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空只是幌子,当然不能让他不做生意, 他已经很帮忙地换了工作地点。 如今, 被孟俊扬一发现, 问题就来了。
姜程站起来 「什么也不必多说, 以后, 不要联系吧。」
「如果我要死了, 可以联系么?」
姜程看着他的脸「那么, 死之前,告诉我一下。」 姜程说出绝决的话, 他知道,对孟俊扬, 只能如此
第二十九章
不知怎么,成港又和徐乐贝开始回到家里玩起来,有时在乐旬的屋子里,那里面有电脑,成港把那电脑好好地更新了一番,这样打起游戏来痛快多了。
有时,两个人在徐乐贝的房间里窃窃私语,不时传出两人不清不楚的声音。
李乐旬长时间盘踞在沙发上,看电视, 什么电视他都看,大陆的,香港的,合拍的,谈话节目,娱乐节目,做菜的,新闻…
再隔了一段日子,天气暖和起来,李乐旬开始去外面溜达。
要不,就在蛋糕房里面,画蛋糕图案。
他的本上,对自己的话也越来越少,图画越来越多,画着不知所谓的人形,动物,花,还有乱七八糟的直线圆圈。
他不能说话,所以,人们很难发现,他越来越安静。
有一个人,却知道,李乐旬漫无目的的生活。
他有时开着车跟他走很久,有时在蛋糕房对面的咖啡厅看着他在制作间坐在地上画画,很心疼他。
「怎么不去哥家了呢? 干妈可想你了。」姜程逮到他说。
他看见李乐旬仰起带着喜悦和期盼的脸, 又肯定了语气说「老太太老念叨你, 说你怎么不去呢。」
{说不出话,去了她会闷。}
「她喜欢打牌,正好,我们四个可以打牌。」
李乐旬拼命点头。
四个人围着牌桌, 老太太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李乐旬边打牌边吃, 姜程看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高兴。有时玩牌时间晚了,他就住在姜程家里。
老头儿老太太都挺高兴,有人陪着自己玩。 所以每天做好饭就等着姜程和李乐旬回来。
有一天,老太太对姜程说「这样多好,以前你也总是不常回来,现在啊,才像个家。」
姜程听出什么,却没有多说。
老太太又说「大家都高兴, 我们就高兴。 小旬不能讲话,怪可怜的, 以后多叫他来。」
姜程点头。
老太太突然拍了拍他肩膀, 说「小程, 这两年, 你也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 小俊也都不在了, 别想那么多。」
这话怎么能由母亲来劝自己? 姜程赶紧搂着老太太说
「妈, 我们都开心地过日子,好不好。」
老太太点头。
日子久了, 不打牌地时候, 乐旬也会过去, 有时给老太太按摩, 跟老头儿下棋, 有时帮老太太做饭, 姜程更是时常回去。 吃过饭,
跟李乐旬聊聊天, 时间过得很快。 这样地日子, 竟令姜程感觉到幸福。
对姜程的家, 李乐旬也有了依赖感。
成港有天拉着李乐旬悄悄问「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姜程在一块儿啦。」
李乐旬一楞。
「他接你去他家, 你有时还住在那儿, 又一块去上班, 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成港说。
李乐旬给了成港一下, 对他呲牙。
成港笑嘻嘻地说「你呲牙咧嘴也没用。 你放心,徐乐贝的心如今归我成港了, 你放心跟他在一起。」
李乐旬扭成港的耳朵。
「你快点说话吧,不然化说话为动作谁吃得消啊!」成港扑过去还手。
李乐旬和他在沙发上厮打起来, 两个人像动物世界里打架的小老虎。
徐乐贝正好进门, 看见俩个人打闹的样子, 脸色有点变, 但随即嚷嚷「你们干吗呢! 注意风纪啊!」
李乐旬立刻把成港如烫手山药一样推开。
成港手上明晃晃的手表进入了李乐旬的眼帘。
那个人刚走的那几天, 也曾经觉得他会很快回来, 毕竟, 他曾经跟他说’我还爱啊’,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 他几乎要疯掉。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 大概, 他和方夕泽, 会这样结束。
一报还一报。 李乐旬没有遗憾。 亏欠别人的时候, 他太难受。 现在, 居然有时很开心。
李乐旬有些微秒的变化, 自己并未察觉。
做蛋糕的时候, 他总是会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的咖啡厅;
快下班的时候, 总是不停张望门口, 或者能看到姜程会来的那条路的玻璃窗;
如果早去了姜程的家, 门响的时候, 总是第一时间看向门口;
越来越多的往姜家跑;
越来越依赖那种生活;
越来越享受和姜程坐在沙发上他说着话, 或者看着他本子上的东西, 写字和声音的聊天。
越来越沉浸那屋子里温暖的感觉。
…
是不是太寂寞了?
