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女神的休止符————童斯

　　这个心，放了艾萨克进去之後，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路易斯吻上对方的额头，细碎的亲吻沿著鼻梁渐渐往下，移到嘴唇。
　　几度轻啄後，舌头长驱直入，卷起对方的软舌缠绕起来，温柔的吻瞬间变得无比火热，艾萨克难耐的动了一动，嘟嚷著，“我刚刚才洗了澡……”
　　路易斯丝毫没理会他的不满，纤长的手指勾起对方浴衣的腰带，他邪魅一笑，“那就再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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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扣。
　　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COME IN.”
　　“你在忙吗……？”温柔的女声传到耳边，艾萨克抬起头，未婚妻的身影映进眼帘，他点了点头，“找我有事？”
　　“来找你吃晚饭啊～”洁妮丝笑说。
　　“呃……”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眼神，“对不起……我待会儿还有客人……”
　　她呶呶嘴，不满的道，“你最近都好忙……”
　　艾萨克伸手摸了摸对方柔顺的长发，语带抱歉地说，“真的对不起……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没办法啦～谁叫我的未婚夫是个事业心这麽重的男人呢……”
　　他顿了顿，表情有点为难，“洁妮丝……”
　　“恩？”
　　“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好女生……”
　　“那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喔～”
　　艾萨克尴尬地苦笑了一下。
　　这时候，秘书敲门走进来，“乔治先生，你的客人到了。”
　　洁妮丝站起身，笑著说，“那我就先走了，你记住明天晚上要留给我啊！”
　　他点点头，“嗯。”
　　艾萨克直直地注视著未婚妻远去的背影，日子每过一天，他心里的内疚又添几分。
　　明明知道这样逃避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可是他和她的关系，并不是一句「分手」就可以完结。
　　洁妮丝的父亲是律师事务所的董事，也是因为双方父亲的介绍下，他们才会相识，然後交往。
　　在认识她那一天的饭局後，父亲在车上对自己说的话，如同诅魇般深深环绕在脑内───
　　“这个女人，你不能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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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妮丝踏出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刚才在艾萨克办公室里的那张笑脸此刻染上了阴霾，她走到马路旁，坐进一辆出租车。
　　呆滞地望向窗外，天空一片灰暗，下著豆大般的雨水。
　　“小姐，请问你去哪儿？”司机转头问道。
　　洁妮丝终於回过神来，可是双眼仍然盯著车窗外，她深吸一口气，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
　　“皇家音乐公司。”

