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孤光挥手示意,领路侍人识趣地!上了门扇悄然退下。
“来作今天的画麽?”孤光微笑:“平时可是半天也难请到,今日怎麽这般主动起来?”
“孤光,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毫不不理会那人的戏言取笑,莫如归静静地开了口。
“求我?……什麽事?”饶有趣味地打量著眼前少年,孤光笑了起来。
戏笑声中,少年默不作声,忽地拂手一展衣摆,矮身屈膝,竟是对著孤光直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麽?”孤光一惊,笑声嘎然而止,心知莫如归一向将自己视为弑亲大仇,当初被擒,为免受辱更是不惜百般求死。竟想不到此刻,这傲骨倔强的少年居然会向自己下跪,心中惊讶,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求你替沧海恢复容貌。”少年抬起了头,语声坚定却充满企盼。
话音刚落,大笑再次响起:“我又不是神仙,说恢复就能恢复的麽?”
“可你却懂得‘移花接木’之术,只要你肯施用,将我的完好肌肤换给沧海,他便有救。”思忖良久的话语终於脱口而出。
“谁告诉你这些的?……是沧海让你来的麽?”孤光脸色微变。
“不是……他并不知道我来这里。”莫如归低声摇头。
“哦?……”玄衣男子沈吟,忽而低低冷笑起来:“……你去牢中见过射月了?”
莫如归微一犹豫,终於点了点头。
桀骜男子鹫目一翻:“你先起来罢……堂堂男儿,见人就矮了半截,难看得很,就这麽点出息麽?”
听他讥讽,莫如归凛然仰目:“孤光,若不是为了沧海,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下跪……可今日,若求不到你答应,我也绝不会起来。”
傲然坚决的目光,无瑕绝美的姿容,曾几何时,亦有佳人如是……孤光一阵痴惘,须臾,终於无奈地摇头:“他既告诉了你这些,难道就没跟你提到这种法子的禁限麽?”
下章预告,孤光$#*%如归
“慢著!”少年轻颤,仿如寒风中无依的孤花,漠然阖上了双眼,无语地松解开一身轻红。
冰冷粗糙的手掌轻抚上光裸脊背,丝丝寒意顺著脊骨直蔓全身,少年闭目颤抖著,紧咬牙关,依然挺直了腰,静静跪立,任那冰凉手掌在肆意游走中渐渐温热起来。
敬请期待,坏笑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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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移花接木刻骨缘
傲然坚决的目光,无瑕绝美的姿容,曾几何时,亦有佳人如是……孤光一阵痴惘,须臾,终於无奈地摇头:“他既告诉了你这些,难道就没跟你提到这种法子的禁限麽?”
“禁限?”少年疑惑地摇头:“当时他只附耳过来,说是……”忽然话音一顿,脸上泛红,转口道:“……说是唯有此法可使沧海恢复容貌,但当今天下恐怕只有你才懂得这门法子。所以……”
原来,射月当日眼见二人神情别扭,心中了然,当即附耳告诉了莫如归这项‘移花接木’的妙术,说是沧海心性高傲,真想与他长相厮守,则非先医了他这块心病不可。莫如归脸皮薄,说到那句长相厮守,不由红著脸跳了过去。
孤光却似并未觉察到少年的异态,只是冷笑低目睨向莫如归,神情甚是古怪:“所以……他让你来求我?”
“他没这麽说,不过我还是来了。”莫如归轻轻摇头,继而抬首追问:“你不答应麽?……到底有什麽禁忌?”
望著少年急切的目光,孤光思忖著,半晌,终於开口:“‘移花接木’的确是我毗罗教历任相传的一门妙术……可奇术虽妙,从创始至今却只用过一回……其中尚有一段因故……”
“什麽因故?”少年惑然。
“你若真愿意听,我便与你讲一段我教中旧事……”
玄衣男子轻抚椅沿,目光无焦点地越过少年头顶,散向未知的远方:
“……这事还要从当年在苗疆创立毗罗教的席舜炀和舞天夫妇说起。(详情见上部14章)他二人曾於有生之年各收了一徒,皆是尽得真传:席舜炀座下弟子萧纳,爱医如痴,可谓青出於蓝。舞天的弟子残瀛更是心思玲珑,武艺不凡。师兄弟各有所长,眼见下任教主无疑便是这二人之一。
一日,萧纳忽与这个师弟聊起自己近日新创的妙术‘移花接木’,说是可随意将人骨肉肌肤移接它处,说来颇为得意。残瀛却连连摇头,只是不信。萧纳素来偏傲,怎受得起如此相激,二人当下击掌为赌,各断一指,交换相接,只以成败定输赢。约定,胜者接掌下任教主,败者一生臣服,辅助左右。
‘移花接木’确实神奇,几日的治疗果然奏效,断指竟真的渐渐长上。眼见要输,残瀛灵机一动,竟暗中换了二人所敷药物,终至伤势恶化难医,结果……残瀛便这样赢了这场赌约。”
“难道是那萧纳一怒之下便不再施用‘移花接木’,就此失传了麽?”莫如归忍不住问起。
孤光摇头苦笑,续道:“眼见奇术失效,萧纳心灰意懒,不久竟抑郁成疾。病难自医,临死前,於榻上刻下了自己的灵位,并将‘移花接木’的术法留於其上,盼望後世有人能将之改进成功。……抱了冰冷的灵牌,残瀛这时方才後悔莫及,当初一念争胜,只为能将那人永远留住,竟想不到接位之日,却是爱人离去之时。
继任大典中,残瀛亲率万千教众,低头叩向巍然主座上的孤冷灵位。愿赌服输,一生只称掌司,甘愿臣服辅助。……那一任,撑起毗罗教的便是这位沥心辅助的掌司和牌位上的教主。……残瀛死前虽与萧纳结了刻骨缘,可终恨此世‘移花接木’使二人生死相隔,故又严颁教令,凡毗罗教众永世不得施用……”
说到这里,孤光忽地止住了话声,不再继续往下。
莫如归怔然:“原来如此……”忽而迷惑问道:“‘刻骨缘’是什麽?”
