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着晏子殊红到不行的脸颊,卡埃尔迪夫惊讶地问,「你以为我要吻你么?」
「你他X的去死!」晏子殊狠狠咒骂了一句,心里却恨不得挖个地洞,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你这个变态、色魔!强奸犯!」晏子殊像爆发般的吼了出来,「明明是你……」
因为喘不上气,晏子殊的脸一下又变得煞白,胸膛很难受地急促起伏着,卡埃迪夫抱着他,温柔地说,「你是不是想说,明明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你放开我!」晏子殊拼命推开他,气喘吁吁。
卡埃尔迪夫并没有为难他,任由他退开到五步外的地方,实际上,稀薄的氧气让卡埃尔迪夫无法做更多的动作。
而晏子殊虽然看上去狼狈,却还能大吼大叫,这点让卡埃尔迪夫十分佩服,果然是顽强的人。
「把光盘……给我。」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后,晏子殊沙哑地说,「别想就这样转移我的视线。」
卡埃尔迪夫耸了耸肩膀,意思是「我不能给」。
晏子殊的眼神灼灼逼人,可是这种情况下,说话都已经困难了,不可能扑上去打架。
而卡埃尔迪夫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无视晏子殊杀人似的目光,安静地坐着,晏子殊气得要命,又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靠着操作台一声不吭。
坐如针毡的等待,无声的对峙,晏子殊生着闷气,气势凌厉,卡埃尔迪夫却没有敌意,那静谧的神色甚至是温柔的。突然,他眼底掠过一抹冷冽的光,猛地抬起头来,晏子殊也跟着抬起头来。
门开了,白炽灯刺目的亮起,带有机械味道的空气,像飓风般扑了进来,吹起晏子殊的长发,晏子殊猛吸了好几口气,另一手抓住西服口袋里的警枪。
卡埃尔迪夫依旧那样淡定的坐着,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唐·加洛走进来站定,右手还夹着一根哈瓦那雪茄。
唐·加洛是典型的意大利人,有一头浓密的金褐色头发,配上深蓝色的阴鸷眼睛,让人觉得凶狠残忍又放荡不羁,他吸了一口烟,青烟徐徐向上缭绕,「晚安啊,公爵阁下,我记得您上次保存的珠宝已经取走了,难道是有什么遗漏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卡埃尔迪夫面带微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属于我的。」
「我不喜欢文字游戏!」唐·加洛粗实的手指猛地捻了一下烟,身后黑压压一片的手下立刻举起了枪冲锋枪和柯尔特公司产的半自动手枪,晏子殊本想拔枪的动作停住不动了。
「还有你,夜鹰,」唐·加洛冷傲地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有很多笔帐想和你清算。」
「我早说过了,你不配。」面对唐·加洛眼睛里赤裸裸的欲望,晏子殊不冷不热地回答,「我没有人兽交配的低级兴趣。」
卡埃尔迪夫笑了出来,那八、九个拿着枪的黑手党枪口明显左右摇晃了一下,脸色非常难看。
「我会让你感兴趣的,让你像妓女一样扭着腰求我!」唐·加洛恶狠狠地说,「你的嘴唇真柔软,头发像丝一样的滑……你真的是男人吗?你不会还有XX吧?」
晏子殊猛地把枪拔了出来,可黑手党的动作更快,乒砰,晏子殊手里的枪就被打飞了,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手掌心一片红色!
卡埃尔迪夫站了起来,唐·加洛就像被刀刺到似的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把那几个黑手党都吓了一跳!
八、九把枪像承受着深海压力般一触即发,黑漆漆的枪口全对着卡埃尔迪夫,诡异……诡异到让人发抖的眼睛,说不清是那罂粟般的晶体颜色,还是毫无人类感情的眼神,总之,让他们像吞咽一条毒蛇般难受!
一种发自肺腑的冷!脸孔上的肌肉也忍不住抽搐起来,唐·加洛想抽
烟,可是手指却在微微发颤,他冷哼一声,把这种像是中了剧毒一般的恐惧,从心脏排挤出来!