　　07. 残酷对峙

　　以白色为基调的休息室，一组奶白色高级皮革沙发和小茶几靠在墙边，这个位置，刚好让所有坐在沙发上的人都可以清楚看到落地玻璃前的白色钢琴。
　　外面下著倾盆大雨，雨水打落在玻璃发出细碎的滴沥滴沥声，窗外一片灰暗的景象和这间纯白色的房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眉头深锁，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抓住裙子，她急速的心跳声隐约可听，偷偷泄露主人忐忑不安的心情。
　　突然，房门被开启，女生望向踏入房间的男人，对方朝她温柔地笑了一笑，优雅的声音传到女生耳边，“洁妮丝小姐，你终於来找我了。”
　　她惊讶地瞪大双眼，这句意料之外的说话令自己一时之间找不到回应的话语。
　　男人走到白色钢琴前坐下，在琴键上轻轻扫出一串音符。
　　“……你……你知道我来找你……？”洁妮丝小声的问。
　　他将视线从琴键移向对方，勾起唇角，把食指放到唇上，示意她安静，“难得今天小姐来临，就让路易斯为你演奏一曲吧……”
　　话音刚落，清脆悦耳的琴音便瞬间流出，彷佛是天乐一样，缓缓飘入洁妮丝的耳中，像是拥有生命的音符落到心脏处，邀请自己的灵魂与它共舞。
　　男人身後的落地玻璃窗外雷电交加，但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心情，他闭上双眼，在钢琴前陶醉地弹出一串又一串的音符。
　　世界如此暗淡无光，他却如此美好的透出光芒。
　　伴随著最後一个的音符漂亮地作结，全曲弹奏完毕。路易斯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瞳孔望向洁妮丝，露出王子般的温柔微笑，问，“你觉得这首曲怎麽样？”
　　她诚实地说出内心的想法，“很……很动听……听著感到很幸福……”
　　他站起身，与她对视，“这曲子，我是写给艾萨克的。”
　　洁妮丝皱起眉头，终於要说重要的话题了吗？！她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这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未婚夫！
　　“我不管你是怎样缠上艾萨克，但是你应该知道的吧，他和我已经有了婚约。”
　　他不以为然地回答，“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这男人真够厚颜无耻！！！“你以为你是谁？艾萨克会和一个男人谈真感情？他才不会笨得去玩火，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识相地退出。”
　　路易斯低笑了一声，挑起眉毛冷冷的道，“要是我不肯退出呢？”
　　“你究竟懂不懂？艾萨克早晚也会抛下你！他不可能放弃我的！”
　　“凭什麽？”
　　“我可是他的未婚妻！而且，我和他相识至今已经很多年了！”
　　路易斯不禁冷笑，“很多年？有多少年？”
　　“七年。”
　　他伸出手挑起洁妮丝的一撮发丝，在她耳边低语，“我和艾萨克……已经十七年了……”
　　琥珀色的眼睛深深望进她的双眸，“我和艾萨克八岁相识，十三岁接吻，十六岁做爱……那个时候，恐怕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
　　这个女生其实很可怜，连手中唯一的筹码都输掉了。
　　洁妮丝呆站当场，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和眼前这个男人有过一段她无法猜想的恋情，这个事实太震撼了，叫她该怎样去接受？
　　她喃喃地道，“我不会……绝对不会把艾萨克让给你……”
　　抛下一句话，转身走向休息室的门。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她和门外的人四目交投，彻底愣住了。
　　“艾萨克……”
　　对方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眼底下有几分不知所措、几分无奈、几分歉疚……
　　“我……”
　　她打断他的话，“你见完客人，就马上来这里找他吗？”紧紧咬住下唇，强忍住颤抖。
　　寂静的空气在三人之间飘浮，隔了半晌，伴随著窗外响彻的雷声，男人最终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啪！
　　她甩了他一巴掌，然後冲出休息室。
　　眼泪终於夺眶而出，滑过她姣好的脸蛋。
　　……
　　……
　　……
　　一阵沉默过後，艾萨克把视线移向房间中的另一个男人，冷冷地问，“你是故意的吧？”
　　对方没有回答。
　　他走过去揪住路易斯的衣领，怒吼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对她很残忍！！！”
　　他和她相处七年，纵使当中没有多深厚的爱情，但洁妮丝是唯一一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七年的感情，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
　　他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了，如今更以一个荒唐至极的情况来分手。
　　路易斯拉下他的手，平静的道，“我是故意叫你来的，那又怎样？难道你认为一直拖拖拉拉就对她不残忍吗？艾萨克，她早就发现了，你再装作若无其事，只会把她伤得更深……”
　　突然，艾萨克紧紧抱著对方，在他怀中喃喃自语，“……我很坏……坏死了……”
　　一次又一次伤害身边最重要的人，这样的自己的确差劲透了。
　　路易斯回抱著他，纤长的手指抚摸他的发丝，在他耳边低说，“不……坏的是我……你不要自责……”
　　这一天，是路易斯人生中第一次当坏人。
　　在後来他才发现，当坏人，是会有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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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的天空，人烟稀少的街道，雨水急速地倾泻而下。
　　这场雨太大了，大得彷佛可以把世上一切的色彩都冲走。
　　洁妮丝撑著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
　　天气再差又怎样，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甚至恨不得这一刻马上就世界末日。
　　和艾萨克的一点一滴在脑海里慢慢回播……
　　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向对方告白的那时候，他的回答是───
　　“我心里有一个仍未放下的恋人，这样子和你开始，对你很不公平……”
　　“不要紧，那就让我帮你放下她吧。”
　　她其实知道的，这麽多年以来，艾萨克的心里仍然存在著那个「旧情人」，可是她并不介意，只要他把自己看得比那个人更重要的话，她没所谓。
　　七年了，她以为自己的努力已经一点点的得到成果，艾萨克和自己订婚了，很快的，她就可以真真正正地获得幸福。
　　但是，她一直最害怕的事现在却发生了。
　　那个人回来了。
　　她很清楚，一旦那个人回来，她就只能够输得一败涂地。
　　洁妮丝目光涣散的游走在街上，突然间，她感觉到身体被撞到半空中，然後失去一切意识……

