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右边————战青

“呃——”沙恩痛呼，两脚被兰德尔长出的黑色利爪剌破流血，逼他拼命鼓动羽翼，推着堂升到光源里，惊见自己被往下抓扯，就要落入兰德尔怀抱！

“这么做就对啦，兰德尔，你要留住沙恩，不然他会抛弃你，带着干过他的男人离开地狱！”撒旦不断怂恿堕落天使。

沙恩气得满脸通红，“兰德尔你千万不要再听撒旦的话，否则你会变成魔鬼……”

“笑话！我不会变成魔鬼，我是神圣的天使。沙恩你不准走，你是我的，你巳经答应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兰德尔明亮的银沙色双眸被色欲薰成混浊，视线里都是沙恩赤裸身体，娇媚喘息。

“兰德尔，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沙恩救不了逐渐靠向魔鬼的天使。

兰德尔失去美貌，变成丑陋可怖的样子，残破翅膀生满黑蛆，大张拍动着，十根长爪夺取沙恩。

堂恐惧天使不能前往光明，冲着兰德尔大叫：“你这该杀的魔鬼听不懂吗？沙恩说不要跟你在一起，快点放开他！”对方不放手，他开枪却没子弹了。他急中生智，忙从沙恩的外套拿出圣水，洒向魔鬼。

“呀啊啊啊——”兰德尔剧痛惨叫，不相信圣水竟会把白己的皮肤烧焦！？盛怒下，利爪揪住低贱人类。

“不要啊！”沙恩阻止兰德尔伤害堂，堂却推开他，挡在他前面被利爪刺穿胸腔。

兰德尔怒瞪人类竟然不躲避，才感觉到他杀害的是一个死亡之人？当他回过神，对方已经一拳挥来打中他脸，在他痛得反应不过来时，人类还敢把瓶中存下一半的圣水全倒在他身上。

“沙恩快走！”堂吼出，死命抱住烧出焦味、尖叫着挣脱他的兰德尔，他被魔鬼撕扯，一块从城堡尖塔上坠落，重重摔在满是骸骨的肮脏大地。

“堂──”沙恩扯破喉咙大喊，想冲去救人，却让光明包围，强行引领他急速上升，穿越暗黑沙尘，脱离地狱！

第六章 天使在右边

堂的耳边不再是魔鬼嗥叫，腥风血雨，而是号角声，忽远忽近，忽左忽右的，虔敬祈祷的诗歌伴随号角声，高唱——

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主，他的荣光充满全地……

堂张开眼睛，寻找歌声，不晓得那些来自何方？只看见自己躺在光里，在云海里，轻飘飘的好像完全没重量？

他呆了一会才能清醒，撑着身体站起来，赤脚碰触白云却没掉落，他惊讶，更诧异身上的伤全没了，头和胸膛被穿透的血洞也不存在，没有痛苦，他一身白色衣袍，清爽又干净，洁白得就像周围闪烁光辉的云海。

撒旦呢？地狱呢？妖魔鬼怪呢？还有那个变成可怕邪魔的兰德尔……他一个都没看见，忍不住好奇往云里走，从身旁飘过的云朵底下有着若隐若现的花和草……

百花散发香味，绿意盎然，树叶成荫。他在五颜六色的花朵形成的走道上前行，在远方望见一白翼天使，他呼叫：“米迦勒？”

米迦勒对人微笑，不回答他许多疑问，他只对他说：“堂，跟我过来。”

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堂只能跟着米迦勒继续走，走过百花，穿过云朵，行经柱廊、一个又一个的拱门，他们来到正殿，在有着几位天使护卫的宝座前停下脚步。

列了这个时候，堂终于了解吟唱声由此发出，他见到天使歌颂坐在宝座上的，他是荣耀尊贵，是头戴金冠冕和手持权柄，是万物的造主，是直到永永远远的。他心存敬畏，脱口而出：“这里是……天国？”不自觉已然俯伏在神的面前。

