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情的他,是否真会永远离开自己?
「你说谎!」碎竹突然大叫,
「你可以说服师父不杀你,你还可以说服师父收留无家可归的我,更可以说服师父收留走投无路的你,你现在却告
诉我你当初这麽做是因为你做不到!夺走我的爹娘,夺走我的家、我的幸福,你却要我相信你也是不得不这麽做?
」
赤荻最近经常见到碎竹掉泪,本来的小宝就是一个心肠极软的孩子,想起爹娘脸上也总挂著两行泪水,可真正的碎
竹不是小宝;;碎竹的心很冷,冷到他有时抱他的时候都决得自己身上的体温没有办法传到他的心中,即使自己是这
麽努力的想要温暖他;;这样的碎竹却在自己的面前掉泪,恍然间,赤荻似乎感觉到碎竹的心开始有了温度,只是这
样的心却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开始,我承认你的出现会将我逼到死路;;」在这样的泪水之下,赤荻终於说出了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
「可;;哥,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说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会把你藏在家里的柴房,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你住在柴房
你,你的爹娘或是我的那些护卫,可我却不让任何人来见你,不只是因为你的出现会让我掉近危险之中,更是因为
我希望你的身边只有我;;哥,你孩子是一种很任性的动物,见著喜欢的人就这样想把他一直留在身边,我曾以为那
只是孩子般的喜欢,那样的喜欢一定很快的就淡了、就不喜欢了,可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控制我对你的喜欢,
只想除去你身边其他的人,把你永远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
「所以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一个也不留的把我周遭喜欢的、在乎的一个都不留的铲除,让我的身边只剩下、只
能有你?」碎竹的泪水还是没有停,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心很乱很乱,却怎麽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在一旁看戏的凌醇佑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他承认自己是个醋缸,可他从来不像赤荻吃醋吃的这麽变态,如果自己
真像赤荻这样把残菊在乎的人通通除掉,也许残菊会永远不理自己。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没有否认碎竹的话,赤荻终於向著碎竹方向踏出一步,
「哥,这麽多年的日子我们不是都这麽过来了吗?所有的人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为什麽你还不能放下?」
「放下?被你逼得切断一切的我还能放下什麽?」碎竹抱著头尖叫著,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害怕失去身边仅有的一切!是你把我逼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哥,原谅我!你说你永远不会将我从你身边赶走的!」看著哭的满脸泪水的人赤荻终於冲了上去紧紧抱著他不放
,
「你说我是你的人,你不会让我走的!」
「我後悔了!」一把推开抱著自己的赤荻,碎竹抹乾脸上的泪水,
「我後悔了;;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把你留在我的身边;;」看著还站在不远处的白侍凤,
「这个人就是你的真主吗?我送给你了,从今天起,他与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哥!」赤荻最害怕的事情终於在他的眼前发生了。
往若未闻赤荻的声音,碎竹走到凌醇佑的面前,
「还待在这里做什麽?准备回去打仗了,他们有赤荻你们有我!」
「碎竹,你们其实;;」看到赤荻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凌醇佑其实感到有点同情。
「战场上不该同情敌人。」碎竹的眼神再也见不到小宝的温和可爱,现在的他眼中隐含的寒光让一旁的人感到有些
冰冷;背对著赤荻,碎竹慢慢的开口,
「再会了,凌国的真主,下一次见面我们将会是敌人了;;」
碎竹领著凌醇佑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原本应该拦住他们的人却在见到碎竹冰冷的眼神时躲开。
碎竹没有回头,即使;;即使他身後传来的喊叫声让他感到那麽的心痛;;
(碎竹视角)
「该打仗了;;」我是这样对凌云的国主说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场仗会打不成,据凌醇佑的说法,原本不断往都城聚集的人们一夜之间又像是逃难般的远离都城,
既然敌人都已经散了,这场仗终归是打不成。
我是很期待这场战争的,好好的打上一场,也许我可以全忘了,忘了我曾经做错的事、忘了我乱七八糟的人生,还
有;;我不愿承认却怎麽也放不下的他;;
当白侍凤告诉我那多年前的往事时,就像那日师父说我注定永远不懂爱、没有人真的爱我那样逼得我失去一切的记
忆一般,像是头盖骨被打开般的疼痛让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後,我想起了一切,想起我是怎样的人、也
