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出一个爱(出书版)+番外 BY 非予

作者:  录入:06-26

周哲羲的起床气连带牵连无辜的周遭物品,过于冲动之下没闭合的牙膏就这么整只掉进还没冲水的马桶里,面色凝重的考虑许久,最后他选择到厨房先拿盐巴应急。

经过客厅时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低头看看自己长衫棉裤的打扮,在密闭的空间里应该不会觉得冷才对——才这么想着,一阵凉风从窗户里灌入室内,他才找到让温度骤降的元凶。

「奇怪,昨天没关窗吗?难不成喝太醉了……」他自言自语的碎碎念着,打算动手把窗户关上,却被赫然出现的吊车吓得退后三步。

「靠……怎么会有这鬼东西在我家前面?」

愕然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他从震惊转为惊怒——因为那辆吊车居然打算开始拆他窗外的铁架。

周哲羲足足愣了三秒,一连串的国骂非常自然的飙出口,他马上冲到窗前去阻止吊车的动作。「你们在干什么?拆房子啊?有没有搞错,这里面还有住人!」

开吊车的司机探出头来向上望,在清晨里扯开喉咙回答:「先生你好,我们是来安装东西的,不是来拆房子的。」

「装什么?我没有叫人来啊!」周哲羲烦闷的抓抓头发,发现吊车旁还有一台货车,后面承载的货物被一块黑不隆冬的帆布罩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喂,该不会是要装你车上载的那个吧?」

一旁的货车司机也下车答腔:「是啊,这是要送到你这个地址没错。」

司机拿出交运单上的地址核对,住址的确是周哲羲所在的地方,可是他根本没有找人来搬什么东西……该不会时下流行的诈骗又翻新招?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突然想起隔壁一早就开始敲打的工程,他合理的推测:「今天隔壁好像有人刚搬进来整修,你们是不是要送到隔壁才对?」

「嗯……因为这东西不能乱送,所以我们事前会先确认好。而且等一下调音师也会到,所以应该是这边没错。」

「调音师?」那又是什么东西?

「先生,我们会很快处理好,等一下我们会有专人上去跟你解释。」

不是吧,这年头诈骗集团会亲自上门送东西吗?周哲羲惊疑不定的站在窗前,打定主意要仔细观看他们的工作情况。

货车上的帆布掀开,一条条橡皮绳环绕在类似棉被的团状物上,周哲羲观察一会儿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直到吊车一个个拆下他家的铁窗,那团棉被覆盖下的东西也看见天日——是架黑色烤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大钢琴。

「钢琴?」周哲羲完全愣住了,他万万料不到那东西居然是架大钢琴,而且还是送到他家?

周哲羲第一个求证对象是项宁,也不管一大清早是否扰人清梦,马上拨电话过去。

「喂?项宁,我问你,隔壁那个新来的是不是有订一架大钢琴……啥?你不知道!?现在我家有台超大的钢琴要搬进来,我哪来的地方摆啊……我订的?我订钢琴要干么?弹给鬼听吗……他们现在人已经在拆我房子,你过来看看吧!」

周哲羲瞄了瞄时钟,离出门上班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必须要在出门前把这件事搞定才行。

回头瞥了窗外的大钢琴……不知怎么,昨天个仪态翩翩翩的白马完整跃于脑海。

「怎么可能……」张亚恩又没来过他的住处,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住哪?还这么刚好搬到他家附近?

他甩甩头,不愿细想。

随着时间流逝,在周哲羲的坚持下,另一边的工作也暂缓下来,一直等到项宁出现,他急切的想知道整个状况,哪晓得项宁也只给了他一个「莫宰羊」的耸肩。

「现在怎么办?这东西就一直杵在这不动?」周哲羲看看时间,若现在再不出发上班就要迟到了。

「不然你先去上班吧,后面的事我帮你问问那个房客。」

他拍拍项宁肩,感谢他情意相挺:「肛温(感恩)呐!上班有空的时候我再打给你。」

项宁还来不及闲话家常,周哲羲拿了桌上的吐司,非常放心的冲去打拼赚钱,徒留项宁对一室空荡荡的房间唏嘘。

周哲羲已经练就一身好本领,能边开车边解决早餐。虽然昨夜小酌了几怀,但精神状况不错,也很即时的赶到公司,安全上垒。

但是越接近自己的座位,他越是放慢脚步。早上被怪事缠身还无暇想起昨晚的事,可是一接近工作范围,昨夜与张亚恩意外邂逅的情景就这么浮现于脑中。

不管是那个乱七八糟的吻抑或是他心律不整的跳动,都再再昭示着他也动了一些念头。但毕竟这还是一场冲动,世人皆爱美,他也只不过是被外表迷惑的凡人;何况他搞不清楚两人在平日这么密切的接触下,还能展开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勇气不足的他在张亚恩重返台上演奏的时候,逃了。太久没有恋爱,碰到机会的时候,反而蛰足不前了。

