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血泪史（出书版） by 俊俊

「那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李彤一脸的坏笑。
「做......我做就是了......」李晓无奈地重新系上了围裙，叹了一口气，回头说：「到底要我做什吗？」
李彤看了看食谱，把书往桌子上一放，朝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好吃的菜一指，「就是它了！」
李晓仔细一瞧：「菊味南瓜饼？」
「唉，如果要有菊花黄瓜饼的制作方法就好了，可惜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只能用这道菜先凑合凑合了，你先看看怎么做，我在一旁指导你。」
「妈妈和奶奶呢？」李晓一边读着菜谱，一边问李彤。
「今晚她们要去和爸爸参加一个宴会，不回来了，郭皓和陈嘉要彩排，也不回来了，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晚饭就在那边，等你做好了，我们就可以吃了。」

「噢。」
李晓和李彤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道精致的菊味南瓜饼终于大功告成了，李彤得意地笑了笑，替李晓装进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包装盒里，然后说：「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啊老弟！你一定要让郭皓好好品尝啊！」

「这不是我第一次了老姐，」李晓洗着手，「他刚来咱们家的那几天我就给他做过了，可惜那天因为一些原因，我自己吃光了所有的东西......然后闹了肚子......第二次是你们都不在的那天，我也给他做了，可惜失败了，一团黑乎乎的，谁看了肯定都不会想吃的......」

李晓擦干了手，发现李彤正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什么，嘴里嘟囔着：「第一次早已献给郭皓...闹肚子...第二次在家里...黑乎乎...」

「姐你在干吗......」李晓凑到李彤跟前，想要看看李彤写些什么。
「啊？」李彤赶忙收好了她的笔记本，「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咱们吃饭罗！」
晚饭以后，李晓和李彤刚收拾好饭桌，郭皓就背着书包，拿着一个小袋子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郭皓！」李彤热情地说着，然后把李晓推到郭皓跟前。
「嗯，李彤姐。」
「快把东西拿给郭皓......」李彤靠在李晓耳边，用只有李晓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
「我不......」
「三岁把妈妈裙子烧了一个大洞，六岁往爸爸珍藏多年的红酒里倒醋，九岁......」李彤开始念叨起来。
「好好好......我，我给就是了......」
李晓走到厨房，拿起准备好的盒子，一狠心，走了出来。
「李晓，你来的正好，我刚才看天色太晚了，就送陈嘉回家，没想到她妈妈这么热情，非要给我拿些点心，还说这些点心都是陈嘉做的，你也来尝尝吧，真的很好吃！」郭皓拿出了一块蛋糕，递到李晓面前。

「啊，不用了。」李晓把自己做的饼，悄悄放在了身后。
「郭皓啊，我们李晓也......」李彤急忙说。
「姐！」李晓打断了李彤，「刚才妈来电话了，让我们不用给他们留门了。」
「哦。」李彤见李晓不愿再提点心这件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一直以为这种俗套的剧情只能在电视连续剧中出现，没想到郭皓真的把陈嘉做的吃的带了回来，李彤觉得郭皓这个举动伤害到的已经不仅是李晓一个人了，她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替李晓出这口气！

那一夜，李晓再次失眠了。
郭皓，面对这个名字，面对这个人，面对这种感觉，面对那些尴尬，李晓的内心，忽然纠结起来。彷徨，无助，失落，难过，这些复杂的情感积聚在一起，让李晓有些闷得喘不过气。然而他并不想深究自己对郭皓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就算他弄清楚了那种感觉，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天亮以前，他做了一个决定，离开家，选择住校。

第二天清晨，李晓意外地没有早起，而是恢复了以前的作息时间，和郭皓一起走下了楼。
「晓晓，今天怎么没有早起了？昨晚是不是没有按时睡觉啊？」李晓妈用带着些许责备的眼神看着李晓问。
「没有啊，妈，我就是今天不想起那么早了，嘿嘿。」李晓笑了笑，坐在了餐桌前，吃起了早餐。
「晓寿啊，告诉奶奶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啊？」李晓奶又开始盘问起李晓来。
「奶奶......」李晓无奈地说，「我是李晓，不是晓寿，你不要老是叫错嘛！还有，我、没、谈、恋、爱！」
郭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感到了一丝欣慰，可是随后，失落感又涌上了心头，，甩了甩头，也开始吃早餐。
吃完早饭以后，李晓和郭皓背上了书包，一起去上学了，临出门前，李晓妈特地嘱咐他们俩，今天要早点回家过平安夜，两个人点了点头，走出了门。这是他们头一次没有上演你追我赶的戏码，李彤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既担心，又难过。

上学的路上，郭皓和李晓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李晓都点头附和着，偶尔也笑一笑，虽然只是如此，可是郭皓还是发现李晓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很希望能看到嘲笑自己的李晓，那个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少年，可是现在的李晓，眼神中尽是忧郁，他变得稳重了，彷佛一夜长大了一般，成熟了、懂事了，可是却不再是郭皓最欣赏的快乐的李晓了。

