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苍茫 卷二+番外————惋秋

　　……

　　凌子俊对烈火盟的弟兄们一向宽厚仁爱，跟随他的众人对他敬佩有佳，虽然他是盟主，可更愿意把他当做兄弟。因此，各堂堂主敬完了，一直仰慕他的兄弟们又开始轮番上来敬酒。

　　“凌，少喝点儿吧！今天已经喝得不少了。”一直站在凌子俊身边的刑堂堂主是烈火盟众堂主之首，被人们戏称是烈火盟的二当家。因此，他一直站在凌子俊身边，没有和众位兄弟在一起，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我没事，小寒的伤怎么样了？”凌子俊走到人较少的一处坐下，将空空的酒杯放在桌上。

　　“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凌，你回去了别对他太狠了。”许洛坐在凌子俊的对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次五顺街区能就此划归烈火盟，也省了我们不少心力。小寒虽然隐瞒不报，想必也是怕你担心，而且，从这短短的战斗过程来看，小寒必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如今大家都以为是你出的高妙主意，你就替他瞒下吧！小寒是真的用了心在帮你，现在大家都在本部庆功，你却罚他回家反省，还是个孩子呢，就算偶有过失，还是以教导为重吧。”

　　……

　　此时的宁寒，一个人跪在凌家二楼冷清清的书房里，得胜回来时的兴奋劲儿早被磨得一干二净，耳边犹回响着凌子俊严厉的训斥声。

　　闭上眼，皱着眉头使劲儿摇摇头，胳膊上的伤被许洛处理过，已经不怎么疼了，可是，宁寒心里像堵着一块铅，重重地压在心头，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断向上翻滚的委屈更是让自己的眼圈儿红了又红，可自己那倔强的脾气，硬是把盈满的泪水给压了下去。

　　回想着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宁寒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做错，回来后没得到凌大哥的表扬也就罢了，竟然还劈头盖脸地把自己数落了一顿，发配到这里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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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顺街区本是烈火盟前盟主在任时新发展的一块儿地盘，后来划分给了自己的一个兄弟，从烈火盟分离了出去，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五顺街区成了最不顺的街区，凡是大一点，有点势力的帮派，都想将之据为己有。

　　凌子俊继承烈火盟的盟主以后，一直在想办法维护五顺街区的周全，随着烈火盟势力的逐渐壮大，一些小的帮派渐渐地对只能觊觎的五顺街区渐渐失去了兴趣，如今只有以李广岩为首的风云堂在明目张胆地和烈火盟叫板，甚至好几次故意和烈火盟的兄弟发生冲突，打伤了不少弟兄。

　　身为烈火盟战堂的堂主，宁寒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弟兄被人欺负了去，于是，精心策划了良久，暗地里偷偷瞒着凌子俊，终于在今天动了手。

　　在打斗的过程中，眼看着胜利在望，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那人冲过来一句话不说，拿着刀见人就砍，一路过来砍伤了七八个弟兄，当宁寒注意到他时，他正举刀要砍背对着他的一个兄弟。宁寒一看，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只是本能地冲到对方面前，将胳膊一横挡在对方前面，同时一脚踢了过去。

　　那人身子向后一仰，拿刀的手顿时失了准头，虽然没有刺到背对着自己的人，但是却在赶过来的宁寒胳膊上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烈火盟的其他兄弟一看自己的大哥为了救自家兄弟受了伤，一个个群情激奋，士气一下子涨得更高，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残余势力收拾得一干二净。

　　凌子俊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脸都青了，刚想赶过去，宁寒已经带领着众人凯旋而归了。满以为这次能给凌子俊一个惊喜的宁寒，甩开身后的人，兴冲冲地跑到楼上讨赏，却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凌子俊一脚踹倒在地上，冷冷地喝令自己回家去他的书房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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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凌晨一点了，从回来到现在已经三个多钟头了，宁寒跪得头晕脑胀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虽然这座大房子里目前就自己一个人，但是宁寒是绝不敢私自起来找东西吃的。委屈归委屈，凌大哥给自己定的规矩，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抗的。

　　正在心里想着凌子俊回来会不会罚自己时，宁寒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知道是凌子俊回来了，赶忙将跪得倍儿直的身子又挺了挺，两手垂于身体两侧，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墙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就是“怦怦”的心跳声了。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宁寒的身子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原本在之前还觉得自己委屈异常，明明干了漂亮的一仗，却被凌大哥罚跪了半晚上，可是真等到要面对凌子俊的那一刻起，宁寒却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盼着凌子俊能饶过自己的莽撞。

　　右手拎着袋子的凌子俊上楼后径直走到了书房门口，打开房门，看见在墙角跪得笔直的宁寒，俊眉挑了挑，心里的气消了一些，但仍是冷冷地说道：“起来吧！”

