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也不太高兴的样子,讷讷地说:“自古忠孝尚且难两全,何况儿女私情。”
听了他的话我反而更加不舒服,胃痛?那是该吃饭了。于是我没精打采地摆摆手:“那你回去陪她吧,朕吃点东西,饿了。”
净莲点点头,很萧索地起身出去,然后没一会儿喜庆带着涓箬进来伺候我吃饭。
为什么净莲走的时候样子倒像没有刚来时开心,能回家不高兴?还是怎么的?
“陛下!”涓箬叫我。
“哦?”没反应过来。
“陛下!”涓箬捂着嘴笑了。
“啊?”我回神。
“您把果子都拨到碗外面去了!”涓箬格格地笑着。
11.选秀比美
不知是谁下的命令,突然一天喜庆带着几个太监抱着大摞的卷轴进来,我打开一看,居然是全国各地的秀女图!
“谁让做的!啊?”我发火。
“哟~有美人看还发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桃戚冷笑着走进门。
我睨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到女人就忘了自己是谁。”
他毫不畏惧:“我说,你迟迟不肯选妃立后,该不是不行吧?要不要太医给你抓点药?”
我咬牙切齿:“行不行你自己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到时候求饶的肯定是你!”
桃戚被我反将一军,居然刷地脸红了。
“欸,去找观尾大人抓点药哦!免得败给我。”我得意洋洋。
“哼!明明没有经验还在这里充大,也不知道丢人。”桃戚丢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过来。
“谁告诉你朕没有经验?朕第一回就六次,你敢比吗!”我比了个鄙视的动作。
这时候净莲也走进来,身后跟着另外一个人。他问:“你们在说什么?”
我还是抢占先机:“谒都大人想亲自试试朕的床上功夫,朕不肯。”
净莲一下板起脸,后面那个人不自然地咳嗽几声,桃戚脸都气黄了。
“这些图先放着,喜庆,你们都下去。”我坐下。
奴才们下去后,净莲才说:“我把简谌大人叫过来了,或许他能解答陛下的问题。”
“臣简谌叩见陛下。”来人恭恭敬敬地跪下。
说了平身后我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平时不上朝的大司仪,他估计有六十岁,头发和胡子都花白,身上穿的衣服相当复杂,不过也没办法,自古以来搞这行的都是所有人里最华丽的,我指的是打扮。
“爱卿想必已经知道朕特意找你来的用意了吧?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出来。”时间长了我都习惯了这种酸叽叽的说话方式。
“是,”简谌拱手行了一礼,抚着胡子说,“有关另一个世界的说法,老臣也曾在一些书籍上见过,至于往返的方法,书上记载得很隐晦,只说除了法力极高强者外是不可能实施的,所以……对于陛下曾经到过另外的世界,老臣实在不知道是谁能做得到,请陛下恕臣没有这样的能力,更不能查出下手的人是谁,陛下回到帝耀城的那日老臣恰好自头一天起在观测星相,可是却出现了一些异常,应该是能力在老臣之上的法师作法的缘故。老臣只知道这些。”
我不语,一些沉睡了很久的担忧又一次浮出来,我不由有些烦躁,隐隐的害怕中更多的是愤怒。
“陛下怎么看?”净莲问我。
我抿着嘴摇头,半晌,道:“你们两个再下去研究一下原因,桃戚你留下来。”
桃戚睁大了眼睛,转身要向净莲求助,净莲只是善意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和简谌一起出去了。
等正殿里就剩下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时,我犹豫了下,还是问:“假如你很信任的人背叛你,你会怎么做?”
桃戚戒备的神情松弛了一下,然后说:“调查他背叛的原因,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这是个令我意外的答案,我本以为他会回答杀了他之类的。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背叛只是为了寻求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对错之分,但是却可能伤害到你,所以只需要考虑感情上要不要原谅他对你的伤害。”
我沉默,盯着桌子发呆。
他便也不说话,正殿里一片沉寂。
“……你有事情瞒着我吗?”我阴郁地抬起头质问,没有用朕。
桃戚嘴动了动,说:“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
“你只要回答我又还是没有。”
“……”他皱皱眉,然后坚决地说,“没有。”
我点头:“好,那就不要让我知道你也有事情瞒着我。”
“你什么意思?”桃戚的脸色变了。
我并不想正面回答他,只是继续问:“如果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你会杀吗?”