大洋彼岸的初夏, 方夕泽没来由的烦躁。 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和尤加恢复了一切。 两个人又光着身子睡觉, 又在做爱, 又一起泡在大浴缸里,
周末还是回去他们认识的GAY 吧。 两人有说有笑, 他们几乎寸步不离。
方夕泽回家的时候, 从来不带尤加, 但是, 有一次尤加跟过去了。故意表现出亲昵。
方夕泽的妈妈, 居然和颜悦色。
猛地就想起了李乐旬, 他妈第一次看见李乐旬的时候, 脸黑的像块黑布, 如果她是铲土机, 恐怕李乐旬立刻就被铲出去了。
方夕泽看着聊得高兴的尤加和妈妈, 突然间兴致很坏。
回去的车上, 尤加突然说
「以前见过你妈。」
「嗯?」 方夕泽吓了一跳。
「我找她出来的。」
「吓?」 方夕泽再被一惊。
「你也看见了, 她不反对。」 尤加挺优雅地说。
「怎么说的?」
「照实说。 阿姨来了美国这么久, 恐怕也早可以接受这些了。 况且你哥刚有了儿子, 她也不必在意那么多! 关键…。她知道我爱你, 而且,
不是为了你的钱!」
方夕泽的脑袋有点呆滞。
尤加看着他。 突然说「我知道你不大在意阿姨是否接受我们。 你耿耿于怀的是当年阿姨为什么不接受你和李乐旬!」
方夕泽阴沉起来, 冷冷问「你那么聪明, 你说为什么?」
「一个人爱钱, 也许谁都看得出来。 阿姨也是为了你!」
车子’吱’地停下, 方夕泽突然大声说「这些破事儿都过去了,你非得提吗!」
「你问我的。」
这话让方夕泽哑口无言, 突然发狠开车。
尤加说「你心情不畅不要开车, 我还要命呢!」
「住嘴!」
「那些事儿真过去了才好!」 尤加不紧不慢地说。
李乐旬张着嘴巴,医生在检查他的喉咙, 他眼睛大大地看着医生近距离的脸。 医生说
「就生理上来讲, 他没有任何不能说话的理由。」
{就是说我有神经病!} 李乐旬写了一整页神经病三个字。 姜程把那页纸给撕了。
「也许你以前说话太多了, 喉咙想歇歇。 这医生是个专家, 我一个朋友介绍的, 他呢, 给我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 也许可以帮你说话」
{不去!} 李乐旬在不知不觉地撒娇{不去不去就不去!}
「不想再说话啦?」
{哥我的字是不是变好看了?}
「你是不是不想再说话了?」姜程加重了语气。
{哥你猜我一个本能用多久? }
「你真的要一辈子不说话?!」
{我这个黑色封皮酷不酷?}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你明明说不出话自己难受, 却偏偏写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是你哥也好, 朋友也好, 有心事不可以讲吗?
那次跟我讲妹妹的时候不是很好? 你恨什么人, 有什么事想不开, 寂寞了, 不高兴了, 难受了, 不喜欢听人家说你精神有问题了, 就写出来给我看啊?
