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关月

一朵淡粉色的花被风吹进天窗，飘到桌子上，麦琪用食指拈起，对唐果一笑，唐果菀尔，跟着她走了出去。

麦琪原来是音乐系，和三个女生共用一个小小的琴房。

唐果觉得不可思议，问：“我以为你学商，那天是公共关系学。”

“那次我们是上选修。”麦琪将橘子茶倒好了端给唐果，自己做到钢琴边。“朝颜他父亲只肯让他学商。”迟疑一下又道：“唐果，朝颜已经把那些东西毁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你知道他这么做？”唐果挑眉，虽然他不知道朝颜为什么冒这个险，联系他的背景，唐果觉得大概是为了一些黑帮的事，虽然只有一面，但以他对麦琪的感觉，麦琪绝对应该阻止才对。

“我也是刚刚知道……，校内大名鼎鼎的唐果来找他，一定是有隐情，我就逼问他，然后，已经看着他把那些东西全毁了。”手指在钢琴上随意的弹着，麦琪低着头。“朝颜这么做，是为了我，我家境很糟糕，父亲早亡，母亲是普通的小学教师，养着我和哥哥长大，很辛苦，本来哥哥工作后，一切都在好转，但三个月前我哥哥出了车祸，现在瘫痪的躺在医院里。”

“因为我照顾哥哥耽误了一些课，所以被取消了奖学金。朝颜气不过，于是想报复学校……，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答应演艺公司的邀请，他们要为我重新包装，灌唱片。”

“你是不是要离开李朝颜？”橘子茶煮的是否苦了一点。
眼帘微垂，少女哽咽：“趁现在我还是他喜欢的麦琪。”麦琪将唐果的歌谱摆好，轻轻弹唱。
一曲过后，余音萦绕，麦琪道：“送给我吧。”

“……”其实唐果只觉得此歌从曲到词都媚俗的可以，歌颂的是一种软弱的放弃，女人，都是这么软弱的，容易扮演牺牲角色的动物。他不同，不管用什么手段，首先要活着，然后要夺取。
眼角带笑，唐果冷酷的说。“好啊，尽管拿去。”

无巧不热闹，出门正碰上李朝颜，似乎喝了酒，迎面一口气喷过来，唐果飞快的跳开躲闪。

麦琪靠近，手扶在他脖子上蹭了一手油彩道：“你跑去找女人？”

“麦琪，麦琪。”朝颜抱住麦琪，肩膀耸动。“麦琪，你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去工作，我会挣很多钱，给你最好生活。”
麦琪抓住朝颜的头发，用力把他拉开。“李朝颜，你要是这么无能就尽管辍学，连个大学也上不下来，只能让我瞧不起你。”

朝颜只是又伏在她身上呜咽，委屈的像个孩子，如果不是他年纪还小，任何人都可以轻视他，他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像男人，几可称做是懦夫。

唐果清楚看到麦琪眼里的裂痕，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刻，是一种神俯视苍生的思考，只要他肯帮忙，麦琪就可继续留在学校，只要他肯，但是，他绝对不会做。

麦琪推开他，侧身走了，许久，朝颜才晃晃的站起来，满眼的血丝，抓住唐果的衣服吼：“为什么？为什么我连麦琪都保护不了。”语末不是问句，已经无力了。

“因为你无能。”唐果甩开他。这个人既没有智慧也没有能力，什么都没有，甚至懦弱到需要一个女子做精神依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出事到现在，你有否想过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在麦琪眼里，你只是一个负担。”

你就只会说，你知道什么？
如果是你能做什么？
我也想过各种办法，只是都不是长久之道，朝颜愤愤。
他并不是心思玲珑的人，也不是会站在别人立场着想的人，更不是唐果这样的妖精，他有着凡人遇到危难的无措与苦恼。思路被唐果一误导，思绪更加凌乱起来。
在麦琪眼里，他就只是一个负担么？
不对，麦琪爱他，他也爱麦琪，只要他按麦琪的想法上完大学，麦琪就会信任他，他们会一起生活，养孩子。

