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情人 (出书版) 上部 BY 淳于绯

作者:  录入:03-31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他试着用颤抖的手臂支起身体,好不容易坐起,被何筝轻轻一推,便又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她皱眉不悦的叱道。
「离开这里。」他痛恨他的无力,竟然连简单的坐起都显得力不从心!
「你现在虚弱的像婴儿一样,如果想死你就尽量离开!」何筝厉声叫道,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连清篱侧过头,沉默半响,才道:「我很抱歉。」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何筝俯身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喊道:「你为什么要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发生这种事不是应该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你生我气了是不是?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啊!阿篱,我只是心疼你!心疼到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连清篱一震,抬起手,轻柔的抹掉何筝脸上的泪水,无奈叹道:「我不想让你厌恶啊——」
烙满肌肤的吻痕、齿痕,清晰而鲜明,只要稍稍拉开领口,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女性不可能留下这般深浓的痕迹,这一点,何筝轻易便可看出。
「这种事情,即使是你,也会很难受吧……」
「是很难!但是我会试着接受,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痛苦!我爱你,阿篱!不管有什么样的痛苦,我都会陪着你!」
他痛苦的闭上双目,还来不及睁开,便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那种瘫软无力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何筝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见他醒来,一脸喜悦。
「我去给你拿点粥,你必须得吃点东西。」
「好。」
他点了点头,看着何筝飞奔而去的背影,胸口一阵发痛。
「我当时看到你晕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吓得连魂都没了……」
何筝将米弱吹凉,小心的喂进连清篱口中,一边轻轻的道:「不过放心,除了我,没人看到你身上的痕迹,空远也没有。我只让医生给你打了针,其他什么检查也没做,空远还骂我蛮不讲理,到时候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自然,仿佛下午那场惊怒不曾发生。
「麻烦你了。」连清篱道。
「为什么烧得这么厉害?伤口感染了么?」何筝状似随意的问。
这种男人间的事情监狱见的不少,她自然知道会有什么伤害。
「没有伤口……因为冲了半天冷水澡,又吹了冷风,才会发烧。」连清篱道。
何筝一惊,立刻嚷了起来:「这么冷的天你冲凉水澡?你……」焦灼的叱责,在看清连清篱的表情之后,停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放柔声音:「阿篱,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请为了我,好么?」
连清篱沉默着点了点头。
又喂了几口,连清篱侧过头去,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何筝拿起手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残渍,将碗放好,然后沉吟片刻,看着他,肃然问道:「告诉我是谁做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连清篱闭上双目。
「他把你害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圈开始发红。
「何筝,没有相关条文,你无法立案。」连清篱静静的道。
「难道就这么算了?」何筝愤怒的喊了出来,双拳握得死紧。
沉默片刻,连清篱道:「是我不好,误导了他,所以,即使能告,我也不会告他。」
何筝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连清篱,良久,才颤声问:「阿篱,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不!」他不知她哪来这种想法?
「他是谁?我认识么?」她继续追问。
「你不认识!就是我说的那个,住在家里的朋友……」
何筝痛苦的闭了闭眼,哑声道:「我早该去认识一下的……还是说忙……我根本就……根本就没好好关心你……」
「何筝……」连清篱握住她的手,发现她颤抖的手掌一片湿冷:「你别这么说……」
何筝突然扑进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不顾一切的叫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阿篱……你是我的!」
怎么又聼到这种话?
