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风被齐玥所逼,拿着齐玥不知从何弄来的齐月盟令牌报名去了。冷其醉当然不能去,否则就会被东越盟的人给认了出来,所以他便和齐玥与还在睡的祺祺待在客栈的房间内。
「师父,您觉得师兄他真的能当上武林盟主吗?」冷其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担忧,偏偏齐玥一副轻松自在,易如反掌的模样,真让人想不出他的自信是打哪来的?还是说因为比武人不是他就显得轻松?
「担心什么,他是若风,你的师兄,我的徒弟,就算武功不如三位盟主,我也有把握他可以顺利登上武林至尊的宝座。」齐玥啜了口茶,有些厌恶的瞪了眼粗糙的茶杯。果然他是他自己泡的茶最好喝!
难喝的茶索性不喝了,目光移到祺祺身上,话题一转:「鬼刀的人?」
「......是。」有些难以启齿,冷其醉一想起鬼刀对待祺祺的方式不禁红了脸。
「能从他那逃出来,你们真的不简单。」齐玥笑了笑,对于冷其醉的困窘了然于心。
「多亏了祺祺,若非他知道东越盟内的秘密信道,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逃出来。」
「这小鬼知道得很多,亏鬼刀能够轻易放过他,想必你们来杭州的路上已经遇上鬼刀了。」肯定的,齐玥心知鬼刀是固执的人,一但认定的人即使是违背盟规也会保护到底!不过依鬼刀那执拗、占有欲又强的个性,他会放过祺祺还真是罕见......
「是,不过与师兄一战是鬼刀输了,因此我们得以逃生。」
林子中,清风微拂,勇敢挺身于他们身前的男人,身形修长,器宇轩昂,手持宝剑,脸上带着微笑如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那种匆容不迫的气度,那种义无返顾的保护,那人、那笑,都让他着迷了......
偏偏他们在相认之前只是相识的陌生人,为何他能为他们做到那样呢?
明白冷其醉的心思,齐玥笑道:「若风心肠好,可也不是滥好人。他会保护你们,估计只有一个原因,否则有谁会为一个认识才一天的人力战江湖上有名的鬼刀?我想若风人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断送性命的。」他的徒儿耶,当人家师父的当然要把徒儿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了!
「原因?」冷其醉迷糊了。
「你不知道吗?那为师给你一个提示,若风与你们相遇前应该去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看着齐玥的预言般的笑,冷其醉的心猛地颤动起来。
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冷家。」
闻言他倒抽一口气,神色尽是不敢置信。
是......那个冷家吗?!那个曾经有过美丽花园的冷家?那个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冷家?那个与寒若风相遇的冷家?寒若风还记得他?
「你所想的没错,正是你出生的地方,小时候游玩的地方,遇见若风的地方。」
「师父您怎么......」怎么知道寒若风与他是在那个地方相遇?!冷其醉张大了眼。
「怎么知道?呵。」齐玥失笑,「你在我身边时每夜都握着一块玉佩发呆,我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那上面刻着的不正是「寒若风」三个字吗?正巧我收的徒弟有个叫寒若风,正巧他在小时候也去过冷家......」
「若风知道了?」知道他就是他赠送玉佩的那人吗?
「不,我没告诉他。我想由你告诉他不是会更好?或是......你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
「我......」
「别跟我说,有话去跟若风说,毕竟他也算是你的「朋友」,不是吗?」齐玥站起打开房门,回头便是高深莫测的笑:「对吗?「怀璧其罪」相信他应该懂的。」
「怀璧其罪......呵......」冷其醉苦笑。那正是他的罪名不是吗......
武林大会的召开地点就在杭州里三大盟合建的一个武林别馆里,那是三大盟为了举办此盛会命人在三个月内赶工完成的,端看那龙盘之柱就知道三大盟的用意多么深远了。
大门是开放的,门前有一排十来人的守卫正在盘查报名的人的令牌,合格之后才由人引入正式登记。
门前拥簇着许多各路好手,很多人盼望着进入一看,放手一搏只为那诱人的位置和奖励,然寒若风却只能拿着令牌哭笑不得的排队。若非他那个爱作怪的师父突来一笔,他又何必与别人争个你死我活?虽说武功承自师父,也不是说没有信心,但这又何必呢?登上那个位子,又能如何?