老是转移话题, 那些事不是越积越深?」 姜程突然激动起来, 也许这几个月他看多了坐在地上画东西的李乐旬, 每次每次的心疼, 全都堆积着,
今天释放出来。「做哑巴, 就那么好受?!」
李乐旬仰头看着他。眼神不善。
「你怎么, 要打我啊?」 姜程倒希望两个人打一架。
李乐旬拼命在本子上写着, 姜程看着他写来写去, 写了一行又一行, 突然间就有很多东西涌上胸膛, 他一把把李乐旬抱在怀里。
李乐旬在他怀里挣着。
姜程加了力, 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狂蹿, 手间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突然间胸前就传来’哇’的一声, 然后, 李乐旬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像窦娥见了包公!
哭得差不多后, 李乐旬拿着姜程给得纸巾擤鼻涕。 姜程打开他的本, 看他刚刚写的话
上面反复是
{我不要当哑巴, 我不要当哑巴, 你骂哑巴, 算什么本事! 你等着, 等我好了, 骂你个半死, 等我好了, 骂光全世界…}
第三十章
不是第一次拥抱自己的姜程, 让李乐旬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东西。 以前的两次, 是因为方夕泽让他痛哭, 这一次, 是他自己想发泄。
每次在姜程面前, 总会有种由着性子的感觉, 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会很包容他,不会和他吵架, 怎样都可以。
说起来, 李乐旬很依赖这种感觉, 记得以前, 和老爸生活的时候, 就是这样, 不懂事, 却总觉得老爸不会怪自己, 真的出了什么事,
躲到老爸这儿就行。
到真的出了事, 才发现, 那事情, 是老爸不在了。
不知道算不算诚惶诚恐, 如今, 似乎那感觉又回来了, 最直接的感觉是, 李乐旬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方夕泽不是他的依靠, 两个人都像孩子一样任性的生活, 无法无天, 无忧无虑, 他喜欢那种自由奔放, 他喜欢那时两个人在一起的激情。 一起打闹,
互相对打甚至会弄得鼻青脸肿, 爱起来, 亲密的像一个人, 打死也分不开。 可偏偏, 方夕泽的妈一动手, 立刻搞定。
李乐旬不想给自己找借口, 如果那时没有徐乐贝, 他可能也会收钱, 至少会犹豫。 老爸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 还有, 如果方夕泽失去了富有的生活,
他可能连基本生活能力都没有。
生活都有问题, 哪里还需要爱情?
所以, 方夕泽一直爱着, 也是因为, 他不穷吧。
李乐旬每次这么想的时候, 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赖, 甚至会耻笑自己, 方夕泽即使爱, 也不是你吧!
有些人可能注定要离开自己的生活。 一次不行, 会再来一次。
方夕泽不会回来了。
李乐旬帮着姜程的妈妈炸茄盒儿,不知怎么一样的材料, 一样的蘸面糊, 就是炸出来不是一个感觉。 偏偏老太太不住说, 炸得不错炸得不错。
李乐旬冲她眨眼睛。 老太太忽然黯然了一下
「小俊最爱吃茄盒儿了。」
李乐旬扶了一下老太太的肩膀。 不知怎么说, 正好, 也说不出来。
姜程开车往家走, 半路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起来喂了一声, 里面传出一个带着沮丧感觉的声音。
「姜哥, 我是小空。」
看着小空五彩斑斓的脸, 姜程皱着眉头。
「昨天俊扬就来找我, 问我为什么有了你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就说没什么呀, 做GAY哪有什么专一的。他挥拳就打啊~~~」
小空五眼青。 姜程问「去医院看了没有?」
「去了, 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呢。」