米迦勒和其他使者高呼天主圣哉，随即依从主之命令而离开，只剩下人类朝宝座跪拜。

“堂，你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你知道吗？”

人类讶异上帝有女子的声音，深长且柔和。他忍不住抬头仰望，上帝穿着全无玷污或皱纹的纯白洁净细麻衣，浑身放出鲜明灿烂的光芒，冠冕下是一头散发光晕的白色长鬈发，脸面如同令人目眩的强光，他感觉到他长得就像慈祥可亲的老太太？充满威严与力量！他在上帝面前自惭形秽，又低下头叹气：“我知道我已经死了……可是，我这种人应该在地狱里，为什么会来这？”

“你是该入地狱的，可是因为你救助天使沙恩，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上帝说出堂在地狱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事情……

沙恩获救的同时，他的祷告也拯救堂，让他的灵魂与肉体不被群魔啃蚀，能顺利进入光里，脱离地狱前来天国——

米迦勒再一次战胜撒旦，把他赶回地狱，而撒旦利用兰德尔抓住沙恩跟人类，差点要成功，终究还是失败！堂听到好消息，咧嘴而笑。但是上帝再说假如没有沙恩，他的生命之书会按照原本记录的走下去，到了二十九快满三十岁的那一年，他会被阿方索的手下射杀，死在赌场外面的垃圾车里。

他伸手一指，他眼前立即出现画面，他让他预见垃圾车里的自己，他为之震惊，在画面消失后，忍不住捏一把冷汗，胆颤心惊。

罪恶与善念之间，相差一个永世恐怖的炼狱！

堂不能忘记他与天使一同面对魔鬼，并肩作战。“沙恩……”他犹豫，还是忍不住了要问上帝：“沙恩他还好吗？是不是也在这里？他身上的伤都痊愈了？”

上帝回答沙恩还好，被魔鬼攻击过的伤势也无大碍，却没有告诉人，天使是否还在此地。他看他很紧张，频频询问天使，他也出声问他：“你爱沙恩？”

问话让堂愣住，旋即毫不考虑就说：“是的。”也许上帝像是邻家亲切的老奶奶没有威胁感，也许他的声音充满怜恤与温柔，教他愿意坦诚吐实：“我爱沙恩，很爱他！”

“你不能爱天使，天使也不能有欲望，这是罪。堂，你占有服侍天国的使者，这是重罪。”

柔和徐缓的声音早已经令人畏惧，任谁来到上帝面前，都要诚实道出罪恶。堂回想自己所作所为，毫不隐瞒了说：“我不是好人，我加入国王帮，替东尼贩毒，搞军火，杀人……我这一生犯了很多罪，我承认我是个坏蛋。可是，”

大力呼吸一口，他鼓起勇气坦白：“我爱沙恩，我想跟他在一起，而且沙恩也喜欢我，我觉得我们两个有爱情，这不应该是罪。”虽然他在荣耀的强光之下低头，却是一定要捍卫自己的感情，“我喜欢沙恩，沙恩也喜欢我，这不是罪。如果您认为我们的爱情还是重罪，就请您惩罚我，所有的错都在我，我不该爱沙恩，请您不要判他刑罚！”

“你犯了罪还执迷不悟，即使你身在天上，也要因为罪而堕落地狱。”

上帝发出强烈光芒，声如宰杀罪恶的利剑，令人恐惧不敢举目，即便如此，堂浑身颤栗仍然要说：“我不认为我与沙恩的爱情是罪，如果这是罪……要我到地狱也无所谓！”

“你真的无所谓吗？”

“是的！”

“一旦你落入地狱，灵魂将被撒旦逮获，遭受永世的禁锢与迫害，这样你也无所谓？”

“是的！我犯罪，您处罚我一个人吧，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爱上沙恩，沙恩没有罪，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下地狱！”堂满头大汗，感到强光笼罩自己。

