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行之离情————影曳未明

聂进元终于回了府。聂雪瞳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光霖怎么样了？”

“听说伤得不重。”聂进元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是吗？”聂雪瞳淡淡地应道，心里却仍是没有轻松半分。

“太子不会有事的，雪瞳你就不要担心了。”聂进元说。

昏迷了两天，蓝光霖终于醒过来。霖阳宫上下顿时高兴起来。而蓝光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柳怎么了。大家的心又低了下去，碧桃更是掉起了眼泪。

想到小柳的死，蓝光霖自责不已。

“外人根本不会知道五皇子的去向。为何那些侍卫就那么巧的在南门出现了呢？”碧桃说道。

然而除了霖阳宫的人，并不是没有知道。蓝光霖很清楚。但那人会做那种事吗？

“霖儿，好些了吗？”见到儿子苏醒，那辛帝欣喜万分。

在蓝光霖昏迷的这两日，他每日都来个两三趟探望，百般关切的样子让霖阳宫的奴仆们都感欣慰，因为至他们侍侯太子起，就没见皇上对太子这般关心过。

“回父皇，儿臣好些了。”

“虽说父皇是说过不会放过光进，不过看你拼了命都想帮他，父皇也就不追究了。”

“儿臣代他谢过父皇！”蓝光霖又感激又高兴，一时喘不过气来，又咳嗽了几声。

“看你，快躺着休息。”那辛帝忙上前，小心地帮蓝光霖躺上了床。

收拾完房间，准备到大厅歇歇，还没进门，小筝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她看去，就见聂雪瞳坐在桌前，将酒杯的东西往嘴里倒，便忙走了过去。

“少爷，你怎么在喝酒？”闻到壶里浓浓的酒味，小筝问道。

“听说喝酒可以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聂雪瞳说着，又喝了一杯。

“别喝了。”见少爷已经满脸通红，醉得不轻，小筝急忙抢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聂雪瞳抬起头，看了看小筝，便醉倒在了桌上。

“这让老爷看见可不得了了。”小筝想着，将聂雪瞳扶到了房里。

聂雪瞳的嘴里一直念着“光霖，光霖”小筝以为少爷是因为担心太子却不能去看他而不开心。心里很是心疼。她将聂雪瞳放到床上，并盖好了被子，正要出门却听到了聂雪瞳含糊的话语，然，那句话，小筝却听的清清楚楚。

“光霖，我好想你。我爱你……”

小筝愣在了那里，许久……

这日，蓝光鑫来看蓝光霖，见皇兄气色好多，他的脸上也多出了笑容。

蓝光霖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他的闲话。

“皇兄，那些侍卫都被斩了首，父皇也答应不再去抓光进，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样子？”蓝光鑫终是觉得自己一人讲话很无趣，便想要打破皇兄的沉静。

“我哪有闷闷不乐？”蓝光霖笑了笑，说：“只是在想光进走前所说的话。”

“什么话？”蓝光鑫下意识地脱口问了一句。

“他说要我不要相信宫里的任何人，包括最亲近的人。”

“皇兄？”蓝光鑫看着蓝光霖，站了起来，问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你觉得我该怀疑你吗？”蓝光霖抬头迎着蓝光鑫的目光。

“没错。”蓝光鑫终是妥协了，说：“是我告诉母后的。但我并没有想要害你。你要相信我。”

蓝光霖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已经不知该去信谁了，他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丽妃的事之后，我无意间知道了原来真正要害你的是母后，一切都是母后一手策划，当时我真的很生气，也很难过，但他毕竟是我的母后，我不能将她的事告诉父皇。光进知道母后的事，是母后唯一的威胁，所以母后不能留他。但我真的没想到母后会要他们对付你。不过，这次事后，她应该不敢了。就像丽妃说的，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你要恨就恨我吧！”

“的确。”听了蓝光鑫的话，蓝光霖笑了笑，靠上床背说：“你觉得以我的个性只要光进成功出了宫，我就不会再去恨皇后。伤好后，更是可能会整个忘了整件事。但我能这么做吗？小柳死了，我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吗？”

“皇兄。”蓝光鑫看着自己的皇兄，最后干脆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蓝光霖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要你原谅不可能，但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父皇。”

“皇后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福气。”蓝光霖看着前方，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却是苦不见底。他说：“放心吧！皇后乃一国之母，我当然知道将这事传出后的严重性，且晋王在朝中位高权重又嚣张跋扈，若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造反了吧！”

“够了，够了。”看着蓝光霖脸上仍挂着的笑容，蓝光鑫大叫着站了起来，“在我面前你不要也这样好不好？你要怒就大声喊出来吧，你恨我就打我，怎样都行。不要将气与怒都忍着，这对身体不好！”

