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疏宁也就由得他了。
“好了,火鸡,就到这儿吧,我马上到了。”
淡疏宁笑笑,再过一条街就回家了。
“哦,那好,我走右边。”
火鸡勉强扯了个笑容,只要能陪他走一段路,就已经很好了。
和火鸡分开后,淡疏宁加快了步伐,轻松愉悦。
回到家,淡疏宁敏锐的发现了家里的不一样,怎么那么安静啊?
“罗警官?”
放下包,轻声唤道。
“小宁,你回来啦?”
罗布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碗汤,脸上挂着笑。
淡疏宁笑笑,从他手里接过汤,放在桌子上。
“来,把汤喝了。”
“嗯。”
淡疏宁和平时一样拿过勺子一点点的喝汤,但是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异样了,抬起头,眨眼看着罗布:
“罗警官,你别老这么看着我啊。”怪别扭的。
淡疏宁咽了一口汤,盯着罗布贼亮的眼眸,没来由的涌入一丝不安。
“呵呵,小宁,最近很辛苦吧。”
不知为什么,淡疏宁忽然觉得罗布虽然脸上挂着笑,但似乎掺入了些许冷淡。
“啊,是啊,还好,不是很辛苦。”
“哦,小宁,你们英语课复习到哪里了?”
“咕咚!”淡疏宁怔住了,心脏开始乱跳,赶紧喝一口汤掩饰慌乱,埋着头,闷闷的说道:
“呃,我们,复习到高一下册的三单元了。”
满室寂静,灯光摇摇曳曳,电压不稳,有些黯淡。
隔了好久,才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气声。
这一声叹气落在淡疏宁心上,仿佛绳索一般紧紧的缠绕。
“我今天去你们夜校了。”
平地响春雷,淡疏宁蓦的抬起头,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罗布,脸色瞬间苍白了,身体开始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布看到他这样,更觉得难受,淡淡的继续说道:
“你们老师说你已经三天没去上课了,为什么要说谎?”
淡疏宁看着罗布清淡的眼神,心痛不已,颤抖着声音说道:
“罗警官,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去上学是有原因的!”
罗布冷笑一声,开口道:
“好,那是什么原因,你说!”
当自己得知淡疏宁没去上学的那一刻,罗布一阵眩晕,从没有这样失望和难过,自己真心以待换来的仍旧是谎言满篇。
想了很久之后,罗布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解释清楚,也便算了。
可是,淡疏宁却沉默了。
淡疏宁咬着嘴唇,垂着头,纠结难过。
罗布眼里的失望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心,不想骗他,不想让他失望,可是,如果真的说出来了,罗布肯定不会再让他去那里了,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罗警官,我,我不能说。”
罗布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掌紧握,指甲划在皮肤上,疼痛。
但,依旧抵不过心里的痛。
目光紧紧的锁在淡疏宁身上,那个让自己掏心掏肺的孩子,居然欺骗了自己,而且还不屑解释!
如果说,之前的淡疏宁之所以顽劣玩世不恭可以归咎于他的生活环境,那现在呢?
有一份普通但是正常的工作,每天给他好吃好喝,让他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读书,自己用尽全力的给他撑起一片天,为他遮风挡雨,小心的不让他看到黑暗和恐惧。
可是,为什么还要骗我?
长到这么大,罗布第一次如此心痛和无力。
“为什么不能说?淡疏宁,你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罗布的声音尖锐而愤怒,淡疏宁湿润着眼睛看着他失望的面容,攥紧衣服,慌乱的解释:
“罗警官,你听我说,我没有做坏事!我真的没有做坏事!再等几天,你就知道了!你相信我!”
“你要让我相信你,那你就实话实说!”
罗布瞪着眼珠子,狂躁的大喊。
淡疏宁从没见过他这样子,即使是那夜被他撞见那么不堪的场景,也未见他这么伤心和愤怒。
“罗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能说,……”
罗布气息不稳的看着满脸泪痕的淡疏宁,依然心疼,但更多的是失望。
“看来,不打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罗布站起来,几近癫狂的在屋里来来回回,淡疏宁抓着他的衣襟,哀求道:
“罗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坏事!”
罗布已经被愤怒冲昏了理智,一把甩开他,想去拿鸡毛掸子,但一转念还是不忍,于是一把拉过淡疏宁压在自己大腿上,麻利的褪了裤子,照着淡疏宁白嫩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说!为什么不去上学?”
“啊——!”