　　原本做好了挨揍准备的宁寒，一听凌子俊二话不说，一进门就让自己起来了，心里暗自高兴，一边想着“凌大哥到底还是疼我的”，一边忍着膝盖处的疼痛，扶着墙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凌子俊跟前，眼睛一下扫到凌子俊手里拎着的手提袋上，再烤肉的香味从袋子里散发出来，原本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此刻叫得更欢儿了。

　　宁寒害羞地红了脸，此刻更是不敢抬头，轻声叫了声“凌大哥”，两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想：这不争气地破肚子，叫什么叫？不就是一天没吃饭嘛，还要造反不成？

　　原本十分生气的凌子俊见了他这副落魄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依然是沉着声，“去吃东西吧！还热着呢！”

　　宁寒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凌子俊，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凌大哥不但没罚自己，还给自己带了饭。伸手接过凌子俊递过来的袋子，宁寒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出去吃呢，还是就在这儿吃，毕竟凌大哥也没说让自己出去。

　　凌子俊已经转身走到书桌后坐下了，见宁寒还拎着袋子楞在那儿，看了他一眼，说道：“就在这儿趁热赶紧吃吧！”

　　有了凌子俊的指示，宁寒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害羞，飞快地走到书房一侧的沙发旁，刚想一屁股坐上去，却猛地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又弹跳起来，怯怯地抬头看了看坐在书桌后面的凌子俊，见他正在闭目养神，连看都没看自己，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坐下去，直接站着身子，从袋子里把餐盒拿出来，打开盖子，色、香、味俱全的烤肉飘出诱人的香味儿，宁寒再顾不得其他，如同如狼一般，拿起一次性筷子插了一串就吃。

　　风卷残云地将一盒烤肉吃完，宁寒还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偷眼观察凌子俊，好似靠着椅背睡着了。刚想偷偷开门出去的宁寒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门把，就听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吃饱了就想走？咱们的帐什么时候算算啊？”

　　宁寒身子猛地一僵，刚刚的高兴劲儿一下子全没了，慢慢地转回身子，霍然看到凌子俊手里不知何时竟然拿了一根泛着青光的藤条！

　　“凌……凌大哥……我……我……”不是没有被凌子俊拿藤条教训过，正是因为经常被这么教训，所以才深知这看似普通的家伙在凌子俊手里的威力。宁寒真想一把拉开门逃出去，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若是自己真敢逃掉，被凌大哥揪回来，就不是拿藤条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低垂着头走到凌子俊面前，宁寒紧张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即便是现在，宁寒也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若非要说错，那也就是自己背着凌子俊偷偷下令夺下五顺街区。可自己堂堂一堂之主，难道连喝令自己弟兄的权利都没有吗？再说了，夺下五顺街区，对烈火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凌大哥干嘛要这么生气？

　　低着头越想越觉得委屈的宁寒脸上也不由得显出几分情绪来。

　　凌子俊盯着宁寒变了又变的脸，猛地一拍桌子，“还觉得自己挺委屈呢？！立了这么大的功，我非但没赏却罚了你，不服气是不是？”

　　宁寒虽然嘴上不敢和凌子俊硬碰硬，可心里却是十分不服气地顶撞道：“那可不委屈，再怎么说，我也没把事儿半砸了呀！”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除非自己的屁股不想要了。

　　“我问你，你今天带了多少人去收地盘儿？”凌子俊见他不说话，哼了一声接着问道。

　　“30个。”不知道凌子俊为什么要问这个，宁寒只好据实答道。

　　“30个人去，回来了多少？伤了多少？”

　　“回来了……28个，死了2个……伤了……”宁寒越说声越低，如果连自己算在内的话，那是一个“好”人都没有了，自己带去的弟兄，多多少少都受了轻重不同的伤。

　　“哼，30个人去，回来了28个，还个个都身上带伤，连领头的都挂了彩，五顺街区再重要，能有你们的命重要？值得你们去和人拼命？用兄弟的命换来的利益，我凌子俊不稀罕！为这事你还藏着掖着生怕我知道，你就是这么当堂主的？我辛苦栽培了你整整一年，你就学会了这些？若是没了你们，我要这烈火盟有何用？”

　　一句比一句凌厉的话说得宁寒抬不起头来，原本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现在听了这话，倒越来越觉得自己没了底气，头越垂越低，不服气的脸慢慢变得有些愧色。

　　“凌大哥，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诺诺地开了口，“我知道错了……”

　　凌子俊抬眼看了看低着头，一脸懊恼的宁寒一眼，知道他是真认识到错了，这才又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不稳重，要教你多少次才能记住教训！”说罢，拎着藤条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宁寒一看，浑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仍是红着脸，以最快的速度挪开桌上的文件，褪掉身上的衣服，伏身趴在凉凉的暗红书桌上。尽管被这样打了一年了，可每次挨罚的时候，宁寒仍是止不住一阵羞怯。

　　凌子俊见他准备好了，也不多话，扬起藤条，“刷刷刷”就是极其凌厉的三下，分别落在腰臀、臀峰、臀腿三处。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平时又总断不了被凌子俊教训，可真到藤条打在身上，宁寒还是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

