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峻向来不浪费唇舌回答这种明知故问,只用浴巾把家凯一裹,抱起来就向外走。
也就是谢峻的体力,才能把成年男人像婴儿般轻松抱来抱去。
即使什么也不说,谢峻能通过脑电波感受对方情绪起伏。家凯当然明白,谢峻是被自己的伤感招惹进浴室的。
生怕谢峻觉得怀中人柔弱,调整身体适应步伐的些微震动,很快振作一下精神,家凯笑着胡乱找话题:“忙了半年,总算要有结果了......四天后就开始党内全员投票,詹炼却躲出岛去,留下话,不管谁当选他都祝福......溥聪暗地切齿骂他滑头。”
谢峻只静静点头。
整个人被轻轻放在榻上,家凯却没有松开圈抱着谢峻颈项的双手,勉强继续笑:“每次民意调查我都绝对上风,却一点都没有放松对王玉平的攻击,很有舆论说我吃相难看、没风度......你会不会也觉得,我选个党主席都这么不依不饶,是过分贪权位?”
谢峻淡淡答:“狮子搏兔,必出全力。”
眼眶一热,家凯整个人放松下来,却不再勉强微笑,垂下眼皮低声嘟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喂,放开我吧。”
谢峻随手拉过薄单子帮家凯盖上,在他身畔跪坐,静静凝视着家凯。
在两个人之间,这个动作就是“我会在这里守着你入睡,安心休息吧”的意思。
安心地松一口气,家凯闭上眼,翻来覆去默念着“谢峻已经回来了,就在我身边”。
试图用这种方式催眠自己,尽快入睡。
明天虽然是休息日,还有个电视节目要上--隐居多年的亁爸竟然让沈葳传话,会亲自到电视节目帮忙加油拉票。
亁爸想要的,也是周家凯成为有民族情怀、有光复气慨的政治强人。
膝盖内侧、腕窝,以及股关节的凹沟......身上所有最薄嫩的肌肤,都在目光看不到的区域,可它们都开始些微骚动。家凯努力默默放松,试图忽略身体和灵魂的颤栗,却越来越紧张,连膝盖都有些打颤。
挣扎良久,家凯不敢辜负谢峻的意思坐起来,只好苦笑:“求求你,干点别的什么好不好?......我睡不着。”
没有动静。
家凯睁开眼睛,正好迎上谢峻了然的注视。
被这种强烈、专注而知己的目光笼罩,胸口会发疼--光是四目相对就足以让家凯心神荡漾,呼吸困难。
身体向散发体温的躯体挪过去一些,家凯抬起手臂,攀住谢峻的脖子。
瞬间明了家凯说不出口的愿望。
谢峻神情软了一些,主动张开手臂,搂住了他。
突然不想再逞强,家凯忍住心口的阵阵酸涩,凑到谢峻耳边,用轻松自嘲的语调开口:“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我好像管不了自己的兴奋......真要命,被你这样盯着看,好像就要高潮......”
刚才激烈身体接触时疲软着的阴茎,竟开始渐渐饱胀,透过夏被薄薄布料,能看得很清楚。
谢峻双臂渐渐收紧,沉声:“忍了这么久,难为你了。”
听出冷静声音里蕴含的疼惜体谅,想到漫长岁月中谢峻的纵容与守护,不禁一颤,家凯反手也死死抱住他,苦笑:“哪里。你都是为我好......”
