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沐浴乳的气味,我喜欢。"Dom靠在他身后嗅了嗅,小猴回过身挑挑眉。有些男人很无聊,明明想上床,偏偏顾左右面言他,东拉西扯闲聊一堆不相干的事,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想做爱?直说不就得了?小猴很厌烦那种啰嗦的人,偏偏Dom就是其中一个。
"你如果喜欢沐浴乳呢!在浴室里,整罐暍下去都无所谓,如果你是想做爱,麻烦自己把衣服脱了,我懒得解扣子。"小猴非常简洁的下达命令,Dom一直靠在他耳边沉声笑著,真是个直接到完全没有情趣的人物啊!
"这是情调,你懂不懂啊?"Dom咯咯笑了两声,薄唇擦过小猴颈子上的剌青,后者微微一颤。小猴反应灵敏,是因为他真的整个人都敏感,想甩他一巴掌,可能风刮在脸上时他就有所反应,自然能快速闪过,跟小猴玩自由搏击,你永远只有挨打的份,他实在太快、太机灵。
"不仅,情调不能挡子弹......也不能填饱肚子。"小猴深吸口气,一个不稳,靠在沙发背上。一天之内,前后各有一女一男跪在他身前替他服务,一个是要杀他的女人,一个是他的大哥,比起Gigi那熟练的挑逗,Dom这样丝毫不顾对方感受的强烈刺激,更容易让人兴奋。
"你真是......诚实到不可思议哩!......在你身上,有没有忍耐这回事?"
Dom爬了起来,靠在小猴身上沉声笑著,一双手或轻或重的刺激著对方。他喜欢小猴的坦白,不管是对别人或是对自己,他永远忠实无误的表现自己,喜欢,他就要,不爱,他就推开,做爱这种事,他当然把自己的舒服、愉快摆第一顺位。
"是你教我的,忍耐对身体不好。"小猴同样的低声笑著,眼神晶亮得可怕。
"喔?那我是个好老师,而你是个好学生。"Dom轻咬著小猴的耳朵,他就爱看他溺毙于情欲之中的模样,因为这样的小猴,很性感。
彼此交缠,混乱的喘息声压抑而充满情欲气味,最后一轮的冲刺,Dom长长的呼出口气,趴伏在小猴光裸的背脊上。
"想睡了?"Dom爬了起来,搔搔小猴仍是湿漉漉的短发,是水气亦是汗。
"打了几场架,又跟个女的来上一场,我又不是铁打的。"小猴头埋在被子里,咕咕哝哝的回答,Dom只是轻笑两声,伸手轻推著他的背脊,不是他在自夸,这一手功夫,他可是真的拜师学回来的。
"喂......玩归玩,别放真感情,我会伤心的。"Dom也躺了下来,伸手将小猴捞进怀里,这人只要一兴奋就会浑身发烫,在空调太强的室内,抱著睡最合适了。
"呵......你认真啦?对你我都没摆过真感情,何况是别人。"小猴仍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著Dom,看得出来他在笑,很天真却也很无情。
"我们俩真像一对混蛋呢!都不爱对方,却又搅和在一起。"Dom也跟著笑了起来,他知道小猴不爱他,所以没有心里负担,就如同小猴知道他不爱他,所以小猴从来也不觉得有亏欠。
"有什么不可以?"小猴翻过身去,不一会儿呼呼大睡,他不是那种**完毕后,还会清醒著陪女人说话的好男人,连根事后烟都懒得抽,累了,自然倒头就睡。
Dom轻轻的拍著他的背,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哄他,只是觉得,在这一刻里,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他们俩之间,永远是条平行线,他不会将心交出去,小猴也不会把感情给他,因为心和感情,这两样东西,他们都没有。
这一晚,Dom做了个梦,梦到他还在澳洲求学的那段日子,梦到他濒临死亡的那段日子。他曾经有心的,只是那颗心,在那个女人开了那一枪之后,破碎了。他曾是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他曾经以为他会娶她,他曾经以为他们两人会白头到老。原来,这么美好的女人,这么美好的相遇全都是假像,她那一枪虽然没有真正的杀死他,下过却足以让他的心破碎了。
之后,他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生理的,心理的。昏迷到苏醒,Dom不记得花了多长的时间才能让自己的小指动一动,又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能让自己再站起来行走,他只记得,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小猴。
小猴那时不很高,个子又瘦,他就这样充当Dom的拐杖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懂怎么劝人,只知道在Dom想死的时候,拉他一把。跳楼?我陪你;割腕?我陪你;饮弹?我陪你......是小猴坚定的眼神,救回了Dom一条命......
