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鬼队长"这个封号,乃是一些不幸提早阵亡的退队队员给他的。
当初那些因为景仰维斯宇拓精湛的球技而纷纷抢著报名入队的菜鸟新生,在接受一连串倍受折磨的练习后,早就累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趴在地上休息,连抬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一阵子后,能不畏训练的初生之犊早已阵亡大半,受不了退社的就占了新社员的四分之二,被吓得转投其他社团怀抱的则占四分之一,仅剩的就誓死追随维斯宇拓。
因此,篮球社创下两项空前绝后的记录--人社社员最多和退社社员也超多两项。
加人篮球社的新社员由一开始人满为患到后来剩下几乎屈指可数的人数,落差之大可说是前所未有。
这也可称得上是篮球社独有的特色呀!
尽管如此,每当社团活动时间一到,篮球场上依旧人山人海。
连场边提供社团社员休息的位子都座无虚席,经常挤满不属于篮球社的社员,也非球队经理的一干年轻少女。
原因无它,她们全是冲著站在篮球场上两位不同类型的帅哥而来。
怪异的是,场边不仅有可爱的少女球迷慕名而来,竟然还出现了一票男性球迷。
本来篮球这种运动会有男性球迷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不过,让野羽烈深觉怪异的是,这一票男性球迷竟然皆为他的球迷,而那群可爱的豆蔻少女们全是仰慕队长维斯宇拓,自组成亲卫啦啦队。
由于人数众多,野羽烈听高源肇说,她们还曾向学校申请担任篮球队对外比赛时的专属啦啦队。
后来校方是否批准就不得而知。
全篮球队队员大概除了野羽烈和神经大条的维斯宇拓不知道外,大伙儿皆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撇开急躁、容易被激怒的个性不说,长相清雅秀丽的野羽烈如果不开口讲话的确像个标致的大美人,更是篮球社里数一数二的美少年。
染著一头偏红的半长发,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下有著一双潋滟的瞳眸,精巧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嫣红唇瓣,他的确不输给时下日本最当红的偶像派艺人。
加上他纤细的体型、比一般高中大男生略显矮小的身高,若不仔细看清楚,还真会以为性情温柔的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呢!
不过,会这么认为的大多是认识他不久、兀自沉醉在幻想中的白目之人。
只要是认识野羽烈的人都知道,他的外表虽美个性却与他的长相不相符,且绝对与温和。和善、稳重等形容词彻底绝缘,也就是说,他是个超没耐心、做事急躁且喜怒皆形于色的人。
俗谚说得好,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同样的,最好也别轻易地挑衅凶男人,否则同样有苦头吃。
野羽烈毕生最讨厌人家对他的外貌评头论足,尤其更痛恨把他错当成女生并不知死活前来搭讪的无聊男子。
每当有这种情形时,免不了的就会出现必定上演的武打戏码。
好在野羽烈的身手并不差,再加上自从加入篮球队后,每日接受严格的体能训练,想要打赢并非是件困难之事。
而这类令他烦不胜烦的情况经过他多次努力的解决后,也就改善不少。
台面上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私底下不怕死的大有人在,否则篮球场旁也不会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
"嘿,大美人,你可真受欢迎啊!"
休息时间,高源肇忍不住用手肘撞撞野羽烈,并瞄了场边那群男性球迷一眼,意有所指的乘机糗他。
"唉,同是篮球队里的菁英份子,为什么你和队长就特别受到他人的青睐呢?尤其你的男性球迷还这么多,真受欢迎耶!"
高源肇状似抱怨地说着。
"去你的!你要尽管接收,我全部转交给你。"
"呵,这就不必了,我这个人收礼一向很有原则。"
"哼!是吗?"
话落的同时,野羽烈顺手抄走高源肇即将就口的矿泉水,送进自己口中,此外还不忘赏他一记白眼。
要不是深知高源肇不会说啥中听的话,又是他的死党兼队友,他肯定二话不说一脚把他端到西方极乐世界去永远安眠。
脸是自己的,不用别人告诉他,野羽烈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长相肯定在水准之上,因此他对自己的外貌自然是十分有自信。
虎父无犬子嘛,帅气老爸生的儿子当然优罗!
话虽这样说,野羽烈可从没认为自己长得美。
试问有哪一个高中大男生会高兴别人动不动就夸他美?
就算他的脸形不算刚毅、体格也不够结实,但他好歹是个男生,也有著强烈的自尊心。
"你别像个女孩那样容易生气嘛!"
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像完全没感受到他快爆发的怒气,不怕死的高源肇偏偏又在这节骨眼冒出一句令野羽烈火冒三丈、且不中听到极点的话:"万一气出皱纹,大美女可就变成老女人喽!"
刹那间,极力克制自己的野羽烈脸上布满怒意,连额角上的青筋也正微微地跳动,手指头的关节更是喀喀作响,露出一副准备痛打某人的骇人模样。
"高、源、肇,你到底说完了没?"
无奈,高源肇正陶醉不已、说得口沫横飞,还越讲越起劲,不怕惹祸上身的接著说:"当然还没啦!你这么凶,要是把场边那些被你述得晕头转向的学长吓走就不好玩罗,乾脆你就......"