连清篱抱住何筝颤抖的肩,感到胸前一片濡湿,他拍抚着她,苦笑着道:「好好好!我是你的!是你的还不行?」
连清篱的身体一向不差,这场高烧虽然来势汹汹,休息了两天,也就恢复了差不多了。然后他便返回了自己家中。
何筝没有阻拦。
伤痕总要时间去慢慢修复,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第三天晚上,连清篱穿着新睡衣,盖着新棉被,躺在崭新的床单上,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慢慢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一切……
然后,他发现,那只是个奢想。
粉红色印着金色桃心的信封,庸俗到刺目的程度,信封上还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给亲爱的小篱宝贝。
这样的信一天一封,从不间断。
除了信,还有花。
连清篱顺手将信扫进抽屉里,起身踱到窗前。太阳光亮得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郤得转开视线。
门被轻轻敲响,他转身返回桌旁,坐下,才道:「请进。」
何筝垂着眼睛走了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你要我帮你找的资料。」她轻轻的道。
打开文件,细细看过,连清篱点了点头。
「就是这些,谢谢你。」
「不客气。」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就变成这样,既生疏又冷漠。他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何筝坐着没动。
「还有事么?」他柔声问。
沉默片刻,何筝道:「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好么?我们很久没在一起聊天了。」
连清篱点了点头,道:「好。」
何筝显然有些心神不宁,一杯歨布其诺被她搅的面目全非。
「阿篱,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怔怔的看着桌上火光闪动的彩烛,突然问。
连清篱想了想,道:「我在想……你要不要来点茶。」笑了笑,解释:「因为你好像不是很想喝咖啡的样子。」
何筝勉强勾了勾了嘴角,做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连清篱叹了口气,不再故作轻松。
「有什么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他看着她道。
「并不是所有的事……」何筝低低的呢喃。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坦然说出。
她没说完,但连清篱已经领会。
两人又沉默下来,空气显得分蘖外的凝滞。
何筝将小勺一扔,靠着椅背,看向连清篱,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直视连清篱的目光。
「为什么不来找我?」
「……」
「想给我自由选择的权力——你是这样想的吧?」
「……」
看着连清篱一径的沉默,何筝咬了咬唇,眸中掠过清晰的痛楚。
「我今天在你的桌上看到一束百合,是那个男人送的吧?情书,礼物应该也不会少……」
连清篱依旧沉默。
何筝显然没想得到回应,自顾接道:「都已经二十三天了,你郤什么行劝也没有,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阻止这种无聊的把戏?阿篱,你一向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为什么这一次,你郤——」
何筝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深呼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其他人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总是告诉自己,要相信你,一定要相信你,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一定会支持你,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受不了的……」
她拼命的吸气,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你是在等他自己放弃么?可是你应该比我清楚,那个人,根本不会放弃!告诉我,阿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难道还要我继续等下去么?」
连清篱看着何筝,一脸茫然,他似乎无法理解何筝话中的含义。
何筝一把抓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专注的看进他的眼中:「阿篱,我不在乎等多久!几个月也行,几年也行!我也不在乎那家伙每天送花送情书,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爱我』,这样……就可以了!」
连清篱的眼眸一闪,怔怔看着何篱,神情复杂。
「你从来没有说过三个字,我们在起这么长时间,你从来没说过,甚至你当初求婚的时候……求求你,只要一次,你只要说一次就好……」何筝握着他的手,哭着祈求道:「告诉我,你爱我……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连清篱最终也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第九章
对于舒庆而言,流血流汗都是小事,但是说到写情书,便足以要了他的老命。他虽识字,可是写字的功夫郤其差无比,要不是兄弟们一致认为写情书最显诚意,他不会这么折磨自己。
连清篱不喜欢被人逼迫!可以!他不逼他!他要用诚意感动他!
他的辛苦没有白费,在写了二十四封情书之后,他终于等到了连清篱的电话!
宽肩窄臀长腿加上一米八六的身高,舒庆天生衣架般的好身材,配上棱角分蘖明的五官,充分诠释出这袭驼色新款羊绒西装的主题——野性的优雅。
他一向对正装敬谢不敏。拘束的要死,系在脖子上的领结无异绳索,紧到让人窒息,但是想到连清篱的着装喜好,他还是咬了咬牙——忍了!