他真的百般不愿啊!若非师父对他说:「武林一乱,天下大乱,你身为当今丞相之子,不该为你父亲分劳解忧吗?当上武林盟主,以和平待天下,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况且如此一来,你的丞相父亲断不会再逼你打算未来了。」
好,就冲着「断不会再逼你打算未来了」这一句他来了,否则他本来打算做点小生意,找个伴侣平平凡凡的过一生。若天意竟此,他也不得不服了。
「叫什么名字?」盘查的人睨了他一眼,画出一个数字。
「寒若风。」本来想着是否要用假名,可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也就算了。他都能为冷其醉惹上东越盟的人,区区一个名字又怎能引来什么麻烦。无论引来多大的麻烦,他想都不会比惹上三大盟的麻烦大吧。
「有令牌吗?」公式化的问题,不过语气中却掺了一点点的鄙视,似乎认为寒若风朴素的穿著和拿着的一个丑剑匣一定不是名门子弟,也不能闯出多大的名堂。
寒若风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出了守门人的鄙夷,并不介意,笑笑答道:「有。」递上令牌给守门人,却见守门人拿过仔细察看一番后脸色一变,然后跟身旁另一个看似身份较高的人低头交耳。
「有什么问题吗?」寒若风察觉了,心下开始怀疑那块令牌是不是他师父从不该拿的人的身上拿来的。
低头交耳的两人齐齐看了他一眼,道了声:「没事,可以进去了。」便把令牌交还给寒若风。
「谢谢。」
跨进门,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淡淡对他声「跟我来」后,不在乎寒若风是否有跟上便自顾自的走了。
男人的脚步很快,几乎是脚尖不着地般的飞着,寒若风见状一哂,内力一提、左脚轻轻一蹬,迅速跟到男人的身后,然后开始打量起男人的背影。
男人的肩很宽,虎背熊腰,应该是个人物,但穿著很朴素,一衫长袍灰衫便打发了,过肩的长发也只用一条灰绳系起。若不仔细看,也许让人以为他跟灰蒙蒙的天空融在一起了。
男人一概的灰让人在视觉上忽视了他的存在感,然寒若风心中十分明白,这男人绝不像他外表那样简单。男人的脚步在外行人看来以为他只是走得快,然其实男人已在脚下运足了力,使着轻功在行走,虽然比起真正的轻功慢,但寒若风知道他是在观察身后的人。也许外面所传的报名方式其实还要经过审核才行吧?而这男人就代表着这一关的审核,合他的意便通过进入报名,不合他意便一脚踢出吧?寒若风越想越觉得好笑。
「你很不简单。」男人打破沉默,没有音调的语气里寒若风却听得出男人掩在底下的赞赏。
「兄台也是个人物。」同样的,寒若风也很欣赏这个男人。
「你已经通过考验,直接进去吧。」停下脚步,他们已来到一扇门前,男人对寒若风淡淡一说便纵身离去。男人身轻如燕,身法又如鸿雁大展令他惊叹,果然如他所想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这样的角色只用来引路,莫非正说明了后面接见的人都在男人之上?
也许,这是一场硬仗。
「来了就进来吧,还是阁下喜欢在外面当门神?」屋内传来一把戏谑,听得出来声音相当年轻,不过也听得寒若风惊讶,那是似曾相识的声音。
莫非是......?
猜测间,寒若风已推开了门,迎面而来却是让他猝不及防的凌厉的掌风!
思考间,寒若风处变不惊,身形连忙一变才堪堪躲过了攻击,不过却也削掉了他的衣袖一角。
「好身法!不过可惜无法得以见到阁下的好轻功。」
「不敢当,区区小技。」寒若风的眼睛证实了他的猜测,不慌不忙地扬起与对方一样的笑容。「能让齐月盟白羽尘护法刮目相看已是在下的荣幸。」
白羽尘。
果然是白羽尘──那个谈笑间眼也不眨杀掉两个人的白羽尘!