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Dom不太记得了,只知道一切来得突然,其中夹杂著暴力、血腥。当然,这并不是Dom强暴了小猴这种俗烂的剧情,而是他在恍惚中,杀了那个陪他上床的女人,酒精、毒品,果然残害生命。Dom在喝了酒、嗑了药的情况下,失手掐死了那个同样也多喝了两杯,就等不及的衣衫尽解拖他上床的女人,Dom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那女人死了,Dom还神智不清,一切事都是小猴料理,他冷静的将那个女人塞进后车箱,再将醉得天昏地暗的Dom搬上车,跟著开到郊区去,澳洲还真是土地辽阔得厉害,小猴那时甚至还不够年纪考驾照。
接下来,就像一切黑道电影常发生的情节,杀人、埋尸,只是这样一件事,由一个不到二十岁,脸还不脱baby face的人来做,著实诡异。
跟著,就真像是俗烂电影了,还是色情电影,Dom喝醉了,Dom有生理需要,于是小猴就陪他。小猴并不是没节操,只是他连命都肯给对方,还有什么给不起。
之后,他们又陆陆续续的发生过几次关系,小猴从一开始的不舒服,到渐渐习惯,最后甚至还能自己找乐享。Dom必须承认,小猴是个比他更坚强的男人,如果你不能在一开始就杀死他,那就注定你会死在他手上。
断断续续的杂梦让Dom睡得很不安稳,叹了口气爬起来,身旁小猴睡得正香甜,甚至还有微弱的打呼声。
Dom扯起一抹苦笑,他一直都是神经紧张的那类人,有一次死亡经验后,他变得十分浅眠,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小猴却恰好相反,他其实睡眠时间很短,随时随地都保持高度警戒,可是一旦他想睡了,这人只能用昏迷形容,把他搬到窗边扔下楼,他只会在睡梦中直接摔落地狱里。
"唔......有人!"小猴突然惊醒,抄出枕下的枪。Dom侧耳听了听,楼下确实传来交谈的声音,除了剪刀那生涩的应答之外,还有八阿哥那豪爽到有些刻的笑声,以及多名女子的娇斥。
"嘘!我下楼去,你继续睡!" DOm瞄了瞄钟,天确实已经亮了,他也的确和人有约,只是小猴仍处在睡眠不足的低气压中心,还是少惹他为妙。
客厅里,八阿哥搂著个衣著暴露的美女,模样有些挑衅的朝Dom眨眨眼,而静则沉默的坐在另一边,几个女孩老勾搭他说话,可惜他从不回应。
"Dom哥,你不乖喔!搂著美女睡觉?不用理会兄弟们啦?"八阿哥取笑,他实在太常在这种环境里打滚,自然了解Dom昨夜一定很尽兴。Dom只是微笑不语,反倒是剪刀很尴尬,Dom跟小猴的事,其实兄弟们都隐约知道,不过没人敢挑明讲。
"一块儿吃早餐吧?边吃边聊。"
Dom招招手,八阿哥自然跟了过去,静同样也拎起皮箱进到餐厅,只剩那些很识相的美女,仍留在客厅里挑逗著鬼混时间尚短,还会脸红不知所措的剪刀。
这餐吃得很随性,八阿哥很健谈,Dom也很多话,静则真像他外号一样静,话题东拉西扯的闲聊,天南地北不著边际,彼此都仍有所顾忌,还不到时候亮出底牌。
小猴咚咚、哆咚的下楼,引起客厅那群女孩一阵骚动,他偏瘦但结实,身上除了玉坠子跟低腰皮裤外,啥都没穿,就这样神色漠然的走进餐厅,拎走一大罐果汁再走回客厅,挑了张沙发,一脚跨在扶手上,整个人窝进去享用著他的早点。
第五章
餐厅、客厅里的气氛一变,小猴懒散的斜倚在沙发上,丝毫不理会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八阿哥手下的其中一名美女,轻笑两声,拾起水果篮内的新鲜苹果,双手珍而重之的捧著,十指灵巧的动了动,那颗苹果在她掌心里翻了个滚,果皮无可奈何的掉落。
"吃不吃苹果?"大姆指轻划了两下,削下了一片递给小猴,后者扬扬眉,无所谓的凑了过去张口就吃,眼光瞄了瞄那个女人的指甲,色彩缤纷艳丽的伪装下,其实是一片片钢刀。
