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法因便猛啸,狼群纷纷压低身躯,前肢弯曲,而它──兽王法因也同样动作,所敬礼对象是阿库。
他愣愣地望著狼群,心中不断呻吟:不是吧?什麽儿子什麽拜托?波西卡卡长老,你把人家的儿子卖给我当玩具吗?还是说我被迫签终身保母条约?
法因,你儿子在哪里?
「汝旁的小狼便是。」法因看穿阿库混论地想法,咯咯笑著答。
「啥鬼!」阿库激动地比著害羞眨眼的小狼。「它、它!」
它那麽小只!
见鬼!
「汝歧视吾儿?」
「没有。」
说有包准你杀死我。
「不过给我个理由吧。」太完美了,我变成职业兽王小孩的褓母!阿库讽刺地想。
「吾儿说,汝的灵魂很特别,今日所见果然不同凡响,哈哈哈!」
哈你个大头!他是穿越来的,灵魂当然特别。
阿库瞥见天际东边渐渐地亮了,日光柔和照亮大地,法因等狼群不知何时消失此地。
森林中有类似鸡啼的叫声传出,已倒塌的大树隐隐抖动,在讶异中阿库亲眼目睹大树们自动爬起来,然後走到原先种植位子,根部插进土壤,扭个几下,找到最舒服姿势便停止动作。
……好、好人性化!
阿库的太阳穴正泛起痛烈感,穿越後第十三天,在什麽事情都没弄明白的情况下,自己当了魔兽小狼的褓母,促成以後他踏上旅程时常搞得鸡飞狗跳的最大起因。
晨曦绚烂洒向绿色大地,云朵轻缓飘逸於橘蓝天空,阿库从窗外看见的景象很震撼人心,在他的世界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要看美景都得大老远跑去国家公园,或者出国一趟。
他最喜欢去爱琴海,大伯父他们就住在那里,每年暑假他和无良老姊便和妈妈搭飞机去玩,爸爸则继续挑战到达圣母峰峰顶的艰难任务。
阿库推开窗户。
一只青鸟盘旋於天际,见到他忧郁的脸孔,很有灵性地飞下,它伫立在窗台,阿库莞尔微笑,抚摸它的羽毛。
「吼……」
野兽警告声自阿库身後传起,青鸟吓得飞起,蓝色眼睛瞥见一头银狼,青鸟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一鸟一狼互相挑衅的景象便产生了,阿库紧张的很,发生什麽事情,怎麽会为了亲近他而吵架?
「看来你很有动物缘。」
明显的称赞总听起来有点嘲讽,阿库没好气的转头与阿帝雷斯对看,他的赞美真让人无奈。
「我以为是狂雅的外表特别得动物喜欢。」阿库瘪瘪嘴,他连狂雅的模样都没仔细看过,能让动物喜欢八成也长的很像动物。「你可以行走了?波西卡卡长老说你承受了狂雅的疼痛,这样你还不多休息?」
阿帝雷斯嘴角扬起三十度,冷笑道:「这不算什麽,倒是你呢,不生我的气?」
生气?他是很生气,但他知道阿帝雷斯也是为了自己好。阿库摇头,「还好啦,除了你把我打成重伤以外,其馀的事情我都能当没发生过。」他耸肩,金黄长发从肩膀垂下。
「那你准备好了吗?」阿帝雷斯伸出手。
阿库微愣,这算什麽?他都还没有答应就被逼了吗?他斜眼瞪阿帝雷斯,在想要不要整人,骗他自己根本不愿意和他走。
事情回到半小时前──
阿库捧著珠子与波西卡卡进来屋内,小狼也紧跟不放地巴著阿库的脚,他可很难移动,最後直接把小狼抱起……但这举动深深让他明白自己得多锻鍊手臂肌肉,连只小狼都可以压倒他,那以後横抱喜欢的女孩子可会丢脸到家。
波西卡卡切了块蛋糕给他,阿库再度认为这老人家应该没有盲。
「我要跟你解释一切。」长老的摇椅自动摇晃,阿库瞪直眼睛,这世界可真方便,学会魔法就等於无敌了。「你与狂雅灵魂对换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
「哪、哪几个?」阿库问得太快差点咬到舌头。
「我忘记了。总之,其中包含我、狂雅本人,以及阿帝雷斯。」波西卡卡避重就轻的说。「这个世界与你的世界应该时常发生同样的事情,就是穿越时空,对吧?」
「是的。」
「因为『破洞』了。」
「……」这位老祖宗你脑袋烧坏了?