这个武林大会果然高手齐聚!虽然获胜也许有些困难,但已然挑起了他的兴趣了!也许师父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逼他来的,真是知徒莫若师,连他都没这么了解自己。他暗自苦笑。
「哦?」白羽尘一听扬眉,手中羽扇已经缓缓摇起。「你还知道我是齐月盟的护法?阁下果然不容小觑!」
「那么,我通过这一关的审核了吗?」
白羽尘挑眉,「当然。请坐。」
寒若风不推辞,大方坐下了,随身携带的剑匣就放在腿上。此时他发现除了白羽尘外还有另两个人在他的斜前方──鬼刀与一个蒙面的男人!
鬼刀与他的视线对上,没有感情的眼盯着他,然后对他微微点头,沉默。寒若风也投以笑容响应,这瞬间他已打量着上次与鬼刀一战鬼刀所受的伤似乎已经用白巾扎了起来,在鬼刀全身黑色的装扮中,突兀的,从其袖口还可看到一小角的白色布巾。他知道他那一剑没有留情,也许要个把月才会好,幸好没断了他的手筋,否则如此一个人才消失他也觉得遗憾。纵使他是东越盟的人。
他又将视线移向鬼刀身旁的另一个蒙面男人。这男人倒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拿着一本簿子看着,上面记了许多名字,他记得有一些正是之前队伍中排在他前面的人。那么,那本簿子应该是登记之用了。
其实他不难猜出蒙面的男人的身份,因为齐月盟护法白羽尘、东越盟护法鬼刀都在这儿,那么以此推测蒙面男人应是天煞盟的护法了。既然由三盟所合办的盛会,当然也是由三盟的人来把关了。
「看够了吗?」蒙面男人一抬头便是凶狠的眼神,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危险的气息。寒若风不为所惧,只是加深了笑意。
好个狂傲邪佞的男人!
「若说还没呢?」寒若风如是答着,他猜男人下一刻......不,也许在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就会给他一顿教训了!
果不其然,男人的眼射出火焰,左手一翻就要出招──
寒若风的手握紧了剑匣,全身肌肉紧绷,内力已然凝聚在丹田──
碰、碰、碰。
心跳加快,一瞬间变得像一年......
「住手,修罗。」白羽尘的声音破空而来,微微震鸣了蓄势待发的两人的耳朵。「你不是来生事的。」
修罗不悦地将手往另一个方向一挥──三枚叶形暗器咚咚咚地钉在了窗棂上,入木不只三分!
「那也要看谁先挑衅的!」
寒若风舒口气,有些抱歉地笑:「是我不对,不该这么目中无人。」不过,抱歉归抱歉,寒若风想收回之前的话:不是狂傲邪佞的男人,修罗不过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孩!呵呵......
「算了,阁下打量了许久,我想该知道的阁下都知道了,那么换白羽尘有事请教了。」说话间,白羽尘的人已经移形换影窜到寒若风身旁,寒若风只觉腰间一动,然后白羽尘瞬间又回到了原位。寒若风只笑不动,他没阻止是因为察觉出白羽尘并没有杀意,便以不动应万变。
伸出白玉般的手,白羽尘挑着从寒若风身上夺来的齐月盟令牌把玩着,似不经意地问:「这块令牌还真好看,阁下从哪得来的?」
「......贵人相赠。」琢磨了下,寒若风说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毕竟他实在摸不清白羽尘如此一问到底有何缘故。
「贵人?」白羽尘以扇掩嘴而笑,似乎觉得寒若风这个答案十分滑稽。「你还真是福大,贵人竟是我盟的盟主?」
大吃一惊!寒若风错愕着。
盟主?那令牌是齐月盟盟主所有?怎么可能?那明明是师父亲手交给他的......等等,为什么师父会有齐月盟主的令牌?而且师父交予他时一副轻松的模样,他也看不出来师父曾为了一块令牌去偷或抢,何况这既然是盟主的令牌更不可能得到才对呀!
