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适合呢,”观月笑起来,难得由衷的赞叹,“越前你好漂亮。”
“……学长比较适合漂亮这个词。”
观月还是笑,笑容中夹杂着某些模糊的东西,“你没见过不二演王子的时候,那才真是漂亮
呢。”
“不二学长演的王子?”
“是啊,还是一年级的时候,不二也曾经是话剧社的成员,那时候我们一起合演过灰姑娘,
我演女主角。”
越前想起那天观月演出的迷惑众人的灰姑娘。
观月的灰姑娘……
应该没有人会不被迷惑吧。
观月收回看向窗外的恍惚视线,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拉过越前,“啊!……你还没化妆
,我的天啊!”
“还有一个小时,不需要这么急吧。”
“你知道什么?!”观月吼过去,声音大得越前立即捂住耳朵,“我们还要对台词,还要再
走走位置,你是第一次演出,还需要时间适应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早该想到的,不
二走了当然没有人会帮你提前化妆,像你这种烂个性,又有谁会主动帮你……”
“喂喂,观月学长……”
“既然还知道我是学长就闭嘴!”观月气势迫人,“早知道你麻烦,我真是自讨苦吃……”
“……”
一把把越前按在面前的椅子上,观月走出外间拿过化妆的东西站定在越前的面前,然后开始
忙碌。
观月纤细的指尖滑过越前的脸颊,在上面轻轻一点,“哦,皮肤不错嘛。我会好好的~帮你
的。”
“那还真是麻烦了。”
越前习惯性的侧过脸,却被观月捉住下巴往上轻轻一抬,“从现在起,抬着头。”
先是润肤霜,再是隔离霜,然后是粉底……
观月细嫩的手部皮肤摩擦在越前脸上,扫来扫去,痒痒的。
越前被迫一直抬着头看着观月弧度纤美的下颔。
还真的是一点瑕疵也没有啊。
只是,在那盈白的手腕上,有一圈淡红的痕迹,似乎是绳子留下的绑痕。
如果忽略掉这些,真的有些像自己开学那天在电车上看到的那只手呢。
“观月学长……是怎么喜欢上不二学长的?”
忙着描眼线的手微微一抖,眼线笔差点戳上金棕色的猫眼。
观月用化妆棉擦掉那条失败的眼线,“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好奇而已。”
“很自然的事情吧。见到他然后喜欢上他,毕竟是那么漂亮的人。”
“观月学长似乎还漂亮过不二学长吧。”
“可是你没喜欢上我不是吗?”
“……”
难道美丽的人,还会因为美丽而被吸引?
“不二很特别吧,你应该感觉到了吧,要不喜欢他,才真的是很难呢。不过说起来,刚认识
的时候,他却怎么也记不住我的名字啊,我还暗暗一直为这个懊恼呢……等到发觉关注他太
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越前望着观月秀致的五官,这样近距离的看起来,简直让人心跳都要加速了。
这样的观月初……
有人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
“不二学长是故意的吧。”越前作出判断。
观月牵动一下嘴角,不经意又不以为意的神情,越前却敏锐的感觉到他笑了.
“谁知道呢,我又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别说我了,你呢,越前你又怎么会喜欢上他。”
“喜欢……”越前迟疑了一下,“首先喜欢的是他的手吧,然后就搬到一起住。”
观月正在为他扑上腮红,听到这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露出难以致信的表情,“……然
后,你不会就这样被他诱惑了吧。他是怎么做的?总不会直接把你压倒吧。”
“也不算吧,我自己也觉得快乐。”
“快乐……”观月颇含深意的笑着,“……你一直是在下面吧。”
“难道学长你的位置……”
“闭嘴啦,我要上唇线了。”观月捏住越前的下巴不让他开口,开始画上唇线,“不二和任
何人在一起,从来都不会是被动的那一个,也不是自尊心,可能是习惯吧。毕竟小时候受的
教育,对一生都有影响。……抿一下嘴唇。嗯,……好了。”
越前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奇的舔舔嘴唇。
甜甜的味道,是草莓的唇彩吧。
有些像不二的吻。
越前转头,观月也正看他。
“学长,演完这出话剧,我的愿望说不定就会实现的。”
“愿望?”