「时空洞已经毁裂几千年,而我们是近百年才发现这个事情。整个宇宙存在各式各样的时空世界,你的世界,我们的世界虽表面看起来无干系,但却有通道连接,以我们世界的说法近似魔法召唤,我们能唤来『隐魔兽世界』的魔兽。」
「是异次元。」阿库点头,有很多东西依然科学无法解释,尽管他的故乡科技如何进步,也没办法解释时空洞的由来。
「没错,就是那个名词。我们的世界在好久以前就流有『神丧』传说,现在时空洞便证明了这个传说。」波西卡卡一直闭上的眼眸睁开,她半眯眼凝视窗外景色,低语呢喃:「就快了……」
「什麽?」
「孩子,无论你相不相信,时空洞的破裂是神只们互相残杀的後果,想要将时空洞『补好』得有过人勇气的英雄去做。」波西卡卡又缓缓阖眼,声音虚弱低沉,语气轻描淡写。
「你想回家吧?那这英雄就你当了。」
「……What?」
阿库眼睛和下巴都掉下来。
「老祖宗你在说哪国语言?」
他惊讶的都把自己对波西卡卡的内心称呼说出来。
08:恶魔的化身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你黑发黑眼的事情吧。」波西卡卡微笑,这孩子的反应很有趣,怪不得阿帝雷斯暗中观察他以後的回报,都说穿越来的人是个笨蛋。
阿库抬手猛摇,「耶,你嘛卡拜托勒,老祖宗你到底想表达什麽?一直扯开话题。」
「你闭嘴我就说了!」
「……是,娘娘请说。」阿库摸摸鼻子。
「黑发黑眼……」
波西卡卡猛然睁大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阿库眼前,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字字清晰,像是对待深仇敌人的凶狠口吻吼道:「是恶魔的化身!」
「可是我不是恶魔啦!」救命啊,这里有虎姑婆啦!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你进入这世界,并且与狂雅交换灵魂後,发现你身体的人便把你交给诺亚国王,你猜国王如何对你的身体?严刑拷打,非你死不可,幸好阿帝雷斯得到法因的消息,就从白砂国赶来救人了。」
波西卡卡松手,继续娓娓道来。
原来这世界的人,黑发黑眼几乎没有,有的话都被称为薇尔菲尔的孩子──恶魔之子,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狂雅深为诺亚帝国最优秀的王子,一直想找出修补时空洞的方法,於是某日在群臣见证下,画了半径三公尺的巨大魔法阵,以他为首席魔法师,其馀共三十二位全国优等魔法师辅助,运用强大魔力试图修好破洞。
但天不从人愿,魔力失控,发生大爆炸。
虽然魔法师们第一时间对狂雅施下保护咒语,但跌落时他头部重创,就此昏迷不醒。
就在这件事发生後的三天,阿库的身体在诺亚帝国南方村落被人发现,送来皇宫,虽然阿库体内的狂雅尝试解释,但国王不听,下令将他关在地牢。
事情发生的第四天,狂雅体内的阿库才醒来。
诺亚帝国再过半个月即将举行狂雅王子满二十三岁的生日宴会,便邀发出邀请函请各国前往参加,阿帝雷斯被白砂帝国选为代表,以此为由先来这里,顺便把地牢中的狂雅救出,否则他迟早会被酷刑致死。