想起本来的小宝是怎样的一个人,小宝像是从我的身体内苏醒了般,我们终於又变成了一个人;;
那时我是可以离去的,可我还是选择留下,也许我在等他来找我,也许我在等他来向我否认白侍凤对我说的每一句
话;;可是我最後等到的只有失望;;
很可笑吧!我的人生就这样被人以爱为名弄得一团糟;;更可笑的是我,在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团遭之後又去把别人的
人生变得一团糟;;天理昭昭,我会遇到像白侍凤这样的人对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只是我还是忘不掉那个让我人生一团糟的人,就像别人忘不掉我家再他们身上的痛苦一样。
「对不起,请原谅我;;」
跪在二十几个以怨恨的目光望著我的人面前,我真心的乞求原谅,我伤害过的人不只眼前的人,更多的;;可能连来
找我报仇的能力都没了;;
「别假惺惺的说这样的话,别以为你从白侍凤的手中救了我们,就可以让我们对你的怨恨一笔勾消!」说话的人恨
我的目光依旧。
我还记得白侍凤曾说过要伤害这些我曾伤害过的人,所以在我得到自由之後,我便找到了他们,那时只差一步他们
就会被白侍凤所准备的饭菜毒死,在凌醇佑借我暂时安置他们的屋宅里,我是真心的求他们的原谅。
「你这个贱人,还我家人的命来!」
「我也是!」
「还有我!」
所有的声音在我的四周此起彼落的响著,这是我造的孽,我要自己去解决。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大家心底的怨就可以解了?」抬起头,我看著眼前所有的人。
「说这麽多做什麽?你这个惺惺做态的恶魔怎麽可能去死!」
「我明白了;;希望我的鲜血可以化解各位对我的恨;;」
看著以前所有的人,我慢慢的拾起我一向收在袖口的短刀,就这样放在自己的喉尖,即使是练过永颜的我在受过那
样的伤之後还是不可能会活下来。
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爹和娘在对我笑,即使在我做错这麽多的事之後,他们还是肯疼
我、肯接受我;;在一下下,我就可以回到过去了,我就可以变回本来的小宝;;
「你就算死了,我的妻子还是回不来;;」
不知是谁在恍然之下说了这句话,让我停下正要插入颈子的短刀。
我抬起头来望著那个人,却见他爱若珍宝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牌位放在我的面前,
「碎竹,这是我的妻子,我一直都把她带在我的身边,因为你欠她一个道歉、欠她一个理由,你若真心的忏悔,就
在她的面前用力的磕上三个响头,只要我妻子原谅了你,那我也不恨你了;;」
我在那人的眼神中发现他是认真的,所以我放下了手中的刀子,趴下去再他的妻子牌位面前磕了三个头,拿著他递
给我的筊杯连掷了三次,不知是我好运,还是他的妻子原谅我了,我掷出了三个圣筊。
看著眼前的情况,我似乎看著那人的眼框含泪,大笑著抱著他妻子的牌位离去。
那人的模样乎也撼动了不少人的心,许多人不断的要我磕头道歉,就这样我的额头流下了鲜血却也不断的得到其他
人的原谅,当然总是有人还是心底气不过拿著我身边的短刀狠狠的在我的肩头刺上一刀,可我的心是轻松的,毕竟
,我终於发现也有不需要杀戮也可以得到心灵平静的方法。
身边的人渐渐的离去了,我也在最後昏了过去,当我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是那个小小的孩子,那个叫做祥儿的可
爱孩子。
「竹叔叔,你有比较好了吗?」看见我清醒,祥儿爬上了我的床,仔细的看著我。
看著这个孩子,我对他还是心虚的,失去记忆的我是靠他才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若让他知道是我杀了他喜欢的
爹爹时,他会不会恨我?而我是不是还能看他笑得甜甜的叫我竹叔叔?
「祥儿,可爱的祥儿;;」直起身体,我将手放在祥儿的头上,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是竹叔叔害你失去爹爹和爸爸的,你会不会恨竹叔叔?」
祥儿明显的愣了一下,一张小脸立刻严肃了起来,
「竹叔叔真的是你吗?是你害爹爹和爸爸不要祥儿的吗?」
这个问题好像是我质问他的话,可我还是点了头。
「爸爸从来没对祥儿说这件事;;」祥儿想了很久突然开口,
「如果爸爸知道这件事却从没对祥儿说的话,那就表示爸爸原谅竹叔叔了,爸爸原谅,祥儿也原谅了;;」
看著这样的祥儿,想也没多想我张开双臂抱著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竹叔叔,乖,不哭、不哭;;」
又一次,我在这个孩子身上得到了救赎;;
(碎竹视角)
即使残菊他们原谅我过去所犯下的过错,可我知道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归宿,双手染满鲜血的我不该留在他们的身边
;;
「竹叔叔还是不要祥儿了;;」送我到大门边时,祥儿红著一双眼睛望著我,拉著我衣摆的小手怎麽也不肯放开。
蹲下身体,我看著这个仿若过去的我般的孩子,拉著他的手,我看著他的眼睛,
「祥儿,竹叔叔做错这麽多的事,你还愿意原谅竹叔叔,祥儿真的很了不起;;可是除了能够得到祥儿的原谅,竹叔
叔还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原谅;;所以竹叔叔没有不要祥儿,只是还有更多更多的是要做;;」我不知道我这麽说,这个
小小的孩子到底懂不懂,只是希望他对我的体谅能再更多一点。
「竹叔叔会不会像爸爸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摇摇头,这是承诺,我不想让这孩子有著和我一样的遗憾。
「那祥儿会等,等竹叔叔带著变成好人的荻叔叔一起回来;;」
祥儿的话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该放弃的人还可以在牵起手吗?