玄衣男子淡笑:“那是苗疆的一种传说,传说两人今生若能互刻对方的名字於自身骨上,死後同穴而葬,则来世必能重逢续缘,取其刻骨铭心的意思。”
“刻骨铭心?”莫如归喃喃念叨,竟似痴了,仿佛看见了那对百年前无缘错过的怨侣又在另一方的陌生时空再次相遇,相知,相恋……真美的传说呢,不知曾醉倒过多少的心碎断肠人?
骤然,膝下刺骨的冰冷牵回了少年片刻的黯然神离,清澈的双眸复又漾起企盼的波光:“难道就不能通融一次,救救沧海?况且……你现在是安南侯府的骨先生,已并非当初的毗罗教主,便算治了,也不能算是违规啊。”
面对少年殷切祈盼的目光,玄衣男子依旧神情漠然:“不错,我即算暂时不是毗罗教中的人,那又怎样?我凭什麽要替你去救人?”
莫如归一怔,须臾,终於点头,昂然道:“我知道,若非当日我行刺在先,你也不会落得如今功废离教的下场,你要报复我无话可说,可这些都跟沧海无关……何况,他亦算是你半个弟子,也曾为毗罗教效力多年。……只要你肯破例施救,莫如归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任我处置?”一丝异色闪过,深邃的目光久久凝落於少年无伦的脸庞,诧异地,惊绝地,仿佛看著万里冰原上怒放的朱红雪莲,烈的,傲然的。
“此话当真?”
“当真!”回答斩钉截铁。
“好……”一声拖长语音,桀骜男子抬颌睨视,缓缓开口:“那麽……你先将衣服脱了。”
“什麽?”少年惊异抬头,脸色一阵苍白。
“怎麽?方才还答应得那麽大义凛然,现在便要反悔了麽?”孤光嗤笑:“也罢,我今日忙得很,莫公子这就请便罢。”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慢著!”少年轻颤,仿如寒风中无依的孤花,漠然阖上了双眼,无语地松解开一身轻红。
冰冷粗糙的手掌轻抚上光裸脊背,丝丝寒意顺著脊骨直蔓全身,少年闭目颤抖著,紧咬住牙关,依然挺直了腰,静静跪立,任那冰凉手掌在肆意游走中渐渐温热起来。
“如归,你的肌肤还是那麽光润,跟那天晚上一样的美。”
屈辱的称赞唤起了梦魇般的记忆,当日的羞辱尚可用死亡来躲避,可是今天呢,终究逃不过麽?破碎的思绪随著身子的骤然腾空消散无踪,却是被人打横抱起,移动著走向某处,不远处是张软榻,少年记得。
……
侯府别院,侍人一阵忙碌,也不知所为何事,只知道自那红衣少年进入後不久,室中便开始传出了玄衣男子不断的急声吩咐,偏又不肯开门。一时间,医具,药箱,火烛,水盆,手巾,纱!等等物品陆续地隔门递入。
也有侍人好奇,偷窥却是不敢,只隔了门贴耳听著。不多时,竟隐约闻得室中断续地传出阵阵低声闷哼,甚是含糊,似是口中咬了什麽物什。却依然可辨那竭力压制却仍冲口而出的破碎呻吟……哼声渐低,终至不闻,门内却开始递出了满盆的鲜红血水和早已不辨本色的腥红手巾,清水血盆递入换出,来来回回,隔著门扇无数次地往返著,令人不堪想象门内会是怎样的一副凄惨光景。
终於,门开了,玄衣男子缓缓走出,!了些许倦容,宽大玄袖早已高高束起,额上汗珠尤挂,襟边血迹尚存。手中却小心地捧著一方扁阔长匣,盒盖紧掩,却不知是何物什。男子侧首吩咐药僮:“!上方才药具,跟我来。”复又转向众人:“小心伺候著莫公子,我去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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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送给亲爱的孤光残影大人,抚平孤光MM纯洁滴心灵曾受过滴和正在受著滴打击:)
呃……犹豫……大家觉得这个残瀛算不算大好人呢~~答应过伦家要写大好人的说:(
偶家射月和暖玉潜水好久了,大家不会忘了吧:( ,下章要见面啦