　　疼痛，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过了多长时间，总是让人难以习惯的。

　　不理会宁寒在藤条下的苦苦辗转，凌子俊在教训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严肃且严厉的，毕竟，他们是整天把脑袋拴在身上的，任何大意和闪失，都有可能断送了他们的性命，不管你有多高的本事，有多出众的才华，没了命，一切都是空谈！

　　看着已渐青肿的屁股，再看看浑身颤抖不止，强压抑着痛苦呻吟的宁寒，凌子俊用尽全力的一鞭落在打得最重的臀峰上，随着一声实在忍不住的哀嚎，凌子俊放下了手中的藤条。

　　“要是再有下次，直接把你送刑堂长记性去！”说罢，上前一步托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心地给宁寒提起裤子。

　　小心地转过身来，疼得嘴唇都咬紫了的宁寒哆嗦着低声保证道：“凌大哥，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记住了最好，再记不住，我有得是方法能让你记住！”嘴上虽是严厉地说着，手上却没停，知道现在的宁寒走不了路，凌子俊一弯腰，打横将并不怎么轻的宁寒抱起来，也不管他是不是害羞，一路抱到着来到宁寒在这里的住处，直到将人放到了床上，宁寒的脸还像煮熟的虾一样红呢！

　　番外４

　　位于中国北方的一个临海小镇，气候怡人，环境清雅，连同这里的人一样，让人看着舒服、干净。

　　“哥，我考上A市一中了！”

　　喷泉广场上，一个面目清秀的十一二岁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通知单，兴奋地跑向站在广场上的另一个一身休闲运动装的大男孩儿。

　　大男孩儿听到清脆的声音，回过身来，张开胳膊抱住迎面扑来的黑影，宠溺地摸摸那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就要上中学了，都是大孩子了，还是这么没正型！”

　　“哥……，人家是高兴嘛！哥，你可答应小宇了，只要考上A市一中，哥就不再管东管西了……”怀里的小人儿扬着红扑扑的小脸儿，说完这话，还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

　　“哼，你以为哥愿意那么管你啊！整天跟个调皮猴子似的没一下安生的时候，三天两头给我找点儿事做，你要是乖乖的，哥还能上赶着揍你？”

　　这一对兄弟不是别人，正是宁寒、宁宇兄弟俩。

　　“小宇，给爸妈打电话了没有？考上A市一中，也应该让爸妈好好高兴一下，他们在外地也很不容易的，听到你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欣慰的。”从怀里拽出紧巴着自己不放的小野猴儿，宁寒拿过宁宇手里的通知书看了看。

　　“已经打过了，爸妈让哥今天好好犒劳犒劳我呢！”一脸嬉笑模样的宁宇仍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

　　宁寒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脑袋，“那，小宇今晚想吃什么？哥请你吃！”

　　“嗯……”小宇歪着毛茸茸的脑袋，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咧嘴一笑：“我要吃哥做的辣子鸡、五柳鱼丝、香糟肉，还有糖醋藕片、珠玉豆腐……”

　　一张小嘴一张一合地吐出不少菜名，宁寒笑听着，等到宁宇一口气说完，这才不紧不慢地接道：“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别忘了，剩饭是要挨板子的！”

　　“啊？哥……”没想到自己哥哥这么坏，自己都考上A市一中了，还总拿这些管小孩的条条框框拘着自己。因此，小宇把嘴一撅，别扭地转过身去，不理宁寒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哥这就去买材料，回来好好犒劳犒劳咱家的小神童！”说着，拉着宁宇的手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满载而归的宁氏兄弟俩回到家里，宁寒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小宇本想进去帮忙，却被哥哥赶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的大床上滚来滚去，无聊得要死，正麻烦着不知道现在要干点儿什么来打发时间，突然接到了好朋友刘恒打来的电话，约自己出去打球。小宇觉得反正现在也没事，哥哥要做好饭也还有一段时间，就跑到厨房跟宁寒说了一声，换了一身球衣跑了出去。

　　来到约好的地点，好朋友已经等在那儿了。

　　“喂，小宇，你考上了市一中，以后就可以住校了，再不用怕被你哥哥打屁股了。”刘恒见宁宇过来了，嬉皮笑脸地逗着他。

　　在同学当中，小宇和刘恒关系最铁，一次自己被哥哥揍得不得不趴在床上补习功课，刘恒来找自己，这才知道了小宇的“悲惨遭遇”，作为死党，在深表同情的同时，免不了也要调笑一番。因此，在毕业前夕，刘恒见了宁宇，抓紧最后的时机，损了宁宇一把。

　　“哼，本来我哥也不会再打我了，用得着你假好心！”宁宇白了刘恒一眼，猛地往前跑动起来，一勾手，把刘恒拿在手里的篮球篮球抢走了。

　　两个人一个防守，一个进攻，在小区旁边的篮球场上打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