桃戚咬紧嘴唇,眼底的情绪变化万千,最终肯定地给我答复:“会。”
“谁都没关系?”我再问。
“即使我自己也没关系。”这是回答。
我怅然,又有些心安,他果然是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先皇任命他做谒都,一定是最看好他这一点吧?
“但是我要知道原因。”桃戚补充。
我低了低头:“我会告诉你的,如果有那一天。”
又是一片沉默,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他默默地坐在了右侧的软垫上。
“你成亲了没?”我随手打开一幅卷轴。
“尚未。”他生硬地回答。
“有心上人没有?”
“……”
“朕问你话。”
“……有。”
“那就尽早成亲。”
“为什么?”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找个女人管管你。”
“你!”桃戚瞬间瞪大了眼睛,就要跳起来揍我,我却把视线转移到卷轴上:“哦……左太尉的女儿,碧昕,芳龄十五。”他一下改变了手的目的,抢过卷轴。
我脸一沉:“你干嘛?”
他吃惊地盯着卷轴上三路下三路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表情悲凉地看着我。
“你什么表情?难不成她就是你的心上人?”我好奇地抢回卷轴。不错的样子啊,清清秀秀的也蛮文静的,旁边注明琴棋书画精通针织女红全能。
桃戚铁青个脸:“她爹倒是曾经又企图把她嫁给我,不过被我拒绝了。”
“原因?”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没什么不好的啊,和他又门当户对。
“因为她并不是画上的样子。”桃戚又把卷轴抢过去。
“抢什么枪!不喜欢她你用得着那么爱惜吗!”我再抢回来。
桃戚没有再抢,只是自觉地拿起我的朱砂笔舔朱砂砚里的红色,然后严肃地对我说:“她至少是这个样子的。”然后开始飞快的在画上的人满脸画点点。
我睁大眼吃惊地看着他动作。
他画完,看着我。
“麻子?”我发寒,此时画上的女子变得很可怖。
“脓疱。”桃戚说出的比我想得还残酷。
我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为了把女儿送进宫,这些人什么都会做的,”他平静地说,“碧昕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但是这里似乎也有点问题。”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惨痛地点点头,然后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桃戚打了耳洞而且带着耳钉。
照我的理解他这么强悍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喜好吧?他虽然生得也不错,但是眉目间英气逼人,眼睛跟激光一样明亮(众:破比喻!)无论是从什么什么角度看他都不太可能是会去打耳洞的人。
“你看什么?”他警惕地后缩一段。
我伸出中指拨了一下他戴耳钉的耳垂:“你居然打耳洞?”
没想到他居然反应极大,啪地把我的手打开,几大步后退,差点摔倒。
“干嘛干嘛干嘛?”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困惑。
他耳朵发红,表面还是一脸正气,声音却在发抖:“有什么好奇怪的,定过娃娃亲的人都会戴耳钉。大惊小怪!”说完还不忘瞪我一眼。
“大惊小怪的人是你吧!”我不高兴地回瞪他,然后继续翻看秀女图。
也许受了刚才那个叫碧昕的女孩子的打击,我总觉得所有的秀女图都是骗局,这和刚才的低落情绪又叠加在一起,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了?”桃戚似乎注意到我样子不对。
我摇头,结果感觉头晕目眩,差点趴在桌子上。
“姬昭!”
似乎感觉他托住了我要砸到桌子上的头,然后冲外面喊“宣太医!快宣太医!”
喂我不会又得什么病了吧?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的?可是头好疼……眼皮也很重……怎么回事,总觉得不对,是不是有谁……
——你做梦吧!
……做梦?
——想要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谁说我要娶你啊!
——醒醒吧你!
——醒醒吧你!
