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挥手的动作是轻率的,孟无拙有些不耐烦。
“华大哥说,倚堂主有心仪的人,有吗?” 宁璇冰朝向一旁几乎不愿看向她的俊俏人儿坚定的发话。
倚圣衡以圆亮的眼珠看了宁璇冰一下。
“有啊!”
“哎呀呀!阿奇,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让我知道啦?”孟无拙打趣的环上他的肩,“还得大师兄透露,你真太伤我的心了。”
莫霜跳得快突出胸腔的心稍稍缓和了些许。
美绝的脸庞朝向孟无拙,他倚圣衡的笑容是只为一个人保留的,“就是你呀!”声音大的连院子中的两人都没有藉口自己是听误了。
“阿奇!我真是太感动了。”孟无拙两手合抱上倚圣衡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让我站到阳光底下哩。”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却掩不去他的真情意。
他也给倚圣衡一个柔情的要让人心醉的笑容。
而院中的美丽佳人却是心碎,碎成千千万万的灰埃,随强劲的分故意扫而去,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一阵昏眩。
“霜姊!霜姊!” 宁璇冰担心的看着莫霜遥遥欲坠的身躯,比起刚才的得到的消息,她更怕莫霜支撑不住。
“问也问完了,快离开吧!”倚圣衡没有神情的看着这一幕。
“倚堂主!怎么你们也共事了这么多年,你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吗?” 宁璇冰朝他吼了出来。
“是你们先无礼在先,现在难道要我有礼以待?”倚圣衡沉下脸来,“快离开。”
宁璇冰愤愤的朝倚圣衡狠狠瞪了一眼,原先对他有的好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转身向脚步有些蹒跚的莫霜,“霜姊!”
“离开!”莫霜的声音颤抖着。她很后悔,真的很后悔。如果不来,她就不会自取其辱,也不会尝到着锥心的痛楚,她的心上人居然……居然是个不爱女人的男人!
她宁愿时间倒转!她宁可自己不曾来过!
她坏事了。
宁璇冰坐在“嗥院”莫霜的床边看护着她,心里满是悔恨,想布道她的好意,换来的竟是这场结果。
莫霜在那之后几乎全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不说话也没有一个可供判断她目前状况的表情,终于折腾了这些时候她才不太安稳的入睡了。
她回想着这一切,不紧为它的戏剧化而震惊不已。
想不到,想不到,倚堂主和孟副堂主这两个形影不离的人居然是一对恋人。
这真是……要怎么说才好?
其实,她的相公好象很早以前就暗示了一切,但他没有想到。
当然她会想不到,这是一件极其脱离她所能理解的常理的事啊!
那么……那么,她的相公不就利用了她了!
“相信你应该不介意解开这场混乱的”
可不是吗?
难怪!难怪昨而个晚上她提到霜姊和孟副堂主的时候,际哥哥的反应是“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的推理根本就错了嘛!也难怪际哥哥前后的反应差这么多,想来一开始他是不想她淌这趟浑水的。
最终他还是让她跳进水里乱搅和了。
结果是出来了没错!
莫霜死了心,却也伤了心,但总算不再继续单方面的付出感情。但这结果也不是最好的呀!而她漏算的是,随后掀起的风暴,由她一手揭起的秘密中。
第八章
暴风雨来袭的前夕。
余韵未平。
宁璇冰自认精神状态不稳的莫霜是她的责任,大半时间守在“嗥院”,东方际来请也请不回去,甚至不给东方际好脸色看,她认为这种情况东方际也脱不去责任。
东方际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空院”则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安静得一如往常。
再过两天,就是“堂主会议”。
“东方门”另外的三个堂,“赤殷堂”、“苍契堂”、“子漆堂”的堂主在同一天不同的时刻回到了“东方堡”。
“赤殷堂”堂主,靳潇,是最先达到的,也最先得知这最新的状况,等到其他两堂的堂主达到,便急忙去找人商讨这奇怪的情况。
“唷!靳小子!想不到才到,你就找上‘个御院’来了。”
“苍契堂”堂主,磊风驰正在水盆前擦着赶路的仆仆风尘,身旁站着的是他的贴身小厮,手上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磊风驰!一见面就想先大站三百回合吗?”靳潇恼怒的走想圆桌边上的椅子坐着,自动自发的倒了杯水。
靳潇是五个堂主之中喜怒哀乐最为外放的人。他不认为一个人的情绪有什么好隐瞒的,该高兴的时候就大声的笑、难过的时候眼泪也没什么好憋的、满腔的怒气应当便是要找个方式发泄,用不着留下来当宝贝,情绪是唷于外来原因所引起,藉助个适当的外力发放才有功于身心健康!
