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云天————BB弹

　　“你有见宇青吗？”梁桓楚稳住马身问梁意道，後者此时正呼喝著下仆追逐一只肥硕的野兔，

　　梁意露出与之前天差地别的戏谑表情，言语里尽是讥讽之意，回道：“皇兄怎麽连个人都看不住呵？”

　　这挑衅让梁桓楚心中有千般不爽，他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去寻，这时梁意轻飘飘的话语从他身後传来：“或许皇兄可以去西坪的小树林里去寻？说到那里，可是私会的绝好地方。”

　　这暗示的话让梁桓楚顾不得其他一路奔向西坪，而後，他看到了几乎让他心肺炸裂的情景，光天化日之下几个侍卫正趴在宇青身上干那苟且之事！梁桓楚立刻红了眼，拔剑将那几个来不及反应的士兵全部杀死，他盯视著被满身血污，却毫无惊怕之色，面色潮红微微娇喘的宇青，心中竟有了一丝异样不适的感觉，同时，梁桓楚也发觉了他对宇青的感觉早已不是惺相惜。

　　“这些该死的畜生！”梁桓楚下马，他推开伏在宇青身上的尸首，当那黝黑物件从宇青白皙股间退出的瞬间，气愤之中的梁桓楚不觉起了一丝冲动。就在他心中妒火丛生继而想要鞭尸这些沾污了宇青的侍卫时，宇青的话语却让他怔住。

　　“为什麽杀他们？”宇青依旧波澜不惊的声音让梁桓楚惊诧地说不出话。

　　宇青抹去脸上的血渍，与其说是斥责，不如说他真的不明白梁桓楚为何要如此生气。可这副模样在梁桓楚眼里根本就是宇青承认了和这些男人之间的苟且之事！这并非强暴？这个猜测差点让梁桓楚的脑子炸开了锅。

　　“你是自愿与这些畜生……？！”梁桓楚捏紧拳头，这问题几乎是从牙缝间迸出。

　　面对梁桓楚的怒气，宇青则是歪了头，露出笑容：“他们说只要我乖乖的就会疼爱我。我很乖很听话所以你不要生气。”

　　梁桓楚忽然间泄了气，对宇青态度的疑惑总算有了答案，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正常。他是被宇青的天真无邪所吸引，可此时他却发现，原来宇青内心中存在著一股浓烈且扭曲，让他无法理解的感情。以前让梁桓楚如沐春风的微笑此刻也变得虚无起来。面对这样的宇青，愤怒之外反而更加触动了梁桓楚的内心，爱怜以及同情混杂，让他有些分不清。

　　和宇青给予他的震惊相较，这是不是梁意故意安排继而让他发现的事，梁桓楚已经没有心力去考虑。像是看准时机赶来的人潮立刻围住了他们，梁意得逞似的的狡黠笑容，东林国皇帝的震怒，随後发生的一切在梁桓楚眼里都没有在他怀中不停止微笑的男人重要。

　　这次狩猎不欢而散，回宫後，梁桓楚和宇青被迫分开，东林国皇帝虽想以淫乱宫廷的罪名惩治宇青，却碍於他质子的身份，仅仅是将他隔离在了偏院，并派重兵把守，自这件事起，朝野之中甚至连皇帝都逐渐偏向了废太子立新储。

　　四面楚歌之下，刚刚陷入泥沼般情爱的梁桓楚哪里顾得了其他，即便他母後让他别忘了身为太子的自觉，可他还是忍不住每夜偷偷去私会宇青，对於正值青年的梁桓楚，与所爱之人每夜缠绵如同毒药一般侵蚀他的身心。然而迟钝如他，虽然对宇青表白了自己的情感，还特意寻了上等玉佩，互刻上对方的名字作为信物交换，但他却没发现宇青逐渐失去笑意的眼，以及欢爱中偶尔的抵触。当梁桓楚依旧沈浸在与宇青的欢爱之中时，他所不知的地方早已掀起了一片乌黑巨浪。

　　在朝中废太子的呼声最高之时，东林国皇帝忽然暴毙，全国上下一片哀悼，永嘉皇後以及拥护太子的宰相派立刻著手进行登基仪式。宫中霎时风卷云涌，每个人都心怀暗胎，除了被推倒浪尖上的梁桓楚。