“醒醒吧你!”没好气的声音陡然增大了几倍,把我震醒。
我抬手揉眼睛,身边忽地少了什么东西冷了不少。
睁眼,桃戚脸色青得跟铜锈一样,右手揉着自己的左手。
“为什么是你在这里?”我好像是习惯了醒来见到净莲了……于是见到他的臭脸很不乐意。
“也不知道哪只猪压着我的手睡觉死都不放开!”他忿忿。
我艾艾地看别的地方,然后问:“我又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药,太医们正在查是哪里出的问题。”讲到正事桃戚立刻又严肃起来。
“朕可以申请休假吗?”五天内两次叫太医,我还真是够没用的。
“或许是可以,”他沉着脸,“净莲大人说有必要让你装重病,试试那些人的动向。”
我不是小白鼠π-π~
不过有假休总是好的,我哀叹一声,说:“去把那些秀女图搬过来,我们来做个游戏。”
“谁有时间陪你做游戏!”桃戚没好气。
“来排名看看谁是今年选秀的‘千红之陆小姐’。”懒得看他的脸,跟臭豆腐似的。
桃戚似乎也有点动心,但是没有动。
“你的话,就以贴身二十四小时保护朕的名义在这里陪朕做游戏。”我找到点君临天下的感觉。
“就知道玩!”嘴上这样说,他还是乖乖地出门去让人把成山的秀女图搬进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直在为谁比谁好看争吵。我的收获就是他的审美似乎太过于苛刻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下下品,直到我愤怒地吼他你小心嫁不出去他才吃惊地住了口,回头我一想不对啊应该是娶不到老婆才是,我怎么就拐错弯了呢?真是毁了一世英名~
最后我们一致评定一个叫临葳的女孩子长得最好看,然后我那朱砂笔在她头上画了个欧式的皇冠,还被桃戚打击我画技差。
看着一色儿排开的秀女图,心情真舒畅,有几幅是我以“朕是皇帝朕说美就美”为由硬是在桃戚的白眼下往前放。
“你知道这个叫临葳的女孩子是谁吗?”桃戚抱着手看墙上挂的图。
“上面说了是没什么家世的百姓。”
桃戚看着我,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她是临雨夫人的妹妹,临雨夫人知道吧?净莲大人的夫人。”
我感觉自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
胃好好的痛什么?真是奇怪了……
12.脱缰野马
“……你说什么?百日酒?!”我眼睛睁得可以掉出来。
喜庆用手里拿个拂尘一样的东西捅捅我的肩,示意我注意形象。
桃戚表情有些凝重。
“是,明天是犬子的满百日宴,如果可以的话请驾临寒舍。”净莲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努力压下惊讶,说:“放心吧,朕会去的。”
“谢陛下,届时还请陛下为犬子赐名。”在朝堂上净莲还是一样尊敬,但是我总觉得今天的他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朕会斟酌的。退朝!”我心里乱成一团麻,随便挥了挥手,喜庆赶紧宣:“退朝——!”
我从软垫上起来,在喜庆的陪同下回展翼宫。
路过御花园时,我停下来转回头,跟在几步外的人只有桃戚。
也是,净莲肯定要回家准备满月宴,哪里还会有时间跟着我。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低落了不少,真是愁不扰人人自扰。
“桃戚你跟朕在园子里转转,喜庆,你去准备下赏赐给净莲大人的孩子的礼物。”没什么精神地吩咐。
“是。”“嗻!”两个人分别领命。
说是让他陪我转转,但是我从进园子就没跟他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就只是自顾自地走,走了一条路又一条路。
“你有心事?”桃戚走着走着突然问。
我不说话。
“刚才还好好的,听到百日宴的事就蔫了,究竟是怎么了?”桃戚继续逼问。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不是还是不知道。
“你在为什么烦恼吗?”
我停下来,回头一脸黑线地说:“你不是每次见了朕都横挖苦竖打击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八婆!”
桃戚气得脸像苦瓜:“你真是不识好歹!关心你简直不如关心碗里的肉!”
我懒得跟他吵,找个石凳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手支着头沉思。
“你还真是自私自利,这里只有一个石凳,你不能到那边的亭子里去啊?”桃戚又开始他的舌毒,不知怎地我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很感动。
感动什么?我说不上来。
“那我们到亭子里去好了。”我起身。
“……喂,你这个样子让人很不放心啊!”桃戚跟过来,声音里充满问号。
“还有人会关心我啊。”我无意义地说。
“白痴啊你!”桃戚大吼一声。
我转身瞪大眼,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你说话小心点,小心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