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C。
於是解释一下《第一人称》,对於莫良生来说,他虽然没什麽性格,但是非常有自我的世界,他知道自己该做什麽,该处在什麽位置上,基本上能够洞察和理解其他人。没有争斗之心,基本上做人的底线很宽,但是再宽也还是有底线的。
所谓的:第一人称,只属於我自己。便是从头到尾都是出自自身的意志的意思。
第一人称(二十)
二十
到处都在经济大危机,可人们还是照常上班吃饭睡觉。
我去修剪了头发,剪成了小平头,然後穿著休闲衫去网络公司参加复试。是网站美工的职位,工资并不高,要求也不是十分高,复试不过是当场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一个Flash,我已经觉得这份工作十拿九稳。
我回到了C市,我在这里,大学四年,工作一年半,在熟悉的地方才能感觉安心。
顺利地拿到合同,然後开始了一如既往的朝九晚五生活。
可是我觉得不高兴。
坐在公车上,摇摇晃晃地被带著往租住的公寓去的时候,我抱著公文包睡得迷迷糊糊,偶尔因为车子摇晃惊醒过来,四处张望的时候我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总觉得我做了一场梦,我以为我已经醒过来了,可是我常常怀疑我其实还在梦中。
那天,容嘉衍对我的宣言没有任何话要说,只盯著我,面无表情,然後就是随便你的架势。第二天,我除了自己的证件银行卡之外的什麽都没有拿,就默默地悄悄地走掉了。我第一时间去了飞机场,拿了先飞B市,转C市的汽车。
我坐在飞机上,飞机起飞之前我都战战兢兢,生怕容嘉衍会从某一个阴影处跳出来,将我带回去。
我想了很多。
假如他来找我。
假如他将我带回去。
我拒绝往下思考,那是不正确的,那是不应该的,我知道这些但是我没办法不存在这样微弱的希望。
什麽也没有发生。
我安全地回到了C市,继续了我之前的生活。
我一个人住,按时睡觉按时起床,从不迟到,工作表现可圈可点,从不出风头。
我开始过著一种,似乎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在的生活。
欢迎新同事,去KTV喝酒唱歌。
喝得有点多,但是回到家之前我都还很清醒,只觉得脑袋太清醒了,我拽著酒杯,就忽然想起了容嘉衍。
我一个人默默地霸占了厕所,蹲在上面,默默地想著容嘉衍。
我想他假假的笑的样子,想他的手指,想他的怀抱。我忽然想不起来他闻起来是什麽味道,他不抽烟,酒量倒是极好的。香水似乎也不爱,跟我用同一瓶沐浴露,薄荷味道,但是也没残留多少在他身上的样子。
我记得他的坏心眼,他的理直气壮,他在床上的奇怪癖好还有那说床事那麽光明正大的口气。
那个变态。
那个死变态。
打车回去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没有开灯,游魂一样地进了屋,衣服也不脱就趴在了床上。
夏日炎炎。夏夜却也有些凉。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去把窗户打开了。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梦见了容嘉衍,他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他的嘴唇亲吻著我,他用他的身体蹭著我,他从容不迫地进入,退出,撞击。然後慢条斯理地对付我,拢紧,松开,就是不给我最後的刺激。
我恨他。
我恨死他了。
我醒来的时候,状况非常的尴尬。
天微微亮了,晨光微曦。我去浴室处理这一团尴尬,出来我就把桌子给掀了。桌子上就丢了一堆书籍,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我拿手挡住脸的时候想,他娘的我眼光太次了,我居然看上这麽个变态我居然喜欢上这麽个变态我居然对这麽个变态念念不忘。
我简直……该羞愤至死。
原来。
我没有不想容嘉衍,我也没有看得很开。
爱情这种东西真他娘的让人厌烦。
秋天。十一长假。
大哥电话我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回去,不回去的话他们就去XX古城去旅行了,趁著秋日凉爽,枫叶绛红。
我是真的在考虑换个行业,於是报了培训班。从最基本的学起,三个月下来,我已经在朝著MBA前进。可能人长大了,也知道轻重,虽然工作很累,杂事很多,成绩却比在校时好很多。顺便地修了语言,人不充实自己,就会被淘汰退後,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年底新年到来之前的二月的时候,学习告一段落,该考核的证件也考完,我辞了职,回老家休息。
我在家里呆了四个月,最终落荒而逃。父母亲乐意养著我,只是乡里闲言闲语难听,听说我有存款,一表三千里的媒人们接二连三。母亲从来都是滥好人,她从不会拒绝他人,只眼巴巴看著我。
我仔细问了母亲的想法,也跟相对被母亲所看上的女孩子见了面,两个人在城里的饭馆里吃一顿饭,相约去看一场电影。
然後,不了了之。
最後一位姑娘对我说:“阿生,你是个好人,但是你没心的。我也不多求,都是以结婚的前提来见面的,不说山盟海誓,但两个人是要过一辈子的,一辈子那麽长,你对我一点心都没有,我实在没自信。”
我没有话说。
她最後问我:“你在城里有喜欢的姑娘吧?”
