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他隔着门对林诚说道,“我们的缘分从你知道我是谁开始就断了。”
“为什么这样说啊小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的。”林诚敲着门
“不,不是的。”小素回答他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等到我哥哥告诉你真相才知道我是谁……如果现在让你分辨我和我哥,你依然有可能会糊涂的吧?”
等林诚灰溜溜的走了以后,小花就责备小素:“你连彭湃那样的人都可以原谅,为什么不能原谅林诚?”
小素看着地板,哀怨的说:“我宁愿和一个不爱我却能完全认识分辨我的人相处,也不要和一个嘴上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实际上稀里糊涂的人见面。”
小素那个帮他打理酒吧的铁杆朋友得知他回来以后,从酒吧里带了不少的酒过来让他练习。这个年逾三十的男人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和子择聊天,看来他们是认识的。而小素就在小花和子择的双重照顾下专心的练习调酒。没有频繁的化疗,他的身体反而像是好了很多一样,饮食睡眠都有了一定的改善。
等到他去参加比赛的那天,小花子择还有他那位铁杆朋友搞得像是自己的孩子参加高考一样紧张,。当小素镇定自若的走上台前去表演比赛的时候,下面的那三位奶爸都需要嗅盐来防止晕厥了。当小素熟练而灵巧的转动着酒瓶的时候,三位奶爸已经胸闷气短停止呼吸了。当小素把一杯杯不同的调好的鸡尾酒给各位评委品尝的时候,三位奶爸好像被割喉一样已经魂归极乐世界了……比赛是晋级赛,小素每晋级一轮比赛,这种死去活来的景象就被重复在三位奶爸之间上演一场。当然小素还有粉丝团的,以前圈子里的朋友全来捧场,举着迷你小红灯泡组成的“刘小素”字样的牌子和小素的玉照摇旗呐喊。
当小素在最后的PK之后胜出时,晕死过去的人不是三位奶爸,是小素他自己……
小花后来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会觉得好笑。如果说他当哥哥的紧张弟弟还情有可原,可是子择为什么也是那样的紧张呢?子择就笑着回答说:“因为你紧张,所以我没法不紧张啊。”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回忆了……
在比赛结束之后的第三天,当小花正琢磨着要带小素回去移植骨髓的时候,小素忽然又消失了。
这次他消失得比任何一次都彻底,就连彭湃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子择的家里又催着他回那边的公司做事,小花急得来焦头烂额的。
到了第二个星期一的早上,子择说他必须要走了时候,快递公司寄来了一封信。
信是刘小素写来的,小花打开了看,第一排字就写着: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小花直接就是天旋地转起来,子择吓得忙把他扶住,然后另一只手接住从小花手里落下的信,接着读了起来:
哥,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
……
我已经从首都机场登上了去法国的飞机,远离这个让我伤心的国度了……
NND!你个死刘小素!说话说半截,你想吓死你哥啊!子择心里骂着,忙去拉小花来看,小花眼神好不容易对了过来,缓着气把信继续读下去:
哥,其实有时候吧,我真的觉得自己对你很过份。虽然你是我的孪生哥哥,是最疼我最宠的人,可是我却什么事情都瞒着你。当我跪下说比赛是我最后一个愿望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其实是如果我能继续活下去,我就一定要争取到去法国的培训名额,而申请签证的事情我很早就在办了。这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任何的人。因为虽然我口口声声说不怕死,可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渴望生命的美好,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就永远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关于我的病,请你们放心,我会很好的控制住的。其实我最早去诊断的那家医院的诊断结果和我后来一直去治疗的那家医院是有一点细微的差别的,这差别也就几个字而已,可是完全可以决定我是否需要移植你的骨髓才能活得下去。我一直都很怀疑这件事情,但是我由于胆怯却不敢去做任何的求证。我害怕我怀着一线希望去仔细检查了最后任然难逃死神的宣判…………
哥我谢谢告诉了林诚真相。当他以知情人的身份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觉得心中长久以来的包袱都卸了下来,于是我是真的不再害怕任何的灾难与痛苦。我觉得我可以独自面对人生今后任何的变故与不幸,哥哥,谢谢你从出生以来这二十多年对我爱护和照顾……
可是,我任然要说的是,哥,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
我恨你总是那么没有节制的满足我的无理要求。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要求的事情,你几乎都会尽全力的去满足我。再荒唐的事情,无论你起先是如果的立场坚定,最终都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施的答应了我。我恨你表里不一的虚伪,我最最恨的就是,你总以为这样你就是完美的兄长了,你以为你做到了我要求的事情,我就快乐高兴了。可是哥哥,你知道吗,你其实就是一个只知道溺爱孩子的家长,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孩子为什么老是不满足,为什么老是无度的索取,这孩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哥,我其实只是想要你真正的从内心里来关注我而已。因为,如果我不主动的找你请求你,你甚至都不会主动的给我打一通电话!小时候,我不问你作业题,你都不会去关心一下我的作业到底哪里没做对。每次考试完,你都忙着对着你自己的答案,关心你自己的名次,偶尔象征意义的问一下我考得怎么样,几乎连我划满红叉的试卷都没有看过一下。唯一一次你辅导我的学习,还是班上老师指定的一对一扶助活动……哥,有时候我真的很寂寞,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远远的把我甩在后面,想追也追不上。很多时候我做梦梦见自己不停的对着你的背影大喊着“哥你等等我”的时候,你都会回头对我说:“又没什么大事情,自己为什么不跑快点?”
