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更在青山外 第一卷 下+番外————阿弥野

会议室的人都安静的望着陈昊听他说话。陈昊停顿一下笑道：“今天我讲话怎么没有人跟我抬杠啊，这么安静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李诚本来正要低头整理文件，听陈昊这么一说立马抬起头来道：“陈昊，别得寸进尺啊，快开讲。”

众人哗地都笑了，陈昊也笑起来，整个气氛就变得轻松了。

“老虎，把幻灯片打开吧。”陈昊说。

坐在幻灯机旁的路虎便开始放幻灯片资料。首先出来的就是那项链中的相片，放大，看到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与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相片，那孩子，看上去像是男孩。

“因为在现有的所有调查结果来看，这张相片中的女子可以说是全案的关键。所以今天就先从这张相片讲起。这张相片上的女子确实叫司空怀玉，英文名叫珍妮娅。也确实是死于六年前，更确实是我们申请开棺挖出来的那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死时的年龄并不是38岁，根据骨龄测定应该是43岁，如果现在还活着就是49岁。司空贤今年是29岁，如果这个女人有司空贤这么大的儿子的话，她就应该是20岁那一年生下来的。而又那么凑巧，李诚检验了这张相片成像的年份，足有26年之久，而这相片上的孩子看样子也就是三到四岁，年龄上跟司空贤很符合。头儿和林警司根据这个孩子的面相做了他长大后的电脑成像，也和司空贤有七成相似，所以下一步，我们打算根据这个证据申请为司空贤和司空怀玉做DNA签定。”

“为什么我们查到的资料说司空怀玉是38岁？”宋飞扬问。

“警察档案里记录着司空贤是个孤儿，从小在天主教慈善机构长大，受教育，他考入警校，从前所有的档案资料都是由天主教会提供的。教会提供的资料可谓清白到了一眼见底的地步。但他虽然是孤儿，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像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们以前虽然不知道司空贤的父母是谁，但是因为这张相片的关系，我和老虎就去调查了当年是谁帮司空怀玉更改了身份资料，由此找到怀疑是司空贤父亲的人。”

“啊，不是吧，一下子父母都找到了，真不知司空贤要怎么谢谢你和老虎呢。”姬曌笑道。

“要谢也要先谢你。”陈昊笑道。

“姬曌把人家老妈的坟都挖了，人家不打他就不错了。”路虎一边严肃地说，一边打出下一张幻灯片。

这张幻灯片一出，整个会议室一片哗然。

怎么会是这个男人？怎么会是刚刚被梵蒂冈任命为新一任大主教的男人？难道神贤居然是私生子？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即使从小在天主教会长大，受教育，可是却固执的喜欢上中国传统的道家法统？

“大主教今年应该有六十岁了吧？”姒博缓缓道，这个人他太熟悉了，是父亲的至交，也是父亲在天主教会里设立的慈善基金管理者。

“是的。他比司空怀玉足足大了十一岁。司空怀玉也是一个孤儿，但是在五岁的时候就被领养到美国，原来是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大主教说他年青的时候，犯了一个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句话已经变成你们男人的经典语句了吗？”林雅惠皱着眉头说。

“李诚，你以后可千万不要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不然林警司可要生气了。”陈昊笑道。

“你管好你自己。”李诚笑骂道。

“大主教年青的时候就读梵蒂冈的神学院，毕业后先被派到拉丁美洲传教，后来又去了美国传教，大主教说司空怀玉第一眼看到他就疯狂的喜欢上了他，总是对他说会为了他奉献出自己的所有。”

“司空贤身边也有很多信仰道法的女人说要为他奉献所有的。”姬曌淡淡笑道。

“两父子都是绝美禁欲胚子，当然会迷死天下女人。”李诚说。

林雅惠抬起头看着屏幕以一种专业的眼光继续说：“看大主教的脸形和气度，他年青时候的样子应该比司空贤更英俊。”

