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曲 第一部————风染衣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是帮我准备的。快去，救人要紧。”

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凝松口气，心中想着剩下几天该如何哄他才能让他消气。

那个运气好上天的幸运儿终于在昏迷三天以后睁开了眼睛，看着跃入眼中的面孔，顿时嘴张的比鸡蛋大，久久不能成语。

好……好……好可爱的孩子……不……应该说好可怕的孩子……

眼前的小人的脸色从他睁开眼后就没缓和过，一张小脸扭曲得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欠了他几辈子债没还。浑身上下散发生人勿近和我想扁你得气势，凌厉得几乎把他这个大人压得窒息。

大口吸着空气，刚见好转的身体马上受不了大幅度起伏而咳个不停，还看……怎……怎么有这么恐怖的小孩？

也许是听到他的咳嗽声，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一道温和清灵的声音传入耳中：“小捷，他是不是醒了？”

“嗯！”刚才还给他脸色的小孩立刻跳离他的视线范围，还给他轻松自然的空气。

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孩子一头扎在一片白色衣衫中。渐渐往上……

啊------！

第 21 章

古老的国家--光之霍亚

霍亚--自三千多年前就遗留下来的古老国家，可说是整个塔塔极亚中最古老最严谨的一个国家。在千年的变迁中，王族在变，国家在变，人民在变，可是霍亚上崇拜光族的人们唯一不变的就是光族虔诚古老的仪式和霍亚这个国家的名字而已。

霍亚--就是照耀在光芒中的意思，无论皇族变了又变，唯独这个名字不曾被替代。

今天很热闹，这个古老沉闷的国家已经几十年没有这么热闹了。来自各个国家的商人、游客纷纷聚集，几乎塔塔极亚每个国家都派出使者出席到霍亚，只为了六十年一次的古老仪式--光之祭典。

人太多了，多到把这个原本看起来大得可怕得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六十年一次得祭典何其难得？对于寿命不过百年得普通人类而言，这种祭典几乎一生也不过碰到一次罢了。每个人都兴奋异常，火热得气氛把这个四季如春得地方烘托得如同炎夏。

挤死了！

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得男孩以非常难看得姿势爬出了黑压压的人群，连滚带爬的挪到了一边林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顾不上什么形象，他大口喘气，呼吸着林中清新的空气安慰自己几乎被压迫到真空的肺。

好可怕……他从来不知道人群居然可以如此可怕，在气氛的感染下，原本还算平静的广场一下就疯狂起来。人们唱着跳着，不顾一切的往前拥着，就为了能够得到圣水的祈福，哪怕淋到点滴都是无比幸运。

他太小了，别说挤过人群，自己根本就是被动的被蹭到这里挪到那里，脚几乎构不着地，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使得他平时看起来还算干净得小脸涨得发紫，他几乎以为自己会闷死在里面了，不过求生的意志总能发挥奇迹，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来得情况下，终于得以保存这条才不过度过九个年头的小命。

他干吗来受这份罪？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无限痛恨自己过剩的好奇心，果然啊...人不能太过好奇了！惨痛得教训让他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凑热闹！

“你没事吧？”一到如同夏日清风般凉爽舒适得声音穿入孩子得耳中，他抬头，差点被看到得景象恍了眼。

看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站着得人有如下凡的仙子般让人无法正视。

头顶原本被遮得阴影突然消失，那个仙子蹲下身子，和自己平行，让他终于得以看到真貌。

不看则已，孩子顿时瞪大眼睛傻傻得呆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蹦不出半点信息。

哎...又一个！叹口气，那个仙子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每个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这种反应？他有长得那么不堪么？想来自己也不是长相怪异啊……在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后，仙子早就放弃这种无聊得问题。

他抬手轻轻抚上孩子的脸，用衣袖的白纱细细的替孩子擦去脸上的尘土，看着孩子嘴角的淤青，想来刚才是受了不小的罪。

孩子傻傻的任由仙子摸过脸颊，而后弹去身上的灰尘，之后他得到一个堪称绝美的笑容，伴随着不真实的声音：“下次小心点，不要受伤了！”声音由近到远，就这么飘走了，孩子还是愣愣的呆在原地直到亲人寻来都没做过第二个反应。

半夜的客栈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啊----是你----！”

激动的几乎没从床上滚落，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能再见到那位仙子，顾不得一身酸痛，那个人几乎爬到凝跟前，伸手想确认真实性……

凝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不知道这个刚才还虚弱无比的人哪来的精神，看他激动成这样很想好心提醒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比较适合静养。