我只说对不起。
我一个人慢慢地走路回家,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一路都在想著,怎麽会变成这样呢?怎麽会变成这样呢?怎麽就完全回不了头呢。
我在C市摔东西的时候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以为那只是如同感冒病毒一样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罢了,没想到我已经中毒至深,解毒不能。
我没法子再跟其他人在一起。
我难过地想,他怎麽就能够不喜欢我呢。我真想要求他喜欢我。就喜欢我吧。
我唾弃这样软弱的自己,唾弃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喜欢了我,就可以完全幸福了吗?那是不可能的,就跟童话一样不现实。
夏季还没开始,野间倒是逐日青翠起来。
离开家乡的时候,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叮咛要好好照顾自己,父亲却什麽都没有说,时光刻下的面容带著难以述说的沈重感。
我提著行李上了车,看著渐渐远去的家人,心痛难当。
哥哥也好小妹也好,不管是否留在他们身边,去到远方的,他们统统都不会放下心。不是有儿子在身边就足够了,还要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很幸福,娶妻嫁人,孙子孙女健康乖巧,他们才会安心下来。
我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新工作是一份经理助理,基本上等同於秘书。上司是很上进很有能力的人,整天跟著出差合同应酬事宜,锻炼出来的不仅仅是酒量。
现在回想起先前有技术有能力便万事大吉的自己,微微苦笑。现在的人脉跟以前完全没有相交点,QQ还有MSN,以前常去的网站,常玩的游戏也不再上不再去不再玩。大学的同学也基本没了联系,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城市里,过著我的小日子。
我已经过上跟以前完全部一样的人生了,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很好。
BC。
第一人称(二十一)
二十一
去参加商务酒会的半路下了大雨,车流很快就停止了流动。坐在驾驶座上,摸著方向盘,隔壁座位上的上司拧著眉头,突然就说:“我下车,坐地铁过去。”
“诶?”
“就这样吧,小莫你回头再赶过来,我先过去了。”他下车又上了後座,摸出了伞,匆匆忙忙地嘱咐了两声,便消失在雨幕里了。
这一次的宴会会有十分重要的人物过来,邀请卡都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拿到的,要是能拉上关系以後公司的路就好走多了。
我扶著方向盘,开始诅咒著下大雨的天气。
积极努力奋斗的人,总能得到人们的尊重和敬爱,我就算没什麽干劲只剩下职业道德,可也为这样的精神歆慕不已。
能帮助这样的人成功,是让人很高兴的事。
宴会八点半开场,这样早的时间听说还是专门迎合那位大人物。我们倒是提早了许多上的路,堵车这一段,等我到达目的地泊好车,就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我没有邀请卡,只得在外面等著。
雨还在下,不过相比较之前的狂风暴雨,现在倒是温柔许多的和风细雨。夏日高温里,降下这麽一场雨,很解暑。
跟守在外面的保全人员套个近乎,递上烟,随意地聊著八卦打发时间。包了整个酒店,灯火明亮,音乐声靡靡。远远地看著,就觉得那是一个十分奢华的地方。说著说著,就说起了屋里面的大人物来了。
“听说是容先生,那派头……”
“那气质也没的说,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高贵得很。”
我抽了一支烟,又拿出一支烟,顺便又给他们递了一轮,“容先生?”
“对啊。四五辆车一起进来,停车的地方都是经理专门引进去的,一群人围著,也就隔著看了一眼……”
“长什麽样?”我有些好奇。
“嘿!还能怎麽样,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呗!”
“特气质特贵气特……”
“行了行了,别一副沾光了寒碜样。隔得那麽远谁知道他长什麽样。”
我知道一位容先生,俊美得好似魔,脾气糟糕,嘴巴恶毒,没有心,大大的坏蛋一个。他们还在吵,我意兴阑珊,决定去车里等著。抖了抖因为靠在墙壁上沾上的灰,跟他们告了个别,就往停车场走去。
现在想起来,容先生这个人关於他的事就好像是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前的旧事了,跟褪色了的照片一样,泛黄了,带些模糊不清的味道。
可是心里的酸还是一样,想念那种事情经过时间这麽一折腾,淡是淡了,但还是让人疼。
没个出息。
可到了停车场,我居然不让进了。黑面黑脸的,堵著了。
我纳闷呢,就有一个看起来像领队的家夥上前来,一躬身,“莫少爷,好久不见。”
我下意识地反问:“你谁啊你?”
