯就这样踏进了后来令他悲愤绝望的蚀骨断魂场。

情景依旧，同样的餐厅，同样的花，同样的中餐，却早已是梦断人非。余廷焯将清炒菜心，铁板猪什，扬州炒饭拢到自己面前。

姬曌笑起来：“你不是想请我吃这餐饭的吗？”

余廷焯笑了笑，招了招手。

服务生端着菜盘过来，放在姬曌的面前，打开盖看着，是一碗菠萝鸡饭。还冒着热气，散着果香。

姬曌看了余廷焯一眼笑了笑不语。

“快吃吧，趁热，等一下这里的服务生就会全部离开，餐厅就会像从前那样完全只有我和你二个人。”余廷焯缓缓的说。

姬曌看了看眼前的那碗菠萝鸡饭，淡淡道：“我不吃这个。”

“你不吃菠萝鸡饭，还是不吃由这里的厨师做的菠萝鸡饭。”余廷焯淡淡的问。

“不吃由这里的厨师做的菠萝鸡饭。”

“那如果这碗菠萝鸡饭是我为你做的呢？”

“那也是你做的，跟我没关系。”姬曌笑了笑道。

余廷焯眼一冷：“那你喜欢吃谁为你做的菠萝鸡饭？”

姬曌看了余廷焯一眼淡淡道：“只要不是你做的就行。”

啪！

姬曌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余廷焯打过来的一巴掌。姬曌抚着脸看着余廷焯笑道：“真是奇怪，虽然我喜欢被男人压在身下，但并不代表我就是女人，可是为什么所有和我在一起的男人都喜欢用手掌来打我的脸，而不是用拳头来揍我？难道我的脸这么招人疼？在心里疼不够，还一定要用手让我的脸也疼？”

余廷焯听得脸都黑了，沉喝道：“你到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我和多少男人上过床？这对你很重要吗？我们已经分手，四年前就已经结束，而且四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只是利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还要回来见我，为什么一定要自讨苦吃？你好歹也是出身黑道世家，为什么没有一点狠决果断之气？”

“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余廷焯冷静下来缓缓的说。

姬曌笑了笑，挠着头说：“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怎么说呢，如果我回答了，我会觉得自己的气势被你压下去了，这会让我觉得很不爽，所以我不准备回答你的提问。不过呢，我今天肯跟你来到千里之外的伦敦，其实是因为我自己有话要问你。”

“你要问我什么？”余廷焯的神情倒没有意外，似乎已知道姬曌会这样做。

“我想知道你跟黑龙会有没有关系？”姬曌神情严肃地看着余廷焯问。

“黑龙会？又是一个什么新兴的黑帮吗？”余廷焯反问。

“与黑帮不一样，是一个纯粹的杀手组织。”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杀手组织有关系？”

“你最好跟黑龙会没有关系，你也最好和任何黑社会都没有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余廷焯皱眉问。

“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只要你做了任何一件犯法的事，哪怕只是在非吸烟区吸烟，我都会钉死你。”姬曌神情郑重的警告余廷焯。

“你？”余廷焯怒极反笑：“就因为我是黑帮子弟，我是黑社会的后代，所以我就注定会是一个违法乱纪的人是吗？”

姬曌淡淡一笑：“从前，我曾经听一个人说过，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律师的儿子永远是律师，而贼的儿子永远都是贼。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这样？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余廷焯看着姬曌，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对，你说得非常正确，这确实是一个千古不破的真理。这就好像在说一个国王的儿子永远也不会和一个乞丐的儿子平等相待一样。”

姬曌扫了余廷焯一眼笑道：“我真的很饿了，你能不能把你的清炒菜心，扬州炒饭拿来给我吃？”

“不要铁板猪什吗？”

“我不抢你最最最爱吃的东西。”

“你还知道这是我最最最爱吃的东西？”

“如果不把你了解透彻，又如何能一击即中？”姬曌笑得很开心。

第20章

“我当初就是因为偏听偏信，才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姬曌看了余廷焯一眼笑笑不语。

“但是我想我这几年已经改掉了这个缺点。”

“这其实也算不上缺点，从好的一面讲，这叫相信人。”姬曌耍起嘴皮子。

“我这几年也花了点心思去了解你。”

“了解我？有什么好了解的？”姬曌笑道。

余廷焯起身走到邻桌，那里放了一个加盖的盘子，他拿开盖子，原来盘子里放着一叠相片。余廷焯将相片拿在手里重新坐在了姬曌的面前说：“你问我和黑龙会有没有关系，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