「竹叔叔会回来的。」摸摸祥儿的头,我将一个玉牌放在祥儿的手中,
「祥儿替竹叔叔保管这个,总有一天竹叔叔会向祥儿要回来的;;」我看了站在一旁的凌醇佑一眼,我对著祥儿又笑
了一下,
「当然,有时候王爷大叔要跟你借也可以借一下,可是要记得拿回来喔。」
我看著祥儿接下我的玉牌煞有其事的点头,我又是一笑对著眼前的三人挥手离去。
远远的,我似乎听到了凌醇佑的尖叫,
「碎竹你这混蛋!竟然把风月门交给了娃子也不给我!」
我笑了,让这风声带著我的笑传到那一家人的耳中,也将他们的笑带到我的耳边;;真的希望,我也可以这样有著自
己的家人;;
秋水楼,是我在离开之前一定要去的地方,而在我还没开口支前说我要见嫣红之前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不要伤害我们的嬷嬷,如果不是她,我们也许还会被整得更惨!」围住我的人是这样说的。
我想开口反驳,可我还没开口就看见嫣红只穿著件薄裳一脸病容的朝著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都让开,让我跟门主说句话。」
「嬷嬷!」
「让开!」即使她一脸的病容,说起话来却还是有著不容拒绝的魄力,围著我的人立刻让出一条路让她走到我的面
前,
「门主是来惩罚嫣红的吗?」
我微笑的看著她,虽然是她将我骗到白侍凤那儿去,可看她现在的模样,她的心底也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要走了;;」没有回答她的话,我只是轻轻的说了这四个字。
「门主要回清风庄了吗?」嫣红抬起双眉,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我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只是;;她那时摸著我的
脸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那不是属於我的地方。」我看著嫣红有些讶异的神情,
「我要走了,在走之前;;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原谅我?」
我看到嫣红的眼神游移,皱著双眉的脸有著各种的表情,她思索了很久很久,我也等了很久很久;;我有足够的时间
等待她的答案。
「那你原谅我了吗?」想了很久之後,嫣红终於抬起头来看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麽。」
我看到嫣红笑了,像是放下心中的重担般,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
「那你也没有需要我原谅的事。」
我们就这样笑著看著彼此,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也许她也不是那麽的讨厌我。
「你打算去哪里?」嫣红突然开口问我。
「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属於我的地方的。」
听到我的回答,嫣红突然脱下了手上的一对玉镯放到我的手上,
「帮我一个忙,如果你找到了黛青,替我将这对玉镯还给他,只有他才可以决定这对玉镯的主人是谁;;」
虽然我不懂为什麽嫣红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可我还是收下了这对玉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黛青的坟将这对玉镯还给
他;至於嫣红为什麽要这麽做?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秘密,我不该去探听。
见我收起了玉镯,嫣红笑得开心,那个病厌厌的秋水楼老鸨终於又有了生气,我必须说实话,这样子的她,真的很
美;;
「路上小心。」她只留了这样一句话给我,变转过身去看著所有的姑娘,
「你们这些浪蹄子,还不赶快去梳妆打扮等著大爷上门;;」
我没有多话,慢慢的走出秋水楼,这里也不是属於我的地方,来这里,只是为了了却一桩心事;;
摸摸怀中还有些冰凉的玉镯,虽然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该为什麽而活,或是该去何方,可也许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让我先替这对玉镯找到主人吧!
天下虽大,可我也有很多的时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碎竹视角)
这就叫做出师未捷吗?
真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这个隐密却简陋的孤坟,没有任何的墓碑只有一块木头上写著一个丑到了极点的青字孤
拎拎的伴著它;;
谁想得到,风月门与五王爷先前一直在找的人原来就躲在离都城不到一天路程的小村里;李俐以前曾说过最危险的
地方其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他的这种做法也许就是这句话就真实的写照。
在那块木头边坐了下来,将先前买的一壶酒放在木头的前面,黛青是善饮的,这一年多没人以酒拜祭他也早就馋了
吧。
「黛青,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还可以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你的面前说话;;」看著不会说话的木板,我苦笑了一下
,
「也许你现在正很生气的瞪著我呢,可惜我看不到也听不到;;」拿起酒壶,将酒浇在木板上,
「不好意思,我现在也只能买到这种酒;;你现在正在嘲笑我的落魄吗?跟过去的我比起来我现在是挺落魄的,可是
我过去的心也从来不像现在这般自由;;我想这是因为我放下了很多东西吧;放下了我过去与别人所结的仇恨,放下
了不能与师父交心的不甘,我觉得现在的我比过去轻松很多;;」突然间一个人影硬生生的闯进我的脑海之中,我用
力的摇著头想把那个人赶出我的心里,只是他的身影就在我的脑里生了根,怎麽也甩不掉,
「黛青,为什麽我什麽都可以放下了,却偏偏有一个影子怎麽也甩不掉?你说,如果我恢复记忆的时候也可以忘记
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我会不会比较容易放下?会不会活的更自在?可在我失去这一年多的日子里,我的记忆却是
那麽的鲜明,那麽的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