寒若风大惊而疑惑。
师父的武功是高,但有比齐月盟主高吗?他不知道。
「阁下似乎不知道这块令牌的来历?」寒若风脸色大变似乎说明了这一项事实。
「是不晓得。」
「你的贵人真有趣。我告诉你,齐月盟盟主的令牌有个特别之处,普通的三盟令牌是以炭黑书写,而齐月盟主的令牌是以朱砂书写齐月二字。当然,其它二盟的盟主令牌也以颜色区别书写盟名,如东越盟以石黄书写东越,天煞盟以石青书写天煞。这样,你可明白了?」白羽尘大发好心解释。
「明白。」原来被自己的师父摆了一道!
「那你可知拥有三盟令牌在武林大会中有何优势吗?」
「不知。」
白羽尘将令牌还给寒若风,飘忽的身影移到案前,挑起一支狼毫笔在一面半个人高还画着一张表格的纸上写下了寒若风的名字,唇角勾起媚惑的笑:「武林大会分三级晋级,有盟主令牌者,无条件晋级第二级。」
寒若风眼皮一跳,还未来得及叹息,那清朗的声音便带着点戏谑意味地道:「恭喜你,无条件晋升第二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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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怀着木已成舟的心情,寒若风也不去计较自己是不是走了后门或比别人多一份幸运直接免去了初试,虽然那表上能登上第二级的人是第三级参加人的一半,虽然多少还是有一些侥幸,反正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硬得头皮去做了......何况,这武林大会的确是挺合他的胃口的。光是鬼刀与白羽尘就足已挑起他的兴趣了,别遑论其它武林奇侠。
当然,心中还是惦记着父亲那张为着国家大事已布着岁月刻痕的脸庞与有些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也许这事对他来说也不全是坏事。万一有幸让他成了武林盟主,一掌握着另半边天也许能让父亲的担忧少一点。
瞧瞧天色也不早,寒若风收拾起心情,正欲加快脚步回客栈时忽然瞄到路旁一间老旧的铺子前一块烫金招牌,内卖药膳乌骨鸡,他想起冷其醉那病后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子不禁转进铺子里。
买回去让冷其醉补补身吧,毕竟是自己的师弟,身为师兄的人的确有必要更加关心他。寒若风暗忖。
「我回来了......」话才刚出口,寒若风无奈的接住向他奔来的孩子,让他在自己身上嗅着,然后在发现他手中冒出香气的食物后眼睛大发一亮。
「寒大哥,你回来还带着好吃的东西啊?」祺祺目不转睛地盯着寒若风手中的药膳乌骨鸡,连寒若风戏弄地将乌骨鸡一会往东一会西的摆动他一颗小头颅也跟着转动,那模样真是像只小馋猪!
「别嗅了,像只狗儿,少不了你一份。师弟呢?」寒若风抚抚祺祺的头,将乌骨鸡放好。估计时候差不多,师父也该回来了,等会儿他可要好好问问那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哥哥在休息。」祺祺抹抹脸,幸好没有口水掉出来,不然可要让寒大哥笑话了。
「休息?又不舒服了?」寒若风蹙眉,快步往内室走去。只见冷其醉合衣卧在床铺上睡着,长发披散,连被也没盖。寒若风不禁又想叹气了......怎么这么大的人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呢?心里念着,一面将被冷其醉推到一旁去的薄被给拉过来为冷其醉盖上,却因此惊动了原本熟睡的人。
「嗯?师兄?」冷其醉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一时间还不明白去报名的寒若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知道我是师兄?」寒若风好笑地看着冷其醉揉着眼睛的可爱动作。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冷其醉做这个动作还能让他觉得可爱呢?莫非是中冷怀璧的毒太深了?「你几时睡的,都不盖被。祺祺也真是的,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你。」说话间已有几分责备意味。
「啊!」冷其醉在望见窗外的幕色后大吃一惊,他自中午与师父一谈后想着要不要与寒若风坦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看这天色,估计可能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懊恼的,他怎么觉得自己最近像只懒猪呢?难道生病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真是......,「别怪祺祺,是我要他别进来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