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流觞 下+番外————林染醉

瞟了眼径自在床沿坐下的兄长，龙静滔捧起黎若失神的脸，重重吻上。
"蚀魂"的药性，随着颜色的加深，解除过程将呈几何等级的艰难。在别院之中，他眉心那一点粉红不过米粒大小，只需交合八九次便可完成初次解毒。这也是那红衣女子的刻意为之。她要的，不单单是黎若的身败名裂，让景王亲自实施的决裂来给这个自己刻骨仇恨的男人以身心上的双重致命打击，才是她的目的。而且，让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却辜负了她的一番真情的男人亲眼目睹他新情人的背叛场景，于她，也实是快事一桩。
没有人会知道黎若是中了毒的缘故。初次解毒后，不论是外表还是切脉，都将再寻不到任何中毒迹象。这，是女子选用"蚀魂"的一个原因。
然后，她会放他走。相信为了他的切身利益，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景王自己曾经被人强暴的事实。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何能容忍情人的不洁？
最后，利用"蚀魂"的特性，让黎若自己宽衣解带与纪烨疯狂交欢亦非难事。而亲眼目睹那个在自己身下全无反应的情人背地里却与俊美男人偷欢纵情淫乱，堂堂的景王爷如何还能咽下那口恶气？
决裂，已是必然。
可是，黎若却逃了出来。只是经这一番全力施为，他体内的药性迅速扩散，虽只推后了短短一个多时辰，那药性，也已不是一个男人就能解除得了的了。
蚀魂，最忌运功。
天，已大亮。
命暗卫推说身体不适免了早朝的龙静寰并未稍离。由最初的每人轮流一个时辰到后来的半个时辰再到现在的一次一换，即使是以龙静寰与龙静滔的体力，也要大叫吃不消的。可是以他们的性子，迫不得已的两人分享已是容忍的极限，再加一人，根本就在考虑之外！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黎若已经吃不消了。连续了近七个时辰的欢爱，足以叫身体素质只是一般的玉人昏死过去数次。若非一碗碗的千年人参浓汤强行护住，只怕黎若根本撑不到毒解。不停的摩擦也叫他下身的小穴肿胀不堪，每一下的抽插都犹如一场酷刑，逼出他一身冷汗。好几次，心痛已极的龙氏兄弟都提出要放弃了。反正那嫣红也成了浅粉，大小亦只有最初的十分之一，虽然后遗之症难免，但凭一位王爷一位帝皇的能力，难道还护不了心爱情人周全么！
可是，已然清醒并知晓了情况的黎若死死咬着牙，坚决不肯妥协。于是纵然疼得浑身颤抖掌心抠得鲜血淋淋，苍白着脸的男人依旧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骄傲。
药性终于解除。龙静滔龙静寰一头栽倒，再爬不起来。黎若亦是神智模糊，下身，已失去感觉，他只觉得仿若飘荡在云里雾里，生死不知。
迷迷登登地恢复了点神智，黎若只觉得浑身宛若被卡车从头到脚狠狠碾了七八遍的难受。浑身肌肉，竟是无一块不酸痛的。心中一阵无来由的躁怒，他只想大吼大叫一番才好。可是，动不了。不管是舌头还是手指，都仿若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努力平心静气，收拾一切杂念。脑中，渐渐地恢复了一丝清明。昏迷之前的种种，排山倒海般地向他涌了过来。
对于自己是如何回的王府，黎若已然全无记忆。只知道，他忽然有意识的时候，已是躺在那张熟悉的大床之上。体内，涌起一波波无法克制的快感，于是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迎合着，索取更多。
可是，对象不对！当那正在自己身上努力的面孔映入眼底的时候，黎若只觉得浑身僵硬。