郭皓再次想起了李彤的话，他顿了顿，然后走到李晓面前：「李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事？」
李晓没料到郭皓居然也会观察出自己的变化，他以为现在的郭皓眼中，只有陈嘉一个人了，李晓笑了笑，没有否认：「嗯。」
郭皓没想到李晓居然说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的话。
李晓见郭皓没有回话，继续说：「你想知道？」
郭皓愣了愣，然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李晓忍不住乐了，说：「好吧，圣诞节那天再告诉你！」
「圣诞节？」郭皓想了想，「那不就是明天？」
「嗯，明天就告诉你。」
第六章
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人们总是觉得等待节日来临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可是以后回想起来，又发现时光匆匆，转瞬即逝。
学校里的同学们都早早收拾好了书包，等待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早点到来，郭皓和李晓也不例外，放学以后，两个人都兴冲冲地奔回了家。到家之后，他们发现客厅早就布置好了，彩灯，圣诞树，圣诞老公公的公仔，还有一堆五颜六色的袜子，当然，更少不了一桌丰盛的大餐。

「哇！老妈，你弄了这么多好吃的啊！你太伟大了！」李晓见到了美食，许久未露出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傻孩子，过节当然要有过节的样子嘛！今天妈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还是老规矩，不许剩饭就行。」
「是！微臣遵命！」李晓笑着亲了妈妈一口，然后跑到餐桌旁边，准备好好地大吃一顿。
郭皓看着此刻的李晓，居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也笑着坐到了李晓身边，陪李晓一起等着晚饭的开动。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餐桌旁有说有笑的，李彤联合起李晓爸，李晓妈和李晓奶，一起说着李晓小时候的糗事，弄得李晓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差点尴尬得吃不下饭。
晚饭结束以后，李晓妈居然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她像一个十八岁少女般羞涩地低着头，对李晓说：「我今晚，要和你爸去共度二人世界，你和郭皓就好好在家看家吧......」然后，李晓妈的脸奇迹般的红了起来。

李晓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强忍住不适感，问：「我姐和奶奶呢？」
李彤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我要陪奶奶去庙里给爷爷烧香，今天是他们老俩口的结婚纪念日，她本来只打算自己去的，可是我怕夜里路不好走，她摔着，所以陪她一起去，你和郭皓留在家里好好看家，知道吗？」

「哦......」本以为晚饭以后还会有什么活动的李晓，此刻显得十分失望。
「叔叔阿姨，姐姐奶奶，你们都放心吧，家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郭皓这时开了口。
「嗯，那你们好好玩吧，我们走罗！拜拜！」说完，李晓父母，李彤还有李晓的奶奶，便先后都走出了家门。
屋里一下冷清了许多，李晓和郭皓，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郭皓开始找话题，「你爷爷和奶奶还真挺浪漫的，选在平安夜结婚。」
「啊？嗯，他们......是挺浪漫的。」李晓顺着郭皓的话说，没有人知道，其实现在李晓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我们......玩点什吗？」郭皓走近到李晓面前，盯着李晓说。
「啊......那个，那个什么，」李晓越发的紧张，他甚至隐约地感觉到了郭皓呼出的气息，他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烟花，「我们，我们去阳台玩这个吧！」不待郭皓回答，自己便先冲了出去。

郭皓和李晓手中的小小烟花一根接一根地点燃了，两个人手里拿着烟花，开始在空中画起了一道道弧线。
「好漂亮啊！」李晓开心地笑着说。
「嗯，很漂亮。」郭皓看着被烟火映红的李晓的脸，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过温馨，太过美丽了，他想要记住李晓现在的样子，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晓。

李晓发现了郭皓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他走到郭皓面前，用烟花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呀？小爷我有那么帅吗？让你看得这么入神啊？哈哈哈！」李晓开玩笑地说着，没想到郭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用李晓从未听过的性感的声音说：「的确......」

这时候，屋内的门忽然打开了：「不好意思！我忘记带香了！」李彤走进了门，大声地说着。
李晓急忙甩开了郭皓的手，眼睛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往哪里瞧。
「你们......」李彤走到阳台门口，靠在门柱上，说，「在干嘛？」
「玩......玩烟火......」李晓急忙拿出了手中的烟花，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李彤立刻掏出笔记本，边说边记：「XX年12月24日夜里，郭皓和李晓在阳台玩...火......」
李晓趁机走进了屋，匆匆忙忙地喝了一大杯水，然后说：「我......我困了，先去睡觉了。」
李彤看着李晓匆忙走上楼，转过头，朝郭皓摊了摊手：「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去烧香了，奶奶还等我呢，你们如果可能的话，继续，继续啊！」之后，李彤也离开了家。

李晓回到房间以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发觉自己心跳异常的快，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刺激，也很......快乐。他走到窗口，抬起头看了看天，突然自己笑了起来，他傻乐着想：「也许......郭皓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坏......」这个想法出现之后，李晓立刻改变了决定：他不搬走了。