话一出口我就想到了,除了在容先生那段时间身边有这麽些人总寸步不离的,还有其他时候吗?那些人,样子我一个没记清楚,没想到会再见面。
我是被押送到酒店的顶楼的。容先生的排场还是一样大,保镖似乎比以前很多了。我被推到房间里,有人送来美味的餐点还有换洗的衣物,留下两尊门神,通通退到屋外面。
晚饭我确实没吃,於是我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用。
容嘉衍是在我喝了两碗汤之後出现的,地毯有很长的毛将他的脚步声吸取。我感觉到了视线,抬头,就看到了容嘉衍。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狭长的凤眸眯起,表情危险得很。他看似随意其实像随时都可以出击的黑豹一般坐在了我对面,扯下了他的黑手套。
“好久不见了,容先生。”
他不开口说话,一双黑色幽深的眸子冷冷地盯著我看,看得我发毛,只好率先开口。
“的确是好久不见,十三个月加二十四天。”
我顿时觉得後颈的毛都竖起来了,他记得好清楚,我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我笑不出来,只干巴巴地说:“劳你费心。”
“我的确很费心。”他双手交叉叠放在下巴上,他撑在他的膝盖上,视线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这话说的很有讨债的味道,我确信我没欠他什麽。这种被蛇盯著一样的感受让我如坐针毡,我吃不下饭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道歉,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
“呃,吃饱了。”
他突然就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样子我使你胃口不好。”
我大汗,哑口无言。
“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呃……”这样的紧迫盯人,“托福,还好。”
“托福?”他玩味地重复这个字眼,“你托了我什麽福?我对这一点非常感兴趣。”
……为毛连这个词你都要给我揪出来纠结?容嘉衍你到底在搞什麽飞机?你准备演哪一出戏?
我完全呆不下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麽我老老实实地跟著保镖上来,为什麽那麽理所当然地在饭菜上来的时候坐在这里用餐,我甚至不知道为什麽我非得在这忍受容嘉衍的阴阳怪气。
我对他说:“我还有工作,要告辞了。”
“我已经让阿三给你处理了。”他说,眼神示意我最好老实点。
我苦笑,“处理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现在失业了?”
他皱著眉头不悦,“你想要工作就来帮我好了。”他的口气很平淡,并无施舍或者侮辱的意思。
我默默地把视线撇开,不晓得该做什麽表情。
“你为什麽不去参加宴会?”
我张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看著我,眼神幽深。我转开视线,“呃……”
“我问你这个天杀的为什麽不参加宴会?”
天、天杀的?
我眨了眨眼,简单不敢置信。容嘉衍刚刚对我说了天杀的?天、杀、的?我幻听了吧。容嘉衍表情狰狞,咬牙切齿,让我不敢妄下定论,“我……在路上堵车了,然後我没有邀请卡。”
“我确认过了,王南会带著莫良生参加这个酒会。”
王南就是我上司。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你确认过了?”我顿时觉得心跳得厉害。他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莫良生,你没有心。”
我瞪大了眼,为这根本不符合事实的指责而心悸。
容嘉衍站起来,绕过桌子,抓住了我的下巴,叹了口气,趴在了我的肩膀上。这麽近的距离,我才发现他的眼窝阴影很深,我肯定他没有休息好,他的样子在昭示他的困顿,在显示他过的不好。为什麽?因为我没有心?那太可笑。
他把他挂在我的肩膀上,我还在迟疑到底要怎麽做,就察觉到腰际一凉,容嘉衍居然把他的手指探了进来!
“容嘉衍!”
话才出口,嘴就被堵住了。
他强硬地挤了进来,技巧地用他的腿将我困在椅子上。
他将我压按在固定在椅子上面,狠狠地亲吻。他掠夺了我的空气,唇舌炙热,手指微凉,全都不曾停息。
我推他,我想摆脱这样的情况,却只觉得脑袋缺氧得厉害,被放开转移到我的脖颈,我只来得及用力地喘息,然後在他探入到我的裤子里时倒抽一口气。
他抓住了我的要害,我已经很在状态。我听到他满意的轻哼声,牙齿轻轻啃咬我的锁骨。这般任人宰割,这般的无法控制住自己。
停下来。
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轻拢,麽指滑过重点。
停下来。
他的舌头舔上我的胸口,嬉戏般地逗弄。
停下来。
他将我抱起来,按在他的大腿上,我甚至不敢去看我到底是怎麽样一个情形。
拜托,停下来。
我身体紧绷,手指掐到他的胳膊里,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然後瘫软到他的身上。
容嘉衍我恨你。
BC。
第一人称(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