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风之鱼

向玄关。哈，不知道是谁来为我解围？仙道兴冲冲地打开门，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却愣了愣。
"不好意思打扰了。"身着绿色运动装的藤真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褐色的双眸中满是笑意，"仙道君，好
久不见。"

"咦，花形怎么没来？"仙道一边把藤真让进门，一边忍不住问。

"他有事，来不了。"藤真没有回头，清朗的声音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漠。

仙道并未听出藤真语气的异样，继续打趣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放不下，居然让你一个人回来？"这一次
，藤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随着仙道走进小球场。

注视着场内流川奔跑、跳跃的身影，藤真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这里，真好。"

"早就让你和花形来玩，"仙道微笑道，"你们总是说没时间。"

藤真垂下眼帘，"是啊！事情很多呢。"嘴角还是挂着笑，却不知怎的让人看起来觉得有些勉强。

"嗨，流川。"藤真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熟悉的笑容，同时向流川伸出手。

流川拍了拍藤真的手掌算是打招呼。好像少了什么……对了，花形呢……流川皱皱眉，正想问，却听见
藤真笑着说："怎样？流川，来比一场？"

流川和仙道同时愣住。藤真，居然要求和我一对一？"怎么，看不起我？"藤真还是笑着，只是笑容有些
凝固，不似先前鲜活。

"好。"流川点点头。虽然自己和藤真打的位置不同，但对方毕竟是神奈川首屈一指的控球后卫。而且他
在全新的训练环境中，各方面水准肯定有很大的提高。想到这里，流川几乎有些跃跃欲试了。
"来吧，超级新人。"藤真拿起地上的篮球，冲流川扬扬手。他的口气，和与湘北比赛时的一模一样。只
是，更加自信，也更有挑衅的意味。

流川并不说话，以积极防守的姿态作为回答。

这么快就卯上了？仙道微微一笑，说了句"我去给你们拿冰水。"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今天的藤真，有点不对劲。

藤真控球的能力果然一流！

他不断变化着运球的方法扰乱流川的注意力，同时以灵活的步伐试图摆脱防守。

一个射篮的假动作引得流川重心移动，藤真立刻闪过流川，向篮下突破！好，赢的还是我！

藤真的唇边，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

休想！流川却容不得藤真的放松，看准藤真手中的球狠狠地扇了出去。流川本在身高和力量上就占优，
这一掌虽然只是针对那颗球球，并且的确将球从他手中击落，却也使得藤真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在了
地上。
呼，好险！流川抹去额边的汗水，走到藤真身边，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藤真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背后，怔怔地一动也不动，像是根本没看见流川的举动。

他怎么了？流川有点担心，便走近了些。就算这一球输了，还有机会的啊！藤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输不
起？

藤真低下头，慢慢曲起双腿，双臂紧紧抱住膝盖，然后，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中。他褐色的短发有些凌
乱地散在手臂上，渐渐地，双肩开始微微地抖动。

难道是刚才用力过猛伤到了他？不会那么弱不禁风吧……流川在藤真身边蹲下，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藤真……"他到底怎么了？

藤真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厉害，手指用力地抓紧了双臂，仿佛是在拼命地忍耐着。此刻的藤真，看起来竟
是那样的无助和脆弱。

流川正想开口，却感觉一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肩。回头，仙道带着复杂且凝重的表情，站在身后微微摇头
。为什么？流川不解地望着仙道，得到的回答是他更加用力地拥住了自己。
过了很久，藤真的身体逐渐平息下来。缓缓地抬起头，"我……和……花形，"说到花形的名字，藤真的
手指再次紧握，双眼瞬间噙满晶莹闪耀的泪水。咬咬嘴唇，却只能仍凭眼泪在腮边滑落，"我们……分
手了。"
虽然情绪已经不再激动，而且还去洗了一个冷水脸，藤真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唇色还是让人能看到他内
心的挣扎和痛。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开始下了。

仙道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闭上双眼靠在沙发上的藤真。眼前的这个疲惫而憔悴的藤真，无论如何也不
象那个倚在花形身边快乐、自信充满魅力的少年。

"昨天晚上，我在街上走了整整一夜。"藤真的声音，犹如梦呓。

"不想见到花形？"仙道轻叹一声。

"是不敢。"藤真的笑，有些苦涩。岂止那个人，连曾经共同去过的地方也不敢涉及。只是怕，空气中那
些甜蜜的身影和回忆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这才是仙道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花形也是这样问的。一想到花形被绝望扭曲的表情，藤真觉得仿佛锐利的刀锋狠
狠地刺着自己心，痛得几乎窒息。