“男人爱看美女，女人爱看俊男，就给林警司提供提供福利。老虎，上多几张大主教年青时候的靓照。”陈昊笑道。

办公室内一片笑声，在老虎的幻灯片中，看尽大主教从年青到年老时的靓照。在很多的照片中，大主教的身后都站着恭顺虔诚的司空怀玉。幻灯片定格在大主教手牵着一个少年站立在草地上的照片上。那少年一眼就看出是司空贤，身上还穿着印有慈善会名称的衣服。

“这张照片是司空贤十四岁那年与大主教的合影。大主教说当年他也是年青冲动，就与司空怀玉发生了关系，后来更发现司空怀玉竟因那一次对上帝的背叛和荒唐怀了孕，他真的很后悔，很害怕。可是司空怀玉却十分兴奋，因为仅有一次的关系就令她怀上了孩子，她认为这是上帝赐给她的天使。大主教在美国四年，走遍美国的大小教堂，而司空怀玉竟也跟着他走遍美国的大小教堂，孩子生下来也风餐露宿的跟着。一方面是不忍心孩子受罪，另一方面是觉得司空怀玉太疯狂，所以大主教就向梵蒂冈申请到亚洲来传教，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找了一个朋友，骗走了司空怀玉，把孩子带到亚洲，最后在这座城市落脚定居。大主教用司空的姓为这个孩子起了名字，把他当孤儿放在天主教堂扶养长大。等他再见到司空怀玉的时候，却发现司空怀玉已经成了大卫教派狂热而忠实的信徒，并且再次怀孕，而这次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就是那个大命不死，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子。”

“你是说司空贤与那个女孩子竟然是同母兄妹？”宋飞扬诧异地问。

“不是。”

“不是？”

“那个孩子是司空怀玉帮别人代孕生下来的。大主教说司空怀玉坚信自己是上帝选中的，天使的母亲，所以不介意帮更多的家庭生育上帝的天使。自从知道司空怀玉是大卫教派的信徒之后，大主教就更加小心的不让司空怀玉知道孩子的消息，而那个时候的司空怀玉似乎也并不想知道孩子的消息，直到后来大卫教派被剿灭，司空怀玉逃难而来向他求助，他安排司空怀玉进入教会做义工，但是却要求她更改了一项身份记录。”

“年龄？”姬曌说。

“对。改小了六年。如果是小了六年，那么就等于是十三岁的时候怀孕生子。但是没有谁会认为一个十三岁的，虔诚的天主教徒会怀孕生子，更何况这个人后来还改信了基督教新教，只要那个与司空怀玉有关系的儿子能一辈子都清清白白的活着，这世上不会有人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可是最终还是联系到一起了，这或许就是命运吧。”姬曌说。

“我们假定前一张相片中的女子和小孩就是司空怀玉和司空贤，那么是不是说那条项链是司空贤的？”宋飞扬问。

“从表面证据上来说是的，因为上面只有司空贤的指纹，但是司空贤跟我们共事二年，我们都没有看到他戴这样的项链，而且大主教也说了，司空贤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母亲，应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项链戴在身上。”陈昊解释说。

“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母亲？这句话有点怪异。”姒博缓缓的说。

“确实是怪异，这和父母双亡的概念不一样。实际上司空贤在十八岁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与大主教的关系的。是大主教亲口告诉他的。在告诉了司空贤之后，大主教还亲自写信到梵蒂冈以一种非常在情在理的理由解释了司空贤的存在，得到了梵蒂冈的原谅继续清白的任职。”