不要将气与怒都忍着？蓝光霖想起了雪瞳曾也这样劝过自己。可是该怎样做呢？真的将光鑫痛斥一顿？做不出来。忍耐惯了，真的就不知怒为何了。

“你信我，皇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说完，蓝光鑫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蓝光鑫出门，蓝光霖闭上了眼睛。以前，他只觉得弟弟对自己太过关心，让自己觉得有些沉重，但现在，就算是相信弟弟对自己从未有过恶意，就算不会去怪弟弟半分，对弟弟那份从小就形成的感情却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有时候，即使是无奈的欺骗也是无法让人释怀的。一旦被打破的东西更是无法复原。

“雪瞳！”蓝玉霖笑着站到了聂雪瞳面前。

“公主？”聂雪瞳很是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出来透透气。”想着近来宫里发生的一些事，蓝玉霖的心一阵沉闷，眉头也不禁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天黑之前必须回去，所以你陪我出去玩吧！”

“偷跑？没事吗。”

“没事的。只要父皇不发现就行了，刚好父皇这几天很忙。”

“好。”聂雪瞳见蓝玉霖一脸兴奋，也就不好扫她的兴。

于是，两人在京城内逛了起来。但这次的蓝玉霖却不像上次只顾看自己觉得新鲜的，而是紧紧地跟着聂雪瞳。有什么想买的就让聂雪瞳去买。当然一个原因是因上次的教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眼睛不愿意离开聂雪瞳。看着聂雪瞳的一举一动，她的心里就满是幸福。

两人到了城边的观音庙。听见行人说庙里求签很灵验，蓝玉霖也说要去求求，便独自进去，让聂雪瞳在外面等着。

她跪在观音像前，心中所想的是自己与聂雪瞳今后会幸福。一枝签掉出来，她捡起一看是下下签，她的心一惊，又想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真的会灵验呢，便重新试了一遍，却又是下下签，再试结果还是一样，她终于吓得将竹筒一扔，跑了出来。

“怎么了？”见公主神色并不好，聂雪瞳问道。

“没事。”蓝玉霖忙露出笑容，想要掩住内心的恐慌。

两人在小道上走着，因为天色将暗，聂雪瞳就想快些走。蓝玉霖却并不想那么快就与他分开。

“夕阳啊！好漂亮。”看着天边的夕阳，蓝玉霖停住了脚步。聂雪瞳也望去，不禁露出了笑容，说道：“夕阳无限好，近黄昏又如何呢？嫣然一现却扣人心扉。”

看着聂雪瞳的笑靥，蓝玉霖的脸一红，不禁将头靠上了他的肩。

“公主，男女授受不轻！”聂雪瞳忙往推开了蓝玉霖，往旁移了移。

对于聂雪瞳的反应，蓝玉霖茫然地顿在了那里，片刻才忍着失落说道：“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啊！”

“但在成亲前，请公主自重！”

蓝玉霖一听，又想想先前的签，不由得委屈起来，更是不甘心，叫道：“你分明就是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你说啊！”

“公主哪里都好，只是在下不配而已。”

“哪有不配？你分明就是在找借口，你是觉得我不配你，但你又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所以才会勉强陪着我，是不是？”

聂雪瞳只是站着不语。蓝玉霖看着，更是伤心了，叫道：“但你是注定要与在一起的，就算你不爱我，我都是你的人了。”

第三回：雪迷茫 情两难（三）

回到宫里，满肚子委屈的蓝玉霖在屋里狠狠的摔东西，却仍是伤心欲绝，她“砰”地出门而出，打算去找皇兄诉诉苦。

“你说你将我是主谋的事告诉给了太子？”皇后满脸的惊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天才叫道：“你想害死母后吗？”

“我了解皇兄，他是不会揭发你的。”蓝光鑫慢条斯理的说着，微微一笑，说：“这样您害他的机会也少了。”

“你少装得这么伟大，别忘了除掉五皇子，你也是有份的。”

“仅那一次我是明知道他会受伤还去做了。”蓝光鑫叫着站了起来，“但之后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但若想当皇帝，你就必须除掉他，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亲人。鑫儿，你的心肠到底还是软了。”

“现在我有了个更好的办法能让皇兄当不了太子！”蓝光鑫顿了片刻，淡淡地说道。

“什么？”

“皇兄爱上了丞相的公子聂雪瞳，而我看那聂雪瞳也对皇兄情深意重的样子，只是大皇兄自己没察觉到而已。”

“聂雪瞳不就是玉霖未来的驸马吗？”皇后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嘲讽地笑了，道：“世上竟然会有这种罕事。那两个狐狸精在泉下若是知道彼此的儿子相爱了，怕是要再死一次吧！”

“这本不是件好事，但现在想想对我来说就是不伤害皇兄也能让我当上太子的最好办法。只要我劝说皇兄与聂雪瞳一起远走高飞。这太子自然就是非我莫属。而且，父皇若因此迁怒于丞相，舅舅在朝中的地位也就更高了。只是，会让玉霖难过了。”