说不出口的肉麻祈求,谢峻会明了--只要你还肯在我身边,怎么都好。
你满意就好。
神情复杂地凝视有些焦灼起来的家凯,谢峻缓缓伸出手。
隔着柔软的棉布,指腹在半勃起的阴茎上轻轻厮磨,强烈的触感,让家凯全身发抖,情不自禁蹙眉,整个身体向上挺,追逐更强烈的接触。
谢峻叹口气,突然伸手,利索地掀掉夏被,让家凯全身裸露在空气中。
眼睛里掠过惊喜,家凯抱住谢峻的腰身借力,腰腹使劲,整个人扑向谢峻怀中,同时低头,咬住他韧性十足的肩部。
隔着一层柔滑的丝质,谢峻的体温依然很暖,足够捂热刚被冷水冲得微凉的肌肤。
谢峻根本不在意这轻微的痛感,但并没有像平常一样静静容忍,而是用了点力气推,很快让家凯重新躺平。
紧接着,双手钳制着膝盖内侧往两边一分,下半身就呈M形张开了。
低头,谢峻认真打量柔顺敞开的部位:半软的阴茎在蜷曲体毛丛中微微颤动,连带阴囊的皱褶都在剧烈收缩。成熟的男人身体,性器官的颜色比大腿内侧白皙的皮肤暗很多。刚清洗干净的肛门紧紧闭合着,放射状的纹路附近,还有几根零星体毛,随着身体颤抖,细微拂动。
本就性欲淡泊的谢峻,目光依旧沉静如水。
死死盯着谢峻,家凯不得不对自己再承认一次:面前的谢峻,虽然曾经接受过同性的插入行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如果没有挑逗和亲吻,光凭另一个男人的身体,绝不可能引起他的性欲。
努力忍受下半身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颤抖,家凯试图挣出他的掌握,嘶哑着开口:“别勉强。我......我自己来......”
谢峻皱眉,低叱一声:“别动。”
听到谢峻的命令,家凯苦笑着放弃了挣扎。
蒸腾的情 欲折磨得浑身慢慢渗出汗来,承受视线的地方像要融化掉一半高热,心却被难言的悲凉穿刺。
即使下一秒钟谢峻突然说出“我们还是做兄弟好了”,也不会奇怪--一个凡人,再怎么竭力做到最好,也很难永远吸引神的垂悯。
家凯拼命想保持微笑,可俊美的脸上,表情已经有些扭曲,纵横流淌着汗滴。
分开的双腿中间,静静裸露在空气中的器官只是被凝视而已,内里却颤抖着拧绞着,落空的渴望已经蜕变成强烈的痛楚。
谢峻内心陌生的什么东西突然似乎有些苏醒,但依旧朦胧着。
轻叹一声,伸出手,指腹按在不断抽搐的闭合穴口,开始轻轻按揉。
只做了这么一个细小的示意性动作,却因这是谢峻几乎从不做的,引得家凯的阴茎突然开始剧烈抖动,吐出透明的腺液,就像连骨头都溶化在摩擦里,渗出身体。
喘息也突然高亢,变成了明显的呻吟。
谢峻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凝聚混乱中最后一丝理智,家凯摸索着找到润滑剂,想塞进谢峻空闲的左手中,可颤抖着乏力的身体,连这么小的动作都快做不到。
幸好,谢峻已动手接过。
手指沾了凉滑液体慢慢伸进来,转动着涂抹内壁。几次浅浅进出后,指腹若有若无探索揉抚内壁的动作,令家凯寂寞了太久的下半身难耐地抖动起来。
冷静的润滑动作,已经令想在谢峻面前成为像样男人的坚持全部崩溃。
自己双手扶住失去了支撑的膝盖拼命分开,感受着睽违太久的手指抽插,家凯已经受不了,混乱地哀求:“别勉强你自己......进来,快......”