但救出黑发黑眼外表的狂雅也是个负担,要让世人刮目相看的最好方法──成为英雄,不过深负重伤的狂雅没法子马上恢复,於是阿帝雷斯想出一个办法……
「由我打败法因,不过却说是黑发黑眼的狂雅打败的,对吧?作啥那样麻烦?阿帝雷斯不是很强,他来做不就好了?」害我以为真的要被法因吃掉!阿库很不能认同的大叫。
「笨小子,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话。」波西卡卡打了阿库的头一掌,「阿帝雷斯的血很特别,能够使人复原……」
「等等,阿帝雷斯说狂雅的身体会自动恢复。」
「哦,他骗你的。」波西卡卡露出老谋深算的奸险表情。「他有给你喝过红色液体吗?」
呃?阿库眨眼,接著点头。
「那是他的血,不会很难喝的。」
波西卡卡长老装模作样的拍拍面色铁青的阿库。
「就是这样,要让狂雅早些时间恢复旧要他的血,於是最终人选就变成你了……你别再给我反驳什麽为何不是我和法因杠上,告诉你,本座我身体不好,无法走出这间木屋,而且我们目的是要测试『你的勇气』。」
那你如何吃东西?阿库想问,後来又想起长老会用魔法,应该不成问题。
「那法因的头……」阿库支支吾吾,他捧著的珠子血红璀璨,妖异十足。
「可以再生的,别担心。他会扭下给你只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一是用来证明黑发黑眼的恶魔孩子成功击败兽王法因,二是请你好好保护小狼,珠子你可千万别弄丢,留著总会有用处的。我不晓得怎样运用,所以很抱歉无法教你。」
「我还有疑问……」
「为什麽我说黑发黑眼是魔兽的最爱,又为什麽非得你当英雄?用点头脑想想,当个聪明的孩子。」波西卡卡缓步走入内室,边挥手与阿库道再见。
阿库傻眼望著老祖宗打哑谜离开,脚边的小狼舔舔他的手,阿库低头,小狼兴奋的摇尾巴,他垂头丧气,小狼见状也大眼眸泛出泪水,阿库赶紧微笑,小狼又开心地扑上来。
……这只狼这麽喜欢我?
阿库觉得心头甜甜的,在这世界总算有人在乎他了。
「小狼,我在猜。」
阿库离开椅子,他蹲身抱住小狼,边抚摸它的柔毛边自言自语。
「因为狂雅是阿帝雷斯的朋友,我在狂雅体内,狂雅在我体内,若是我们踏上修补时空洞的旅程,也许途中能找到方法把灵魂换回来……」
接著,找到方法了,他依然得当「英雄」与阿帝雷斯、狂雅继续完成任务,难怪波西卡卡会说:「你非得成功,这攸关你未来的名声。」
而请法因来吓他,纯粹是测验他有没有资格当英雄,假使没有,阿库猜阿帝雷斯会把自己留在皇宫,他则和狂雅出远门找方法。
「你在想什麽?」
阿帝雷斯的性感低音唤醒了回想中的阿库。
「想要不要跟你们走。」出远门会不会很危险?他没什麽技艺。
「你害怕?」阿帝雷斯使用激将法。
他以为这样我就会被激怒?阿库摇摇手指头,「这招对我没有用。」
阿帝雷斯挑眉,转身拿起床上的剑,以剑头挑起阿库的下颚,邪恶帅气的再问一次:「你害怕?」
这个臭男人!阿库俊脸刷白,他感觉剑快要刺到喉咙了!
「可是我除了近身战有把握以外,其他什麽都不会!」跆拳道黑带很了不起,但他不确定在这里算厉害,例如要他和阿帝雷斯打?这就跟拿鸡蛋砸石头一样蠢。
「我会保护你。」阿帝雷斯故意把剑来回抚摸阿库的下颚肌肤,冷笑道:「跟不跟我走?」
「为什麽非得我!」这男人是变态!
