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风笛————huyi

如果，如果可以在路上遇见向天，我保证，我将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笔勾销之前的一切。我心里念叨着向天你快出现我原谅你了机可不失失不再来呀！然而我把整个校园转了个遍，老天，老天也没有安排我们重逢，我只得灰溜溜地回寝室。
推开门时，看见地上有一份报纸。不用说，我猜应该是由各协会联办的那份报纸，两月一期，派发到每个寝室，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不像有的校报，我是指由学生创办的名类繁多的各类报纸，有的一季一期，有的半年一期，打了个照面几年下来再没个影。
捡起来看了看日期，３月２２日，今天４月８日了吧。老天！我们寝室多久没人住了！嗯！寝室里显得死气沉沉，桌子上结了几层灰？这帮烂人！舍得在外面晃着不回来！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回来还得打扫寝室！算了，住两天就走，留给他们打扫吧！
我一下子倒在床上，真舒服呀！不过可没老大的租房舒服，看来他打算在那儿长住了。躺着没事干，拿起那份报纸随便翻翻，然后我看到了，看到了让我再无法轻易原谅向天和腾非的这篇文章，校同性恋调查报告？心理协会？腾非？王小？张力？来不及多想，赶着看文章内容：
"本调查报告从去年９月下旬展开，至今年１月底结束，通过展播同志电影吸引同学们观看并对之进行问卷调查；与校同志群取得联系进一步调查其思想观点行为，并让人深入接触他们，全面了解这个群体......让广大同学对同性恋有一个正确的全面的认识......宽容对待......"让人深入接触他们？腾非？向天？
"调查显示，本校学生78%对同性恋持宽容理解态度......同性恋跟男女之恋一样，是一个追逐游戏的过程，追求者，被追求者，爱慕，嫉妒，吃醋......其实质都一样，意在与他人建立一种亲密关系，这种亲密无间，容不得第三人......被调查者中有人说：‘无论追求同性异性，最重要的一点，心诚则灵......'但他们对于与同性建立长久关系这一点，70%的人表示没想过，认为目前这种大环境让他们没有准备这样想，听天由命......有人表示趁着在大学这个较为宽松的环境里放任自己几年，以后则由不得自己了......"
这篇调查报告，还真不错呀！内容翔实丰富，更吸引眼球的是，是以本校学生作为调查对象。腾非，我怎么忘了，心理协会会长！让人深入接触他们？向天，你就是这样站到我身边来的？该不会你为这个调查报告牺牲了这么多吧，把自己都给卖呢！我说呢！怎么从不主动屈就一次！这么久不理我，玩完了？走人了？
真的，我没多少愤怒，不！其实我从没什么愤怒，上次的愤怒，我承认了，我是装的！这次，一点愤怒都没！真的！我权当又看了一篇关于同性恋的文章，而且得到了某种满足，看完了，只轻轻撒撒手，报纸飞了出去，又开始了它生命里的轮回。原打算在寝室住息两天的，现在看来，没必要呢，这是干吗呢，还不如挣钱去。
老大见我这么快就回去了，笑道，怎么了，我没给够钱还是离不开这里？我说我要工作，有什么事，都拿来吧，我现在是一点也闲不得。老大说这下我可发了，捡了块这么能工作的宝。
我笑笑，回到我的工作地盘。看着桌上那一大摞文件资料，觉得，全是他*的废物！创意，搞什么创意！这年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的，我只是无意识地，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向了地面，飞舞翻转着的纸张真是好看！
老大扬帆他们闻声赶来。老大对扬帆说，你们先出去，我来处理。
老大看了我一会，我也盯着他看，心想你看着又怎样，你能把我咋了？
老大说怎么了。我说没怎么。
老大说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搞定。
我无力地扯出笑容，说，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韩？老大显出疑惑还是受伤的表情？
我很快转了脸，对不起，老大，我撒野惯了，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公司。说着去拣地上的纸。
老大说我没怪你，只是担心你有事。说着蹲下来和我一起拣纸。
我一直说着对不起老大对不起老大对不起老大......