怎会？怎会！想要挣扎，想要逃开，可是身体被药物所控制，诚实地反映着此时的欢愉。白浊冲出体内的刹那，他觉得随着身子落下的，还有自己的心。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条件反射般地，黎若的目光落到了那个正跨进门来的端着两个碗的人身上。龙静滔沉着脸，将一碗递给已下地的龙静寰，然后拿着另一个碗朝床边走来。
低垂的视线抬起，却看入了一双写满难堪的眸。龙静滔手一颤，碗应声落地。扑过去抱住紧闭着双眸将脑袋扭到一边的情人的脸庞，他的眼中，全是惊喜。
心乱如麻的黎若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身子刚一动弹，一股汹涌的火热便自下腹暴然蹿起。一时之间，黎若又羞又气，嘴唇颤得厉害，却无论如何不肯睁眼，只喉中咯咯作响，眼泪已不由自主滚落。龙静滔心中剧痛，握紧了黎若无力的手。
站在床尾，看着眼前这一番景象的龙静寰心里也是一痛。静默半晌，耳中听着龙静滔的低声解释，看到黎若的身子又是一阵熟悉的情动颤抖，他深吸口气，走过去，将参碗递给龙静滔，然后转身出门。
现在的情形，他在，反倒不合适。黎若需要时间来接受。
强忍住下身如上烙铁一般的痛楚，黎若的声音里，颤抖的是全然的咬牙切齿："妈的！那么轻易就让那混蛋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我要把他扒了皮抽了筋挫骨扬灰！"
他不是不能接受现实的人，如何调整正确的心态，早年的教育中学得也已足够。
何况还有情人不变的深情。
想着那个以诚挚的眼神发誓爱他一生不离不弃的男子，黎若心中，满满的全是感动。一生一代，得此一情人，他还能有何怨？
将脸埋在枕头里，感受着身后男人的律动，轻缓且温柔，一付怕极了他疼痛的样子，黎若的心中，忍不住又开始了哀号：这个人，他又该如何对待？
分成多份的爱情，他不是没见过。可是放在了自己身上，却有些无法适应。明明，只打算与那一人携手的，自此任世间再如何的繁华似锦落英缤纷，他都将不看不睬不闻不顾。
从没想过，他与他的世界里，会有第三个人的进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再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胡子拉茬憔悴不堪的面孔。黎若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但很明显的，不会是一天两天，龙静滔乱七八糟的形象说明了这点。
看着这张托着下巴写满疲惫二字的睡颜，黎若是心疼的。
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张面孔，黎若的心中，是静静的温馨感觉。
感觉到脸上有什么轻轻爬过，带出一阵阵痒痒的感觉，龙静滔猛然惊醒，却惊喜地看到昏睡了七八天的人儿正含着点点温柔笑意，瞅着自己。
心中一喜，又陡的一酸。
这七八天，除了守在一直昏迷的黎若身边，龙静滔唯一做过的事，便是追查掳走黎若的人的行踪。
那晚，虽然他匆匆赶回了王府，但其它人可没回城，依旧天罗地网般地搜索着蛛丝马迹。不得不说，江湖中的奇人异士，确实比官府的班底要厉害上许多，尤其这前来帮忙的，还是高手中的高手。于是不过到次日清晨的功夫，他们便摸到了那个院子。
可是已人去楼空。他们晚了一步。
不过，显见得是撤得相当匆忙的，很多痕迹，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清理。于是顺藤摸瓜，终于在第七天，他们将那红衣女子擒获，为此，损失了好几个人手。
铁青着脸审讯完红衣女子后，龙静滔气得几欲吐血！因为这个自己已彻底遗忘了面孔的女人，黎若现在还昏迷在床人事不省气息微弱。而自己，也不得不与人分享生命中唯一的挚爱......