“堂，你与沙恩说的话一样啊。”上帝喟叹。

“嗄？”堂迷惑不解，仰望宝座上的光明。

云海透出光，伴着晨星，鸟儿在百花齐放的圣殿四周歌唱，荣耀造物主……

在祥和宁静的天国，上帝仍然有遗憾，关于大天使兰德尔的堕落。

兰德尔残杀天使，甘愿接受魔鬼诱惑，与之行淫，圣洁被腐蚀殆尽，最终也成为邪魔！上帝叹息：“天国已经损失兰德尔，他将变成撒旦之子，助长地狱气焰。”

“沙恩跟兰德尔不同，他的信仰非常虔诚，他全是因为我才会犯错，也是为了我才被撒旦抓住……这一切全是我的错，请您罚我，不要处罚沙恩！”堂跪拜上帝，急于帮天使求情。

上帝沉思……天上与地狱争战数千年，至今从未停止。魔鬼处心积虑要控制人间，还来染指天使，兰德尔堕落是天上惨痛的失败，日趋严重的问题令他警惕，他不愿再失去沙恩。

堂依旧跪在地上，周围的安详、鸟语花香都跟他无关，他全副心思都是沙恩，担心上帝如何判刑？

一只白鸽翩然飞到神之手，咕咕的叫几声，神的另一只手上生出一粒粒金黄谷类，鸽子吃完又咕咕叫出声，展翅高飞！

堂被忽然飞来的白鸽分了心，忍不住抬头望鸽子振翅，他想到沙恩的羽翼。

“如果我不施行处罚，原谅沙恩，你会怎么想？”

上帝声音让堂愣住，一时间不晓得怎么回应？

他注视光明和蔼可亲，像母亲怀抱婴孩般的，教他仰慕说出：“您不施行处罚……原谅沙恩……我会想要谢谢您！”他是真心的，“我会想，沙恩这么信仰的，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懂啦，您果真是很不错、很开明的老大！”

人类不改帮派用语让神啼笑皆非。

“我真的很感谢您让沙恩到我身边，如果您原谅沙恩，让他平安无事，您要怎么审判我都行，我都接受。”

“你愿意接受审判？”

“愿意。”

上帝微笑，发现人类灵魂正在慢慢的变化，因为他的决定和行为让罪恶递减……沙恩做到了看守堂，从此，堂不会再落入撒旦手里。

沙恩以见习天使有限的能力竟能挽救罪恶灵魂，他的表现比他预期的好太多啊！

他深思热虑，终于宣布：“好，我原谅沙恩，也要罚你，”他直视人类，“堂，从今以后，你为我所管辖。我要你去查看人类灵魂的罪恶，引导他们向善，防止他们被魔鬼诱惑进入地狱，你能做到吗？”

堂想过神可能判他的一百种刑罚，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的？他瞠目结舌，好一会讲不出话。“我不用到地狱……？”他说不用。他再问：“不转世去做畜牲？”他没打算让他投胎变成任人屠宰的猪马牛羊。他不敢相信，“我干了好多坏事……您不判我刑罚？”

“你生前做坏事、杀过人，我当然要审判你，但是我也知道你拒绝魔鬼引诱，牺牲自己，下地狱去救助天使，这种勇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办到，如果我只让你的灵魂又回到人间糊里糊涂的渡过，未免可惜了你的能力。所以我考虑过，要洗涤你灵魂最好的刑罚就是，让你留下来，为天上去查看罪恶的人类灵魂，引导他们向善，堂，你能做到吗？”

上帝充满仁慈光辉，让堂久久无法言语，以为他的生命在地狱里就结束了，却没想到是崭新的开始！“查看罪恶的灵魂啊……”思考片刻，他嘴角上扬：“这个我能做到。”

“你别答应得太早，你要赎罪，这刑罚会超过一百年，甚至几百年都有可能。”

“没关系，您都肯原谅沙恩了，我也愿意接受刑罚。”

“你真的愿意？”

“是的，我愿意，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很好。”上帝伸出右手按着人类的头，笑问：“你何时能开始服刑？”