罗布是警察,身强力壮加上又是气头上,下手自然不轻,一掌下去立竿见影就出现了五根手指印。
“说不说?”
淡疏宁已经放开嗓子大哭,哽咽道:
“我,我,不能说!”
罗布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嘴硬,气急败坏,加大了力气又打了一巴掌:
“淡疏宁,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今天没完!说!”
白嫩柔软的肌肤上红彤彤的发亮,淡疏宁疼的死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罗布真是气的快脑充血了,审犯人都没这么恼火的!
“啪!”
“你说不说!”
……
“啪!”
“快说!淡疏宁!”
……
半个小时之后。
淡疏宁屁股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好皮肤了,红肿的发亮,足足有小拇指那么厚。
罗布高高举着手,怔忡的看着已经软成一团的小孩儿,实在下不了手!
眼眶发红发酸,重重的叹口气,把淡疏宁扔在一边,飞快的出了门。
淡疏宁趴在沙发上,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苦笑。
身后已经痛的麻木了,没有知觉。小心的伸手碰了碰屁股,嘶——!疼的呲牙咧嘴倒抽冷气。
勉力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浴室走去。
摸了把镜子,淡开了雾气,露出毫无血色的面容,咬破的嘴唇渗出一点点血丝。
淡疏宁仓惶的露出一抹笑容,却发现,很难看。
泪珠一点点从眼角滑落,心如刀绞。
罗警官,为什么不相信我!
76
最近有点烦之小受篇。
凌固:“最近有点烦有点烦有点烦,傲楚居然变勤快了,什么家务都抢着做,真是很不安很不安。”
桑尼:“最近有点烦有点烦有点烦,猩猩那秘书三天两头的跑到我家蹭饭吃,眼神亮晶晶的看的我心烦。”
淡疏宁:“最近有点烦有点烦有点烦,罗警官逼着我看语文做数学背英文,电脑都不让我碰了。”
陈潇然:“最近有点烦有点烦有点烦,蒋律师似乎不喜欢史努比加菲小八和菜头!”
众人:……那些是啥?垃圾吗?
“嘟……”“嘟嘟……”
电话响了。
凌固:“……啊,我马上回来,呵呵,不要担心,我和朋友一起……呃,什么?这样才担心?”
桑尼:“恩,快了,……催什么催?那你来接我吧……十分钟之内……要小心哟,慢点开车!”
淡疏宁:“好了,我知道了,……哼哼,我就是去那种地方了,怎么样?”
陈潇然:“……恩,啊!不要啊……”
众人好奇的看着陈潇然:“电话里都说什么了?”
陈潇然苦着脸道:“蒋律师说,如果我再不回去,就把史努比加菲小八和菜头剁了炖汤!”
众人:囧!
**************************
夜凉如水,清萧的黑夜里,只零星的亮着几盏路灯,远远的照过来,罗布的脸庞隐没在或明或暗的光线中,看不清表情。
颤抖着手点燃了香烟,狠狠的嘬上几口,罗布失魂落魄的抹了抹湿了又湿的眼眸,激动的不可遏止的战栗。
我,我竟然动手打了他?罗布伸出手,凝视,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肌肤的触感和温度。
“小布啊,做人一定要诚实,待人一定要真诚,这样你才能拥有对你真心相待的朋友!”
奶奶,你说得不对啊!
罗布胡乱擦擦从眼角溢出的液体,然而却发现怎么样都擦不完。
好不容易付出的真心,换来的却是瞒骗。
而这个人不是其他人,竟然是他!
小宁,为什么要骗我?
头顶的月亮渐渐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是满月!
荧黄透明的月色,格外漂亮。
“唔,嘶——!”
淡疏宁趴在床上,蘸了药水的手绕过后背想要上点药,但无奈够不着,加上实在疲倦的不行,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精疲力竭之后,淡疏宁保持着那样姿势一动不动,隐约过了好久,似乎有人在伤口落上了什么东西,温柔的晕开,清清凉凉的很舒爽,抵消了不少疼痛。
之后,淡疏宁睡得很舒服,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淡疏宁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罗警官竟然没有叫我!淡疏宁咂咂嘴,苦涩的感觉。
摸摸伤痛的地方,似乎没那么疼了,但是依旧肿的吓人。
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早饭已经放在桌上了,四下看看,罗警官已经离开了。
喝一口牛奶,没什么味道。
还真是一个难过的清晨啊。
淡疏宁红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朝阳如金,恍惚的神色不安。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气了,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
淡疏宁收拾妥当,深吸一口气,上班。
忙碌的生活立刻充实了淡疏宁的伤痛,日升日落,晃悠着就过去了。
充满诱惑的黑夜降临,夜场里依旧人山人海。
淡疏宁的脸上依旧挂着彬彬有礼但是又疏离的笑容。
偶尔闲暇的时候,便会靠在吧台后面休息。
“小宁,你眼睛怎么了?”