“观月学长应该猜到了吧,所以才告诉我刚刚的那些话。”
“……”
“学长,今天的演出,以及今后,请多指教了。”
观月咬住嘴唇,“那就大家各自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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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终于停下,手冢先下车为不二拉开车门,不二转身放下腿,抬眼看了那面色冷峻的人一眼
,倾身钻出车门。
手冢侧头关上车门,并不看他,径自往屋里走去。
发色花白的老管家为守在门旁和两人打招呼,“周助少爷,国光少爷,你们回来了。老太爷
在里面等你们呢,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手冢点头回礼。
不二笑容亲切,“好久不见您了,身体好吗?”
“一直都还好,”看到不二,老管家显然很高兴,“只是少爷里很久不回来了,大家都很想
您。”
“我也很想大家呢,每个人都有礼物哦。”
不二笑着,一面加紧脚步,一面小声叫着手冢,“会长等等我,不要走这么快啊。”
手冢连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放慢了脚步,两人的步伐慢慢的协调一致。
不二的笑容加深。
穿过长长的庭院来到主屋,看着紧闭的门,手冢的身形稍稍停顿,“爷爷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不二你……凡事多留心一下。”
不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手冢是在和他说话,不过还没来得及回话,手冢已经继续向前走去,
不二只有紧紧跟上。
门轻轻一推便开了,称得上广阔的房间里并没有许多的摆设。
明亮的灯光下,长方形的加长餐桌尽头坐着干瘦而威严的老人,两边分立着女仆。
手冢走上前倾身45°鞠躬,“爷爷,我们回来了。祝您生日快乐。”
不二健次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右手边。
不二拿过自己的礼物来到健次身边,“爷爷,生日快乐哦。”
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长方形的礼物盒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泥塑一般站着,没有人动弹。
不二的脸偏向一边,亚麻色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脸庞,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片刻后,不二低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礼物盒,起身抬头时,依然是微笑的表情,“爷爷,我在
生日快乐呢。”
健次再次抬起右手……
“爷爷,今天您生日,不二是回来为您祝贺的。”手冢也站了起来。
这句话包含了两层意思——首先,今天是您的生日;其次,不二是回来祝贺的。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清晰。
健次还是打了下去,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看看你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年级一百多名……有谁会相信这
是以前不二家的天才做出来的事情?!说出去真是丢不二家的脸,亏你还进了学生会!”健
次凶狠的盯着不二,不断说出刻薄的话,“国光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当初我收养他,是
为了以后他能成为你事业上的好帮手。可现在呢,不二家似乎应该由他继承。”
“爷爷!……”手冢顿了顿,疏缓了一下略显急促的语气,“不二考试的时候身体有些不舒
服。”
健次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二白皙的脸上已经清晰的浮现出了两个手掌印,可那翘起的唇角,连弯曲的弧度都没有发
生变化。
场面静默下来。
冷场了许久,不二还是开口,选择了顺着手冢的话说下去,“那天,……的确是有些发烧呢
。”
健次看了他们两人一会儿,终于示意身边的女仆接过不二手中的礼物盒,重新坐下。
这举动算是接受了两人牵强的解释。
不二在健次左手边坐下,手冢也坐了下来,早已准备好的女仆开始上菜。一顿饭沉默的进行
着,所有人都没有主动开口。倒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仆,每次上菜经过不二身边,总是小心
,却又刻意娇美的笑着。
不二似乎没有注意到,只十分安静的把盘中的牛肉切成小块规则的形状。
一顿饭到了最后谁都没有说话。
……
健次拿起餐巾抹抹嘴角,率先杵着拐杖站起来。
一旁的女仆们连忙过来搀扶。
健次给了方才不二身边的那女孩一个耳光,由其他的人扶着上楼去了。他年纪虽然大了,可
下手仍是十分重,被打的女孩倒在地上哭起来,嘴角渗出血迹。
等健次的身影消失在楼上,不二过来扶起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医生?”