是啊,生活里哪里有什么大事情呢?生活里全都是琐碎的小事,而这些小事,都是你不屑一顾的……
其实我知道,自己对你说这些话真的很无耻。因为其实,你已经做到完美了……不懂事的那个人是我,我总是拖累你折磨你,有意无意的给你找很多麻烦,没皮没脸的嘲笑你的狼狈。有时候独自一人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可悲又可恨,不争气的是我自己,而我却把责任都归咎到你的身上。
所以哥,我今天请求你原谅我。原谅我过去所有的过错,原谅我的任性和自私,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酒吧,我去疗养之前就转给朋友了;借子择的钱也给他打过去了;因为我在这次全国比赛中得了冠军,出去培训的费用也是基本全免的。
我以后会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为自己而活着。而哥哥你,一定要和子择好好的在一起,无论以后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也不能分手。因为,人这辈子,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真的好不容易……
…………
小花把信扔掉,拿出手机就查首都机场的电话。
他查询了所有出国的航班,几天以来只有今天下午四点有到巴黎的一趟航班。子择说,也许小素是先到哪个中途国再转道去的巴黎。小花却去取他和子择的外套说:“快!小素在那边等着我呢,他其实在等我去和他道别!”
两人一边驾车往机场奔一边打电话订往首都的机票。等他们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小花在人流如织的庞大得望不到头的机场候机厅里往法国的登机检票口处奔。他匆忙的寻找着小素的身影,子择却先他一眼看见一个角落的凳椅上坐着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着运动外套的单薄身影,他的帽檐拉得很低,衣领也全拉上来,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子择和小花却异口同声的叫起来:“小素!”
那小伙子把脖子一伸,帽檐一抬,双眼对上来:“靠,这样你们也能认出来?”
然后他又摆出平时的俏皮样:“嘻嘻,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一定要来送我的~”
小花扑上前去,按着小素的肩膀说:“小素,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哥哥都不会责怪你的……可是让你一个人去法国,我真的是放心不下。爸妈那边,你要我怎么交代呢?”
小素却笑着说:“爸妈那边啊,我其实很早就给他们说过的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忘记没有,你现在不是看见我了吗?回去正好交代啊。”
小花却说:“其实我什么也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你的病,你说只有几个细微字的差别。那到底是什么?”
小素叹气道:“哥我不瞒你,其实还是白血病……但是最初的医院诊断的是慢性淋巴性白血病。因为这种类型的白血病一般只有老年人才会患,所以他们建议我去后来的医院复查。我去了以后,被告知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那时候心里很绝望,也不敢再去复查。刚好和我一起检查的那老人,也和我一起去疗养院……只是,医院其实一直把我们的血样拿反了而已。我真正得的是淋巴性的,而那老人得的是粒细胞……”
这样的话听起来漏洞百出,连子择都皱眉。小花怀疑的问:“医院第一次检查失误还情有可原,可是我看每天都是会给你们做血常规检查,而且医生也会反复来检查你的身体情况,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小素低着头说:“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再问了,反正也是我自己造的孽。如果你们真想知道为什么,就去找接手我那酒吧的朋友问吧……这事情他清楚……可是,无论他告诉了你们什么,我都希望你们放过那个背后作弄我的人一马。那也是个很可怜的男人……可是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以后都不会再任性,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小素正说着,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快到了三点过四十了。很多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通过了最后的安检口,小素就站起身来说他应该要走了。
“我那边有朋友接应,之前也让他帮我联系了我病这方面的医院和专家。哥,你放心,我这次去检查,病情其实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了。只要我过去以后继续治疗,以那边的空气环境,说不定效果比在国内好很多呢。”小素把大大的行李箱拉了起来。
小花觉得这时候如果再要劝说小素留下来,已经显得过于的虚伪和矫情,他相信小素没有欺骗他,也相信他正在自己慢慢成熟起来。他上前去抱住小素瘦弱的身子:“过去以后好好注意身体吧,常常联系。放心吧,哥哥的骨髓永远为你准备着……说不定不久以后,我也会到法国来找你的……”
小素笑着答应了,和小花拥抱之后又去和子择拥抱。子择笑这拍小素的肩膀:“我永远庆幸当初遇见了你,也永远会感激你给我带来的人。”
然后小素把帽檐扯了扯,就拉着箱子往检票口走去。正当他要走到栏杆那里的时候,斜刺里忽然冲出了一个人,一把就抢下了小素手里的箱子。
“林诚!”包括小素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大叫起来。
小花和子择完全想不到林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素更是不敢相信林诚会找得到他的行踪,一行人全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小素,”林诚痛苦的说,“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很糊涂,可是我从心里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请你留下来,原谅我好不好?”