一阵淡淡的咖啡香令藤真睁开眼睛，正看见流川在自己面前放下一只淡蓝色的咖啡杯。熟悉而又温暖的
味道，是自己最喜欢的卡布基诺。

"你还记得？"藤真有些惊讶地看着在仙道身旁静静坐下的流川。那个雨天，在无语咖啡馆。

"嗯。"流川轻轻点点头。我还记得，你说到花形时幸福而满足的神情。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却被藤
真看在眼中。

"你不喜欢他了吗？"听见流川的话，藤真端住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颤，那美丽的蓝色几乎从手中跌碎。又
是花形问过的问题！

"不是不喜欢，"藤真好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淡淡说道："是不能喜欢。"

藤真浅浅地嗫了一口咖啡，望着凝在玻璃窗上的雨滴，"刚进大学的那段时间，我们真的很快乐。"他的
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我们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寓里，每天一起上课，一起练习……他老说我挑
食，又不肯让我去外面吃东西，只好每天自己做饭……好象从来不觉得累。"藤真沉浸在回忆中，脸上
的神情却是让旁边的两个人心里一紧。
"可是，我们的关系，终于被同学发现了。"藤真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校园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
别人好奇的询问，冷漠的眼神，我都可以忍受……"藤真咬了咬牙，"但是，我不能承受那样的侮辱。"
他望着仙道和流川，冷笑着说："知道吗？我的队友，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和花形。在比赛中，他们甚
至不愿意传球给我们……在球队里，我们就好象是多余的人。"这样热爱篮球的藤真和花形，竟然因为
相爱的缘故在无形中被世俗剥夺了在场上展示自己过人才华的权力。仙道不禁看了看身边的流川,悄悄
伸出手，五指交缠，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掌。
"我不愿意离开花形。但是，"藤真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能为了他失去所有的东西。"我的
梦想，我的家人……

沉默中，只听见雨滴落在窗外屋檐上的声音。嘀，嘀，嘀……仿佛是身体内某个已经脆弱到极点的部位
，在慢慢地破碎后，一片一片地落下……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划破了沉闷的空气，"我去。"仙道放开流川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起身走
向玄关。

"花形，能接受吗？"流川突然问到。

花形？花形……藤真在心中轻唤着花形的名字，每叫一遍，心就痛一次。原本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只要能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什么都可以解决。他决不会勉强自己，但是，
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说出来。花形，是那样地爱着自己啊……

一双手，温柔地抚上藤真的肩，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能接受。"

藤真猛一回头，花形此刻竟然就站在身后。只见花形浑身已经被雨湿透，微笑的脸庞上却掩饰不住奔波
的疲惫和内心的担忧。

"花形……"藤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被花形用力拥进怀中。

花形为了找到突然失踪的藤真，已经一夜没阖眼。此刻，他就在自己怀中，花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
放下了。

屋外，大雨滂沱。

仙道和流川静静地站在一旁。从刚才开始，仙道就一直握着流川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幕，两只手又握得
紧了些。

"透，我们该怎么办？"藤真仰起脸，仿佛想在花形脸上找到答案。

"我，可以接受分手。"花形平静地说道："我只是不能接受，这样逃避的你。"他的手指轻抚着藤真微肿
的眼睑，"只要你快乐，我就满足了。藤真，你要像以前一样坚强啊，不然的话，我怎么放心离开你？"
花形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落在襟前，与雨水融在了一起。

藤真怔怔地望着花形，手指抚过花形消瘦的脸颊，心中有好多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的手臂突
然勾住花形的脖子，吻了上去。藤真近乎疯狂地索求着花形的唇，仿佛是要将心中的一切倾泻出来。花
形温柔地回应着，他知道，此刻的藤真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安慰。冰冷的泪水渗入交织的唇舌，令情人间
本来应该甜蜜的吻变得苦涩。
……

吻，结束了。

藤真将头靠在花形的肩上，微微地喘息着。

两人的情绪，却也因此而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才想起身边还有两个人。

"真是不好意思，"藤真的脸上飞起一抹绯红，不管怎样，当着别人的面如此举动的确有些不礼貌。"对
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仙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你们……"

"我们这就回去。"事已致此，别无选择。虽然有些无奈，倒也决绝。

"也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花形避开藤真的目光。这句话，说得好困难。

藤真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缓缓地，收回环在花形腰间的手臂。

"你们不能走。"仙道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肆虐的狂风暴雨，"这样的天气所有的交通工具都会停开。
你们走不了，至少今晚。"