火鸡看了一晚上,终于发现小宁有什么不一样了,惊讶的拉着淡疏宁问道:
“怎么又红又肿?”
淡疏宁睁开眼睛,勉强笑笑,暗哑着嗓音道:
“没什么,昨晚上没睡好。”
“不对,你这眼睛看上去像是,哭过。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火鸡有些愤怒的喊道。
淡疏宁拧着眉毛,挣开他的手,瞪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这是我的事!”
冰冷而生硬的语气让火鸡愣在当场。
淡疏宁微微叹口气,放软声音道:
“火鸡,谢谢你关心。”
然后,落落的走开。
紫金的光线带着糜烂的色彩照在淡疏宁身上,无端的,却是一抹纯净的光亮。
下班的时候,淡疏宁从明哥那里接过当夜的薪水,礼貌的点点头:
“谢谢明哥。”
明哥捏着烟,含笑道:
“小宁啊,我还是说,你做侍应生可惜了,没什么前途的。”
淡疏宁冷眼看了看明哥,淡淡道:
“我不认为用自己的身体能得到什么前途。”
明哥看着淡疏宁瘦小的背影,抿嘴笑笑:
“还挺犟。”
淡疏宁慢慢悠悠的晃着回家,到门口的时候,却站住了,握紧手掌再松开,再握紧然后又松开,反复几次,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才开门。
一片漆黑,静谧的月光从窗口映入,淡疏宁无比颓然,叹口气,摸黑往里走,一不小心撞到柜子,疼的倒抽冷气。
罗布躺在小床上,并没有睡着,听到淡疏宁回来撞到了,心也跟着被撞了一下。咬咬牙,伸手打开灯,掀开被子,飞速的从淡疏宁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他,只嘟囔着:
“我上厕所。”
淡疏宁微微愣了,有些失落,没一会儿,又笑了。
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罗布和淡疏宁的冷战还在继续,每天俩人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如陌生人般,不言不语。
每每淡疏宁试着靠近罗布,总是失望的看着罗布离开,眼里的冷漠几乎让淡疏宁落泪。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给罗布买剃须刀的钱凑齐了。
淡疏宁拿着崭新的剃须刀,欣喜安慰。小心的把东西放在包里,快步朝夜场走去。
过了这一晚,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晚霞千里,璀璨而华美。
秦傲楚站在走廊的一头,和老黄说着什么,小赵慌张的跑过来,惊恐的喊道:
“秦队,秦队,罗副发疯了!”
秦傲楚捏着烟,皱着眉喝道:
“你才抽风!胡说什么呢?”
小赵咽了咽口水,瞪着眼睛道:
“真的,罗副在审讯室打人呢!”
寂静三秒钟,秦傲楚猛的扔掉烟头,朝审讯室飞奔,老黄和小赵紧跟在身后。
还没到审讯室,就听见罗布狂怒的吼声:
“妈的!你还是不是人!那孩子还没成年!”
其中间杂着拳头的闷响和杀猪般的求饶声,断断续续:
“啊——,警察打人啦!……我,我要告你!……警官,饶了我吧,……”
“你他妈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就不做人事儿呢!”
“砰——!”
秦傲楚在门口站定,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审讯室。角落里,罗布正按住那人往死里揍,一边揍一边吼:
“那女孩儿才十五岁,你他妈知道吗?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他妈知道吗?”
秦傲楚瞥见那个拉皮条的小子已经瘫软了,心下一紧,赶紧上前,抱住罗布,大声喝道:
“罗布,你冷静点儿!”
“妈的!混蛋!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啊!”
罗布被紧紧的箍着,愤怒的扭动着身体,用力的扳秦傲楚的手,面红耳赤,似乎还不解气,试图用脚去踹。
随后而来的小赵和老黄,赶紧绕过去,把奄奄一息的犯人挪开。
秦傲楚拖着罗布一路到了院子里,皱着眉看还在发疯的罗布,气的一把推开他,呵斥道:
“去去,去打!他娘的!打死了就痛快了!”
罗布踉踉跄跄的站稳了,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微红,侧着头,没有看秦傲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