「不好意思, 让你这样。」 姜程说。
「我也没服软啊, 我说你自己和白领在一起, 还惦记着姜程, 凭什么说我!」
「他怎么说。」
「他问我把他和白领的事儿告诉你没有, 我说当然说了, 他就问你怎么样, 我说你根本就没反应。 他就更急了!」
姜程拍拍他。
「别再这儿做了。 明天我拿点钱过来给你。 你不是说6月份要回老家看看, 不如养好伤提前走?」
「这孟俊扬肯定疯了。」小空挺委屈「姜哥, 你那么有能耐, 直接把他摆平不就得了么?」
姜程摇了一下头「你不明白。」
「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我听人说,你们以前特别好。」
姜程说「都过去了。」
心情不太好地回了家, 在门口就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俊扬, 最近都干吗呢?」
姜程激灵一下, 猛地打开门, 果然看见孟俊扬正坐在沙发上和老太太说话, 姜程楞在门口, 孟俊扬抬头说
「哥, 你回来啦?」
老太太回头看姜程, 姜程看了看四周, 听到厨房里传出呲啦呲啦炸东西的声音。 他故作自然地对孟俊扬说
「是俊扬啊, 你过来了?好久没见。」
孟俊扬笑着说「是啊。 这么久不见, 可想你和叔叔阿姨呢。」
姜程笑了一下, 走进厨房里。
李乐旬歪头看见他, 又转回头去炸茄盒儿。 姜程走过去问
「会炸吗你? 你确认能吃?」
李乐旬冲他竖中指。
「小孩子不许骂人啊。」姜程拍他脑袋。 李乐旬用脑袋指指外面, 做了一个’WHO’ 的嘴型。
姜程说「是我弟弟的同学。」
李乐旬点头。 姜程刚要说话, 却传来一个声音「听阿姨说, 你认了弟弟?」 , 回头一看, 孟俊扬靠在门框上, 正打量李乐旬。 李乐旬对他一咧嘴,
表示打招呼。
「阿姨还说, 他不会说话?」
李乐旬炸茄盒。 姜程说「你过来有事么?」
「没有啊, 来看看叔叔阿姨和…。你!」
「我们都很好。」姜程说。
孟俊扬慢慢走过来, 盯着锅里的茄盒, 又从盘子里拿起一个, 吃了一口, 笑着说「真好吃, 阿姨攉的馅儿吧?」
姜程突然拉他胳膊, 低声说「出去买点儿啤酒吧, 家里没啤酒了。」
孟俊扬被他拉着,还是回来拿了一个茄盒, 一边吃一边走出去, 李乐旬回歪着头看他们从厨房出去, 然后说了买啤酒, 然后就关门出去了。
凭他的感觉, 他知道, 他们是怎样。
「你来干吗?」
「想来就来喽, 怎么? 不欢迎弟弟的同学?」
「弟弟的同学没有问题,俊扬, 别节外生枝。」
「你怕阿姨知道我们的事吧?」
「我们如今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这样。」
「是吗?」
「以后别来了。」
「姜程!」
「还有,别再对付小空, 不然,我不客气!」 姜程严厉地说
「为了那么个人, 这样对我?」
「即使没有他, 我们也完了!」
「因为姜俊吗?」
「不仅他, 俊扬, 以后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 我不希望再看见你!」
「就因为姜俊, 我们就完了么? 」
姜程转身「再说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
「为什么这么对我? 宁可和一个Money boy在一块,也不理我,就因为姜俊当初因为我跟你翻脸? 你公平一点好不好!」孟俊扬几乎带了哭腔。
姜程背对他闭了一下眼睛, 然后慢慢说「俊扬,听话, 跟我说再见。」
「不。」
姜程没有再多说, 大步走上楼去。
孟俊扬眼眶盘旋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李乐旬看着姜程远远走过来, 看向他身后站在那儿没动的孟俊扬, 忽然有点难受。
姜程走近, 看见李乐旬。 李乐旬看着他。 他平静笑着说「下来干吗?」
李乐旬拿出本子写{啤酒呢?}
姜程才想起啤酒的事。 说着「我去买。」接着又朝外走去。
李乐旬拉他胳膊, 又递给他本子{干妈让我告诉你家里还有两箱啤酒。}
姜程笑说哦,那回去吧。
李乐旬指着转身慢慢离开的孟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