下章预告:
……
“哦,又是刑牢的老李,好像说是牢中什麽人犯出事了,侯爷让他来找先生去呢,半个时辰里就来催了三次了,可先生还没回来呢,要我们哪里给他找人去?”小六摇头苦笑。
“人犯?谁?出了什麽事?”莫如归心中蓦地一跳。
……
鞠躬赔礼,本来是来贴全章的,可总觉得这章後半部分还有问题,可能要删减修改,不好意思拖文太久,只好先贴了(上)出来了。是少了点,多多包涵啊,大家先将就著看看,全章明天会补上:)
第十六章 生死何堪问薄幸
恍惚中,肩背上阵阵的撕痛再次叫嚣著如恶浪般袭来,已记不得是第几次痛醒,也不知几时又会晕去。在清醒与昏厥的噩梦中往返著,终於,少年缓缓撑开了眼。伏卧多时,心口压得极闷,阵阵茶香混著丝丝血腥徐徐沁入鼻中,眼前湛蓝的轻丝茶芯枕上深陷的齿印和著斑斓的血迹清晰地跃入眼中,赫然提醒著少年方才那场酷刑般的切肤掀皮之痛以及那个将自己抱上床榻的桀骜男子。
那一刻,赤裸的肌肤接触上温凉的软榻,本以为在劫难逃,耳畔却传来男子低沈的话音:“我看……你肩背上的肌肤光润适合,不如就取那里的罢。”愕然交织著欣喜,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已然听得那人高声传唤起了药具……
“我离开前……曾点了沧海的昏穴,你现在前去……应该还未解开……”晕去前,少年念著唯一完整的话语,虚弱却清晰……
若是看到镜中恢复後的容貌,他会是怎样的高兴呢?再也不用整天带著那张面具了罢?少年欣然想著,转头看去,伤处已被包扎完妥,层层绷带下,清凉的药感丝丝缕缕,直透入大片裸裎的血肉中。
正思量著,忽听门口一阵响动,微风拂入,却是一个青衣侍人端了汤盅进来。
“莫公子醒来了麽?我就说嘛,方才就见您动了,这便吩咐下去熬了归参龙眼汤,先生临走前就叮咛了,要您醒了就先喝点,说是补补血气……哎唷,公子小心,别起来,先生说您身上还有伤呢……”见莫如归缓缓撑起,青衣侍人赶忙放下手中盅盘上前扶住。
“太麻烦你了,小兄弟。一点皮肉小伤,没关系的。”少年摇头弱笑。
“不客气,叫我小六就行啦,大家都是这麽喊的。”青衣侍人咧了咧嘴。
“嗯,小六。”莫如归微笑著点头,问道:“你们先生离开有多久了?”
“大概……也有一个时辰了罢……”侍人扳指说著,转身端过了汤盅:“公子靠著罢,我来就好。”
正说著,忽听门外隐约传来阵阵喧嚷语声,顺风传入,隐约可辨出几声“怎麽办”,“哪里去了”。
“发生什麽事了,门外怎地这般吵嚷?”莫如归奇怪问道。
“哦,又是刑牢的老李,好像说是牢中什麽人犯出事了,侯爷让他来找先生去呢,半个时辰里就来催了三次了,可先生还没回来呢,要我们哪里给他找人去?”小六摇头苦笑。
“人犯?谁?出了什麽事?”莫如归心中蓦地一跳。
“这倒不清楚,不过……方才听老李说好像是个叫……什麽月的。”小六沈思状。
“射月?!”莫如归惊问。
“对,对,对,就是那个月。”小六恍然大悟。
“哎……莫公子,您要上哪儿去?”见莫如归忽地抓起一旁外衫,披衣便要下床,小六诧异地叫起。
“你们先生在沧海那里,你可前去通知,我先去牢中看看。”话声才落,人已蹒跚地走向门边。
……
斜阳倦倦,暮云蔼蔼,已是时近黄昏。
静雅客堂,二人短衣戒装,对坐厅中,手中微凉的茶盏端起复又放下,正是诸家兄弟二人。
忽闻廊外银铃脆响,望向门前,但见一位翠衫乌鬓的少女翩然踏入,正是明珠。少女略喘,额角见汗,显是急急赶到。见二人站起,明珠笑道:“有劳二位在此久等了,可真是抱歉得很,家兄身子不适,此刻怕是不便出迎……不知侯爷有何示下?二位可否跟我说了,明珠到时一定转告。”
“哦?那倒真是不巧了……”诸千帆皱了眉,又道:“侯爷只吩咐我们来请公子前去,说是有要事与沧海公子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