尤其看到一众女子痴迷的目光,更是觉得这份罪没有白受,想到连清篱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立刻觉得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连要命的领结也变得可爱起来。
「石头?我帅不帅?」
站在「夜色」门口,舒庆第数不清次问。
「不但帅,还很酷!」石头竪起大拇指,老实的道。
「哈哈!」假装没看见石头眼中的忧虑,他戴着墨镜,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连清篱选择的是日式风格的包间,穿着和服的美丽女招待,将舒庆的外套挂好,红着脸退了下去。
石头拉上拉门,守在外面。
连清篱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榻榻米上,没有抬头看他。
正中矮几上,放着几样小吃,两只白底兰花的茶盅,一边一只,白色袅袅的烟气,自杯中升腾而起。
舒庆没有走向自己的位置,反而来到连清篱身后,坐下,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连清篱厌恶的闭了闭双目,冷冷的问:「你一定要这样么?」
「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舒庆呻吟着在他颈后印一个重重的吻,才困难的放开手,学着连清篱的样子,跪坐在他的对面。
「日本菜既难吃又塡不饱脖子,一会儿我带你去……」他兴致勃勃的说着,一点也没被连清篱冷漠的表情影响。
「舒庆……」连清篱淡淡的打断他,将放在身后的纸袋推到身前:「麻烦你清点一下。」
「是送给我的?」舒庆兴奋的打开,然后他怔住。
一叠捆劄整齐、未开封的粉红色的信封,大大小小的各种礼盒,同样没有开封,他眯起双眼,看着连清篱,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没办法原样照还,我放了两千元钱,应该够付那些花钱。」连清篱端起茶杯,面无表情的道。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舒庆一掌拍在桌间,摆在他面前的茶杯翻倒,溅湿了他的衬衫,他一把扯下领结,扔到房子一角,瞪着连清篱等待解释。
石头在聼到巨响的同时,探头进来,郤被舒庆一声怒吼,赶了出去。
看着石头的身影消失在拉门背后,连清篱才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淡淡的道:「意思是——请你立刻停止这种幼稚的游戏!我已经开始觉得厌烦了!」
「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做过这种事!你竟然敢说这种话!」
舒庆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鼻孔翕张,如同噬人的猛兽。
连清篱看着他,略带讽刺的笑道:「为什么不敢?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舒庆,你是比我厉害,我斗不过你,但不代表我一定要屈服!」
舒庆一愣,气势立刻弱了下来,他垂下头,双手抓着桌角,哑声道:「你还在生气,是不是?如果我答应以后再也不胁迫你,你是不是……」
「不!」连清篱再次打断他,冷然道:「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不管你怎么做,做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已经受够了!」
「不——」舒庆吼道。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筯毕露:「我不会放弃,永远都不——」
「舒庆,你不懂什么是死心么?苦苦纠缠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很荒谬?」
「不荒谬!」舒庆抬起头,双目赤红:「一点都不荒谬!」他一字一字的道。
「可我觉得荒谬,不但荒谬,还非常令人厌恶!」连清篱看着舒庆,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
「连清篱你——」舒庆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大喊大叫,把眼前一切讨厌的东西撕碎!
「你气什么气?应该生气的人是我!我救过你的命,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那样对我,你这算不算是忘恩负义?」
舒庆一震,「咯」的一声轻响,薄薄的桌沿,被他硬生生掰下两块。
连清篱站起身子,淡淡的道:「如果你还有良心,拜托放过我吧!」
「不——」舒庆一挥手,将小炉上的铜壶一把拨开,溅起的沸水,洒在他的手臂上,他郤晃若未觉,只定定的盯着连清篱,一字一字的道:「我做不到!」
看着舒庆湿淋淋的衣袖,连清篱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他转开头去,硬声说道:「我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你不该逼我……」他返身走回舒庆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舒庆,你凭什么要我接受你,你看看你自己!大字不识几个,整日除了烧杀抢掠,你还会做什么?粗俗、野蛮,凴借本能行事的野兽,蛮不讲理到可笑的地步——被别人叫几声老大,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为了自己高兴就可以随意扰乱别人的生活,改变别人的命运,舒庆,说难听点,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败类,社会渣子,只能在最阴暗的角落,作威作福,即使死在街上都没有人理……」
「住口!」舒庆怒吼着跳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太阳穴浮起的血管突突的跳动。
连清篱冷笑一声,无礼他狂怒的表情,接道:「所以,别再说什么喜欢我的话,你还不够资格!就算你把你的心挖出来摔到我的面前,我也只会觉得恶心!」
「我叫你住口!」被气得失去理智的舒庆,怒吼一声,一拳挥到连清篱的脸上。
他的拳头又快又重,两人距离又近,连清篱根本无法闪躱,整个身体都被掀倒在地,发出「砰」的巨响。出于反射而伸出的手,打翻了茶几,几上的碗碟,半数以上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躺在地上,整个脑袋「嗡嗡」的响着,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聼不到,耳膜应该不会破掉吧?他想。
「出什么事了?」
石头再次闯了进来,看到屋中的情景,立时怔在当场。
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到连清篱身边,将他扶起,他看着连清篱迅速肿起的面颊,忧心的问:「连先生,你没事吧?」
连清篱困难的坐起身,觉得口中有着淡淡的咸腥。他伸手抹去口角的血迹,手指触到面颊,火辣辣的痛。拨开石头的手,他站起身来,不看舒庆,径自走到屋角,拿起自己的皮包、外套,然后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回过头,一脸轻蔑的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有多想要我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呆呆的看着连清篱消失在门后,石头转过身,看着神色狰狞的舒庆,呆呆的问:「庆哥,追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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