　　08. 结束前奏

　　当艾萨克赶到医院的时候，洁妮丝刚刚从手术室送回病房，他走到床边，抚摸著对方苍白的脸孔，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洁妮丝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在这几个月因工作离开了巴黎，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艾萨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传来的冰冷温度使他惊心，他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温柔地笑了一笑，“让我来温暖你吧……”
　　忽然，有人搭上艾萨克的肩膀，他转头望去，“路易斯……”
　　对方把一份三明治递到他嘴边，笑著说，“吃吧。不要饿坏身体。”
　　点了点头，拿起三明治小口地吃起来。
　　路易斯看著床上一动不动的女生，不禁皱起眉头，明明前一刻她还在休息室里和自己对峙，现在却躺在病房里，手臂插上输液管，安睡得犹如没有生命的芭比娃娃。
　　“医生怎麽说？”
　　身旁的人咽下口中的食物，故作平静的声线却微微带著颤抖，“她可能……可能以後也醒不来了……”
　　路易斯把他搂进怀中，轻抚著他的背，“不会的……她一定可以醒过来……你说过，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生……所以没问题的……一定……”
　　自此之後，艾萨克每天下班後，都会立即驾车到医院照顾洁妮丝，有时候更会在病房里一直待到第二天的早上，然後直接从医院去上班。
　　看著对方一天比一天更疲累的身体，路易斯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他了解艾萨克的个性，如果在洁妮丝这种情况下他也可以放著不管的话，他就不是自己喜欢的艾萨克了。
　　撞伤洁妮丝的司机证实没有违反交通守则，几位目击的路人也说当时她一脸茫然的过马路，叫也叫不停。
　　她失魂落魄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艾萨克。
　　所以现在他在补偿，补偿自己对洁妮丝所做的伤害。
　　这一天，路易斯如常地买了食物带到医院去，要不是他这样做的话，艾萨克绝对会整个晚上什麽也不吃，他走到床边向对方说，“让我帮她按摩吧，你去吃点东西。”
　　艾萨克放开洁妮丝的手，走到小茶几，拿起温热的红茶，视线移向床边的路易斯，“其实你不用这麽费心的……”
　　“傻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
　　温暖的感觉从心底洋溢开来，他走过去从背後抱住路易斯，“幸好有你……”
　　幸好有对方在自己的身边，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不可以支撑下去。
　　对方笑著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琥珀色的瞳孔直视著他，眼底温柔如水。
　　艾萨克收紧了抱著对方的双手，真摰的眼神望向路易斯，他语气坚定地说，“她醒来之後，我们再好好向她道歉吧，然後，我会跟父亲解释，要是他仍然接受不了，我就跟你私奔！”
　　他说得非常认真，认真得……认真得路易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麽好笑？” 他不满地皱起眉。
　　“你为什麽……”对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为什麽就这麽可爱呢？”
　　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拨开路易斯的手，“我可是认真的。”
　　“真的要跟我私奔吗大律师？恩？”
　　艾萨克点点头，睫毛垂了下来，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你不在我身边，大律师又怎样……”
　　“呃～～”对方装出为难的表情，戏谑调皮地说，“可是钢琴家其实没有赚多少钱啊～我怎麽可以养得起大律师～～”
　　“我又没说要你养。”
　　路易斯温柔地微笑，静静的道，“不要这麽冲动啊，笨蛋。你父亲是一个怎麽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对吧？”
　　他愣了一愣，路易斯是在……担心自己吗？这样想著的时候，对方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嘴唇贴著他的耳边轻语，“不要让我担心你嘛。”
　　艾萨克忍不住笑了出来，回抱著对方，点了点头。
　　只要有路易斯在自己身边，即使有什麽难题都一定可以跨过去的吧。
　　至少这一刻，艾萨克是这样坚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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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先生。”秘书走进办公室，“祖尼法·乔治先生在会议室里等你。”
　　“我知道了。”艾萨克回应。
　　靠在椅背，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想：又要做违背良心的事了吗……
　　尽管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迈开脚步向会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