抵在入口处的阴茎质量惊人。
开始缓缓穿刺的瞬间,相对熟悉些的触感过于淫猥,让人毛骨悚然。
家凯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太阳穴和会阴部位分别猛烈跳动,脸也热得快要头痛起来:身体被一点一点充满......健硕而坚硬的阴茎一刻不停继续深入,它表面布满浮起着的血管,自身强劲地脉动着。炽热的固体缓缓挤开肠道,压迫着敏感的神经末梢。
前列腺被剧烈压迫,泛起难以忍受的疼痛和酥麻,括约肌本能地不断收缩,阴茎也胀痛难耐,同时,脑髓和肢体被电击麻痹般的快感冲击。被阴茎完整插入的瞬间,家凯完全悬空的阴茎猝然颤巍巍抖动,下半身彻底失控地痉挛,然后,间歇喷射出精液。
混浊液体在空中划出寂寞的弧线,淋漓洒在自己小腹上。
瞬间......异常空虚。
家凯猛然被一种想死的悲伤攫住,像是从很高的地方突然下坠。他只能茫然地瞠视谢峻,视线却没有焦点。
谢峻本来冷静的双眸突然变得炽烈。
双手按握住身下男人剧烈紧缩的臀部,紧盯着家凯的眼睛,腰部开始摆动,怕刚刚抵达高潮的人承受不起,动作幅度很小,却以复杂的角度摩擦着。
前列腺被插入体内的阴茎反复触动按揉,引起奇痒的酥软和麻痹。并不是粗暴的凌虐,但内脏深处被拖动和震荡,就像生物在肠壁的各个角落蠕动。肛门缩得更紧了。
连脖子后面的细毛都竖了起来,往常射精时才会产生的极端快感,竟无比鲜明。
当变换抽插节奏造成动作略缓,肠道内部会催促般地蠢动。
家凯下半身再次开始痉挛,发出湿黏的摩擦声音。阴茎刚刚被激得倾泻,很快又重新勃起到极限,铃口都鼓起来了,龟头也涨大成紫红色,却吐出不精液,只哆哆嗦嗦震动。巨大的极端快感从前列腺放射蔓延到全身。
家凯倒抽了一口凉气。
会死的。
渴望被这样深深顶弄,已经好几年。完全敞开身体和灵魂,混乱地扭动腰部迎合,包裹脆弱渴望硬壳一块块剥落,盼望被攻击被剥蚀的潜意识彻底暴露,这样的感情,简直强烈到恐怖。
理性已溃不成军,矜持或者风度之类根本就是笑话。
家凯大脑完全空白了,双手死死攀着男人强劲的肩,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拼命耸抖着屁股迎合越来越深重的撞击,吞绞着男人无休无止激烈顶入的器官,整个人都被抖散成为液体,失控地流淌。
嘴唇梦呓般开阖,喉咙深处像被卡住,痛苦得发不出声音,无力开阖的嘴角垂下一丝唾液。
朝下颚流淌的粘腻触感一瞬间唤回神智,压抑多时的呻吟突然爆发,狂乱喊着自己也听不懂的零碎音节。
从死亡般深邃的寂静中回过神来,感觉谢峻强健的阴茎还残留在肠道内,深深进出的动作却已经停止。下意识试图紧缩内壁,却发现肌肉早已不受控制,处于瘫痪状态。
身体早已湿透。汗液、精液,甚至连尿液都有,小腹上流淌得乱七八糟,狼狈得自己都不忍卒睹。
--快四十的男人了,却被搞得失神兼失禁,也实在太难堪。
正隐约担心自己表现太逊,双唇突然被舌分开。
感受到谢峻草木般清爽的独特气息,家凯乖乖张嘴,本以为要接受安抚的亲吻,却发现口腔中多了一粒圆圆的硬物。
耳边响起谢峻沉沉的声音,毫无疲惫迹象:“咽下......静卧吐纳。”
家凯乖乖照做,忍不住低笑,身体也轻轻抖动:“仙丹?”
