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魂————花生酱

再度又拉扯着灵微的衣服，看来他再不起身离开，尹幻风会一直缠到底吧？

“慢着！”

三人看着仇都烈空挡住尹幻风的去路，“去市集是吧？行！那也能走！”语毕后便拉着聆香的柔荑走出大厅。

尹幻风愣在原地，这混蛋是非要跟他出去就是了？那小馨……不对，那聆香怎么办？

他回过头看向灵微，他净是一副搞不清楚事情的模样，看来仇都烈空太习惯以前柔弱的风幻印，一时不习惯如此强硬的他吧？

＊＊＊

四人同走在热闹的市集街道，街上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若前些天夜晚走到市集不算的话，这对于第一次逛市集的尹幻风来说，真是新鲜趣事。

尹幻风如孩童发现新玩意儿般的兴奋，早已忍不住性子忘了自个儿还有病在身，拉着灵微一摊又一摊的逛；完全遗忘身后还有仇都烈空与聆香这回事。

聆香安静地走在仇都烈空的身旁，她快成为仇都家的媳妇，一想到此便感到羞赧，紧握着身旁心爱的人的手，心里好不满足。

她腼腆地仰头偷睨仇都烈空，却发现他似乎没有心思放在她身上，他的眼光似乎不停地追逐一个人；朝着他眼里的追逐，那方向是笑着正开心的少爷。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轻轻拉扯仇都烈空的大掌，盼他回神将心思重新放在她身上；但仇都烈空似乎毫无知觉。

聆香不甘心的再扯了几下，终于，唤回仇都烈空的思绪。

“怎？不舒服吗？”他停下脚步，冰冷的眼神面对她时总化为无尽的温柔。

聆香摇摇螓首，“您……不开心与聆香出游吗？”

听到她这样的问句，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怎会？我的目的本就是同你出来，为何这么说？”

她羞涩着脸，不知到底该不该道出方才她的注意，“您……似乎没有心思在聆香这儿……”

仇都烈空楞了楞大声笑道：“呵呵，我亲爱的娘子，你误会了。方才我不断思考该买什么饰品给你，让你瞧见我分心了，真抱歉。”他摸摸她的发际，温柔的在她额上亲吻。

虽然她未进仇都家的门，但提早被爱人这么一叫，叫得她心花怒放，白晰地脸庞满是红云，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仇都烈空知道她害臊了，心底有股责备感，他刚才的确是分了心，那心思全放在尹幻风身上……

“聆香，我们到前面的铺子吧？”他牵起她的手，起步到他说指的店铺，对于方才的事，他只能隐藏。

一走进铺子，老板一见到仇都烈空到此，乐得赶紧接待他，他可是店里的金主啊！

“仇都少爷，这儿坐、这儿坐。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呀？”老板倒了两杯茶给他们。

“富老板，今儿带我未婚妻子来这儿选个饰品，你这儿有什么新货或是异品都拿出来赏赏吧！”

富老板看见一旁娇羞的聆香，这大街小巷都知大商家仇都府要娶妻了，今儿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本人，真是美得没话说。“哎哟，瞧瞧未来的夫人呐，真是一介美人啊！仇都少爷，您可真有眼光！未来夫人美得令人都目不转晴了呢！”

被老板这么一夸，聆香只能害羞的低着头，她非常高兴自己能与仇都烈空称为夫妻。

仇都烈空只是笑笑未回话，而富老板也赶紧转身进店里头拿珍奇异品出来给他瞧瞧。

＊＊＊

等待富老板将饰品拿了出来，仇都烈空将每一个都拿起来瞧瞧，而聆香便静静地待在一旁等候。

看了几样都不甚满意，终于在角边瞧见了一块奇异的血红玉，“老板，这是什么？”这块玉真的很特别。

“这啊，从西域带回来的。这块玉称缘血玉，听说这玉会有这颜色，是因为有一对不容于世的神与人相爱，但双双自残后染成的。虽然听起来是块会诅咒的玉，不过听卖我的人说，这块玉是祝福恋人的，只要真正相爱的两人共拿这块玉，将得到永远的幸福。”老板将玉拿起后，在玉块旁摸了几下，便裂成两块，“您看，它能为二块，听说其中一人拿着这块玉还能得知您命定之人呢！”

聆香听完老板的解释，也颇感到好奇与喜爱，她很希望仇都烈空能买下那块缘血玉。

仇都烈空只是点点头心有所思，不知是否要买下那块缘血玉，老板瞥见聆香如此喜爱的模样，他猜想仇都烈空一定会买下它。

最后，仇都烈空并未买下那块缘血玉，却挑了较精致的发髻，这让老板与聆香大感意外，却又不能不说什么。

离开前，仇都烈空在富老板的耳边交咐几句话，而富老板笑得眉开眼笑，聆香猜想，也许仇都烈空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疼爱妻子，改天应该会私下送她那块缘血玉吧！