“你去哪里？”唐果挡住他。
“你走开，死变态，如果不是你来找，麦琪怎么会知道？”朝颜推开他。

唐果觉得自己真是贱到不能再贱了，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猛然将手里的书本水壶摔了一地，去追上朝颜，跟在他后面。

朝颜穿过街道，买了一根冰激凌，边走边吃。
跟着他买票去公园，看着他向玉安潭走去，唐果考虑要不要叫人，反正他是不会游泳。

到了湖边，朝颜将衣服全部脱掉，一头扎到水里，拼命拍起水，像在湖里投了炸弹一样热闹，把湖里的野鸭子气的跳出来嘎嘎大叫，抗议他侵犯鸭权。

唐果坐在他衣服上把手放到水里试探，冰到肺寒，尽管现在春暖开花，芳草萋萋，但游泳仍是尚早，何况，刚喝过酒就游泳？
还是裸泳，真出人意表，热情如火，熊熊燃烧，唐果荷尔蒙加快分泌，眼前出现粉红画面。

冷不防，朝颜从水里冒出来，荡开唐果那些粉红色泡泡。
难得竟然没横眉冷对，粗声问：“你那次是说真的？你是同性恋？”

“既然我是说真的，那我就应该是。”唐果半真半假，尽管他从没有过这方面倾向，但从不试图跟事实做抵抗，他忠于自己。
一个人年纪轻轻就获得太多人类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么很容易就放纵自己。
而且，唐果也不怕李朝颜拿这个威胁他，不是他小看李朝颜，实力确实是相差太多。

手指擦到朝颜脖子上的口红，唐果笑：“防水口红还能印到脖子上，这得几公斤的力？”

“不要碰我。”朝颜架开唐果的手，他现在只想听到有人承认他，夸奖他，赞美他，对于唐果，他还是一样的讨厌。“你喜欢我哪里？”

长叹了一口气，唐果道：“你没有一点符合我的理想，甚至是我厌恶的那种自作聪明的人。”

“………，你去死吧！！！”朝颜又扎回水里，一肚子的气，不用拨水都能浮起来了，他拼命往水底扎。

水花溅了唐果一脸，他向后闪。
就是这样才更加的恨呀。
你爱上一个得不到的十全十美的人，起码还没有遗憾，将来还可以缅怀。
你爱上了一个得不到又千疮百孔的人，那才真叫吐血，减低魅力加降低等级，死了都会气的盖不上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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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5
用袖子擦脸，唐果再向水里望的时候已经没有朝颜的影子。
“李朝颜。”他大声叫，就这么淹死了？
“李朝颜！！”他甩了鞋子扑到水中。
“李朝颜，你出来，我给你想办法。”
水流浑浊，冰冷刺骨，公园静的有回音，唐果的声音开始发颤。
“李朝颜！！！”手在水里狂挥。

朝颜扑腾着浮上来，抓住唐果的手臂。“我脚，我脚抽筋了。”

拼命抓着他的身体，唐果害怕自己一抓不到，他就被水吞噬了。“你站好，我拉你上去。”

“你先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朝颜开始了绝望的任性。

“靠，不要给你脸不要。”唐果又气又急，一挥手推开他，朝颜失望的向后仰，水面浮起一阵气泡，还是忍受不了呛水的痛苦，做不成殉情的情圣，不要瞧不起殉情的人，这门伟大的工作也不是普通人普通情况下能做的，要是真正能为一个人死，那还不如放弃一切跟他在一起呢，朝颜自己又爬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岸上走。

后面水花翻搅，唐果追上他，拉住他的脖子，强力拧了过来，牙齿咬上他的嘴唇，朝颜乍惊，狠命的去推他，两个人一起跌到水里。

唐果先站起来，朝颜的头一冒出来，他就狠狠把他压下去，朝颜再浮上来，还没来得及骂，他又把他压回去，直到他完全没力气，连换气都艰难，才拎了上来，占有式的揽在怀里，狠狠的咬住他的嘴唇，咬破出血，他全部舔光，舌头塞到朝颜的口内，冲过牙齿，强行纠缠朝颜的舌头，吸取他的口涎，在他牙床上都进行侵犯。