“……周助少爷……”
女孩也就十五六岁,听见不二这样问,眼泪流得更凶了。
“好可怜,都肿起来了。”不二心疼的笑着,伸手要抚上女孩红肿的脸颊,却被另一只手格
开。
“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在这里做了,”手冢推推微微滑落的眼镜,“去领过这个月的薪水就离
开吧。”
“啊?!”女孩的声音马上尖利起来,反射的抬头却看到手冢冰冷的侧脸,“……为……什
么?我还不想离开啊。”
女孩的目光转向不二,换了撒娇的声音,“周助少爷……能不能……”
“呵呵,不~能。”不二的声音很轻快,“这里是会长说了算啊。”不二转过上楼,朝自己
的房间走去,再没有看女孩一眼。
房间很干净,显然是着意收拾过的。
不二伸出指尖,在书桌光滑的表面滑过。
果然是一尘不染啊。
出神的望着自己白净的指尖一会儿后,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请进,”不二露出笑容,“是会长啊。”
手冢拿着冰袋走进来。
不二脸上红红紫紫的,已经有转为淤青的趋势。他自动在床上坐下,难得乖顺的由着手冢动
作。
坚硬的冰块贴上面颊,不二瑟缩了一下,“还真是疼呢。”
手冢拿冰袋的手更紧的贴上不二的脸,不让他乱动,“你还知道痛就好。”
“会长也不安慰我一下,真是无情啊。”
手冢皱眉,没有接话。
“不过对着我似乎特别的冷血呢。连刚刚那个女孩都好心的辞退了她,会长知道爷爷以后还
会找机会教训她的吧。不过可惜她不太领情的样子。”
不二伸手盖住手冢覆在他脸上的双手。
他的手比手冢稍微小一点,形状颜色漂亮却温度冰凉,和手冢温暖的手正好相反。
手冢抽出被不二覆住的手,改把他的手按在冰袋上,自己站起来,准备离开。
在他转身的瞬间,不二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寒芒。他握紧手心,直到感觉到指甲
刺破了手心,转过头,正要说什么,一套印着小熊的睡衣出现在视线里。
“这睡衣好久都没看到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不二重新笑起来。
手冢停下扭动门锁的手,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不二把手里的冰袋扔到地上,来到手冢背后,把头靠上他的肩膀。
“国光还是关心我的吧。”不二换了称呼。
手冢依旧没有回头,“你想太多了。”
“连景吾都这么说呢,……以他和国光的关系,怎么会看错?” 不二抱住他的腰身。
手冢转过身,面向不二,镜片后面的眼睛平静无波。
“不二你想的太多了。”
听了这话,不二捂住脸笑起来,向后退去,直到坐上床角。
“看来我又弄错了呢。”他笑得有些喘不过气,倒在了床上。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拿
开手,看着自己雪白的掌心上被指甲刺破的殷红痕迹。
手冢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立着,没有离去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笑容消失在不二脸上,“会长还在等什么呢?为什么还不脱衣服?”
手冢直视着他,片刻后,开始默默解下最上面领口的纽扣。
“看来会长的手臂这阵子是好不了了,呵呵。”
全然是遗憾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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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谢幕后,巨幅的幕布落下来,遮住前台过于明亮的灯光。观月和越前很有默契的松开
刚才彼此交握的手,和其他的演员一起朝后台走去。
观月拉开领口,即使穿了不止一次,可这束高的领子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看看旁边的越前,也是累得够呛的样子。
不过这小子还真的是不错呢。
虽然是第一次演出,可也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台词走位半步不错,比自己原先那几个到了
台上只知道看着自己傻笑的家伙,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这一场演出下来,终于可以让那些
怀疑他判断的人闭嘴了。——虽然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些什么,可即使是想想也真是够
烦的。
面对周围祝贺的声音,观月矜持的微笑着,不着痕迹的避开与其他人的身体接触。
“累不累?”算是问候此时同样接受众人道贺的越前。
越前也不转头,“还好。”
观月笑笑,心知他不愿多说,顺手接过身边人献殷勤送上来的果汁,递给越前。
“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