周哲凌对着张亚恩的空位兴叹.如果张亚恩再老个十岁、又或者自己再年轻个十岁,他也许会有勇气尝试看看……

男人的恋爱与女人没什么不同,都是追求一份稳定的真心。而他这个年纪,也已经厌倦一夜情或是速食恋爱这种东西。

发了一会儿呆,甩甩头,正准备认真投入工作,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进来,让他反射性的抬头与对方相望——那是上司展唯之冷冰冰的脸。不过今天周遭气氛不太对劲,有陷入冰河时期永冻层的感觉。

「呃,总经理早。」

展唯之不冷不热的瞄他一眼,又多扫了几下他面前的空位。「人呢?」

周哲羲愣了半秒才知道他指谁,连忙好心掩护:「刚才人事部的经理找他过去。」

「人事?找他做什么?查考绩这种事直接公布就好,还要找当事者过去谈谈?」展唯之冷笑。

周哲羲闻言心头直冒汗.今天上司特别不对劲,活像一座酝酿着要喷发的冰火山。

「这……呃,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假卡没刷到还是其他什么问题……」

展唯之刻意在他的位子多等了几秒,周哲羲被看得冷汗直流,马上机敏的说道:「总经理,要不要等到他回来我再转告他您找他?」

「不用,我就在这边等。」

周哲羲苦无支开他的理由,东摸摸西摸摸,连拨打手机pass的念头都有了,可没想到还没付诸行动,那个姗姗来迟的白马王子倒是带着他的早餐,脚步轻盈心情愉悦的走了进来。

火山要爆发了——周哲羲心中哀嚎。

展唯之似笑非笑的瞥了周哲羲一眼,「人事部什么时候换到那个方向去了?」

周哲羲回以干笑,心底把张亚恩翻来覆去的刮了十几遍。

那只七月半的鸭子还不知死活,看不懂老板脸上的阴晴圆缺,无视周哲羲眨眼眨到快抽筋的暗示,悠哉悠哉的对展唯之打声招呼。「表……嗯,总经理早。」

「手上还拿着早餐,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吧?」

「是啊。」

周哲羲默默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很好,你现在进来我办公室。」展唯之冷冷丢下一句,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张亚恩莫名其妙的回头对周哲羲问道:「他今天怎么啦?」

「我怎么知道?他跟你同宗族,你应该比我熟。嘿嘿,一大早被叫进去准没好事,你去受死吧!」周哲羲看热闹的贼笑,颇庆幸在这个时候自已能全身而退。

不过高兴没多久,周哲羲桌上的分机响起,他战战兢兢的接起电话,那道冷然的命令语气从话筒传来一句圣旨:

「周哲羲,你也一起进来。」

倒霉透顶!他又是招谁惹谁了!?周哲羲挂掉电话,迁怒的瞪向张亚恩。

「搞什么,如果我迟到我进去被轰就算了,但现在是你迟到我也要跟着进去?」

「大概你是我主管吧?」张亚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张亚恩笑着走近了些,一股清新的淡香窜入周哲羲的间阿,是很适合他的香水,而且那股味道如此熟悉,记忆犹新的他马上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吻……

周哲羲尴尬的别开脸,粗声说道:「走了走了,难不成你还想吃完早餐再去?」

「哲羲,你是不是想到——」

这回是张亚恩的分机打断他的探问,让周哲羲松了口气。

接起来没有三秒,张亚恩微蹙眉头,把电话挂上。

「怎么了?」这个天塌下来都没神经的人也知道「皱眉」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们最好赶快进去。」

总经理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史上最大一场灾难、绝无仅有的冰山熔岩大爆炸,很悲惨的只在两人身上发生。

两人进了经理办公室,展唯之也没客气做些无谓的开场白,很快的切入主题。

「这些案子是谁追的?」

他随手把一叠企划书扔在办公桌上,从行前规划跟见报的标题,周哲羲一看就知道是张亚恩手边正在进行的案子。他不动声色的瞄了眼旁边的张亚恩,发现对方的表情也是不动如山。

「有什么问题吗?」毕竟身为张亚恩的主管,他还是先站出来当炮灰。

「有什么问题?」展唯之嘴角挂着寒意,冷笑一声,「这还要等你来问我?」

吃了一记闷雷,周哲羲马上识相的闭上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一切自求多福,阿门。

张亚恩临危不乱的接过那叠企划书,淡淡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客户,几个关于展览的厂商……总经理这边觉得我处理方式有什么疏失?」

「展览馆再过两个礼拜第一个展期要开始了,负责现场布置的美工组说他们满档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有先跟他们排时间……」

「排?排在哪?你连会场设计图都还没送出去给客户!」展唯之朝张亚恩扔过一份企划书,上头只是亮出几个基本的展览大会分析报告,关于客户的细部详情没有几页。

周哲羲看得出了一身汗,他莫名焦急起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张亚恩。

「设计图我已经询问过客户,早就给他第一轮的初稿,客户那边不按照自己规划的行程走,我也无可奈何。」

展唯之怒极反笑,「这就是你delay的理由?」

「我没有delay。」

「开天窗了你知不知道?再过两个礼拜就要展开,这几个客户的Booth在哪全部没看见。」

「订金我们收到了,剩下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双方都要承担。」张亚恩环保双臂,不甚在乎的说。