好比现在的他正有满肚子的疑问,需要找一个人来协助他解决这些问题。
就因为靳潇是一个这样的人,磊风驰特别喜欢捉弄靳潇。
“当然不是了,靳小子!”磊风驰接过干净的毛巾之后便谴退了身旁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什么事?”
基于同胞的缘故,靳潇在说话前先省视了四周,到底这是五堂主之一衍生的问题,没有必要提供材料给下人们在茶余饭后之余嚼舌根。
“这么慎重其事呀!”磊风驰也不含糊,一声令下让所有属于“个御院”的仆人全退出去,一个也不准进入院中,“这样的环境你满意吗?”
不说废话,靳潇直接切入问题的重心,大概的转述了他所听到的消息。
磊风驰衿了表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问的便是消息来源,“谁告诉你的?”
靳潇了解磊风驰的顾虑,就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嗥院’的玉丫头。”服侍莫霜的丫鬟之一。
闻言磊风驰露出了一脸的暖昧笑容,“玉丫头?‘嗥院’?”
“别脱离问题重心了!你管我怎的。”给磊风驰这么一刺激,靳潇又变脸了,转变的速度之快连磊风驰看了这么多次的人仍要叹为观止。
磊风驰瘦削的身子潇洒的耸了耸肩,他是知道大体的人,这毕竟是一个可以留到以后探讨的问题,略过不说自然是无所谓。
“圣衡和孟小子呀!”低吟了几声,磊风驰的意识暂时的离开了现在的场地。
“你怎么老爱叫我跟孟无拙的时候,硬是要加个‘小子’哩!”
靳潇早就想问了,只是每次都苦于时候不对。每次不是正在会议上讨论事情的时候,就是堂跟堂之间接洽事情的时候,接头没多久马上又得为了各自的事情各分西东,哪来这些个多余的空挡时间呀!
“又不是说你特别大了几岁。” 靳潇疑惑的抱怨道。
“很适合呀!”磊风驰的感觉中,靳潇和孟无拙有着很相仿的特点,只不过孟无拙始终用一张和善的笑脸面对大家,这一点倒是跟他自己很像。
“别再这么叫我了!” 靳潇第一千二百七十三次的抗议。他才不管磊风驰的感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那一个成年男子别人称为“小子”的会觉得高兴来着。
“说到圣衡与孟小子,我在在这么猜了。”不理会靳潇的喷鼻声,磊风驰径自进入正题。
“你完全不觉得奇怪吗?” 靳潇作作模样,擦去手臂上假想的鸡皮疙瘩,“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唉。”
“靳小子,这你就太孤陋寡闻,连一国之尊的天子们都能好男色了,区区平凡如我们,喜欢上一个同性别的人难道不行吗?”
靳潇一口含在口中的水险些全喷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什么哩!”
“当心!别往我身上来。”磊风驰作势往后头退去。
这会儿靳潇是真想狂喷他满身口水,“你怎么说得出这一串不合常理的话来?”他用力将茶杯给掼回桌上,也不怕他的力道会大到把杯子给损碎了。
“常理?”磊风驰不屑的嗤之以鼻,“什么叫做‘常理’?”他反向靳潇提出这个问题。
呆了一下,靳潇没料到磊风驰会丢给他这么一个问题,“这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答案的。”
磊风驰自己提出了答案,“常理。便是这个社会共同的行事原则,不合乎这些原则就是逆道而行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是吗?”语毕,悠闲的喝了口茶,完全不去搭理听到他这一番充满讽刺言语的靳潇的反应。
差异的看着神态悠然自若的磊风驰,靳潇反驳,“也没有这么严重,这不过是方便众生遵循的标杆,如此的行为才不会有太多的偏差呀!”