藤真和花形愣住了。

"别担心，"仙道微笑道："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反正我们已经很久没聚了。"

"那……"藤真不禁看了看流川。

"再来一杯咖啡？"流川的眼神，是温暖的。

在浓浓的咖啡香中，四个人度过了一个下午。

有仙道全力的斡旋着，加上花形藤真二人心意已决，气氛居然十分融洽。

尤其是藤真和花形，仿佛是回到了从前在神奈川的时光。

晚餐后，仙道见藤真和花形露出疲态，知道他们整日奔波心力交瘁，便安排他们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
仙道见流川整个下午都心事重重，便打算先将他哄睡着了自己再到客厅将就一晚。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令刚走出浴室的仙道不禁打了个寒战。窗户开着，风将雪白的窗纱卷起，流川穿着
白色的浴袍，静静地坐在窗前的地板上。

仙道皱了皱眉，上前就要关上窗户。"这样子会感冒的。"

"不要。"流川伸出手，拦住仙道。"让它开着。"

仙道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在流川身边坐下，待把他搂在怀中才发现，流川的手中竟然握着一只水晶酒杯
。嫣红欲滴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杯中轻轻晃动，散发出特有的芳香。
"你这是怎么了？"隐隐地知道流川下午的沉默，是因为藤真和花形。自己也是小心翼翼地不想触及这个
伤感的话题，此刻见他竟然喝酒，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仙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也遇到这个问题，你会怎么做？"

"枫，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仙道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笑容犹如穿透乌云的第一缕
阳光般动人，"除非你不要我。"

"枫，难道你会不要我吗？"仙道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眸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白痴。"流川转过脸，在仙道唇上印下一吻算是回答。他的唇，柔软而红润，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有些
发烫。他的呼吸，散发出淡淡的红酒气息。

他明亮的双眼中找不到咄咄逼人的锐气，此刻盈满的是水般的温柔。

两个人虽然已经同居了快一个月，亲昵的程度也就到拥抱和接吻。一方面是仙道没有刻意要求，另一方
面也实在是因为流川每天训练回家都十分疲倦，经常在仙道的怀中就睡着了。所以，两个人虽生活在同
一屋檐下，却是没有作出任何出轨的举动。
但是，今天的枫，是在邀请吗？还是因为不胜酒力？……仙道在心中胡乱的揣测着，不知不觉的竟然红
了脸。

"仙道，你居然会脸红！"流川眯起眼睛，唇边漾出一丝微笑。

"我……"仙道有些哭笑不得，流川举起了酒杯，"要不要来一点？"

"好。"仙道说完就想拿过酒杯，喝点红酒正好掩饰一下窘态。

谁知流川却抢先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哎，这样可算是赖皮。"仙道又好气又好笑，小枫啊，整天想着怎么打败我也就是了，居然连喝酒也要
和自己抢。正想着，怀中的流川反手勾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吻上了自己的唇。仙道根本来不及反应
，流川的舌尖已经进入。不对，还有一些酸酸的、涩涩的液体……是红酒！醇香的红酒和柔软甜蜜的唇
舌，仙道彻底地迷失在这令人消魂蚀骨的滋味中。他紧紧地拥住了怀中的人，像是再也舍不得放开……
"我从来不赖皮。"流川伏在仙道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到。刚刚的吻实在是太长，两个人都不禁有些喘
息。

仙道突然将流川整个人横抱在怀里站了起来，转身将他放在了床上。流川的双臂慵懒地舒展在头顶上方
，身体因为放松而柔软，看起来很舒服。

"枫，我可以吗？"仙道凝视着流川，轻声的说道。他明白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流川没有回答，一只手臂绕过仙道的脖子，轻轻地抚着他颈后的发稍，仰起脸在仙道唇上轻吻了一下。

猛烈的海风挟着雨滴，敲击在玻璃上，雨，似乎停不下来了。

仙道放开流川的唇，舌尖在白得几乎透明的耳垂上一舔，发现怀中的身体随之颤抖，便放肆的含住了轻
轻吮吸着。流川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双臂无力地缠绕在仙道的肩和背部……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隆隆的雷声在黑暗中轰鸣。

"啊……"流川仰起头，无法抑制唇间呼出的低吟。仙道的唇舌和手指，在他的光润无暇的胸膛上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