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传来的大军压阵脚步声,让那个侵入者回过神来。
「呃......抱歉,借躲一下。」那人说完赶紧把门关上,躲到窗台边办公书桌底下的空间,一百九十几的身高对他的确是拥挤了一些,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驻在那男孩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看看躲在桌子底下的他,在那一瞬间又转向突然被打开的门,切换速度一点都不露出破绽。
「时学长......呃......」
一群女孩子不客气的打开门闯入,娇嫩地喝着,但在看到眼前的美少年时都呆愣住,没预期会看见不是时学长的美少年在里面,除了傻眼吓了一跳,接着全部都涨红了脸。
「有事吗?」他一手抚着猫,一边轻声地问着。
就如同在一旁的他所想的,男孩的声音纯净不含杂质,就像最天然的白水晶一样干净好听,舒服悦耳得让人着迷。
「请......请问你......你有没有看到......时、时学长?」那群女孩子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时学长?你指的是哪一个学长?」他微微偏着头问,在他人身上是做作、装可爱,但在他身上却是绝对的适合。
「就......就是那个华裔留学生,时君桀学长......」
「我没看到他喔。」他扬着微笑否认,一点都看不出他在说谎,沉静得过分。
时君桀疑惑地看着他,他要不是不认识他,就是伪装的功夫很好,说起谎来一点都不慌忙。
「那、那......那就失礼了,抱歉......」
那群女孩子慌慌张张地说完后,迅速退出了阅读室,还不忘把门关上,「啪答啪答」地小跑步远离。
怎么,他是长得多么难以入眼,还是凶神恶煞?逃得那么快......
好吧!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从小到大总是有这种状况,他已经习以为常。
阴影罩下,他才恍然想起还有另一个人。
「呃......谢谢你的帮忙。」汗流浃背的时君桀,平静下来的声音很低沉有磁性,十分的引人。
他顺着往上看,映入眼中的是时君桀俊邪的脸,但仔细注意,又可以发现他坚定而和善的眼神,并非像外表那般轻浮不定。
也是这个原因,让这个既有完美外表又专注诚恳的帅哥,成为凤悠女学生最趋之若鹜的对象的原因。
谁不想要一个能让人心羡,又对自己温柔的情人?
「我并没有帮你。」他可是什么事情也没做喔!是那群女生自己没想到应该要搜查。
「但谢谢你没说你看到我。」他盯着他看,这男孩有种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的特质,精致而不流俗的五官,端丽清俊,不会被误认为女孩子。他有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不容错认他是个美丽的男孩。
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地攀爬缠绕上心底,时君桀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你在看什么?」他问道。其实他已经很习惯时君桀这种眼神,只是第一次遇上这么直接毫无保留,又不带杂念的眼神。
「你......很漂亮。」失神地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完,时君桀才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什么,不禁有些尴尬地红了俊脸。
「我知道。」
他还很有自觉,虽然他对「美」已经麻痹,不过他倒是不觉得男孩子被人家说「美」、「漂亮」有什么不好,反正就算再不愿,他也没办法改变事实,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去整型毁了自己的容。
「我叫时君桀,你呢?」
大奖小奖不断、五育均优的时君桀,是全校师生难以忽略的风云人物,他实在太出名了。
「我知道你是谁......」说着,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时君桀他是谁。
「这个,有印象吗?」他指着自己那包得又厚又重的木乃伊脚,问着时君桀,更何况,时君桀是篮球队的队长。
印象?
时君桀疑惑地看着他的脚,脑袋中的思绪转了好几圈,接着才「啊」的一声想起,那个伤,似乎是他本人的伟大杰作,但......