舌头吻到疼，朝颜的身体向后仰，头部却被唐果固定住了，唐果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手紧紧抱着他湿漉漉的头部，舌头在他口腔的报复的横行霸道，一直插到朝颜的喉咙。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朝颜的瞪的快裂开的眼睛，算计着朝颜有力气反抗的时机，用手掌扣住他的面颊，让他咬不下去，朝颜的手指在他的胳膊上猛抓，留下了深深的青痕，隔着衬衫。

喘着气，朝颜表情痛苦怨恨，下巴在唐果手里挣动，一棵棵牙齿走过，鼻翼急促的抽动着，唯美激烈的像古希腊画像里将死的英雄美少年。

这当然很有征服快感，不过亲到最后，连唐果都觉得没趣，简直就好象强奸一样，强奸还外加暴力凌辱，而他始终都觉得强奸是件没技巧的活动，他更想的是靠自己的魅力逼迫别人承认他为王，匍匐在他脚下，心甘情愿的成为精神上的奴隶。

但他也知道，朝颜永远不会，他也许不是聪明的人，却是骄傲的人，这个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真好看，这有什么，我从来也不曾期待你的感情是友谊，从见到你开始，就一点也没向那高尚的感情方面想。

唐果把他骄傲的王子拖死狗一样拉到岸上，扔在写着“践踏草坪，道德败坏”的新草上，甩甩自己的头发，把CD掏出来扬水，外面有袋子包着，基本没进水，还可运行，他从领子上取下别着的耳机试听。
冷冷斜睨着胸口起伏，小裤头紧贴着臀部，连生殖器都是隐约在现的朝颜，戏谑的吹了声口哨。

朝颜侧着身，让耳朵里的水控出来，草叶扎在刚被冷水泡过的肌肤上，疼的痒的麻的好象全被蚂蚁咬过，呼吸的更加困难，他招手，唐果走近他，两只眼睛茫然漠视，摘下一边的耳机问，干什么？

“烟，在我衣兜里。”

拿了烟，点燃，唐果坐在朝颜身边吸着了，放到他唇边，朝颜狠狠的吸了两口，才吐出气来，想站起来，四肢却酸的无力。

唐果侧身看他，满头的凌乱黑发都贴在面上，夹着几片嫩绿色的草叶，真的好象被他怎么过了，现在他的眼睛就跟第一次见一样，是盛下漫天的星斗，却不是那天那样盛气凌人，是一种深切的无力，一点点的灰蒙在眼睛上。

看着真心疼——伤害你真是物超所值，能看到你这么美的一面，早知道就更狠一点。
想去拨开朝颜脸边的头发，朝颜却飞快的转过头来，凌厉的看着唐果。

果然，机会失去不再来，唐果解开衣服扣子，朝颜血红着眼睛看他。
将慢慢将衬衫脱掉，唐果展示性的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来。
朝颜刚要爬起来，他已经一只手按过去了，只是用力按胸口，正好把他的气再度压的上不来，毕竟在外科观摩过，差的只是分筋错骨的实地经验。
这个呲牙咧嘴的表情，这个即将被凌辱的愤怒的模样，这个马上就要扑上来咬死我的状态，这个肌肉鼓动的身体——赏心悦目，唐果眯着贪婪的眼睛。
将一边的耳机从袖子里抽出来插到朝颜耳朵里，唐果又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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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成心的，这畜生，朝颜的牙齿在口腔里“咯噔噔”响，他一定要碎尸他，这混蛋到家的流氓，比他这个真正的流氓还下作，连男人都想上，也不怕得爱滋死了，这么想着，却很自然的接过刚移开唐果唇边的新烟，耳朵里传来了清脆沉稳的古筝声，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麦琪，如果我像这个男人这么强，是不是，你也不用走了？
我真是太窝囊了，除了能打，一无所能。