"你很会杀人?"小猴舔舔唇,眼神晶亮的盯著那个女人,后者同样也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这个世界很奇妙,明明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人,却能在遇上的第一眼之后,就能产生那种强烈的、血浓于水般的感情。小猴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这么信任Dom,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觉得亲切熟悉,通常他不理解的事,他都不会去多想,因为Dom教过他,人生不长,别浪费在那些想不透、没意义的事情上。
"我也很会杀人。"小猴笑了起来。刚睡醒的小猴,身上罩了股浓浓的稚气,很容易让别人产生好感、甚至保护欲,尤其是女人,只是隐藏在这个外貌下的小猴,却不折不扣的冷血,他可以笑笑的走近你,等你张开双臂打算拥抱他时,再朝你的脑门开上一枪。
"喂!Dom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找静这个哑巴来我可以理解,这家伙再怎么不济也是个军火贩,可是你带这个小鬼来西区干嘛?我的人可不是拿来当保姆用的!"八阿哥哼哼两声没好气,第一眼就看得气不顺,这种事也不需要解释,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小猴是我兄弟。"
Dom只是微微笑,平静的回答。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了,许多合作案中,不少人对小猴的第一眼印象就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小鬼,可是Dom知道,这个印象会在接下来的两分半钟完全逆转。
灵巧的翻过椅背,左一闪、右一格,小猴避过了那些女人钢片指甲的攻击,在八阿哥来不及反应前,金色的枪管紧贴上他脑袋,小猴凑到他颈边吹了口冷空气,看不起他的人,还少有存活的。
"我是小猴,不过......你可以喊我一声猴哥。"
一张长餐桌,四个男人,主位这头是Dom,悠闲的品尝著他的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绝对纯粹的原汁原味,愈是在黑道里打滚,他愈珍惜这些天然纯粹的滋味;小猴坐在他身旁,斜斜的倚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很不客气的摆在桌上,甚至挑衅似的朝八阿哥晃啊晃,一边啃著苹果、一边灌著果汁,他不像Dom那么讲究,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八阿哥坐在小猴对面,离Dom远一些,桌前摆著的是香醇的红酒,只是他没有碰过,脸上挂著的是一抹佣懒的笑容,但是他眼神却很警戒,他跟Dom的关系虽然不是互相利用,却还不到信任;最后是静,人如其名,安静的坐在最末端,他不喝、不吃任何东西,就好像外面的世界全与他无关,他独独活在自己沉静的世界里。
"八阿哥,你可以开始了。"Dom见小猴擦了擦嘴,显然已经吃够了,摆摆手示意,他会和八阿哥合作,看中的自然是他灵通的消息,西区不同于东区,看似没有规矩,其实仍有一套它生存的方式。
"在这里,你只需要注意一个人,这人一垮,西区就真的天下大乱。"八阿哥伸了伸懒腰,弹了弹手指,原本待在客厅里,削了颗苹果给小猴吃的那位美女,优雅的按下摇控器,电视上正播放著新闻,跑马灯则不断的溜过,重覆的报导著以万寿山名义举办的慈善酒会。
"万寿山?"
Dom沉吟,这个名字他听人提起过,依稀记得是旧一派的大老,横跨黑白两道,涉足许多不法或正经生意,背后甚至有间银行支持,实力相当可观,不过近几年年纪大了,已经很少公开露面。
"万老可是西区的精神领袖啊!别的不说,光是在财力上面的资助,西区就有不少人需要看他脸色,你想整合西区,得先跟他打声招呼。"八阿哥挂著一副似有若无的笑脸,让人猜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话......只说了一半?"Dom微微拧起帅气的眉毛,既然是西区的精神领袖,为何又放任西区杂乱无章这么多年?