「你......你是月见学弟?」时君桀瞠大了眼睛,实在无法把眼前这堪称绝色的美少年,和他印象中那个朴素不起眼,又不像其它新生球员爱争锋头的经理学弟、兼新生球员的月见臣兜在一块儿,那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很高兴学长你对我还有记忆,没贵人多忘事。」他似乎有些语带讽刺地道。没办法,他一想到这脚伤就怨,还有些后悔没告诉那群女生时君桀的下落。
「呃......我刚刚比赛时还在想,我们球队的经理怎么不见踪影,原来你在这里。」他刚刚真的有在想,怎么没见到那个一向忙碌的身影。
月见臣从来没抱怨过自己为何要被派来兼任这个职位,总是静静地做完分内的事,再和别人一同练球。
「反正去了也不能做什么,不如不要去。」只能杵着当路障,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会啊!你还可以替大家加油、递东西。」还很......养眼。
不论是男是女,一般人总是喜欢看美的东西。
「不差我一个吧?反正那种事情会有很多人抢着做,不必麻烦我这行动不便的人。」
他的工作有很多女孩子抢着要,要不是教练兼顾问老师对自己所带的篮球队颇有自觉,知道队里为数众多的帅哥们,是学校女同学饥渴的对象,限制经理一职只能由男生来担任的话,恐怕篮球队的社团大门,就要被众多的女孩子们挤破。
而且顾虑到校风还颇为开放,校内也有不少同性的情侣,顾问老师便钦点看来很乖又不力求表现争锋头的月见臣当经理,也把球队的民生大计─财务交给他管理,因为这样,他被很多的女孩子妒忌到死。
「你的伤......还好吧?」时君桀略带愧疚地问。
那天他在运球时,一个不小心球脱手飞了出去,正好不巧地打中正拿一些东西从体育馆二楼看台下来的月见臣,让他一时失足跌下,幸好当时月见臣有稍微做一些保护动作,要不然就不只有包一只脚这么简单。
虽然月见臣自己说不要紧,但还是被送到医疗设备良好的医护室包了厚厚一层药,不过月见臣很想出手掐死那个明知只是扭伤,却还小题大作包石膏的校医,他根本是故意的。
「没大碍,只是这样很难走路。」硬邦邦地,会好走才怪异。
不过要是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受不了,然后冲去扁校医一顿。
「那就好......呃......」时君桀看着月见臣,忍不住去摸摸他淡褐色微卷的柔细发丝。
慢半拍的回过神后,他才发现自己伸出的手,正抚摸着月见臣那头看起来很柔顺的头发......他尴尬地缩回手。
事实证明,月见臣的头发如他所想的一样好摸。
莫名其妙被这样摸头,月见臣也没有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但快得让时君桀没有察觉到。
「学长,你该回去了。」他提醒时君桀,他们的美人教练对于无故跷掉社团训练的人,可是不遗余力地严重处罚,当然,他这个伤员除外。
「那......伤好了记得要回队上练习喔!啊!这是我的行动电话,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叫我帮忙,不要客气,反正这是应该的。」
他撕下一片纸条,迅速地写上一堆数字,一边叮咛完,又忍不住伸手揉揉月见臣那好摸的头发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在门边探头探脑,确定没有埋伏的女学生之后,迅速冲下楼回体育馆。
依旧坐在窗台上的月见臣动也不动,只是将目光从窗外往下看去,看着那个匆促跑出图书馆的俊朗身影,缓缓地举起了手,指尖抚上自己的发稍,轻缠住那抹残留在发尖的余温。
尔后,手指滑下,停留在自己的粉嫩红菱上,轻轻地顿了顿,扬起一丝轻浅的柔笑。
拙土的黑色塑料框大眼镜,是电视与漫画小说上,最常出现的最佳伪装掩饰道具,要是再把过长的浏海放下,就更加完美无缺。
幸好学校不兴发禁这一套,让他得以这么做,一点都不困难。
他在老师们的眼中,大概就是那种典型平凡不起眼的乖乖牌,什么坏事也不会做,但功课也不怎么起眼,体育方面也平平的那一种。
但,其实他是那种叛逆因子十足、脑筋好、运动神经强的人,一切都不过是伪装,谁敢得罪他,他必定回以千倍的那种。
冷冷地看着眼前六个把他堵在校园最死角、两栋建筑夹缝小巷的不良少年,镜片下的眼瞳已经泛起了然与肃杀的气息,但这六人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
就是这群人吗......
「啧啧,原来你换了一个伪装啊!难怪我们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找到你。」其中一个先开了口。
那种在他身上游移不定的贪婪、猥亵眼神,更加让他不满,低下的眼神活似要把他身上的衣服剥光一样。
不只那一个,其余六个也是一样的眼神,一副很怀念、淫欲旺盛的肮脏下流样,这让月见臣顿时明白他们这群人曾做过什么坏事。
「我不认识你们,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月见臣冷淡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没见过他们的样子。
「不认识?听不懂?你在装什么傻啊?你忘了你在我们身下呻吟的声音,我们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说着,六人还发出一阵淫秽的狂笑声,刺耳无比,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察觉出空气中那隐约透出的杀气。
「我之前出过车祸,没有以前的记忆,你们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呻吟?很好,他会让他们尝尝另一种「呻吟」的滋味,让他们生不如死。
出车祸失去记忆?那六人停住笑声对看。
「那不要紧,我们重新再来过就行,一定会让你的身体想起来。」
没一会儿的考虑,他们又扬起淫笑,重新打定主意地朝月见臣走近。
眸光微微闪烁,月见臣的手中悄悄地出现一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瓶中则是装满着漂亮的翠绿色液体,他们六人都没注意到月见臣拿出那样东西,也不晓得只要他们再靠近一些些,他们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别怕,来吧!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他们发出淫秽的笑声与表情,难听又刺耳,还把他气到发颤的颤抖当作是害怕。