8

“啊，真对不起，我出门忘了跟风老头要钱了，结果都花你的，真抱歉！”尹幻风手里拿着一包又一包的物品，刚才狂花灵微的钱，直说道歉。

灵微笑笑说：“没关系啊，反正我赚钱赚得快，你就花吧！”这话可不假，他赚钱的速度绝对比得上花钱速度。

“为什么？对喔！我都忘了你是大夫，根本不怕饿肚子嘛！”尹幻风呵呵大笑，反正等等回风府记得跟风老头要点盘缠还他就好了。

“大夫哪有那么好赚啊，又不是御医。”他救人只是为了修行，而且几乎是不收钱的。

“那不然呢？你……对了……前几天我记得你穿的衣服很……该怎么说呢？很撩人？”他慢慢回想着那日的情况，他虽然哭得很累，但绝不忘第一次见到灵微时的模样。

灵微掩面轻笑，“既然知道穿得撩人，那还猜不出我干啥的？”他发现尹幻风有时单纯的像个孩子，天真纯朴。

这下倒让尹幻风楞住了，“不会吧？你在青楼工作？早上是大夫，晚上是流莺……不对……那是指女的……男的该怎说呢？”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古代在青楼工作的男子该如何称呼。

“我的确是在窑子工作，但我算是半个窑子里的头儿，该说我是老鸨吗？”灵微一说到此又笑了。

尹幻风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九尾狐竟然落魄成这样……

得知尹幻风心里所想的，令灵微笑仰了天，这家伙果然单纯的不得了，他做的可是不同的呢……

“但为什么叫半个头儿？不是最大的啊？”见灵微笑仰了天，真不知到底哪里好笑。

该将这么纯白无垢的人推入无尽的黑暗吗？还是别说罢了。

“没什么，反正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也不该知道太多。”灵微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话别说一半啦！很讨厌哩！说嘛！”忍不住好奇心，真想知道到底何谓『半个头儿』的意思。

拗不过他这么要求，耸耸肩笑道：“汉朝历代皇帝喜爱脔童，这你该不会不知吧？”见他点点头又继续说：“那你还不明白吗？”

尹幻风似会过意惊叹着，“你……”他无法想像自家弟弟跟男人亲来亲去。

“所以我说我是头儿嘛！卖笑不卖身啦！帮客人介绍罢了。”

那这跟拉皮条有何不同？尹幻风实在不得不这样问，赶紧撇开想像中的尹维与男人亲吻的模样。

“魂蚀阁又不止只针对脔童，你要女人也行啊！”

尹幻风用手胕顶了顶灵微的臂，“我还没去过青楼，还是今晚要不要我去魂蚀阁走一遭？让我见见古代青楼世面？”呀，一想到就觉得很兴奋，他真想知道是不是与电视演得一样。

“嘎？你在说笑吧你？要是被风家二老知道了，你想让风府颜面扫地啊？”灵微不同意他的主意，虽说上青楼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他可算是在身世清白的风府啊！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更何况我蒙着面，有谁会知我是风家的人？”哇哈哈哈，他真是天才啊！

“这……”灵微还是很犹豫这件事，要是被风府的人得知了，那可是件大事啊！

尹幻风双手合十拼命央求，“微、灵微、亲爱的灵小微……好啦？去一次就好！保证只有一次。”

见他如此可爱的央求法，灵微再怎么坚持似乎也起不了作用，“好吧！你说的唷，只仅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尹幻风抬起手敬礼。

两人互视一会儿后又笑开了。

＊＊＊

尹幻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风家，他已习惯待在风家，虽说那些仆人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不在乎，只要有地方让他吃、住他已经很满意了。

风老爷一见到尹幻风进入家门，瞧他春光满面的，实在忍不住不去想这个人已不是他的儿子。

“幻……幻……”唉，要改口叫十几年来的名字，实在有点困扰。“你怎么跑出门了？不是要你好好待在宅里休养吗？”

“呀，风老头！”尹幻风一瞧见他就开开心心地跑到他面前，将东西卸下后便从里头找出他要的物品，“你看，这是我在摊贩看到的链子，我一看到就觉得适合你，你不嫌弃的话就带着吧！对了，风夫人呢？”他还有买一对耳坠子，也在同一家摊贩瞧见的。

风老爷傻愣愣的接下他的礼物，“她与下人去礼佛了，晚膳才会回来。”

“这样呀？那好吧，这对耳坠子就麻烦你拿给她罗！我先进房憩了。”尹幻风不待他的回答便再提着东西回房。

风老爷见他手忙脚乱的便对下人们喊话，“没见到幻风需要人手吗？还不快点来帮忙？”

瞧风老爷都要帮他的忙了，仆人赶紧上前帮尹幻风提拿东西。

尹幻风知道风老爷似乎接受他了，他再度转身抱住风老爷，“抱歉，我的魂魄来到这里，并没有选择的馀地，你可以当我是陌生人没关系，但我现在暂住你儿子的身体是已成事实，谁也改不变不了。”对他眨了眨眼后便跟着仆人一起离开。