第二天早上，李晓笑呵呵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刚开门就看到郭皓也正从自己的房间出来，郭皓朝李晓笑了笑，问：「昨晚睡的还好吗？」
「嗯，很好！」李晓继续乐着，喝郭皓一起走下了楼。
「早啊宝贝！」李晓妈温柔地笑着，彷佛一下年轻了十岁。
「爱情果然滋润人啊！」李彤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李晓，说。
「来吃饭啦，小皓，晓寿！」李晓奶奶招呼两人坐了下来，「圣诞节快乐啊！」
「奶奶，应该是我们祝您圣诞快乐啊！」李晓走到自己奶奶身后，捏了捏奶奶的肩膀，然后低下头，靠在奶奶的肩上：「奶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很久的礼物？我今晚就送给您！」

「真的啊？」李晓奶奶仔细想了想：「我想早点看到我孙子幸福！」
「奶奶，难道您看不出，他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吗？」李彤在一旁笑着说。
「老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李晓有些难为情。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赶快吃饭吧，一会都凉了。」李晓爸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在李晓妈的身边。
全家人在欢乐的氛围下吃完了圣诞节的第一顿聚餐，去学校的途中，李晓又开始和郭皓逗起嘴来，郭皓虽然放了心，可是他没有忘记李晓说过今天要告诉自己一些事，于是他问：「李晓，你昨天说......你今天，要告诉我你的事？」

李晓点了点头，神秘地说：「嗯，今晚开完了学校的晚会，我在校门口转弯处的那片空地等你！」
整整一天，李晓都在想着晚上要如何对郭皓说出自己的想法，以致于一转眼，这一天就在不知不觉过去了。到了晚上，学校在礼堂举行了一场大型的晚会，其中的一个节目，便是有郭皓和李彤参与的多人集体舞。这是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想参加的人都可以上台和其他人一起跳舞，所有人都兴致盎然，李晓也沈浸在节日的喜悦中，尽情地和同学疯闹着，这时候，高帅跑到了李晓身旁，问：「一会你有事吗？」

李晓轻轻点了点头：「嗯，你有事？」
「哦，看来你是忘了，我说过今天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的，呵呵，没关系，有机会吧。」
「啊！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记了！」
「没事！」高帅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声地说：「天啊！他俩看起来真像一对啊！」
李晓和高帅同时回头，看到不远处的地方，郭皓正和陈嘉跳着优美的慢步舞，配合着柔和的音乐，就像王子和公主在向世人们宣誓，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般，不受其他人干扰地旋转着，微笑着。

李晓忽然笑不出来了。他低下了头，不想再看到眼前的画面，可是旁人的议论声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传入了李晓的耳朵里，李晓和高帅说了声不舒服以后，就跑出了晚会现场，提前来到了校门口一旁的空地上，忍受着刺骨的寒风，等待着晚会结束，跳完舞的郭皓。

天空开始下雪了，洁白的雪花轻轻地飘落在李晓的周围，使整个空地不一会就变得银妆素裹起来。李晓感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越来越冷了，他使劲地搓着手，跺着脚，希望可以暖和一点，可是他最希望的还是郭皓早一点来。

晚会结束了，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的都回了家，李晓却仍站在雪地里，穿着并不是很厚的外套，等待着郭皓的到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学校的同学基本上已经走光了，可是李晓仍然没有看到郭皓的身影，他的双手已经有些僵硬得不听使唤了，他的脚也开始麻木了，然而李晓仍然不肯放弃，继续在雪越下越大的天气里张望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李晓已经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白，他再也忍不下去了，气着走上了回家的路。在街对角的转弯处，李晓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到郭皓正用双臂紧搂着陈嘉，慢慢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陈嘉的脸上，正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灿烂微笑。

李晓也笑了，他彷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他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在雪地里居然像个白痴似的等了郭皓一晚上。
李晓转过身，从另一条路回了家。
刚刚到家，就听见家里的电话铃一直在响，他走到电话旁边，心想是不是郭皓要告诉自己，今晚他不回来了，于是，李晓忽然有些害怕接起电话。
电话铃一直不停地响着，李晓最后一闭眼，拿起了话筒：「喂。」
「李晓！你怎么刚回来！你快来医院！奶奶病得很严重，好像......好像要不行了！你快点来！」
李晓放下电话立刻跑出了家，午夜的马路只有路灯尽忠职守地照耀着黑夜中的路，大街上空荡荡的，偶尔经过的出租车也都是载着客的或者不再戴客，李晓见拦不到车，便直奔着医院跑了过去。

一路上，李晓感到自己已经冷得快要动不了了，可是他还是跑着，不停地跑着，任凭风雪吹打在自己脸上。
李晓一想起姐姐的那句『快要不行了』，眼泪就抑制不住，不断地从眼眶中向外涌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奶奶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他想起以前种种的和奶奶的回忆，泪水更是泛滥，晶莹的泪珠经过凛冽寒风的洗礼，使本就感到寒冷的李晓感觉更加痛苦，眼泪似乎像是在李晓的脸上就凝结成了冰一样，让李晓感觉又疼又冷。他用尽了全力，冲到了医院，问清了奶奶的病房，二话没说地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