小素听后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一笑:“林先生,今天星期一是周几?”
乘林诚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素就把箱子拉起来继续要走。
而林诚却一个跨步拦在小素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这熙闹的候机大厅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开的给小素单膝跪下。
他有些笨拙而可笑的举起右手指天发誓道:“我发誓,在我林诚的有生之年里,除了刘小素不会再爱上任何的人,除了刘小素不会和任何人生活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好好爱他,照顾他,不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不会再让他受一点的委屈,不会再让他受一点的折难!”
他的这些话说着抖颤,却连贯得来小花都怀疑他是不是事先就背好了这台词的。
小素在听到林诚这些话以后,那双唇咬了起来,他瞪大着眼睛,免得那里面的泪水会因为装不下而跌落下来,过了良久,面对着林诚急切而询问的目光,他才缓慢的说道:“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我不可能停留下来……林诚,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你我当初的相遇,也像你我今日的离别。”
他说完就绕过林诚,留下依旧跪在地上却黯然伤神的那人。等到他把机票递给工作人员之后,再走过了检票口,才忽然转过身来。
“林诚,”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大声的对着那伤心的背影说道,“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可是,你必须证明给所有的人看。我会一直单身一人在法国,直到……我们再相见的那一天……”
《认错情人上错床》诗薇塔洱圣诞糖果二重奏之二:花筑贼巢
刘小花拜访过第八家邻居以后,那种郁闷的心情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的心里骂道,
借个冲击钻都几乎要把整个街区跑遍了。当初是哪个号称世界家装500强的企业嘲笑中国人从不主动买家装工具,还夸耀说国外每户人家都备有齐全的维修小设备?我今晚上就上网站去以现身说法反驳它的荒谬论调。
…………
说到底,这还不是怪那个丢三落四稀里糊涂的王子择,购买的工具清单都是他保管整理的。东西买完之后小花想要过目一下,子择还横眉瞪眼的:“怎么?你不信任我?”
这下好了吧,好不容易把整整一卡车的东西盘回来,没有冲击钻……顶灯怎么上?门套怎么装?窗帘杆怎么放?市区离这里整整五公里,总不可能为了一个钻子再去跑一趟吧?子择叼根烟:“还能怎么样?借呗,你去!”
小花算了算,来回一趟的话,今天的工程是没法完成了,子择又说他不想再去住旅店。
哎……实在不行的话,只有去敲那家人的门了。
小花心里所想的那家人,是一个单身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和子择前天买这房子的时候,那金发碧眼的小帅哥上前来打招呼:“Hej!”
小花和子择也忙异口同声的笑着回打招呼。
没成想这小伙子表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后却偷偷的摸了小花的屁股一下。小花也没想到子择的眼睛那么尖,硬是用那冒着红莲之焰的火眼金睛把人家给吓跑了。
小花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进了那小伙子家的花园里。
嘿,这小伙子还挺新潮,头裹一张花花绿绿的大头巾,身着五彩十色的花外套和牛仔裤,好像从一个大染缸里爬出来的一样。此时他正背对着小花站在花圃里对着房子呢。
小花上前去,摆上一副诚挚的笑容:“Hej!”
那小伙子转过身来,小花立刻要窒息了……
眼前这个脸花得像印第安部落里跳神的男人,怎么看上去似曾相识啊~~~
………………
“你找死!”那双特别醒目的眼睛在那堆花色里放出凶光,“到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