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华洛一点也不奇怪,反而笑眯眯的道:“哎呀,寒烟别生气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也知道轩辕桓对我很好,是很好很好的那种,先前我还不太敢相信,你说我何德何能呢是不?可是那天他答应召睿王回京,我说要亲他一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确实很喜欢我了,如果我不是山月的皇帝,还要回山月去的话,我想他迟早会爱上我的,呵呵,你别笑我吹牛哦,寒烟。”
素寒烟的冷汗都下来了,心道:“我干吗要笑你吹牛,还用什麽迟早啊,轩辕桓现在就已经爱上你了,甚至无法自拔。”想起那一晚运动後轩辕持差点把他吓得跌到地上的招供,唉,不得不承认,自己和皇上还真是天生的君臣,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迟钝。
华洛见他不说话,忽然又神秘兮兮的凑近他,悄声道:“喂,寒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的回答我哦。”说完瞄了瞄垂手侍立的斐雨,更加放低了声音道:“那个,你说,我是回去做山月的皇帝好呢,还是留在这里做大风的皇後上算呢?”
“咕咚”一声,就见斐雨一个标准的平沙落雁式坐在了地上,嘴巴张的老大,惊恐的望向华洛:“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华洛也很惊恐,大叫道:“啊,寒烟,我们明明都那麽小声说话了,怎麽还是被他听了去呢?哎呀,若被轩辕桓知道了,我还怎麽在皇宫里呆下去啊?”
素寒烟冷冷道:“皇上,你忘了斐雨是皇宫第一高手吗?传音入密都瞒不过他。”
华洛紧张道:“那怎麽办呢?”故意做出一脸决绝的表情:“要不杀人灭口好了。”眼看斐雨一骨碌的爬起来,慌张的连连摆手道:“我没听到,我什麽都没听到。”呜呜呜,公子啊,好歹我忠心耿耿的和你共患难了一场,你咋说翻脸就翻脸呢。可怜的钱鬼护卫一脸的怨念。却见华洛笑开了脸道:“没听到就好。”说完又转向素寒烟:“寒烟,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做山月皇帝好还是做大风皇後好呢?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就是决定不了,你替我决定吧,我听你的。”
素寒烟心道:皇上还真是一厢情愿的很,他怎麽知道轩辕桓就会立他为後,他毕竟是男人呢。脸上却恢复了郑重的表情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关键是,皇上,如果你执意要帮太後的话,那你无论山月皇帝抑或是大风皇後,大概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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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洛眨巴著大眼睛:“寒烟,你是说轩辕桓真的会气到杀了我吗?我是帮他妈妈耶,至於招来这麽严重的後果吗?”
素寒烟十分肯定的点头:“几率是一半一半,希望皇上考虑清楚,毕竟……”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华洛以非常视死如归的气势一拍大腿道:“那个……豁出去了,死就死呗,二十年後又是一条好汉。大不了……大不了我先把轩辕桓的金牌偷出来,事到临头溜之大吉就完了。”
“咕咚”一声,斐雨再次摔倒在地,素寒烟虽然坐著,脸上神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皇上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啊,前一句话还豪气干云的准备从容就义,下一句话就扯到逃跑身上去了。
“其实……其实我觉得……皇上……应该……应该……不会舍得杀公子了。”斐雨拍拍屁股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的意见:“那个……素公子……你是没看到皇上宠公子宠到什麽地步,绝对是没边儿了。”他唾沫横飞的举出无数例子,正眉飞色舞间,忽然看到公子要吃人的眼光,听他阴恻恻的说了一句:“斐雨,信不信我死前能让轩辕桓扣你二十年的俸禄?”