“什么样的理由？是代理孕母的理由吗？”姒博缓缓道。

姬曌笑起来：“我想是的。大主教一定是说司空贤是代理孕母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大主教是华人后裔，我们华人向来有传宗接代的传统，我想梵蒂冈那边应该会接受他这样的解释。只要身体清白，没有背叛上帝，用其他的方法得到孩子也是可以的吧。记得我们特科重案组成立之后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关于代理孕母谋杀雇主，企图将孩子据为已有的案件，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司空贤曾经面对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生我的那个女人也是你这样的人。对司空贤来说，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的概念，那个生下他的女人也仅仅只是生下他的女人而已。后来我曾经私下问过他关于母亲的事，但是他真的很淡然，所以我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是我倒不知道大主教会是他的生身父亲，而且也不知道司空贤真的是两个成年男女亲力亲为生下来的孩子。”

林雅惠听得‘卟哧’一笑，其他的人也都轻笑了一会。

“因为姬曌提到代理孕母的事情，所以我还特意致电国外的朋友去帮我查了一下司空怀玉的生育资料。”陈昊指着各人手中的档案说：“详细资料大家手上都有了，司空怀玉总共为五个家庭生下孩子，其中四个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就是这个重伤的女孩，她的真名叫朴智慧，父亲朴明忠是韩国人，从前也是大卫教派的信徒。卡梅尔庄园惨案之后带着她潜逃回国，在韩国创立了一个邪教组织，曾多次被国际刑警追捕，但是六年前不知所踪。”

路虎又打出了三张幻灯片，是放大了的项链正面及背面和打开坠盖之后的照片。那项链只是简单的心形坠。然后做出了解释：“我去找了珠宝商来看过这条项链，项链里面的相片很旧，但是项链本身却是三年前在我们这里一家老牌的珠宝店里定造的。项链订好之后是通过邮寄和银行转帐完成所有交易，我们去查了银行帐号和邮寄地址，银行帐号已经取消，那个邮寄地址也已经拆迁，变成了房产商开发的地方。”

“这个项链既然是定造的，应该有特别的地方吧？”林雅惠问。

“这条项链的背面写着‘爱、天使’两个英文单词。而在里面则刻着司空怀玉和司空贤名字的拼音缩写。”路虎将相片放大，会议室里的人便清楚看到了路虎说的字。

第52章

“这条项链变成了一个迷，因为司空怀玉已经死了六年了，不可能在三年前打造这条项链，另外，司空怀玉和司空贤的关系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打造了这条项链，又是谁把项链掉到了寺院的阁楼上？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路虎说：“而更大的迷就是这条项链上只有司空贤的指纹但是却没有司空贤的皮肤屑，如果项链是戴在脖子上，必然会残留有皮肤屑，但是这条项链上没有。”

陈昊把目光转移到李诚身上：“李诚，你来说一说你的签定结果。”

李诚打开面前的文件说：“大家打开文件看一下陈昊找到的护手霜详细资料。这是一种尚在试验阶段的外科伤口治疗薄膜，只要不是那种需要缝几十针的大型伤口，就算动脉血喷流，也可以在外科手术缝补动脉血管之后，把皮肤表层的伤口清洗消毒干净，把伤口的切口对好，就可以抹上或者喷涂这种医用薄膜，不怕水不会挥发，能把伤口拉平拉紧不会裂开。给予伤口保护的同时又能补充营养。其实这一类的药品市面上有销售，但是这个新品种效果可以说有质的飞跃，但是我们却发现这款医用薄膜没有被批准进入生产阶段，而原因却是因为这种医用薄膜有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功能。”

“什么意想不到的功能？”姬曌问。

李诚从会议室抽屉里拿出一枝护手霜对姬曌说：“姬曌，你把手伸过来。”

姬曌把手伸了过来，李诚为他的两只手全部涂上薄膜，等到薄膜干透之后说：“我们来对掌。”

“为什么？”

“你先对，等一下我演示给你看。”

姬曌便与李诚‘啪’的对掌了。李诚还紧紧压了一会，然后拿出手枪递给姬曌：“你握一下枪。”