　　对於那些在暗地中的皇位之争，梁桓楚却庆幸手中此时多了些实权，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宇青从偏宫中接出来，然而他在国丧期间做这等事，想当然地引起了宫中上下的不满。永嘉皇後甚至愤怒到扬言要将宇青杀死，对此梁桓楚却拿自己不继承作为要挟。在他人眼里，梁桓楚便是个痴情的疯子，乱世之中强国的皇位竟然比不了一个男人？没多久，东林国坊间便流行起关於两人的歌谣，让当今准皇帝成了笑料。

　　王位，权利，这些对梁桓楚来说都是别人强加於他的事物，他是一点也不想要，无奈身边人还处处逼迫他，梁桓楚也想的开，转念之间便决定脱下这繁重的锦衣华袍，去做山野莽夫也好过在宫中煎熬。他与宇青说了打算之後，後者虽有些踌躇却也没有反对。

　　两人约定离宫的那夜，难得起了风，空中乌云密布，连丝星光也看不见。

　　梁桓楚除了护身的剑，一毫一厘都未拿，这让宇青有些疑惑，可梁桓楚只是觉得要抛弃身份便干脆抛个彻底，这样他心中也坦然的多。两人避开守卫没走多远，被梁桓楚牵著的宇青忽然开了口。

　　“……你为何要离宫？宫里不好吗？”

　　梁桓楚以为宇青只是单纯地害怕，毕竟等他们出了宫，便是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笑著安慰道：“不管日後如何，我们定能一起渡过的。放心吧。”

　　宇青像是不能理解梁桓楚这话似的望著他的眼半响，再次开口：“宫里很好啊，为何要离宫？”

　　梁桓楚有些怔住，他不明白宇青这话是玩笑还是怎地，撇开风言风语不提，宫里的生活对宇青而言也不是可以用好来形容，还没等他再张口，宇青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猛然挥开他的手，转身跑开。

　　“等等！”这突然的变故让梁桓楚措手不及，让他震惊的除了宇青的突然变卦，还有他露出的那个表情，梁桓楚不由分说地追了上去，倘若宇青不和他一起走，那他离开宫又有何意义？

　　没跑几步，梁桓楚发觉宇青跑去的方向竟然是梁意的寝宫！还没等他从这发现中转过弯来，周遭忽然亮起，摇动的火光将夜完全照亮，梁桓楚已然被手举武器的士兵团团包围。

　　“放肆！竟敢对太子亮兵器！”梁桓楚挡住刺眼的火光怒道，但那些士兵却丝毫没有动作。

　　“呵呵，好大的威风。见情况不对便拿太子的头衔做掩护？皇兄你不是决定放弃这身份了吗？”梁意的声音传来，梁桓楚心中一颤，他看向带著不明笑意的梁意，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你说的对，我是弃了这皇位，这想必也遂了你的愿，我只想带了宇青安静地离开，若你我之间还有些兄弟情谊，便成全了我们吧。”梁桓楚说道，可他有预感，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男人，定不会这麽简单放过他。

　　“哈哈哈，遂了我的愿？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你又凭甚和我说这番话？呵呵，至於宇青，怕是你想让他走他也不肯呢。”梁意挥了挥手，一直抓住宇青的士兵放了手，梁桓楚呼唤他的声音刚到嗓间，便见宇青像是全然没见他一般扑向了梁意。

　　“别赶我走，别不要我……！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愿意！”宇青痛哭著拽住梁意的胳膊，那是梁换楚从未见过的宇青，他记忆中的宇青从未像这样激烈地渴求过他。

　　“宇青！”梁桓楚只觉得胸口在燃烧，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想要冲上去时却被泛著寒光的兵器挡了去路。

　　宇青完全不理会他的呼唤，以包含著爱意的眼乞求梁意，说来可笑，此刻梁桓楚眼中只有宇青，宇青眼里只有梁意，而梁意的眼中，却什麽也没有。

　　“哈哈哈，皇兄，自今日起，你拥有的一切都属於我！包括你的命！”在梁意笑著说完这句话後，梁桓楚只觉得後脑一阵钝痛，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