这句话的威力果然强大,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斐雨吓得立刻闭嘴,其紧密程度大概拿刀子都撬不开。三人难得有了一刻的沈默,忽闻一个太监在外面柔声道:“皇上派奴才来通知华公子,睿王爷已经到了,正在“太安殿”奉茶。
素寒烟望了跳起来的华洛一眼,忽然低声道:“皇上如果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做,就请……放手施为吧。”皇上说的没错,必要时自己也可以逼轩辕持利用职权通融通融守城官兵,将皇上送回山月,轩辕桓已在神前许下承诺,有生之年绝不攻打其他国家,所以山月绝不会重蹈自己离去时的覆辙。
太安殿里,轩辕桓与睿王相对而坐,轩辕敬与轩辕持陪坐在下首,四个至亲之人此时却是沈默以对,彼此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轩辕桓有些後悔为什麽不把华洛带在身边了。当初是考虑到睿王甫一进朝时,必定英气逼人,生怕华洛见了又开始两眼冒星星,所以才让他在偏殿等候,待到睿王坐下,那股气势弱了之後再让他们相见,威胁便会小的多了。为了华洛,轩辕桓确实付出了前所未有的良苦用心。
只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决定并不明智,最起码如果洛洛在身边,无论说出什麽,气氛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王叔……”“皇上……”好巧不巧的,两人竟同时开口,彼此脸上都荡出一丝强堆来的笑容:“王叔请先说。”“皇上请先说。”
再一次的异口同声,令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更加难堪。
轩辕敬与轩辕持头上都要冒冷汗了,夹在两人中间,他们更不知该说什麽好,忽然只听殿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睿王爷来了吗?在哪里在哪里?我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不然为什麽会那麽厉害。”人随声至,华洛三步并作两步向坐在轩辕桓旁边的睿王奔来,却在距他一步之遥时被轩辕桓伸手拦腰截住,气道:“你就不能稳重点吗?来,好好见过睿王叔。”说归说,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敢放松。
睿王坚信如果不是自己的下巴够结实,那麽它此时一定是掉在地上摔八瓣了,惊异的看向这个挥手舞脚似乎想到自己身前来的男孩,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举动有点异常的人一出现,轩辕桓与轩辕持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更不敢相信自己那个绝情冷酷的皇侄竟会做出这种类似於防止老婆爬墙的举动。这……怎麽自己离开的这几年,发生了什麽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睿王爷,我很佩服你啊,听说就是你昼夜不眠,英勇杀敌,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率领极少数的兵马大胜怀王造反的部队,我真的很佩服,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哈哈哈,如今一见,也是一个人啊,而且是个非常英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呢,就是年纪有点儿大了。不过这也没什麽,四十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最茂的时候对不对?”华洛一脸兴奋的连说带比划。让厅里四个人同时落下了冷汗。
这是……这是夸我的吧?睿王爷不确定的想著,嘴上却不得不自谦一番:“这位公子过奖了,哦,但不知……但不知公子是……”
“他是山月国的皇帝,是来大风跟我学习治国之道的。”轩辕桓面无表情的替华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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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就是杰儿口中的山月皇帝?”睿王脸上的惊异更深了一层。看起来非常的灵动,并不像杰儿说的那样有点儿……恩,有点儿脑子不够用啊。还说他贪钱贪的厉害,可是……可是这个少年明明就是一脸天真,怎麽也让人无法把他和满身铜臭联想在一起。
目光移到轩辕桓有力拦截住华洛纤腰的双手,听著他低声的警告华洛:“你给朕安分点。”忽然之间轩辕桓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就那麽突然的撞在了一起。
吃……吃醋?睿王不敢相信的看著这一向冷酷的皇侄,说什麽也不相信他刚才看到的目光中竟满含著吃醋的意味,可是那不是吃醋是什麽?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对镜自照时,想起如玉已经成为皇兄的女人,镜子中的自己就是这种眼神。
再看一眼华洛,他的小嘴犹在喋喋不休的诉说著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之类的话,惹得轩辕桓的脸色越来越黑,真是奇怪啊,这麽个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举止放肆无礼的少年,凭什麽就拴住了轩辕桓如星月般高高在上,无法攀折,冰冷的一颗心呢?