冷笑着将那女人功夫废去，手脚筋尽皆挑断，割去舌头，划花了半张脸后，以官妓的名义卖给最下贱的私寮，一生不能逃脱，龙静滔发誓定要这女子生不如死，后悔此生生而为人！
其余一干从犯也陆续落网，龙静滔带着冷冷的嗜血微笑，将之废去功夫后或直接丢给他们的仇家，或押入大牢严刑拷打。那个背叛的侍卫，见势不妙，已自刎而亡，反是死得最轻松的一个。
至于被那红衣女子拿来试药的人并其解毒者，龙静滔心念一动，统统拘在了王府地牢。他知黎若颇认识了些异人，留下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黎若苏醒后，联系了正四方游历的谢清远，一则请他前来为自己调养身体，二则，也是最主要的，来研究药性，看能否找出解药什么的。
风尘仆仆的谢清远急匆匆赶了过来。因为黎若中毒的消息已被严密封锁，于是不明就里的谢大神医几乎是暴跳如雷地捉狂大叫要将罪魁祸首景王爷大人药到不能人道......黎若苦笑，忙一把拉住，将事情缘由说出。当然，皇帝陛下身为解毒者之一这个事实，黎若选择了华丽丽的忽略。
谢清远之所以会那般生气，实在是因为他很了解黎若的身体。当年黎若偶入药谷遇见他们师徒后，惊异于他们竟触摸到了现代医学的裙脚边，便在谷中小住了几月，每日里拿现代已研究出的人体构造学免疫学血液学种种说与他们师徒。谢清远的师父怪医性子本就是极古怪的，对黎若那些于当世足可称为竦动的言论不但未加以斥责，反本着求实的态度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而研究的结果，恰证明了黎若的正确。对黎若不肯说出自己认知的来源一事采取了相当宽容的态度，将少年视为忘年之交的怪医很快便赢得了少年的友谊，于是买一送一的，谢小神医也便与黎若交情日渐深厚了起来。也因此，已出师的谢清远去年才肯随黎若一同前往军营，只因林四公子担心自家情人受伤而军医能耐或许不够......
黎若的身体状况，谢清远当然了解。当年为给黎若调养身体，药谷中珍稀药材不知耗费了多少，奈何黎若这身体是锢疾，要调养起来绝非一日之功，所以即使以他师徒的能耐，也不过将药性堆积在他体内，容日后慢慢加以吸收而已。
初一诊脉，谢清远只觉黎若体内虚得厉害，精气耗损严重非常，怎么看，怎么觉得应是景王不知克制之故，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了解了事由后，谢大神医一面叹息着黎若的倒霉--他还不知道，黎若之所以中毒，全是景王昔年红粉债之故--一面打算再诊诊脉好调整调理药方，却非常惊异地发现，黎若体内竟有另一股非常奇怪的药力正在缓缓作用。那股奇怪的药力虽看似微弱，却柔韧异常，一点一点地修补着黎若几被掏空的身体。随后的几天，谢清远更是惊奇地发现，当年他们师徒埋在黎若体内的、吸收甚是缓慢的那部分药效，竟在这股药力的作用下有了日渐活跃的趋势。如此下去，只需再做做调养，黎若日后身体素质将比以前好上许多，倒合了那句不破不立。
对这一现象百思不得其解的谢清远灵机一动，果然在王府地牢中那试药者的身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状况。只是那人身体正常，这药效极不明显，稍不留意便会忽略过去。
对"蚀魂"药性立时倍感兴趣的谢清远立时便兴致勃勃地陷入了忙碌的研究之中。可惜"蚀魂"的成份注定成谜，光凭中毒者的种种反应，要推出药物大致成份，实在是非常艰难甚至可说不大可能的一件事，何况解毒？于是无奈的谢清远拖了人便跑回药谷去也。相信见猎心喜的怪医师父也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即使不能解除药性，但至少，可以了解药性，万一将来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也可有个提前准备。
谢大神医跑了，却遗下药方无数。于是黎若的苦难岁月于焉展开。被黎若的虚弱吓坏了的龙静滔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着药方药量，源源不绝的药材涌入景王府，黎若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一根会走动的人工灌溉而成的每个毛孔都向外散发着浓浓药味的名贵药材了......