　　随後东林国朝野翻天覆地，从内宫之中接二连三地传出了皇後太子染病归西的消息，而朝中宰相派系也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除。国丧结束，梁意登基，改年号殇平。

　　成为皇帝的梁意并没有立刻杀了梁桓楚，反而为了取乐，特意给他喂了从沙岱国得来的淫药，这药服後人会神志不清只知道淫乐，除了吃喝拉撒，梁桓楚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而梁意也在他混乱不知物期间将他拉至於大臣间的宴席上，和众大臣看著他淫乱痴傻的模样饮酒取乐。可是没多久，梁意忽然转了性似的，找来众多御医为他祛毒治病，这转变的理由让人疑惑不解。

　　待梁桓楚取回自己的神智时，早已变得得虚弱不堪，别说是反抗，连推开身边人都做不到，那段生不如死的时日，梁桓楚脑中也只有宇青的影子，只是那爱也已变成了恨，恨他辜负自己的情意，恨他弃自己不顾转而奔向那个男人！原本他想就这麽一死了之，可回想起宇青的背叛，梁意对他的侮辱，一股恨意硬逼著让他为了憋住仅剩的精气不泄，只为了苟且偷生。

　　找遍天下名医，梁桓楚仍不见好转，梁意自然起了疑心，他试过将那些治病的医生在他面前残忍的杀死，或是弄些人肉做的食物让他吃，这些丧心病狂的行为只为了让梁桓楚现出破绽，满心复仇的梁桓楚此时也铁了心，依旧装疯卖傻。直到有一天，梁意走进来风轻云淡地说宇青死了，梁桓楚差一点便动摇，他故意听不见似的继续他的淫行，心中却不断说服自己那只是梁意使出的伎俩，是个谎言。在这不断的自我说服中，梁桓楚深深意识到，他对宇青终究是恨不起来，可原来为伊放弃江山的满腔爱意，此刻也只是徒留伤悲，为宇青，也为自己。

无云天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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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狄白联系上了我，说要借我的力为宇青报仇。”说的久了，梁桓楚竟有些分不清记忆与现实，整个人开始恍惚起来，倏地，莫启覆上了他紧捏的拳头，安抚似地轻拍几下。

　　“待下了山，你还要去报仇？”莫启问道，他眼里除了探究外更多的是担心。

　　“呵，想这世间已无我的立足之地，倘若再放弃了报仇，那我便只是一个空壳……”梁桓楚低声道，决绝的声音里却是被逼上悬崖的无奈。

　　莫启手上多用了些气力，张张嘴，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梁桓楚转而一把捏住莫启的手，许是因为回忆了过去，他对莫启的信任不觉间又开始动摇，想信他，可又无法彻底相信。

　　“痛。”莫启因梁桓楚的力道皱了眉头，可梁桓楚却丝毫不放松，像要再次确认莫启的忠诚般说道。

　　“我要你对天发誓，说你不会负了我。”

　　面对神色严肃，全身紧绷的梁桓楚，莫启伸手掰开他的手，然後有些艰难地跪在一旁，指天发誓道：“我莫……穆凌，倘若日後有负梁桓楚，便遭天打雷劈，身陷地狱永劫不复！”

　　话音刚落，梁桓楚便一把将莫启拥进了怀里，在他耳边说道：“再说一遍。”

　　“我不会负了你。”

　　“说你和宇青不一样，你不会像他那般绝情。”

　　莫启暗叹了一口气，梁桓楚此时仿佛身陷泥沼，拼命紧抓救命稻草的模样，让人又可气又可怜，可是此时除了言语外，他还能如何证明不会负了他？而莫启也明白，即便他发誓千万次，只要梁桓楚心中不打开那个结，那麽这样的对话还会不断重复下去。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两人就在这无止境的问答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天天色微亮，饥渴交加的莫启先行睁开了眼，发现梁桓楚整晚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著他时不禁失笑。或许梁桓楚是他见过最别扭的人，从第一次见他开始，便是他的气死人的臭嘴掩盖了他真实温柔的一面。