「对属于别人的东西应该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你的岳父就比你懂得尊重客人,」卡埃尔迪夫淡淡地说,「我已经与他达成协议,他对你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很不满意,实际上,他已经打算放弃你了。」
「哼,那种老头子除了睡进棺材还有什么用?」唐·加洛并不买帐,「柯西家族没有我只不过是西西里的一群土匪!他们懂的只是八十代年前的做事方法!」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九十年代的做事方法。」卡埃尔迪夫不冷不热地说,手从阿曼尼西服口袋里抽了出来,他的手指间夹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引爆器。
晏子殊一看就知道是遥控炸弹,问题是,炸弹装在哪里?数量是多少?
唐·加洛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引爆器,尖刻地笑了一声,「什么炸弹能炸穿金库?」
「金库是在地底的,如果上面的大楼倒塌,那三十层高的钢筋混凝土石块,数千具尸体,你说……搜索队要多久才能找到我们?」
卡埃尔迪夫的拇指移到绿色的引爆按钮上,「造价两千万美元的「碉堡」,嗯……子殊,这会是你我最后的归宿吗?」
这是同归于尽的做法,卡埃尔迪夫还有心情开玩笑?
晏子殊张口结舌,他并不想死在这里,相信唐·加洛更加不想,因唐·加洛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人,因为怕死才更加心狠手辣,卡埃尔迪夫这一招虽然冒险,却是非常有用。
「炸弹在哪?告诉我!」唐·加洛一把夺过手下的枪,凶神恶煞地指着卡埃尔迪夫的额头。
「那要看这里有多少根顶梁柱了。」卡埃尔迪夫微微一笑,「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引爆一根看看。」
唐·加洛脸色一沉,一百四十二根!两个机警的手下立刻以百米竞跑的速度冲了出去。
卡埃尔迪夫五分钟后才说,「我喜欢玩百家乐,所以大赌厅的桌子下面也有炸弹,是PETN之类的高精度炸药,很小的触发就会造成很大的压力波,天花板的高度是五米,大赌厅坍塌的话,不用问我上面几层的结果了吧?」
「你究竟想干什么!」
「岩屋」里有一千四百个电子监视器,居然还被装了那么多的炸弹,唐·加洛紧握着枪,恨不得把卡埃尔迪夫撕碎!
「安全的离开。」卡埃尔迪夫淡淡地说,「离开拉斯韦加斯后,我会把拆弹的方法告诉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唐·加洛眦睚而视!
「因为你没有选择。」卡埃尔迪夫十分冷静。
「……我有!」唐·加洛冷笑,突然将枪口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晏子
殊,「我要个人质。」
卡埃尔迪夫不动声色,晏子殊则很愕然,对于卡埃尔迪夫事先设下炸弹的事,他并不意外,卡埃尔迪夫熟悉炸药,是布置陷阱的高手,既然能留在金库里,一定是有信心活着出去。
但唐·加洛的话就让人匪夷所思了,扣押一个刑警去威胁恐怖分子?他不是气傻了吧!