话语未竞,他便被身边的人以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扔飞出去,消失在惊讶不已的众人面前。
这家伙真是够了!
心情不是挺好的踱步回到休息区,野羽烈秀丽的眉依然蹙得死紧。
猛然拿起矿泉水,他像在发泄般地灌了一大口。
"怎么啦?"
维斯宇拓一手拿著毛巾擦汗、一手握著矿泉水瓶,满脸疑问地问著怒容满面的野羽烈。
"不,没事。"
"没事,那为什么我们队里的后卫会无缘无故被人扔飞出去?"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身为队长的维斯宇拓并不希望在这时候队员问发生摩擦,影响全队比赛时的心清。
"那是他自找的,怨不了我。"一想起方才的事,野羽烈的火气不自觉地又大了起来,口气也不太好。
"那家伙明明知道我讨厌听那种话,竟还说个没完,让我听得一肚子火,所以我就乾脆帮他换个地方,让他在那边说个痛快。说什么我受男人欢迎,真是够了!要是能选择,我当然希望跟队长一样受女孩子欢迎,只可惜她们都只喜欢你。"
"你别胡说了。"
话题明明不在他身上,怎么这会儿却兜到他身上来?他何时深受女孩子欢迎了?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吧?"
野羽烈摇摇头,诧异维斯宇拓居然不知不觉。
事实上,他跟维斯宇拓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两个都是迟钝到极点的人,亏他还敢跟人家说教。
"队长你真的很迟钝耶!不要老是练著球就什么都不管,好歹也要注意周遭的人,别把人家全当成隐形人。"
"我有吗?"
"没有才怪,你看一下四周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仰慕又崇拜的望著你?瞧她们看得两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你这个当事人竟浑然不知,要是她们知道肯定会伤心不已。"
"瞧你说得好像有这回事,白的都给你说成黑的。"
维斯宇拓感到啼笑皆非。
维斯宇拓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围绕在篮球场周边的女孩子们,不过却认为她们的出现根本和他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来观看球赛罢了,亦或是因为野羽烈的关系而来。
所以他只把野羽烈说的话当作玩笑话,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除了篮球之外,维斯宇拓向来对自身之外的事没什么概念、反应迟钝,难怪从未注意到那些老绕在他身边、阴魂不散的女孩子全都是冲著他而来,更加不晓得其实比起长相俏丽的野羽烈来,俊挺的他魅力非但不输对方,反而有凌驾他之上的趋势,人气指数更是扶摇直上、居高不下。
"由此可知,人的思维模式更不是一天就可以改变,不过你还是多注意一下自身以外的事,免得哪天被人卖了还浑然未觉,那可就惨了。"
"别越说越离谱,如果嫌练习太轻松无聊可以告诉我,我保证接下来的训练肯定让你过得充实些。"
维斯宇拓马上还以颜色地反将他一军。
"哪有这样,你分明是公报私仇嘛!"
开什么玩笑!
万一维斯宇拓认真起来,他被操死事小,要是因而增加训练的份量,在众怒之下,他肯定会被围剿。
"不想增加训练份量就不要杵在这儿,休息时间早过了,还不快去练习!"眼见威胁奏效,维斯宇拓接著催促嘟起嘴巴哺哺抱怨的野羽烈。
"好了:大家听好,现在分成两队,球衣号码单数的队员在左边球场、双数的队员在右边球场,五分钟后开始比赛。至于烈跟国谷,你们待会儿交换,烈,你到单数那一队。"维斯宇拓不疾不徐地道。
"咦?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向搭档行动的吗?"野羽烈不解地提出疑问。
或许是从国中就一起打球的关系,野羽烈和维斯宇拓两人的默契极好,往往只需要一记眼神、一个动作,马上就能接应并配合对方的行动,成为合作无间的最佳搭档。
当年亦因他们合作无间的搭配,携手勇夺全国国中组的篮球赛冠军,留下灿烂辉煌的战绩。
然而一向和他搭档惯的维斯宇拓这次却一反常态要和他拆伙儿,在纳闷的同时,他内心深处涌现一股落寞的感觉。
似乎发觉野羽烈在闹别扭,他将手搭在野羽烈的肩上,语调轻快的道:"你不会不晓得我分队的用意吧?"
"你是想藉此发现并改善每个人的缺点?"
"嗯,除此之外,我还想提高整队的实力,所以两边的战力绝对不可太过悬殊。"
"我知道了。"
野羽烈了解地抬头对他顽皮的眨眨眼,随即跑到场上准备热身,还不忘回头臭屁几句:"虽是练习赛,但我不会放水,你要是不尽力比赛,可是会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到时队长这个宝座就要换人坐喽!"
"行,只要你有本事的话,我拭目以待。"
蓦地,一道诡异犀利的目光从远方投射而来,夹杂著一股极为复杂的感情怒视着在场上谈笑风生的两人。
谈笑中,维斯宇拓突然感受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蔓延开来,莫名地,怪异的感受侵略了全身,让他有种非常不安的预感。
仿佛此刻的平静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喂,你该不会是被我的话吓呆了吧?"野羽烈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反过来取笑难得失神发呆的他。
"怎么会?"