“琢磨什么呢？”唐果用手盖住朝颜的眼睛，“别想那么多了，全没用。”

朝颜生人十九年，一直单纯的活着，执念一样有着自己的坚持，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探索过他的想法，父亲不会，大哥不会，天天缠着自己的妹妹雪子也不会。
就连……麦琪，也一样，她觉得有义务指导朝颜去怎么做，这样才是她关心朝颜的方法，有问题她不会与朝颜商量，她会害怕朝颜把事情越闹越乱。
在今天之前，朝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直以为男人只要有拳头就可靠，他一直觉得自己够努力去学习，可惜成长的只是身体与知识，他的心智只在这一刻苏醒过来，他觉得悲哀和耻辱。

“朝颜，你看不看电视剧或者电影？”唐果点着烟吸着，以前他不抽烟，任何对身体有损害的事情他都很少做，他母亲从小教导她，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对自己好，怎么指望别人对他好？要珍惜自己，他时刻记得。“有些女人或者男人，明明长的很漂亮，戏也看得出下工夫，却看着别扭，你知道为什么？”

直觉的知道对方在开解自己，李朝颜等他说一些大道理，其实有什么好说，人上有人，他早知道自己没有脑子。

“我研究了好久。”唐果语调深沉。“后来看到人说，是因为表情不好看，脸再美丽如果不适合做表情，也是枉然，我很喜欢看一些老片子，上面的演员化着厚厚的妆，表情还很自然，自然到看到皱纹一夹粉掉下来。”

朝颜嘿嘿的笑起来，唐果翻了个身，轻佻的朝他吐了一口烟。“你也是，不做表情已经很英俊，情绪略微激动点，稍微抬抬眉毛都让人无法抵抗，尤其生气或者受委屈，呵呵，起来吧，再不起来宿舍关门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啊。”

唐果要伸手拉他，被朝颜推开，他自己坐起来跳过栅栏捡起衣服穿，一边穿一边说：“其实你才漂亮，轮廓这么清楚的，那些明星都没你好看，不过你脸太阴了，穿的还奇怪，又不是古代人，听说你还穿过长袍的，再有……”他将内裤脱掉，套上裤子回头道：“你笑比哭难看，狐狸脸。”

转到他前面，唐果闷笑，不由自主的拨撩他：“怎么观察这么细？不是对我有意思吧？”

一抬头，朝颜险些碰到唐果的下巴，心里一缩，想说，你现在笑的好看多了，这男人的嘴唇笑起来弧度都不明显，红的过分，跟咬破了唇涂了血一样，其实他该生为女子，这么漂亮，如果是女人……如果是女人……。

当时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甘愿被他吻呢？
宇宙倾覆之后，红尘斩断之前，朝颜都在迷惑这个问题……
回忆起来的时候，总觉得那是一种朦胧迷惑的状态，他能感觉到自己唇上的温度，好象风吹了花瓣在唇上，迅速化开，成一粒朱红的糖果。

这个吻很轻，唐果甚至只是站定了稍微的倾斜身体，他的额头一碰到朝颜的头就分开了，唾液拉出丝来挂在他下巴上，他尴尬的笑笑，好象小男生一样不好意思的问：“你怎么不推开？”

“……”朝颜系上裤子。
唐果连忙把衣服递给他，近乎讨好的看着他。

仰了一下下巴，披上衬衫，朝颜径直向前走，唐果跟在他身后，小媳妇一样委屈，好像刚才被人灌水，强吻又调戏的人是他。

朝颜疾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吼：“你还有脸问，哪有当人两只手都抓着裤子的时候偷袭人的？你这个大变态，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打的你不知道姓什么？”

唐果在后面暴笑出声，这件事情委实有点好笑，李朝颜人太可爱了，这样的直率的表达自己喜恶少见的应该当作珍惜动物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