姬曌握了一下手枪。

李诚戴上手套把枪拿过来，林雅惠过来帮他取了手枪上的指纹，两个人开始了现场的演示，众人惊讶的看着屏幕上打出来的演示结果：手枪上所有的指纹都是李诚的，而不是姬曌的。

姬曌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手笑道：“怪不得这个药没有被批准生产，是因为有危害社会的担心吧？可是这个药对于我们一线警察来说真的是救命药呢，若能生产会减少多少人命伤亡啊。”

李诚点头道：“在项链和手枪上取得的指纹全部都不是完整的，我开始一直想不透是什么原因，但是陈昊捡到的薄膜解开了这个疑问，因为是对掌取得的指纹，所以不可能得到完整的指纹。从这里可以看出来是有人故意陷害司空贤，但是也看出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司空贤见过这个人，所以我们还要对司空贤进行一场全面的正式的侦讯。”

“这种药既然还是在试验阶段，那么应该只有药业公司的科研人员才能得到，你们有去查这方面的资料吗？”姒博看着陈昊问。

“我们打算会议结束后就去调查这家药业公司。”陈昊说。

姒博点点头。

“既然是邪教的集体自杀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陷害神贤呢？”宋飞扬叹息道。

姬曌笑了笑道：“因为司空贤是仙引。”

“什么？”除了姒博，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姬曌。

“哎呀，邪教集体自杀案对于警察来说是最令人疲惫，沮丧的案子，因为这些人每次自杀都是选择偏僻的地方，少则一、二十个，多则上百条性命就那么消失了，但每次发现惨案的时候通常都是过了几天，甚至几个月，看到的通常都是已经腐烂甚至长蛆的尸体，看着惨案觉得很心痛，可是人没死的时候你又没有办法强制对方不信仰某种宗教。所以我想啊FBI的警员满世界的跑，看着这样的惨剧日复一日的上演，真的是会人困马倦，渐渐的时间越长，对这种案子就越会流于形式，不想再去挖掘什么新证据新资料了。”姬曌坐正身子缓缓的说。

“要是我，也不想办这样的案子，永永远远无穷无尽的折磨。”宋飞扬扔了手中的笔叹道。

“头儿，你以前办过这样的案子吧？”姬曌笑道。

“这种案子那有尽头，所以后来就甩手不干了。”宋飞扬说。

“所以头儿才会升不了职吧。”

宋飞扬哈哈笑了两声叹道：“升不升职倒无所谓，只是真的很丧气碰到这样的案子。难道这一次的案子会有结果吗？”

“会有，要有，不能让它再发生。”姬曌肯定的说。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姬曌。

姬曌笑道：“大家不要看我，我脸上没有长花，大家看着屏幕吧。老虎，帮忙。”

路虎点头，打出幻灯片，屏幕上总共出现二十位年青男女的相片。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姬曌说：“但他们并不是邪教的信徒，全部是仙引。”

啊？会议室的人既惊讶又伤感。

“什么是仙引？”宋飞扬问。

“你们可以把它当成汽车发动机。那些人手上拿着的银质莲花意味收取了仙引的魂魄，那么每个人就都可以在这样的仙引带领下上天堂。”

哦，都明白了。

“我仔细研究过FBI在这六年内追踪的所有与邪教有关的集体自杀案，在这六年之中的头三年发生在欧洲，美洲，甚至非洲的集体自杀案比率比较高，而且形式都一样，就是在一位头目的带领下向上帝祷告，然后自杀，以为这样就可以到达天堂。但是自从三年前在日本发生了一起有东方特色的集体自杀案之后，在整个亚洲，日本，韩国，香港，台湾，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中国内地等等地方，都出现了这一类的自杀案，比率也渐渐高过欧洲，自杀而死的人种族群也开始扩大，几乎涵盖了所有肤色，所有年龄段，不同职业的人群。所谓东方特色，就是有些修练飞仙的人，现代的叫法就是想上天堂的人，如果心气浮燥就会找捷径，这个捷径就是刻意吸取别人的精气神以增加自己上天堂的资本和能力。所以这三年来的邪教集体自杀案已经有了谋杀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