"是!万寿山虽然是西区的精神领袖,不过绝对是你整合这里的最大阻碍,因为,他根本不希望西区的人有好日子过!自从他儿子惨死街头后,他巴不得西区的人通通下地狱,有传言,西区的帮派林立,万老功不可没。"八阿哥咯咯笑著,眼神狡猾得大有扇风点火的势态。
"怎么样?很期待Dom哥的表现呢!"八阿哥先是笑了笑,跟著拍拍手,那一票女孩子全都跟著他离开。
"Dom,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这里,不会有人想改变现状。"静平淡的说完,也跟著八阿哥的脚步离开,不过他随身的那只皮箱却留在桌脚旁。Dom摇摇头,嘴角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这里的人,真的不好相处呐!
"我不喜欢他们,尤其是那个八阿哥。"小猴冷冷的说了一句,那张原本十分帅气的脸孔,配上那种如蟑螂般思心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欠揍。
"他们确实没必要对我推心置腹,如果我没有本事,他们甚至可以倒打我们枪,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现实,你也不该全心全意信任我,说不定哪天我会为了利益把你出卖了。"Dom轻松的开著玩笑,小猴看他的眼神却万分认真。Dom教了他太多东西,甚至,Dom要他必要时,可以为求自保杀他,愈是如此,小猴愈怀疑自己是不是够狠心。
"Dom......那你也不要把命交到我手里。"小猴冶冶回答,他们之间不是情人、不是亲人,什么都不是,为什么可以信任得连命都交托到对方手上?凭什么这么笃定对方不会出卖你?
"没办法......我习惯了。"
水声哗啦哗啦直响,Dom像只游鱼似潜在水里头,他喜欢藉著运动来厘清脑袋,而运动中,他最喜欢游泳,因为潜在水里那种快要窒息的压力,那股冰冰冷冷的触感,能让他的脑袋异常清醒。
小猴站在池边,这个时候理应有许多人会来使用这个室内泳池,只是Dom一句他想游泳,酒店立即替他安排,小猴冷笑,谁说人生是公平的?有钱有权才是真理。
哗啦一声,Dom自水中窜了起来,略长的头发,湿淋淋的拢在耳后,小猴将毛巾递给他,Dom笑著接过,随意的抹了抹头发,披著毛巾找了把躺椅休息。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万老头?"小猴扬扬眉,比出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Dom摇头直笑,这人的想法真是单纯直接得可爱。
"第一,说服他。既然万寿山是西区的精神领袖,如果他愿意登高一呼,整合西区的话,我们就能收工回家了。"
Dom在手提电脑上飞快的敲著,他虽然放下手边所有事情,只带著小猴跟剪刀到西区来,不代表他对自家的事业不闻不问,他从不轻信任何人,就算是自家兄弟阿青也不例外。
"万一他不接受?"小猴解下浴袍,嗖的一声钻进水里。Dom看了看报表,侧著头瞄著小猴,悠哉悠哉的在水里滑行,虽然偏瘦但年轻健美的身材,点缀著他特意挑选的荆棘刺青,这人,在略显稚气的外貌下,隐隐散发著诱人的性感。
"如果他不接受,只好派我们的小猴哥出马了。" Dom低声笑著,小猴扬扬眉,冷哼一声的潜回水里去。
"我上楼去拨几通电话,你自己在这里玩。"Dom简单的交待几句,自顾自的上楼,小猴不去杀人已经是万幸,实在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无所谓的耸耸肩,小猴手一拨,往池子中央划去。他并不了解Dom,为什么肯千山万水的跑到这里来干一件他其实什么好处也得不到的事,即使Dom再向他解释一千次、一万次,他还是不懂。什么叫挑战的过程很有趣,他享受的正是这种遇到阻碍,想办法去克服它的痛快感,就算是一刹那也值得。小猴不是这样的人,他睁开眼就是为了这一刻活著,因为有一天闭上了,他有可能再也没机会睁开,速战速决是他唯一会的手段,只是有时,当Dom问他,活著是为了什么的时候,他答不上来,他没有特别为了什么而快乐,同样的,也没有什么不快乐,日子很苍白,睁开眼,只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