展唯之眼里的怒意已经明显到周哲羲想装瞎都不行了,难道都是自已人所以讲起话来也特别不留情面?周哲羲为了避免灾情扩散,他一肩扛下所有责任。

「对不起,总经理,是我的错!」

张亚恩迅速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这不关你的事……」

周哲羲暗暗丢给他一个「你闭嘴、我来讲」的眼神,转过头向展唯之交代。

「我跟亚恩的事物范围没有分配好,造成他手边的事情忙不过来,我有责任。」

展唯之皱眉,手指敲敲桌面说道:「我以为你们两个的权责分得很清楚。」

「今天总经理找我进来不就是因为底下的人有过失吗?身为他的主管,我责无旁贷,事后的惩处我会全权负起责任,看总经理是要减薪还是扣考绩我没有意见。

「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些比较紧急的案子,我想客户也一定不愿意参展开天窗,不管这事情是我们公司或者客户造成的,我们现阶段都应该权力支援配合。」

听完周哲羲这一串话,张亚恩整个人完全懵了。

他印象中的周哲羲是个不沾锅怕惹麻烦、得过且过不求甚解有一餐没一顿的……不管是哪种,绝对谈不上是个好员工好上司,居然选在这个时刻负荆请罪,而且为的还不是他自己!

头一次,张亚恩以非常认真的态度正视他,因为在这个时候的周哲羲显得如此独特……他到底还有多少自己没发觉的面貌?

在周哲羲慷慨就义的话说完后,办公室里就静悄悄地没人回应。

「好,这个就交给你,你自己手边在跑的案子也注意一点,不要弄到最后两头空。亚恩就当你的副手支援你,暂时先别让他拿案子。」展唯之敛起之前的怒意,客观解决眼前的问题。

周哲羲再三挂帖保证这些事情一定会处理到尽善尽美,他强拉不情不愿的张亚恩低头认错,再以工作为名迅速地闪离暴风范围。

两人除了办公室却不是回到自己的位子,周哲羲拉着人就走到公司外面。张亚恩任由他拉着,心里觉得暖暖的。

「原来你也会负责任。」

「负你妈个头!你自己闯的祸给我自己负责!」人一到外面,刚刚在里面受的怨气周哲羲全丢还给张亚恩。

「你的语气怎么跟刚刚差这么多。」张亚恩有些委屈的抿嘴,刚刚的暖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显得怅惘。

周哲羲拿出根烟点火,一吸一呼之际在烟雾间眯起眼看着这个「白马王子」。

「我说……展唯之是不是你的谁谁谁?」

「谁?」

「你的谁……」

「我的谁?」

「装傻啊?他是你的堂哥还是表哥吧?你们是远亲吗,看起来感情好像不怎么好。」这是周哲羲和他第一次谈起私事,没有迂回绕圈,单刀直入的切中红心。

张亚恩低敛了眼,没有说话。

「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是说之后要读什么MBA的,好歹我们的老板也是你那边的人,俗话说『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是吧?」

引经据典的同时他又自疑起来:「欸……能用在这个时候吗……好啦,不管怎么样,今天在人家底下做事,就算要混也要混得不让人抓到把柄,抓到把柄也要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张亚恩又蹙起那道好看秀丽的眉宇,「那真的不是我的错……」

「好,不管是怎样,反正就赖不掉的时候,说句『对不起』很难吗?大家都不是圣人天才,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从错误中学习』也是企业大老很喜欢讲的一句话,不会有人一犯了错公司就把他Fire,更何况你跟总经理两个人还关系匪浅。」

看张亚恩没什么反应,他无奈的叹口气。「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周哲羲弹弹烟灰,看着余烬纷飞飘落,幽幽说道:「你这样子让我想到我自己。」

张亚恩抬起头,好奇的挑眉望着他。

「刚进来公司的时候我年轻气盛,有理想有抱负,觉得不合理不公平不对的事情就直接讲出口……那时候我的上司是个好人,他包容了我的态度。在我的独断执行下,整个案子还是照我的规划走。那时候我跟负责市调的人吵得多凶啊……」

他烟抽得极凶,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一片雾蒙蒙的不太真实。

「后来……也没怎么样,全输了,客户最后也抽单了,这客户还是当时我们一个主力客户,所有人都在指责我的时候,我上司站起来,很帅气的一肩自己扛下来。」周哲羲痞痞一笑,「你老实说,现在是不是有点崇拜我?」

张亚恩但笑不语。

「小子,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硬碰硬是最糟的。两败俱伤对你们两个来说有什么好处?难道当亲戚的没有比较好说话?」

张亚恩张口欲言,最后又强自压抑下来。

周哲羲没留意他的欲言又止,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接下来我们两个都会很忙……其实把这些事丢给你,我也真的有疏失……毕竟你是新人,还想着要去念MBA嘛!」最后他不忘再酸张亚恩一下。

张亚恩好气又笑的回道:「我对自己的工作也是很认真,只是你没注意到。」

推书 20234-06-25 :九指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