“随时都可以。”堂感到莫名的力量自头顶传下来，教他全身喜悦，如沐春风。他让他起来，他就站起身，不能忘记，“沙恩在哪里？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他抬眼仰望，上帝已经不在宝座上？

他东张西望，云海依旧，百花依旧，与他交谈过的神却不在了，那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啊！

他又看见米迦勒展翅飞翔，在他面前降落。

上帝在天国应该很忙吧？堂想着，自从他跟他说完，他就没再看过他。他的刑期全交由天使长米迦勒发落。

在服刑之前，他带他参观天国，天使得到主的同意，也让他得以一窥妈妈和艾美的父亲投胎回人间的情形，他们灵魂善良，转世还能做人，目前都过着平凡安定的生活，他很高兴，放心了，感谢上帝如此安排。似乎，他渐渐的也要像沙恩那样，开始相信他……

沙恩！堂仍旧不能看见他。上帝不说，米迦勒也不说，其他天使当然不会给他答案。他着急，只想知道沙恩在哪？过得好吗？

“你不用急，时间到了，你就能看见沙恩。”米迦勒告诉堂。

天使长让他适应天上的环境之后，开始遵照主交代过的，带他到……

秋高气爽的时节，堂身穿牛仔外套、直条纹衬衫和黑长裤，他跟着天使长返回人间，再看到车水马龙，街道上充满人们的喧哗声，他有不同于以往的全新感受！

“你准备好了去做天主要你做的事？”

他深深地呼吸属于人间的气息，对天使长说出：“准备好了。”

“这是主送给你的。你在人界会用到。”米迦勒拿出两件圣物交给堂。

堂注视手里的十字架项链和圣水瓶子，它们与沙恩的类似，可是颜色和做工款式不太相同，他会心一笑，在米迦勒没解释用法之前。他抢先说：“你不用教了，我看过沙恩使用，我知道该怎么用它们。”

“我也想你应该是知道才对。”除了驱魔之物，米迦勒再把一本圣经交给堂，提醒他：“你不熟悉经文，要多花时间阅读，常向主祷告对你很有好处。”

堂挑眉，收下圣经，生前他就不常读书了，没想到死后必须常常阅读？他尽量罗。

“按照规则，新进来主身边工作的，将有一位高阶使者带领你一年，他会让你熟悉如何在人间执行主交付的事务，也会帮你选定应该看管的灵魂……”

堂聆听米迦勒继续讲述天国的规定，他告诉他现在第一件要做的，是到洛杉矶去见指导他的大天使。他跟随米迦勒前往……

到了圣塔摩尼卡，堂发现米迦勒带他来的地方很接近艾美的住处？他们继续前进，直到望见他曾经陪艾美逛过的花园和小型游乐场，更教他惊讶。

“这是……艾美住的地方？”

“没错，你的指导天使就在里面，进去见他吧。”米迦勒送堂到住宅社区的入口处。

堂呆呆望着熟识的环境，有些反应不过来。米迦勒必须离开了回去天上，他忙问他：“天主……经常会判一些像我这种坏人服这样的刑罚吗？查看罪恶的灵魂？”

“不常。”米迦勒回答：“就我所知，你是第一个让主判下这种特别刑罚的人类。”

“特别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堂不懂。

“我不清楚。”主选用罪恶之人这决定很大胆、很有风险，却不失为对付日渐张狂的魔鬼的好点子。“天主对每一个人的生命自有安排，我们不能妄自臆测。”米迦勒微笑：“堂，好好表现吧，不要辜负主对你的期待。”

堂看着天使长敞开羽翼，升到空中……

午后，米迦勒离开之后，堂走入住宅区，进去游乐场。

孩童们活蹦乱跳，抢着玩各种游戏设施。他见到可爱的小女孩闷闷不乐，安静坐在角落的长椅上，有一黑人妇女陪在她旁边，他忍不住轻唤：“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