扬起笑容,“你以为我说的是杀虐?”磊风驰摇了摇右手的食指,以向对一个小孩童开启的语气说道,“最高境界是杀人不用见血,就是一般市井小民都擅长此道。”
到这里为止,话题进行的方向已经有了大幅度的偏差,靳潇还是决定先搞清楚他心中现在所抱持的疑问,“这说法从何而来?”
“流言,杀人不流血的谣言。”教书先生的职责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也,磊风驰的神情就像是在进行这项艰巨伟大的任务,“一般人不小心脱出常理的规矩而行的话,周遭的人便会自以为是正义公道的代言人一般的大加鞑伐,在完全不知道隐情的情况下说着用不着负责的话,说到当事人羞愧难当,便以为自己拯救到了一只迷途的羔羊。明明就是自己狠情的戳伤了一个人,却还以施恩的说教姿态要被指责的人心怀感激,这不是太不合‘常理’了吗?”
“可是……这是为了大家好呀!” 靳潇反驳的声音不是很有力,本来引以为常的事情现在说起来竟感觉到矛盾。
“你觉得这真是‘好’?”磊风驰像看着一个不受教的顽童般的,决定再加以开导,“那么,以一个社会常理而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不?”
“嗯。” 靳潇满心疑惑的附和着,不知道磊风驰打算出哪只牌。
“决定出世的师父们怎么算?硬要他们娶妻生子才算符合‘常理’不是吗?”
“这种情况特殊啊!不能混为一谈的。”如同抓到语病一样,靳潇终于能提出一个有力的反驳论点。
磊风驰遗憾的摇了摇头,“你靳小子和我不同吧!”
“当然,为什么要跟你一样!” 靳潇急急忙忙的撇清。
“所以,有些方法适用于你,却不见得适用于我。那么对以一个打算出世的师父和一个普通卖豆腐的小贩来说,不也是不一样吗?”末了,磊风驰像一个私塾先生一样和蔼的拍了拍问题多多的顽童。
靳潇哑口无言,只能猛吞茶水。
照磊风驰这么说起来,倚堂主和孟无拙便没有什么不对,但靳潇的观念中总觉得不可以这样。只是经过磊风驰这么一搅和,他反感的意味不知觉减轻了些许。
啜了一口微温的香片,磊风驰大发慈悲心的没再让靳潇继续在疑惑的海了沉浮,转回了最早的问题,“莫堂主现今如何?”
靳潇原封不动的将玉丫头告诉他的情况说了出来。
“多情自古空余恨。”
“别说风凉话了。” 靳潇把放在桌上的手指交握,“演变成这样的情况也就算了,但是要想一个改善的方法呀!”
“我这是感慨。”
“什么都好!” 靳潇朝空中挥了挥手,强调他的语气,“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大忙人。”
“啥?” 靳潇头上笼罩着迷惑的大雾。
“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出手来着?你谁也不是,只能采取静观其变。”磊风驰告诉靳潇他思考之后的答案。
他们都不是当事人,没有插手的余地。
靳潇用力的摇摇头,他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对于朋友更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这叫他要怎么安静的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不能……”
“不能!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磊风驰冷静的近乎无情的宣布,“况且再来的情况更为麻烦。”
“怎么说?”
“别忘了峋岳那个硬性子。”磊风驰实在担心的是这个大变数。
就如同前面所说的,这是一件极其离常理的事情,不能接受的人多如恒河沙数一般,除了他们之间难以厘清的情感问题外,更迫切的是世人的眼光怎么看、多事人的嘴巴怎么说。
似乎不是一句“想想办法”便可以解决得了的。
孟无拙坐厢房旁的廊沿下,手上抓着两张飘扬的纸张,眼睛中全是高空多姿采的白云,任凭午后火焰般的阳光毒辣的倾洒在他的身上,“烤干啦!”倚圣衡长发略嫌凌乱的倾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