风老爷此时呆滞着，他现下也才意会到，风幻印体内的灵魂，也曾是个有父母、有家庭的男人，但他却因某种原因跑来这里，自己也一定很想回家吧？

其实，他真的失去了儿子么？也许不然，眼前的人还是他的儿啊！变了什么么？有的，只是那性子……

9

仆役随着尹幻风大包小包的一起扛进房内，才踏入厅堂就瞧见聆香已坐在厅堂发愣。

“聆香？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府了？”他原以为他们会比他逛更久呢！

“啊，少爷您回来啦？”聆香终于发现尹幻风回来，赶紧上前同帮他卸下东西。

他点点头又再次询问，“怎么这么早回来？我以为你们会比我晚呢。”

“仇都少爷买了个发髻给聆香后就说要回府了。”那甜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丁点遗憾。

尹幻风掏掏耳子，不屑地说：“搞不懂那家伙在想什么。”

闻言，聆香轻笑了几声，他不解笑意为何，“怎么吗？”

聆香发觉对少爷不敬赶紧摇头，“啊，抱歉少爷，聆香没有恶意。”

啧，一直少爷、少爷的，听得他很腻，“聆香，以后不要叫我少爷啦！听得好奇怪喔，我可把你当亲妹看待呢！叫我风哥或是幻风也好，叫少爷好陌生。”

“可……”对于这个要求，她有点为难，“聆香怕老爷责备……”

他安抚性的笑着，“不会啦，他要是敢说什么，我替你说话不就得了？”

“少爷您饶了聆香吧，聆香很喜欢也已习惯叫您少爷了，实在……改不了。”

尹幻风耸耸肩，“好吧！”见她终于舒展愁眉，话题一转，他又想起方才想问的问题，“对了，你没说你刚在笑什么。”

“记得少爷以前也常说这句话。”

“你说风幻印？”见她点头，他又嫌恶的道：“看那家伙果真性子不好。”

“从前幻印少爷与仇都少爷很要好呢！两人是忘年之交，其实奴婢一直很爱慕着仇都少爷，奴婢还妒忌过幻印少爷那么得仇都少爷疼宠……”

尹幻风一听到此，有些不可置信，他可从灵微口中得知仇都烈空为了聆香而想杀害风幻印的啊！

他摸不着头绪，“但据我所知，现今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为了女人而想亲手杀死好友，怎么看都不认为他们曾经为好友。

聆香黯然神伤，颦眉蹙额，“因为……”

早已从灵微那儿挖了不少消息，也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摆摆手笑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为什么。”

她讶异地看着尹幻风，正疑惑为何他会知晓这些事，不过想想，他近来与灵微大夫的交情颇好，也许是大夫说的吧！

谈到此，他想起……以前常与斐裂为了曲馨而争风吃醋……

脸上淡淡微笑，若有所思的盯着聆香，眼前的美人儿生得可与曲馨是如同个模印子出，却意外的，他毫不心动？

瞧少爷看自己看得入迷，娇滴的粉颊浮着红云，羞涩地问，“少爷，聆香脸上可有脏东西吗？”

听到聆香的问句，回过神来那笑意深浓，“不，没有。只是想起以前的事罢。”

“少爷能否与聆香聊聊？聆香好奇……您以前的生活。”聆香忆起当初尹幻风苏醒之时，还曾叫了她另一个名字，她实为好奇。

“呵呵，我怕我说出来还会吓你一跳呢！确定要听？”毕竟这事荒唐至极，他不大认为她能接受。

聆香大胆地点头，那清灵黝黑的双瞳闪烁着喜悦。

尹幻风点点头，清了清喉咙才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小馨』这名吧？”见她点头后又道，“她与你生得一模一样，是我最爱的女人……”回味往事里的她，他倍感交集。“但是她却要嫁给斐裂……嗯，说斐裂你不知他是谁，但你把这个名字全部挂上仇都烈空的脸，你就知道他长啥模样了。”

“呃！”聆香一惊，当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您的意思是……”

“跟风幻印的处境一模一样，哈哈……真得巧得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单手抚着螓首，他至今还是想不透。“她喜欢斐裂，斐裂也很爱她，而我……似乎是多出来的。”

“少爷您千万不可说这种话。”聆香微些嗔怒，“聆香一直将幻印少爷当作亲哥哥伺候，少爷绝对不是多馀的！若不是少爷，聆香早已不存在这世间，聆香最喜欢少爷了！”

听着她的真言吐露，他想，如果前生今世的性子不致于变化过多；那么，方才聆香所说的话，也能表示小馨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吗？

“谢谢，我想风幻印若听到你这番话，他大概能够多少宽心一些。”只是，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但真正的风幻印是伤心还是宽心呢？

“幻风少爷，您有想过……为何来到这里吗？而且竟巧合地碰上这件事。”她意指同样碰上自己深爱的女人要嫁给同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