“哎呀,轩辕桓,我肚子饿了,睿王爷一路劳累,也一定很饿了,你怎麽还不赐宴呢?”华洛转向轩辕桓:看来寒烟说的对啊,我还从没看过轩辕桓这麽严肃的表情,这气氛沈闷的连我都调解不起来。华洛忽然之间就为自己的未来捏了一把儿冷汗。
“恩,洛洛说的对,皇叔,天已晌午,朕已准备好了御膳为你接风洗尘,这就请入席吧。”终於让自己的心暂时放下了陈年的恩怨,轩辕桓总算恢复了一向的冷冽从容。
“多谢皇上。”睿王也颌首起身,轩辕敬父子忙站了起来,都松了口气,轩辕持与睿王并肩而行,边笑道:“皇叔也有好几年没打仗了吧?这回可痛快的过了一回瘾。”
睿王微笑道:“恩,很久没操练,手到底有些儿生了,否则一个小小怀王哪值得用这麽长时间。我听说你这些年倒著实的有了出息,别国无论是谁,一听是大风轩辕元帅领兵,都吓得不战而逃呢。”
轩辕持还没等自谦几句,华洛已回过身来不屑道:“他那是侵略,不值一提。不信你问寒烟,他也一定是我这意见。”
睿王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皇侄也变成了惧内之人,只听轩辕持尴尬的咳了一下,瞪了华洛一眼,气道:“我都是侵略吗?山月被大泽围攻马上就要亡国的时候,是谁救你们於水火之中啊,你倒是不侵略,看你们那兵将弱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的脑子不好使,而是他们的皇上脑子不好使,都没有像样的军粮,顿顿窝头咸菜,行军打仗能禁得住这个吗?”
华洛立刻委屈的憋了嘴,眼泪在大眼睛里转啊转的,强忍著不掉下来,哽咽道:“你以为我想给他们吃这些吗?有什麽办法,我们山月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一直都很低,国库的粮食做军粮根本不够用,要是加征赋税,老百姓又过不了冬,我有什麽办法?”
轩辕桓心疼的看著华洛屈的跟什麽似的,瞅了自家弟弟一眼,责怪道:“持儿,你少说一句没人拿你当哑巴。”说完又哄著华洛道:“洛洛,没关系,等朕派几个懂种田畜牧什麽的人去山月,你们那里如果不适合种地,就发展点别的东西,到时候过来和朕换粮食银子,那样山月的百姓们也有大鱼大肉吃了,你说好不好?”
华洛高兴的道:“好啊好啊,轩辕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边更紧的贴近轩辕桓,让他这个满足啊。
两人当众演出情真意切的戏码,完全不顾身後睿王可怜的心脏,一直到了赐宴的花厅,只见素寒烟和两位妃子已在那里等候,正闲话家常。众人迈步进来,分宾主落座後,轩辕桓便吩咐传膳。华洛的大眼睛四下转了转,最後落在素寒烟身上,忽然一笑,故作惊讶的大声道:“咦,太後姐姐呢?她怎麽还没来?这样重要的场合,何况睿王爷还是自家人呢,轩辕桓,你一定忘了派人告诉吧,真是的,斐雨,快,快去请太後姐姐入席。”说完故意对轩辕桓道:“你也是的,这麽重要的赐宴,怎麽可以不请太後姐姐来呢?让睿王爷看著咱们多不重视人家啊。”被他这一拖延,待到轩辕桓想出声阻止,钱鬼护卫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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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语惊四座,瞅瞅花厅里的情景就知道了。众人在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後,立刻神情各异兼交头接耳起来。只有轩辕桓沈著脸,十分认真的在考虑华洛是不是已经知道睿王和母後的事情,准备强出头了。