刚刚被男人搞得死去活来,家凯却并不觉得丝毫屈辱羞耻--其实他真心觉得挺爽。这不太自然的故意嬉笑,不过是想掩饰尿道彻底不听话的狼狈。
谢峻忍住笑意,声音温存如常:“幸得人指点,求此丹药殊属不易。”
家凯听话地闭目养神,但没坚持多久,就又睁了开来,抵抗着心满意足的疲惫,痴痴盯着谢峻,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去到浩瀚的未知时空。
还没退出的阴茎又硬了,在温热的肠道内簌簌抖动--家凯渴望的眼神,比任何诱惑厮磨都更令谢峻身体发热。
胸口没来由地一阵刺痛酸胀。
谢峻感受到包裹阴茎的深处又开始轻轻绞缠,本能地缓缓抽动,但还是按捺再次攻击的冲动,皱眉:“你别动。”
这一夜,家凯已经不知在反复高潮中晕厥过去几次,全部体液都被榨干。继续放纵下去,真会被折腾得脱力而死的。
腰身已经酸软到根本没力气摆动迎合,也没力气抱住对方,家凯只软洋洋笑:“请继续。”
谢峻摇头:“你明天还有事。”
当然知道神情忍耐的对方在想什么,家凯软软放松身体,眼神湿润而充满情 欲:“你要是现在扔下我,可能会死得更快。”
凝视左右为难的谢峻,家凯轻声笑出来。
他眼睛里闪烁着的某种光芒,令本来就吸引人的脸格外光彩。
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声音还是有气无力,却快活极了:“谢峻,我爱你。”
六〇 新主席
国党的党部中央大楼曾是岛国权力中心的象征之一。这五、六年开始政党轮替执政,跟党国年代的辉煌相比,难免显出些寥落来。
今天变成了人流和媒体的焦点,是因为百年老党今天将在这里产生新的党主席,选举的方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由基层党员投票直选。两位候选人周家凯和王玉平都是现任党副主席,被各自的幕僚团队围绕,坐在靠前的位置。
大厅里,四周围绕显示各县市投票站情况的屏幕终端,工作人员匆忙穿梭来去,恨不得一溜小跑;党内大老们下午陆续到来,都一脸严肃盯着跳动的票数显示器;携带摄影摄像器材的媒体来回寻找新闻题材,颇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临时辟出来的小小的休息等候室里,模糊能听见外面大厅的忙碌喧嚣。
玻璃长窗外,是T市七月的耀眼阳光。
侧耳倾听一轮争执过去,美惠略苍白的神色才松弛些,对显然是不放心、特地进来巡视的陈火旺和谢峻,小心翼翼询问:“听路过的工作人员说,好像是来采访的什么媒体被打了?”
语气礼数周到,紧张也显而易见。
谢峻一贯惜语如金,陈火旺笑着答:“还不是王大‘议长’那边的人眼看落了下风,想揍媒体转移视线,趁机在G市选票玩花样......有谢老弟在,谁还能乱动手?嫂子您什么都不用担心,外面早就搞定了。只管安心等票数出来,周市长赢了,您上去陪着庆功就好。”
听隐约传进来的声音不像方才嘈杂,看来外面已大致恢复正常秩序。
陈火旺摸出香烟,又顾及对美惠的礼貌,匆匆塞回口袋里,陪个笑脸:“溥聪考虑到大老们多支持王院长,我们这边的优势在舆论,就多请了媒体来,没想到他们孤注一掷,连打人的戏码都搬出来了,嫂子受惊了。不过,谢老弟愿意负责您安全,就安心坐等吧,我还出去帮忙。”
谢峻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只守在房间门口。
看着谢峻的潇洒背影,美惠却没有感到敌意,只情不自禁低声问:“除了完成市长的工作,还要忙党主席竞选。家凯他......休息得好吗?”
--妻子这样问候丈夫,真的很悲哀。
这个英武而气质高华的男人,跟身为妻子的美惠,爱的是同一个男人。正因这个尴尬的交集,今天才会都在这里。
但美惠也有米国法律硕士学位,更深知丈夫的选择,当然不会像普通主妇那样,用切齿痛恨鄙夷丈夫的情人来找回尊严。
慢慢转过身,谢峻正视美惠片刻,收敛掠过眼底的一丝无奈,语气谦恭地轻声答:“安好。”
所谓正室的骄傲,在沉静如水、礼数周到的谢峻面前,常常显得很无力。美惠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房间顿时重新安静下来。
外间家凯的话音依稀传进来,是他在话筒前发表讲话,似乎指责竞争对手有贿选嫌疑。
根据这时候的票数状况,家凯已经明显领先。竟然还不依不饶,指责对方贿选,大概会留下只标榜自己清白、不给对方留余地的评价吧?大家会不会觉得他过份清正,反而显得不通人情?
美惠情不自禁握住胸口,低声:“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峻只凝神沉思,不搭话--了解家凯的人大多清楚,谢峻从不发表任何政见,但永远毫无保留支持家凯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