「我有一个问题,」卡埃尔迪夫的声音不急不躁,静静地看着唐·加洛,「H&KPSG1半自动狙击枪,点三八口径,在他身上留下这种伤疤的人,是你吗?」
卡埃尔迪夫指的是三个月前,在埃及大沙海边境发生的事情,为逼迫晏子殊回头,唐·加洛朝他侧腰开了枪,子弹穿过晏子殊的身体,卡在吉普车的踏槛上,虽然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却让晏子殊流了很多血。
「是我。」唐·加洛并不否认,是因为他认为卡埃尔迪夫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按下引爆按钮。
「明白了,」卡埃尔迪夫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可以留下人质。」
「不!」晏子殊抢白道,「我就算死也不会为了你留下!」
卡埃尔迪夫淡淡地看了晏子殊一眼,「不是你留下,是我。」
「什么?」唐·加洛和晏子殊同时叫了出来,卡埃尔迪夫可不是理想的人质,他是行走在现实世界中的幽灵,最狡黠的猎手,唐·加洛一点都不想冒险,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夜鹰留下!」
「要么让他走,要么大家就一起死,我不会再退步了。」卡埃尔迪夫冷淡地说,「有那么多人陪葬,我不会觉得遗憾。」
唐·加洛的眼神明显动摇了,价值二十亿美元的黄金人人垂涎,可是还不至于把命也赌进去,他不相信卡埃尔迪夫会引爆炸弹,可是又看不穿他真正的想法。
这就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一把转轮手枪,一颗子弹,赌的完全是勇气,卡埃尔迪夫的恐吓是真还是假,就看自己是扣下扳机,还是把枪放下了。
唐·加洛犹豫了很久,心里有猜疑,有困惑,有怒气,也有歇斯底里。他好几次扣住了扳机,想看看晏子殊死了,卡埃尔迪夫会是什么表情,可最后扳机还是没能完全压下。
他徐徐松开食指,枪口猛然朝向地板,「好吧,让他走。」
卡埃尔迪夫点了点头,看向晏子殊,「你出去后,找到科林,告诉他「我有麻烦」,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卡埃尔迪夫那句话是用俄语说的,晏子殊喃喃地重复了几遍,不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是晏子殊怎么也没想到的,卡埃尔迪夫居然会留下来做人质?为什么?
晏子殊想知道答案,紧盯着卡埃尔迪夫的眼睛,卡埃尔迪夫什么都没说,几乎是视而不见!
唐·加洛的手下让开了一条路。
还要救希瑟·罗拉出去。想到这里晏子殊站了起来,走到墙角边捡起刚才被打飞的枪,枪管坏了,已经不能再使用了,晏子殊收起枪,犹豫了一瞬,走了出去。
晏子殊在「岩屋」门口找到了科林,他正坐在纯黑色的蓝旗亚轿车里等候着他的主人,看到是晏子殊敲响了车窗,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十分惊讶。
自动车窗放了下来,晏子殊凭记忆复述了卡埃尔迪夫的话,他说得不是很准,可是科林听明白了,点点头,又合上车窗,一切就像一场哑剧一样,车子无声地驶上灯火璀璨的街道,消失在夜幕当中。
卡埃尔迪夫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没有人回答他,晏子殊站在街头,无所适从,游客、新婚夫妇、舞女、穿着旧军服的老头和嘻嘻哈哈走过的摇滚青年,晏子殊好像是第一次看清了身边的行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有点干燥的空气,他从「岩屋」出来了,突然远离了所有危险,不,他是被卡埃尔迪夫「推」出来的,身后依然危机四伏。
晏子殊把手插进衣服口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一张没有卷标的光盘,晏子殊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是……卡埃尔迪夫放进来的?趁他昏迷的时候?
晏子殊翻来覆去的看着光盘,觉得眼熟,可突然的他明白了,大骂自己的愚蠢!
根本就没有交易!卡埃尔迪夫这个大骗子,他的目的不是拷贝沉船金库的密码,而是抢夺密码,所谓的合作一开始就不存在,卡埃尔迪夫要的是密码和唐·加洛的犯罪证据。
晏子殊咬牙切齿,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他紧捏着光盘,只要再一用力就可让它变成碎片,可是,晏子殊又不认为卡埃尔迪夫会刻意把一张空白光碟放进他口袋里,那里面会是什么呢?
乔纳森·沃兹收受贿赂的照片?
晏子殊恍然大悟!卡埃尔迪夫知道他不会合作,所以光盘里装的就是乔纳森·沃兹收受贿赂的罪证,如果他听了卡埃尔迪夫的话,证据反而会因为重复擦写而删除。
「这样耍弄我很有成就感吗?」晏子殊垂下眼帘,心口隐隐作痛,但现在不是气愤的时候,乔纳森·沃兹还在想怎样收网呢。
晏子殊收起光盘,跑向前边一辆正要起步的出租车。
事实证明唐·加洛始终不是卡埃尔迪夫的对手,晏子殊所在的刑事缉捕小组一片欢呼和开啤酒罐的声音,唐·加洛的犯罪集团终于土崩瓦解了,几大主要罪犯在同一天落网,冻结了近三十亿美元来历不明的资产。
另外,贩毒、谋杀、洗黑钱、绑架、贿赂政府官员,这些确凿的证据可以让他们在监狱里待上两百七十年!