　　“刀子嘴豆腐心。宇青没选你真是可惜了。”莫启低笑著，却为自己这话胸口发痛。可感情这事谁又料的到？就像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这麽容易地转换心情，将身心许了这个男人。莫启盯著他的睡颜半响，心道这样别扭不坦率的梁桓楚，比起那些表面温柔内里却阴险狡诈的人要好懂的多。

　　莫启将不知何时掉落在一旁的玉坠捡起，再瞧著上面的名字心中五味陈杂，梁桓楚又怎麽会知道，以前的他与这宇青也并无不同，都是痴傻地追逐一个冷酷不懂情的男人，直到被伤的体无完肤。莫启叹了口气又靠在了梁桓楚身上，感受著身後传来的平稳吐息。

　　“他最後定是後悔极了。”莫启呢喃似的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眼睛。

　　莫启的小憩被嚓嚓声吵醒，梁桓楚已不在他身边，而他凌乱的衣物也不知何时被整理好。莫启等发麻的肢体舒缓後起身出了山洞。太阳还未完全东升，林间的薄雾也未散去，四处茫茫一片只能隐隐看见一些树影。

　　不远处，梁桓楚正拿著树枝在地上挖掘著。

　　“你这是干什麽？”

　　听到莫启的声音，梁桓楚抬头看了看他，清晨的气温依旧很低，而他的额头却覆满了汗水。

　　“把那士兵的尸首埋了。”只这麽说了句，梁桓楚便继续挖起来。

　　莫启转头看了眼因雨水浸湿已经无法辨认的可怖尸体，又转而看向梁桓楚的背影，表情不觉温柔起来，心道梁桓楚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善良。莫启也没有多问什麽，走上前蹲下身开始同梁桓楚一起挖土。

　　将士兵的尸首埋了後，梁桓楚扔了手中的木棍，看向莫启。

　　“你这和花脸猫似的。”梁桓楚忽然坏笑道，还顺便伸手摸了他的脸。

　　“咦？”莫启皱了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只有梁桓楚碰触的地方有泥土。“明明是你抹上去……”还没有抱怨完，他的肚子便发出一串饥虫的叫声。莫启瞬间通红了脸，梁桓楚则忽然发出爆笑声。

　　“哈哈，走吧，去找点吃的。先带我去你汲水的小溪。”梁桓楚说完，便强硬地抓了莫启的手往前走。

　　“等等！”

　　“作甚？”对於莫启反抗，梁桓楚又露出不满的神情。

　　将梁桓楚表情完全收入眼中，莫启不由心道，梁桓楚急躁、没耐心、完全不顾他人的方面，确实挺讨人厌。他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反方向，说道：“小溪在那边。”

　　“哦，那就走吧。”梁桓楚忽略了莫启的无奈语气，松了眉头转而拉著莫启向指的那边走去，几乎被扯著小跑的莫启瞧著前方厚实的背影，噗地一声笑了开来。

　　烈日逐渐将雾气驱散，他们穿过一片老林，那阴冷潮湿的空气霎时消失，扑面而来的是溪水独有的气味。

　　面对眼前清澈的溪水，两人的喉间似有虫在动搔痒难耐，顾不得其他一同扑倒岸边开始喝起水来，直到将空空如也的胃填了个十成十的饱才起了身。

　　“这溪水里竟然没有鱼。”梁桓楚抹了把嘴，盯著清透的溪水说道。

　　“这有棵果树，可……”莫启起了身，抬头看向不远处，语气里有些为难。

　　“可是什麽？”梁桓楚随著看了过去，见不远处断壁上斜长著一颗老树，清脆茂密的枝叶之间长满了青青红红的果子，只是看，两人肚里的饥虫便又开始叫唤。

　　梁桓楚和莫启走了过去，抬头望去，想要果子得先上那断壁，可他们所站的位置离那老树的树根还有一人的高度。

　　“之前我便试过了，怎麽也上不去。”莫启他指了指堆在一旁的石头叹道，梁桓楚见状嗤笑一声。

　　“唉，虽说你是神医，但小时一定没爬过树。”

　　莫启一听皱了眉，也有些不服起来：“那养尊处优的你一定爬的和猴一样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