“堂堂的大公主还怕找不到好归宿吗？何况你舅舅与丞相是死对头，对于玉霖要嫁给丞相的儿子还很不满呢，这下更好。只不过，大皇子会离开皇宫吗，那可是大好的江山，谁会舍得丢弃？”

“我相信皇兄会为了聂雪瞳而放弃一切的。”

此时门外站着的是蓝玉霖。她本是想悄悄地吓吓自己的皇兄，却刚好听到了母后与皇兄的谈话。

她愣在了那里。皇兄与母后的阴谋自是让她惊讶万分，甚至心痛，然而更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是大皇兄爱上雪瞳的事。她踉跄地回到了霖月阁。

皇后离开后，蓝光鑫独自在书房坐着。思绪万千。

从小是父皇掌中宝的他受惯了他人的阿谀奉承，虽然他不喜别人的谄媚讨好，但是，那近在眼前江山霸权，他却无法抗拒。

身为皇子，有谁能不想坐上太子之位？他当然也不例外。可是，那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的位置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飞入了皇兄手中。他对父皇有不满，是强烈的不满。对太子有恨，却是恨得无力。如果，坐着太子之位的是其他的兄弟，他完全可以不顾任何手段地将皇储之位夺回，可是，那个人却是他唯一的哥哥，一个水一般淡薄，风一般坦荡的人。

所有皇子中，属他权利最大，皇兄虽为太子却不过是个没有翅膀的幼鸟。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用力是足以让皇兄坠入地狱的，但他的皇兄太好了，好得让他无法丢弃这份在深宫里本来就难得的手足之情。

因此，他足足挣扎了两年。

但是，对于皇兄这次受伤，父皇却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关心与宽容。他甚至看得出父皇看着皇兄时，眼里流露出的愧疚与忏悔。他真的没想到父皇对皇兄会是如此如此的爱，或者，根本就没有过不爱。

所以，他不能再等了，他迫不得已做出了那个决定。一为自己，二为皇兄。

他到了霖阳宫。坐到床边，看着蓝光霖淡淡的面孔，知道他还在为那个小太监的死而生自己的气，心里就升起了怒火与委屈。

“你到底要怎么样？”他一把将靠在床上的蓝光霖扯起，“这些年我处处为你着想，你不开心，我就想方设法的让你舒心，可是你替我着想过吗？没有。你从不知我的心情，现在却因一个小太监的死将我对你的一切都否定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内心所想。”蓝光霖说着，将蓝光鑫的手移开。他看着蓝光鑫，片刻才说道：“不过我不是傻子，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去想。我抢了你的太子之位，你是不可能会没有半点意见的。你一定会气我理所当然地就接受了太子之位吧！其实我去求过父皇，我求他立你为太子，我在他的寝宫前跪了一天一夜，他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一个刚被立为太子的人却连被皇上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我就像个人偶被人放上了那个高高的位置就没有能力下来，好笑的是，其他人却只用吹灰之力便可将我扯下。”

听着蓝光霖的话，蓝光鑫有些茫然地顿在了那里。他根本不知道皇兄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自己先将话题挑开了，皇兄是一定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吧！

“其实我是想你能帮我从那个位置下来。但我又很清楚你不会那么做，因为你是真心对我好，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次的事我没有理由怪你，可是我的心里不好受。你连让我自己生自己气的机会都不给吗？”

“原来我根本就一点也没真正体会到你的感受。我总以为自己是唯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大错特错了。”蓝光鑫苦涩的笑了，他站起了身，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放不下太子之位也放不下你，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自己能对你忍心一点，但是每当想起你对我的好，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要保护你的话，我就直骂自己，骂自己怎么能狠心对哥哥下毒手。我真的很嫉妒你，为何你面对权位就可以坦然，而我就是利欲熏心！”

光鑫第一次将真心呈现在了他面前，虽然，这让蓝光霖很震惊，他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接受了。

“我知道我说了这些，你一定会讨厌我。虽然我不想被你讨厌，但我不后悔，因为我不想再憋着了。我没有你好，我自私自利，但我相信我比你适合太子之位。”说着，蓝光鑫回到了床边，坐下，他看着蓝光霖，认真地问道：“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离开皇宫，和聂雪瞳一起？”

“当然愿意！”蓝光霖有些诧异地望着蓝光鑫深不见底的眼眸，说道：“只是，可能吗？”

“面对感情，你也是如此的迟钝，难道你看不出来聂雪瞳对你根本就是有意。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在意你躲着他？”

蓝光鑫的话让蓝光霖彻底的呆住了。那可能吗？他对自己说，毕竟这爱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啊！

“如果他真的爱你，你还愿不愿意继续这么掩藏自己的感情？伤势完全后，你去问问他吧，我相信我的猜测没错。到时候离不离开皇宫，就是你说的算了。除非你不舍得荣华富贵。”说完，蓝光鑫起身离开了。留下满脑混沌的蓝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