自怔愣中回过神,维斯宇拓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他的心却沉甸甸地。
一道模糊的人影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令他挥之不去。
3
金色光芒自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少年柔细软滑的红褐色发丝上。
哼著节奏轻快的歌,野羽烈边抹造型液,边用吹风机慢条斯理地整理用心设计的发型。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声响自门外传来,扰乱他原本优闲的步调。
"你这个孩子到底是弄好了没?都待在里面半个钟头了,你再不出门上学就要迟到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一个人每次都还让我替你操心,人家雅奈早就起床准备好了,哪像你这个做哥哥的还在这儿拖拖拉拉的。"
野羽烈的母亲在餐桌旁左等右等等不到儿子,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浴室内不肯出来。
真不知道他待在里面究竟在做些什么?难不成他想待在里头孵蛋生孩子啊?
"就快好了,你别一直催,否则我会弄不好啦!"
加快速度的抹著造型慕丝并仔细地前后检查,将刘海微微梳拢后,他才满意的往镜中一瞥,终于肯从浴室离开。
下意识的往挂在墙上的时钟一瞥,他这才赫然发现已经迟到了。
一声惨叫,埋怨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贯穿整栋房子。
"妈,我不是叫你提醒我时间,你怎么都没叫我?惨了啦!"今天他肯定又要迟到。
"妈早就叫过你,是你自己动作慢,怎么可以怪别人?"野羽雅奈慢条斯理地坐在椅子上啜饮著红茶,压根儿不想理会自己的哥哥。
"好了,我要出门上学啦!至于龟速的你就继续慢吞吞的好了,不用那么急,反正你是迟到定了。"
"可恶的小鬼!"
野羽烈急忙穿著制服外套,忿忿不平地望著被关上的大门,心烦的啐骂了声后,端起桌上的牛奶啜饮一大口。
尽管时间已经晚了,他还是不忘照例完成每天早上必做的重要大事。
而所谓的重要大事,说穿了,不过就是每天他一定要喝三大杯牛奶,这类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已。
早餐可以不吃,牛奶却不能不喝,这一向是他坚持的歪理。
他尽管拥有令人无可挑剔的外貌,又有著匀称的身材,却依旧不满足。
拥有得天独厚且令人羡慕不已的优势,照理说,他应该不会再为自己的外在条件烦恼才是,然而他的内心却有着不为外人知的烦恼。
相较于其他高二的男生,不知为什么,野羽烈的身高自从他升上高中后就无任何明显的成长。
就一般的高中生而言,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的确称不上高,尤其只要和同年龄的同学站在一起,他略逊他人一筹的身高更是令他心痛。
也不知是现在的高中生发育比较好,亦或是吃得比较营养,放眼望去,校园内身高一百八十几公分的男孩子处处可见,就连他那今年就读国三的妹妹雅奈,一转眼都快长得比他还高。
明明在就读国一的时候还是个矮不隆咚的小矮子,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她不但女大十八变,连身高都快比他高了。
这......
简直太没有天理了!
就因如此,下定决心为了雪耻,他不但练球练得勤奋,更奉行每日必喝三大杯牛奶的原则。
然而,任凭他如何拼命想长高,无奈还是矮人一截。
照他和野羽雅奈现在的情况来看,该说是"猪不肥,肥到狗"吧!除了等待出现奇迹外,他还能怎么办?
"小烈,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出门呀?都已经迟到了,你还在发呆。"
野羽烈的母亲从厨房走出来动手脱下围裙时,却意外的看见早该上学去的儿子竟然还文风不动地站在餐桌边发愣。
"哇,妈,都是你啦!"冲到门口的野羽烈抱怨了声后,便飞快的冲出家门,直奔学校而去。
私立耶曼德鲁高校向来以严格出了名,特别是在纪律这方面对学生要求甚高,凡是迟到的学生除了特殊原因或发生重大事件除外,其余的皆兔不了要接受一定程度的处罚。
至于执行这项讨人厌任务的人,就是令人闻之生畏。望而退避三舍的"阎王"--索伦煌亚。
说到他处罚人的方式可说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只要亲身体验过一次,必定终生难忘,鲜少还敢造次再犯。
毕竟连打不死的蟑螂都如此爱护自己的生命,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更该晓得明哲保身这道理不是吗?
拜"阎王"索伦煌亚之赐,耶曼德鲁高校这两年来学生的出席率创下新高,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和他所执行的"强权政策"大有关系。
怪异的是,迟到的学生当中,竟有不少人是为了目睹传闻中俊美如神只的"阎王"不惜故意迟到,乐得接受处罚的更是大有人在。
可是"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有胆实行这下下策的人毕竟是少数。
况且索伦煌亚冷若冰霜又不苟言笑的外表,更让实行这下下策向他告白的女生吓得裹足不前,纷纷弃械投降无功而返。
尽管各方的评价不同,他个人的办事能力之强、做事效率之高的确是不容他人置喙。
甭说他还是校内少数同时拥有极大权力与人气的人。
一如往常,野羽烈此时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在柏油路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