睿王是维二沈默人中的另一个,多年心如死水的生活让他还能保持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但心中却是像开了锅一般的沸腾起来。想当初帮助王力打退了怀王,只是为了太後如玉不担惊受怕,他也从未想以此回京什麽的,情知轩辕桓不可能让自己回京,否则早几年间,自己的功劳比这大的远了去了,那个皇侄还不是把自己贬到这里来。因此上接到让他押解囚犯进京,接受封赏的圣旨时,他还著实吃了一惊,以为是不是太监读错了。至回到这里来,也没抱希望能见如玉一面,也知道轩辕桓定会将他母後看的死紧。当初在城门候旨的时候,他知道如玉一定是站在皇宫的最高点与自己遥遥相对,可他不敢走出轿子,他怕自己一走出去,思念就会再也控制不住,怕自己会冲动的冲进这牢笼似的皇宫,不顾一切的拥抱住他的如玉。他太清楚这样做会惹来什麽样不堪设想的後果。
可是如今……可是如今,认定的局势被这个山月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破坏了,他的如玉,难道上天竟如此厚待他,让他有生之年能再见心爱的女人一面麽?饶是睿王早已被重重磨难锻炼的宠辱不惊,此时眼中也不由露出些许激动的神色来。
轩辕敬父子两个也在悄声的说著话,华洛则一边和素寒烟说话一边拿眼偷看轩辕桓,心里吐了吐舌头:乖乖,看来真像寒烟说的,唯有这件事,即便是我他也无法容忍,看他的那个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眼看两个本来正在小声说话的妃子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登时吓得噤声不语,华洛更清楚此时的轩辕桓的确处在风暴圈中。怎麽办?若他这样的坚决,我要怎麽帮太後姐姐呢?难道……难道真要使出那万不得已的一招吗?
正当众人都被华洛的一句话弄的心惶惶之际,只听花厅外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当声音,接著香风动处,太後身著一件素色的轻罗披风,风情万种的款款步了进来,後面只有千千和斐雨跟著。华洛立刻高声叫道:“太後姐姐,这里这里,坐在我这里了。”他本来还想跑步上前的,不过经验丰富的轩辕桓早已做好戒备,所以没有让他得逞就是了。
众人行礼已毕,太後方微微笑了一笑,对睿王道:“哀家闻说王爷在岭南大展神威,大败谋反的怀王,真的是要恭贺王爷了。”说完果然步到华洛身边坐下。
睿王忙站起身道:“臣不敢当,这都是托赖太後与皇上的洪福。”虽然心中想的是冲过去将如玉拥在怀里,口内想说的是这些年对她的思念。但他还是尽力的保持著理智。
真是可怜的太後姐姐和睿王哥哥,华洛无限同情的望著极力隐忍真正感情的两人,目光再次哀怨的看向棒打鸳鸯的轩辕桓,只见他也目光灼灼的正看著自己,那目光深邃的仿佛立刻就能看到他的心底深处。让华洛突突的就打了个冷颤,这个,才是真正的轩辕桓吗?连看你一眼都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划开皮肉似的。一瞬间,华洛突然明白了,想让太後和睿王破镜重圆,还真是一条充满荆棘甚至可能溅满血腥的道路啊。
轩辕桓打量了自己目中无限情意流转的母後和王叔,冷冷的开口道“王叔一路风尘劳苦,更在平定怀王的谋反中立了大功,这些朕心里都清楚,只等来日早朝再行封赏,眼下还是先专心用膳吧,光用眼睛看也不能把肚子看饱啊。”
太後和睿王心中有别样心思,一听他这语带双关的话,不觉都微微的红了脸,轩辕桓看著二人的神色,恨的肺都要炸了,不自觉的磨了几下牙齿,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一字一字道:“大家请吧。”
这一顿饭没一个人吃出点滋味来,草草撤了残席,轩辕桓立刻带著华洛还有母後离开,剩下睿王和轩辕敬父子还有素寒烟往王府里去。
“母後请回宫吧,孩儿就不送了,还是那句话,且请专心保养身子要紧,不该想的东西就别多想。”在通往月华殿和风雅楼的岔道处,轩辕桓语气不善的对著太後说话。说完头也不回,拉著华洛就走,面上是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太後遥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间就替成全了自己和睿王的华洛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