唐·加洛犯罪集团可是一颗大毒瘤,七、八年来压得国际刑警组织腰都直不起来,能在新一届的ICPO大会前结束它,真是太好了!
晏子殊坐在办公室的黑色沙发上,喝着女警察凯瑟递给他的啤酒,淡淡的麦芽味,入口干爽,晏子殊仰头喝了好几口,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凯瑟坐在他身边,又递给他一罐,喋喋不休地说着假期和红酒,这些话断断续续的传进晏子殊的耳朵,听起来像来自另一个空间。
「真的结束了吗?」晏子殊想道,若有所思的眼睛一直看着落地玻璃窗,窗外,阳光耀眼,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唐·加洛死了,有九个包括警察在内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亲眼看到唐·加洛被流弹射穿了脑袋,可是现场却找不到唐·加洛的尸体,这太奇怪了,谁会在枪林弹雨中,拖着一具沉重的尸体,消失在私人小岛上呢?
晏子殊始终觉得蹊跷,可是上头已经说了结案,他们没有权力插手司法局的事情,乔纳森·沃兹的事情已经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了,丑闻案还没有平息,一个代理局长又锒铛入狱!
晏子殊深深叹息,想到了卡埃尔迪夫,又是不知所踪。
有密码,又有钥匙和地图,卡埃尔迪夫才是最后的赢家。
啤酒突然变得索然无味,晏子殊没有兴趣喝了,「咚」地一声把酒罐放在柚木茶几上,站起身,在众警察惊讶又小心翼翼的目光中,离开了办公室。
「组长怎么了?」一向视晏子殊为偶像的杰米讷讷的问。
「是凯瑟说了什么吧?」一个女文员也斜着蓝色的眼睛,酸溜溜的说。
「我、我只不过是想邀请他吃晚餐……」才二十二岁的凯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会那么生气……」
晏子殊并没有生气,他离开是因为他需要用冷水好好洗一下脸,在全部由磨沙玻璃搭建成的盥洗室,晏子殊拧开冷水龙头,看着水流在大理石洗手池里形成急转的漩涡。
这一次,又要多久才能再次和卡埃尔迪夫交手?一年?两年?
晏子殊呆呆的站着,除了失败的怨气,还有很深的失落感。
晏子殊粗鲁地用水泼了脸,想就这样一头扎进水流里,他也许该把头发剪了,不是说头发越长烦恼越多吗?
晏子殊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紧锁,黑色的眼睛失去了锐利的神采,眼角微红,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站在这里?
晏子殊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他恨卡埃尔迪夫,可是这种恨又让心脏鼓噪得非常厉害,一种奇怪的痛,卡埃尔迪夫像水一样温柔,又像冰一样冷漠,若即若离,越接近就越看不清楚,什么都无法抓住,像阴霾一样压在心头。
「我赢不了他吗?」晏子殊自言自语,「连一次都不能吗?」
晏子殊神情苦闷,紧紧咬着嘴唇,血流下来了,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可是在这里吶喊一千一万遍也不会有答案,卡埃尔迪夫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恶……」晏子殊低吼着,胸口像被刺伤般的疼痛!
或许他该辞职,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接到阿米娜的电话时,晏子殊正打算乘飞机从韩国到香港,这一个月,他走了大半个亚洲地区,是放假,也是为了看一个很久没有见的朋友。阿米娜的电话让他改变了计划,从汉城飞到摩洛哥。
阿米娜组成的船队正在马德拉群岛附近打捞沉船,这让晏子殊很吃惊,阿米娜没有钥匙也没有地图,她是怎么知道沉船的具体位置?
阿米娜没有在电话中说明一切,只是说她需要他的帮助。想到卡埃尔迪夫也有可能在摩洛哥,晏子殊才答应了下来。
摩洛哥有「北非花园」之称,拉巴特是它的首都,这里通用阿拉伯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晏子殊来过许多次,已是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