不过他没这个机会，那个病人在伸出手的同时捷终于爆发了积怨已久的怒火！

一手甩开那只毛山绿抓，抬腿往他肩头狠狠踩下去，在凝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再往他肚子踹两下，免费送上几个脚印当见面礼！

居然想碰他的凝凝？找死！活腻味了你！

“小……小捷……”第一次见捷在人前发作，平时虽然脾气差可这个孩子最多跟自己闹而已，从不认为他会迁怒别人。

“你休息够了没？够了滚回去把我的床还给我！”多日来不得安眠早让他肝火旺盛，加上凝让他守夜不算居然时不时过来关怀慰问更是火上浇油，现在好容易醒过来也不看看在谁的地头居然就想染指凝凝？死有余辜！！

“小捷，他是病人！”哭笑不得，就知道这孩子不能睡不够。早让他休息自己来看守，也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死活不肯，明明讨厌得要命却硬是看着人家整整三天。这会儿又不知道至什么气，看了看地上表情痛苦的人，伸手想要扶他起来。

“我来！”挤开凝的手，硬是冷着小脸过去扶，开玩笑，如果会让你碰到凝一点点我就不叫捷！

“不……不用，我自己能起来。”吓得浑身冰凉，看着小鬼逐渐靠近，危机意识告诉自己想活命最好还是自力更生。

见他快速爬起躺回床上，捷瘪瘪嘴想，还算识相！

第 22 章

摸着捷的头，轻轻对他说：“你去要点水来，我帮他换洗伤口。”

床上的病人一听立刻一脸感动，投向这里的目光带着期盼。

“不用，我来换，那个我比你熟！”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立刻打垮那张略带病容的脸，转而换上如入地狱般的恐惧和不甘。

想想也是，换药的确捷比较拿手，就嘱咐一句：“你轻点，他伤口不小。”转身出门打水去了。

看着唯一的温暖离开，只觉得房间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撇了下冷气发源地，只见那孩子踏着生硬的步子一步步靠近……

恐怖……好恐怖……

等待着接下来的痛苦折磨，感觉那双小手接触到包扎整齐的伤口……

意外的，没有丝毫痛楚降临，睁开眼看着依然面色不佳的孩子拆绷带的动作却熟练轻巧，心中不免诧异，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捷抬起眼瞪他回去：“看什么？你想自己来？”

摇摇头，果然很恐怖。

凝端着水盆坐在捷身边，看着他打水擦洗换药包扎，完全没有帮手的意思，临末了才说了句：“小捷越来越厉害了，下次可以考虑开个跌打医馆……”

当然得到的是两枚白眼回敬外带一个傻瓜的白痴面孔。

安顿好病人，凝端详了他半天才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芝牧，芝牧·莱利，卡柯人。”

卡柯？

“你千里迢迢到斯灵做什么？怎么会遇到魔兽，还被咬成那样？”

“我听说斯灵的水之舞祭就要开始，那是十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所以……”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儿时信誓旦旦的诺言早不知道被破坏多少次，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次。

“魔兽……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从水道走，不过发现晕得厉害，无奈下改走陆道，从卡柯到这里需要穿过好几个小国，一路上请的术师在快到斯灵时突然接到传唤解除了合约。我想着没多少路就到了也就没在意，结果才踏入斯灵边界就……”想起来那场劫后余生就后怕，不过……偷偷看了看凝，不过也亏得那次才能又遇见他。

听他的话才知道原来魔兽泛滥得比想象更严重，如同斯灵这种大国周围的守护结界一般非常坚固，可低等魔兽却在边境开始肆意蔓延未免有些诡异……一路上他们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魔兽心情好，总之没遇到半个，也就没料到事情已经如此惨重。

继续打听了一些消息后，就让芝牧早些休息疗养。

回到隔壁的屋子里，一进门就看到一地衣衫，床前小鞋一东一西，床上一个小人以大字形霸道的占据整个中央，睡得昏天黑地。

这几天也辛苦他了，悄悄收好衣衫，心中疼惜不已，轻轻的抱起捷帮他调整姿势，覆上软被，看着他纯洁无邪的睡脸，心中挣扎。

该不该改变计划呢？

凝心中烦乱，斜靠在床头，幽幽叹息！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纤柔，细细的影、淡淡的愁把这一方衬托得惹人怜惜。

捷在凝帮自己盖被子得时候就醒了，不过眼皮沉重不愿睁开。听到一丝偌有似无的叹息后心中一阵难过，说不出是酸是苦，他的凝从没有如此忧郁过。

爬上凝的腿，扬着小脸一只小手学着凝过去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抚着凝的脸颊问：“凝凝，怎么了？”

“吵醒你了？”一手捂住他摸上来的小手贴在脸上感受那浅浅的温度。有丝凉凉的。不知不觉，那略凉的体温给凝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沉重的心情转好。慢慢拥上那幼小的身躯。