「这头笨狼。」阿帝雷斯指著小狼,後者很不爽的低吼。「很强,但怎会看上你这种人?」
「什、什麽看上?」
「灵魂。」阿帝雷斯收回剑,阿库正要喘口气时他又拿剑砥柱阿库的左胸口部位,「赤眼魔狼一生只认一个人当主人,历代赤眼魔狼的首领没超过五个喜欢认人类当主人,你这穿越来的灵魂特别到赤眼魔狼的未来首领想跟著你……」
「阿帝雷斯……」一道男声介入。
09:王子·恶魔·精灵
阿库与阿帝雷斯往门口一看,黑发黑眼,有著阿库外表的狂雅柔媚微笑,那瞬间就连阿库都想学女孩子们尖叫晕倒,他清楚自己的脸皮在女孩子间很吃香,但一直想不通为什麽。
现在以另一个人的感官去看,头一次感到自恋,又或许是狂雅与生俱来的灵魂气质,才将他的清秀外表发挥淋漓尽致,赫尔蒙全开。
狂雅我崇拜你啊!阿库好感动,他终於喜欢自己的外表了。
「你好,我是狂雅。」
狂雅才一伸手,阿库巴不得冲向前与王子殿下说话。
「我、我是阿库·班奇约亚。」王子就是有王子的风范,就算灵魂对调依然很优雅,阿库有股冲动想向自己的身体行礼跪下。
「嗯……」狂雅眼眸弯成新月状,阿库被他闪得无法睁开眼。「阿库先生,感谢你愿意跟我们走。」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耶?」哪里怪怪的?
阿库抬头,阿帝雷斯邪邪微笑,若想看地狱魔王的长相来看他就好了,而狂雅用无辜的眼神对阿库歉笑。
──被拐了!
阿库的心大受打击。
「吼吼!」小狼明白主人被腹黑王子和邪恶魔王骗了,第一时间就奔出来护卫。
狂雅柔柔微笑,半弯身朝小狼抚摸,很意外地魔狼被驯服了,阿库凄惨地囧了,这位王子殿下超有本事,首先欺骗单纯的自己,又诱拐可爱的小狼,比阿帝雷斯还要可怕,怪不得两人可以成为朋友。
「阿库。」阿帝雷斯拍拍囧脸的阿库,「别装丑毁了狂雅的脸,快准备一下我们要回皇宫了。」
阿库甩甩头,「准备什麽?」
「剧本。」阿帝雷斯面无表情,但阿库隐约感觉他很兴奋,声音低迷颤抖,「狂雅王子、阿帝雷斯骑士与恶魔的孩子战胜法因兽王,你想要不要套好台词?再者,你可要有王子的气质,学学狂雅,就算他是你那平凡的外表,也能流露贵族应有的高雅,让你更帅气些。」
你是褒我还是贬我?阿库两手摆摆,一脸哀莫大於心死,阿地雷斯这虐待狂从认识到现在都对自己很无情。
「噢。」阿库表现不耐烦,甚至故意挖耳朵。
「你有听进去吗?」
「有、有。」
「真的有?」阿帝雷斯的剑抵稳阿库的耳朵。
「报告长官,我有听进去!」
阿库吓出一身冷汗,阿帝雷斯可以尽情砍伤狂雅的身体再来个「放血大急救」也不成问题,但他可不想被砍,痛死人了。
「很乖。」阿帝雷斯拍拍他的头顶,转身先走出去。
阿库欲哭无泪,狂雅忍笑著说:「其实他是个好人,你习惯就好了。」
「习惯让他虐待我?狂雅王子,你怎会认识这种人?」这种变态。
「嗯……」狂雅没回答,而是神秘的浅笑。
诺亚帝国西方的海海加西渔村是个算小知名的村落,以捕获肥美的海海加鱼闻名,他们将捕到的鱼送往帝国首都加工制作,销售到世界各地,或者制成吸引魔兽的肉饵,用处多多,价格便宜。
今日一大清早,准备好捕鱼工具的渔夫们相约一同出发,他们一如往常来到船区,稀松平常的聊聊哪家生了个漂亮女娃,哪家的少年被选入为帝国侍卫,能够光宗耀祖等等。
而比起村落八卦,他们对於帝国即将举办,狂雅王子年满二十三岁生日宴会更有兴趣。
传言王子的未婚妻是邻国母神舞王国的二公主,平凡人虽不能参与皇宫晚宴,但国王下令全国都一起庆祝,所以海海加西渔村的村长也勤奋的开始准备当地宴会。
「耶,那是?」渔夫甲狂扯朋友的手,「黑、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