老大说你别念了，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对，我跟着老大的话说，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可有人对不起我，他对不起我，还不道歉。
老大说谁会对不起你。
我在心里说是向天，向天，他把我骗得很惨，从来都是我玩弄别人，这下被这么个小角色玩弄了。
老大见我沉默着，说我看你还是休息几天吧，暂且也没什么事可忙的。
我说不是没什么忙的吧，是看我这样怕把工作搞砸了是不？
老大没说话，我说了这样的话心里也不好受。
我还是继续搞我的创意，呵！我不得不怀疑自己，这真的不像什么创意，从前搞的都是些什么呢，我不得不怀疑！
整天，只是对着面前的一大堆纸发呆，天哪！要从这些白纸黑字中找什么创意！
老大说去外面吃饭吧，我请客。
我说你原来咋不请呢，让你请你都不请，这会儿又是干什么！
老大无语，我也觉得自己无理到了尽头。
可，没办法，我能怎么办！工作无进展，我已换了几份资料，几个客户，没有一个弄成，快到期限时，老大拿了去，给了我新的。
某时听见一个伙伴说，准是失恋了，失恋的人才会有这种反应。另一个说，平时没怎么见他打电话呀。这个又说可能是突然闹翻的，关系到位时不打电话也是正常的。那个说有可能。我听着他们的话，感觉是在说别人的事。
老大犹豫着问我，真的是和女朋友闹矛盾了？
我们相识两年，谈的都是工作和挣钱，至于我的生活事，老实说，我的确有意隐瞒，至少是刻意不提。
但是此刻我发懵了，我说，是个男的，不是女朋友。打算看他有什么好看的反应。但，我失望了，老大没什么反应，只看见他的睫毛眨了几下。
我笑了，说，不吃惊，不失望，不打算把我赶出去？
老大又动了动睫毛，说，为什么要吃惊要失望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去？没什么大不了。
我无话可说了。
老大又说你不回去找他，什么事大不了的！
你看，没事的人最爱说这些，我不得不生了不耐烦意。
老大不理会我的不耐烦，继续道，要么断个干净，要么跟他讲和，在这儿耗着算什么。
我没想过要了断，我的确很想和向天和好如初，那样的人，我怎么舍得丢下！可，要我怎么去跟他讲和？说不定人家，不把我当回事呢！人家说，现在游戏结束了，不明白么，还不明白么！他为什么不肯主动一次？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即便，我只是别人计划中的一部分，即便，我错认了天意，即便，到如今，向天不给我任何说辞。但只要向天不理我，我就知道自己失败了，再无药可救。我唯一不甘的是，都这样了，向天，你都还不理我！叫我怎么办！这些日子，你又是怎么过的呢？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我答应过的，你为什么不要求呢？还是，你的确无所谓爱，这点，是我最怕的。
尾声
我们就这样耗着，从三月份到五月份，将近三个月，谁也不理谁，一切，也渐渐成了习惯。我也不知道，这么耗着到底有什么意义。阿天的电话，我已存储为向天，你知道的，若是阿天，他将处于我电话簿上的第一位置。
既幸又不幸的是，六月底我将离校。是的，忘了告诉你，但你也应该猜得到，这事发生在我大四这一年，不然呢，我哪有这么多时间与精力。向天，他还在大三中。离校了，要整理很多事情，给自己，和这所大学一个交代，不留下什么，不带走什么。这，算是一个借口吧。
所以，最后，还是我......你别笑，总得有个交代，是吧。
我拨打了向天的电话。"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可怜的我！在终于想起他的时候，以为他还在原地......等着......而人家已走远，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既然已如此，那么一鼓作气，再去敲敲他的门吧。
门开了，门开之前我已将笑容固定在脸上。他们也笑着。
我要走了，来跟你们道个别。
哦，呵呵呵......
彼此都笑得很有礼节性......
向天呢？向天的床空着，我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向天准备考研，在外面租着房。
有人这样说，立刻有人横了一眼这人。
住在哪里呢？他换号了？他们这样的态度，让我更加证实了从前所想，可还是问了。
没人再吭声。我没坚持下去，走了。
一会儿后，听见有人在后面喊，韩枫。
是腾非。
此时我对他已毫无怒意，只是可怜自己！
我站住，等他说。
腾非说，对不起。
腾非又说，对不起。
我把头别向别处。这三个字，我已不想听。
腾非说，我和向天一直是好兄弟，他什么事都跟我说。这次，实在是我们太过分，对不起。
向天来接触你，一半的确是为调查，另一半，是为他自己。为他自己，只有我知道，寝室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不过后来，可能也有人知道了。
向天，他一直怀疑自己有同性恋倾向，我们做这个调查时，当初只是有人随便提了一句，说干脆派个人去跟他们接触得了。向天说好啊好啊我去我去。我们都以为是玩闹，不过后来，还是这么做了。我们以为，在调查的名义下，向天和你交往，可能没有那么多负担。
开始时，你知道的，向天隔很久才出现一次，一是观察你，二是他在犹豫，这么做，他也不好过。无意中，因为爱尔兰风笛，向天才稍微找到一个平衡点。这个，你知道的。
你们第一次闹矛盾时，就是临近寒假那次，向天因为回复你慢了一些，你就生气了，那时我们已开始着手论文写作了，向天跟我说，不想弄这篇调查报告了，我没同意。
你知道QQ的事情后，向天又跟我说，放弃这篇调查报告，我说，花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不弄出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难道说你因为介入不小心成了同性恋？
调查报告出来后，想你也看到了，向天，我们，调查报告上没向天的名字，他不让写。他怎么办，你，当然，又能怎么办，大家都怎么办？向天，他来跟你道歉么？这种事，发生了，道歉，算什么？道歉能解决问题么？向天，最初让他跟你交往，只是试一试，哪知成了真，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他跟你道歉，能行吗？他，跟你说他爱上你了，这时候，你信么？他又怎么说得出口？你受了欺骗，自然不会再联系他，你们只有这样。
他的手机号，不是故意换的，是他自个儿将手机扔在了水里，然后他就哭，一直哭，我也没办法......
我说，告诉我他住在哪里，还有手机号。
门开了。
向天站在屋里，我站在屋外。
相对看着，沉默着。
后来我上前一步，抱住他，说，你就不能主动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