对于目前三人行的事实，黎若虽然很认命地接受了，但，要他在床上同时面对两个男人，他是坚决予以抵制的。而那两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喜欢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儿在自己面前与他人上演春宫秀--当然，自己上阵演给另一人看的话，另当别论。经过尝试，他们发现，一天一换，一次只接受一人，也是可行的。而且，每晚只需两次，作为解药分量便已足够。
顾惜着黎若的身体，在最初的两个月里，男人们小心翼翼，不敢做得尽兴，只能眼巴巴瞅着盘中的美食却只能浅尝辄止。
第三个月月初的时候，龙静滔终于如愿以偿，将"景王妃"的头衔，安到了那个清华绝尘的男人身上。
面对着以名正言顺的姿势光明正大地接受着世人祝福的弟弟，龙静寰的笑容，很苦。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相对于龙静滔而言，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所以，注定，便是要辛苦上许多的。
这些年来的默默注视，他清楚地知道，要在黎若的心中留下自己的影像，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那个人儿啊，既狡猾又倔强，还滑溜得紧，若是索取不够强硬，他便会睁着状若无辜的黑眸甩甩尾巴，溜走，将你所有的深情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他已无法再忽视自己的存在。
以强势的姿态，将自己的深爱宠爱情爱一遍遍地灌注入那人的眼中心中，他要的不多，只希望，能让那双明眸中的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形符号。男人现阶段的战略目标，是让那人习惯自己的存在、习惯自己的情爱。当自己的存在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时候，那个时候，某些程度上来说懒得可以的人儿便自会放弃抗拒，默许了他的存在。
对龙静寰的示爱之举，黎若实在是有几分困惑的。怎么说呢，打一开始，他就不认为龙静寰是动的真感情。在他的眼中，龙静寰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帝王，强大、果敢、英明、冷静，他的气度他的能力他的手腕都是相当出众相当叫黎若欣赏的，完全符合甚至超过了黎若心中帝王的标准。黎若认为这个男人在某种程度上必然是冷酷无情的。多情，实在不是一个成功帝王所应具有的品质。而龙静寰待他后宫中嫔妃的态度，也完完全全地证明了这一点。
黎若一直都认为，在龙静寰的心中，稍微特殊一点的，只有龙静滔和龙翩然。他能看得出来，只有对这两人，龙静寰才不像待旁人那般的漠然无情。
所以即使是当日发现了龙静寰的心思，黎若还是固执地认定，那不过是一个男人基于对美色的一种占有欲罢了。他相信，从一个英明帝王的角度出发，绚烂一时的美人与信任有加的手足之间孰轻孰重，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选择题。而帝王那时表达出的种种执着，不过是因得不到。因其不能得，才愈显珍贵。同为男人，这点心态，黎若也不是未曾有过。
可是现在，他已把他从头到脚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吃了无数遍了，所谓的新鲜感所谓的不可得，都该统统消失不见了啊！黎若实在不明白，为何那男人的热情，不但没有消褪，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是入戏太深，还是走火入魔？
面对着黎若困惑的、审视的目光，龙静寰心情大好。最起码，他之于他，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游离在他的视线之内，感情之外。
这个人待感情的态度啊，总是吝啬得叫人头痛呢。
可是，正因了其的稀少，才更形珍贵。
很多时候，龙静寰都觉得自己这叫自讨苦吃。明明有那么多的人捧着真心跪倒在他脚下巴巴地盼着他偶一回顾，明明只要放下了那一人便再无人能叫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痛如绞，可是，灯火阑珊的时候，扪心自问，才发现，相思已成灾。他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痛楚，却已不能或忘，一点点地溃烂着，渐渐腐蚀成无底的洞，不得透光。
有的时候，他想，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比寻常人漂亮一点、聪慧一点、骄傲一点、懒散一点、狡黠一点......可为什么，看到他清亮的含笑的眸，他会忍不住，有微醺的沉醉？
繁华三千，抵不过那清清浅浅的一笑。
不久，谢清远传来消息，解药还是没办法自人体提炼，他们只能对药性做出一点了解。
经试验，中毒者可以选择每日都解毒，也可以选择集中解毒，意即将原本一月中所需的次数集中到几天之内完成。综合了黎若的身体状况，他们给出的建议，是七到八天，以第二天还能爬起来为限。
拎着那一页薄薄的，以纯医学报告口吻写就的信纸，黎若的脸，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一红，随即，大大地松了口气。目前实行的解毒法子，给黎若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不说，龙静寰每隔一日的偷跑行为，要长期隐瞒，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若是不慎落入有心人的眼，只怕一场风暴，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