怎么总也长不大呢？半年多来也没少喂他，就是不见长……

“嗯……你有心事？”其实捷不是很理解所谓心事的定义，他不过是不喜欢凝向来温柔的脸染上愁。

“还好，我只是想也许会失约与你。”贪恋那点温度，明知道他渴睡却不愿放开。

“凝凝……想去消灭魔兽？”

“不，我想去支援医师，边境地区魔兽肆虐，医师药师不够，情况惨不忍睹。”略带担忧的扫过他，心中不免有些慌。

“凝凝怕我不让你去？”嘟着嘴，气自己在他心中可信度居然如此之差。

“你肯？你不是不愿意我用你的药救人？”芝牧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药是我帮你做的，你要用我也管不了，我不过气你照顾别人忽略我……”学着他的口气，数落出连日来被冷落的不甘。

“傻孩子，我哪里忘了你？”他连守三天，他也是三夜未眠。时时担忧，怕他年幼熬不住夜。偏偏这个孩子倔犟无比，怎么不让他心疼？

“你陪着，我不在乎去哪！”有他相伴，地狱也是天堂。捷在孤独的岁月并不认为自己会如此依赖别人，一旦尝试了相伴的甜蜜后寂寞变得异常可怕，怎样都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

“我担心你会受伤。”

“我会听话。”

不用多说什么，他们谁都怕了寂寞，谁也不愿分离。只要不分开，刀山火海一起闯，生死相随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第 23 章

虽说要去第一线，但也不是说走就走的，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眼前这个病患。

“我不去！”毫不犹豫拒绝凝安排他去医馆继续治疗的提议。

“你不去就等死吧！”捷原本的好心情被一句话冲得烟消云散，不去？哼！抛过两道精光，恶狠狠威胁出来。不过被抱在凝怀中像只高级小宠物实在有几分失势。

“我……我要跟你们走……”很小声说出心愿。

他好不容易才又遇见他啊！那个从小心中惦念的人。他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虽然听那个孩子叫他“凝”。他说什么都要留下，一个孩子算什么？怕……怕什么？

冷哼一声，捷懒得继续搭理这种不自量力的人，转头把脑袋窝进凝的颈窝，嗯……好香，好舒服。

芝牧看着那小鬼的举动，脸皮有点紧，抽了两下刚想说什么，被凝一句话截住。

“你受着伤，怎么跟我们走？”凝多少看出芝牧眼中的依赖，他曾说过儿时遇到过自己，不过……

“我已经没事了，这几天好多了，也能走路了。”不得不承认捷的药效果非常好，就自己以往受伤的经验，这种程度的伤就凭自己那超强的回复能力也没这么快就收口。

“那也不行，能走不代表你有体力走。那里是一线战场，魔兽纷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去的。”

按理说吃一亏长一智，他差点去了性命，该是闻魔丧胆才对，哪有还往那里送的。

“我不是普通人！”急切的吼出。

两双眼同时露出你在说谎的目光，让他顿时消声。

低头呜嗯了半天才小声说：“我……其实……其实我有初级魔法资格鉴定书……”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初级魔法鉴定？”意外，很意外，他哪里会魔法了？

“其实……我是亚林兰司魔法学院的学生，不过……“抬头看了看两张明显怀疑他可信度的脸，吸口气说：“不过我是无系魔法部门的，我……像我这种没任何魔法潜质的人只能学无属性魔法……”

无系……

“就是专用各种魔法武器战斗的那种？”凝有听说过，不过没遇见过，原来真有这种使用附属魔法战斗的人。

点头，他……他连这个都知道，不愧是心中向往的仙子，好崇拜！

凝看着他，知道他不是说谎，刚才的话也多少解释他何以只身冲出重围而只是幸运的被咬上一口，原来他多少都知道如何处理魔兽。

“武器呢？”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武器，他用什么战斗？

“掉……掉了！”很丢脸，当时光知道逃命，武器……什么时候掉哪里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捷很不给面子的狂笑出来。

被他笑得抬不起头，芝牧心中气愤，这小鬼，要笑不会小点声，让他在凝面前丢那么大脸……

“你一定要跟？”好歹有初级鉴定资格，凝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上一线和低等魔兽奋斗，看他坚决点头后叹口气：“你用什么武器？多少级别的？擅长使用什么魔法附属？”

他……他这么问……心中燃起希望：“我用轻剑，中级以下都可以，火和风类攻击辅助比较常用。”

“知道了，我去魔法店帮你看看。”放下捷，对他说：“你再帮他换次药，让伤口快点长好，我去准备点基本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