怕?他只是非常的想动手杀人而已,怎么会害怕?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不属于在场七人的低沉吼声传来,让那六人心惊地回过头一看。
他们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来,虽然他们胆大包天,但是被抓到时还是会作贼心虚,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呼吸一窒。
见到有人来,月见臣敛去不少冲动的杀气,又将手中的那只玻璃瓶隐藏收起。既然有人出面,他暂时放过这群垃圾,让他们再多活几天不要紧。
在这小死角的巷口,站了五个拿着篮球的三年级学长,五个人墙都用着凶恶的眼神盯着那六个人,摆明了要他们放人。
他们五个人都是篮球队的正规球员,包括时君桀在内,都是学生们眼中的优良学长,除了对人很好之外,正义感还挺旺盛,旺盛到多余的那一种。
「我们......我们找他聊聊天也不行吗?我们可是他的朋友。」他们理直气壮地强辩着,也知道眼前这五个平均身高都有一百九十公分的三年级学长,可是不好惹的。
「朋友?哼,朋友才不会这样在小巷子里堵人威胁!学弟你认识他们吗?」时君桀不以为然地轻哼嘲讽一声,转头问月见臣。
「不认识。」月见臣坚决地摇头,否认他认识这群人渣。
「你!」
那六人颇为凶恶地狠瞪着他,但碍于眼前五个家庭势力庞大的学长而不敢发作,只能用眼神瞪着月见臣警告他,但月见臣却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学弟,你过来。」
时君桀向月见臣招招手要他过去,月见臣也乖乖地依言拖着那只受伤的脚,小跑步过去。
那不良少年的其中之一,原本还想伸出手去抓月见臣,但却不知怎地,手臂上一阵微微的刺痛,落了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月见臣跑向时君桀。
时君桀的手环搭上月见臣的肩膀,看来就彷佛是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有种保护的感觉。
「走吧!别理他们。」时君桀放低了声音,很温和地说着,想要尽量不刺激到月见臣。
刚才他们的对话,其实他们五个人都有听见,但并不会因此瞧不起月见臣,反而萌生一股怜惜感,直觉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恶心不要脸的败类存在,严重破坏凤悠学园的名誉。
不过,看月见臣的模样,是真的不记得他自己以前的事。
这样也好,不记得那些令人难受的过往也是一种好事,这应该是上天在给他车祸之后的补偿吧!
他们五个学长护着月见臣就要离开,但那六个人还是心有不甘,不死心地对月见臣放话威胁。
「别忘了你还有录像带和照片在我们手中,你走啊!」
他们六个不良少年的话,让正欲离开的月见臣和五位学长都停下脚步。
月见臣缓缓回过头,冷然的看着他们,瞧得他们没由来地冷汗直冒,感觉很不舒服,心底浮现一股恶寒。他们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有胆,你们就放出去看看。」月见臣冷笑地看着他们。
哦,被惹毛了。
他们五个看着隐约冒着恐怖怒火的学弟,都能感觉到他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其中一个背景较特殊的学长也感觉得出,月见臣不是在闹着玩,那股杀气,并非单纯的怒气而已。
那位学长连忙要其它人把月见臣拉走,临走前,他回过头来警告那六个家伙。
「你们最好安分一点,我会要人盯着你们,要是有你们所说的那种东西出现,不管是哪种地方出现,我会让你们横死街头。」
有着混血儿五官的Julian ,阴沉下那张平时一直都开朗和善的俊脸,寒着声音威胁。
他是学园长、逆道集团总裁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平时很好亲近,但对于逆道集团的背景由来,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有所耳闻,不会也不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吹过就算了。
他们只能带着不甘愿的表情,青白着一张脸,目送五位学长带着月见臣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不知道走了多久,月见臣突然停下脚步不动,只是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说话,但他那微微颤动的身体,却清楚地表明了他情绪上的不稳定。
「学弟......你还好吧?」时君桀拍拍他,大方地出借了自己的怀抱,将原本揽在他肩上的手一弯,抱住他,一手按在他脑后,把他的头压按在自己肩窝。
其它四人也知道月见臣现在情绪不稳,极需安慰,因此也不觉得月见臣和时君桀这样抱着有什么奇怪之处。
「好奇怪......明明是不记得的呀......可是......还是好想哭......」月见臣略带泣音地说着,但他哭得无声无息,只是不停地流下那断了线的珍珠泪,浸湿时君桀左肩的衣服。
「放心吧!他们再也不能欺负你了,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时君桀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脑后轻抚着,这样很有安抚作用。
但月见臣的哭法还是让他们感觉到心疼,他这种安静无声的哭泣,要来得比放声大哭更加令人心酸沉闷,心伤到深处。
「嗯......不如这样好了,为了避免那六个败类再找上你,阿桀你就干脆送学弟上下学,要不然我们五个轮流接送也行。」
海皇悠二提出建议。
「不,不用麻烦学长你们了......」月见臣抽抽鼻子,抬起头来,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不行,万一那些人又缠上你怎么办?就由我来负责送你好了。」时君桀否决了他的婉拒。
看过了月见臣那张漂亮的脸蛋,他相信那群人不会就这样放弃,一定会继续纠缠月见臣,他可不能让月见臣落单,让那六人继续肆虐下去。
「可是......万一牵连害到学长......」
「我不介意啊!反正刚刚那样不就已经牵连上?我要那么怕事,刚才就不会插手管了。」时君桀不以为意地说道。
离开了他的怀抱,月见臣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时君桀不明白这学弟哪来那么多的可是。
月见辰看看他,再看看其它四人,欲言又止,抹干脸上的眼泪后,才嚅嗫地开口说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